采尔马特和马特洪峰:酒店用工荒调查：“90后”不爱做“岗奴”

酒店用工荒调查：“90后”不爱做“岗奴”

       细心的人们可能会发现，如今在外面餐馆吃饭，为大家端茶倒水、点菜送菜的服务生，不再是清一色的年轻面孔，反而多了许多“阿姨”、“阿叔”级的中年人。按照传统思维的推断，此时服务行业的中坚力量应该是“85后”、“90后”，实际情况却并非如此，如今的年轻一代与服务业开始有了一种疏离。

       1991年生人的小吴，去年刚从江西来到深圳打工，现在一家餐馆做服务员，但她做这份工作的目的并不是为了赚钱。“做得开心就做，不开心就换其他行业呗！”小吴说。老家的父母在镇上开了一家机动车修理店，收入还算不错，不指望小吴能赚多少钱回家，甚至连她出来打工都不同意，只希望小吴长长见识就回老家。

       与小吴抱着一样想法的年轻人有很多。一位“90后”告诉记者，他们宁愿少赚点钱，也不愿太辛苦做“岗奴”，“玩”才是她和同伴挂在嘴边用得最多的一个字眼。另外，在餐馆打工在他们眼里是比较“低等”的工作，相对来说他们更喜欢接触富有流行、时尚、青春等元素的岗位，比如服装店导购员、化妆品柜员等等。

      “90后”与服务业的疏离，可苦坏了一些餐馆老板。近年来服务行业普遍陷入“用工荒”困境，而餐饮业更是其中的“重灾区”，“急聘”成为店面前最常见的字眼。由于人手奇缺，商家不得不让顾客增加许多“自助”工作。一个餐馆老板告诉记者，现在的年轻人不愿意来，来了也很难留住。如今指望一个服务员能在餐馆做一年，是不大可能的，能干三个月就不错了。“以前是员工哄着老板，如今是我哄着她们。”

      在餐馆老板眼里，如今的新生代员工常常自身定位过高，服从意识差，纪律性不强，心理抗压能力也差，更无从谈起吃苦耐劳，这些特质常常让他们很无奈。最让他们措手不及的是，常常有“90后”员工在店里最繁忙的时期辞职，也不事先商量，说走就走。还有的员工想请假未得允许，就索性消极怠工，故意和顾客闹矛盾，哪怕扣光工资也无所谓。以前的服务员，还能用不发工资来留住他们，但“85后”、“90后”则不稀罕，在他们眼里，跟工资比起来，自由的“价格”更高。 

       年轻一代与服务业的疏离，造成了岗位的大量空白，而这个空白大都由中年人填补。记者走访了几家酒楼餐馆，发现在所有服务生中，“90后”大约占70%，中年人的比例则占到了30%左右。以前，超过30岁还在做服务生，会让人觉得有些奇怪，如今，中年服务生却让大家都习以为常，比例也似有上升趋势。其实这种现象，在香港早就出现了，在香港的酒楼及饭店，40岁以上的中年妇女还在做服务员，十分普遍。

       相比“60后”、“70后”而言，“85后”“90后”在择业时更加自我，他们追求个人的休闲和感受，工作不再是生活的全部。这一代年轻人大都是独生子女，哪怕是来自农村，生活上父母也很少亏待他们，使得他们没有沉重的家庭负担和强烈的危机意识，他们是讲究个性、注重自我的一代。“90后”与服务业的疏离，固然与这一代的特质有极大关系；但这种客观现象，也应促使服务行业的老板反思，管理方式必须“与时俱进”了。如果还用原来的那套“埋头苦干，养家糊口”的观念来要求他们，不仅会让他们不满，甚至会让他们觉得都有点“雷人”了。 

       不做“岗奴”·进取派：不怕累怕被人瞧不起

       9月16日凌晨，小琳和几个刚刚下班的姐妹在街边的烧烤档喝啤酒吃宵夜，一个来为小琳送行的姐妹用带她独特的广式普通话羡慕地说：“你终于逃出生天了，我们还要继续捱。”

       这一天，小琳离开了她工作了近4年时间的酒店业，等待她的，是一个全新的挑战。

       23岁的小琳来自四川，2008年眼看就要高中毕业的时候，她却辍学跟随老乡以后来到深圳打工，这几年时间里，她一直在酒店中工作，做过洗菜洗碗传菜大堂服务员等工作。 

       小琳说，她之所以选择离开服务行业，最主要的原因不是收入。“我现在每个月收入接近2000元，虽然不算高，但包吃住，和很多餐厅服务员比起来，已经算是不错的了。”她说，她新找的业务员工作也只有1500元的底薪，不包吃住。

      “服务员地位太低”是小琳转行的最主要原因，她说，做了这么多年餐厅服务员，经常遇到一些不讲道理的客人，挨了骂还不能还嘴，只能把眼泪往肚子里吞。“干我们这行，想找个合适的男朋友机会都很少。”小琳说，她曾经遇见过一个感觉不错的男孩，但对方一听说她是餐厅服务员，就明确表示，“玩玩可以，结婚是肯定不行的。”

       小琳告诉记者，除了地位低以外，餐厅工作的苦累也是常人无法想象的。每天一站就是好几个小时，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时间，“下班回到宿舍，腰都要直不起来了。”她说，过去很多和她一起在餐厅工作的女孩子都转了行，有些人不能吃苦，干脆回了老家。

       小琳说，这几年餐厅服务员有一个很明显的变化，就是年纪大的人越来越多。她认为最主要的原因是工厂工资提高以后，餐厅对于打工的年轻人的吸引力减少了。“现在的很多年轻人转行是因为吃不了这种苦，但我想，我既然能吃得了苦，去做其他行业应该也是一样。”

       而促使小琳下定决心离开这个行业的，是她所在餐厅不久前的一次人事调整。当时，一位领班辞职，本来无论从资历还是能力来说，这个位置都非小琳莫属，但想不到最后一个进入餐厅不久的女孩坐上了这个位置，原因仅仅是因为她的学历比小琳高。“我现在挺后悔当初没坚持完最后一年，拿一个高中毕业证书，现在高级一点的酒楼招聘服务员，都希望能够找高中毕业的。” 

       小琳的这份新工作，是一个老乡介绍的，工作主要向企业推销劳保用品。这对于她来说，这是一个全新的领域，但小琳充满了信心，她说，自己外出打工几年一事无成，希望能够好好抓住这个机会，做出一点成绩。

       不做“岗奴”·轻闲派：宁愿“轻心”不要高薪

       171厘米的身高，皮肤白皙，很爱笑，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快要眯成一条缝。若要素描，这便是21岁女孩阿雯（化名）的画像。阿雯来自云浮，踩在90后的边缘出生，5年前来深，现在深圳一家饭店里做服务员。

       作为服务员的阿雯，工作内容主要是负责店里的服务和收银，“有时帮忙下送外卖”。此外，遇到客人点餐时，偶尔帮忙厨房做一些简单的三文治等。

       不过很显然，对于目前这份“毫无技术含量”的工作，阿雯并没有显得太在意。“玩”才是她和同伴挂在嘴边用得最多的一个字眼。

       的确，年轻、爱玩、最重要是毫无家庭负担，这些都足以让阿雯可以随自己的喜好工作和生活。所以，累死累活的工作去换取高工资一直都不是阿雯的择业标准，她看重的是：自由、轻松这是在工厂和老家农活达不到的。她宁愿不要挣太多钱但一定要“轻松”。所以哪怕帮忙送外卖会有奖金，她也不情愿“为那几百块钱”多去跑腿。 

       倒是工厂“可以双休”的制度让阿雯很艳羡。因为根据饭店现行的工作时间表，她每个月只有三天的休息时间。这也让她觉得“太累了”。 
但羡慕归羡慕，前几天有机会去工资翻倍的工厂上班时，她仍旧不愿意。在她看来，去工厂做工人，始终“太辛苦了”。而她自己在进饭店当服务员之前，也试过在几家工厂做过。“每个厂都只做了几个月，有的只做了几天就走了”，原因很简单：“太累了，不想做”。阿雯的上一个工作是在宝安一家塑胶厂做工人，需要手持小刀劈除塑胶包装上的毛边。不到半年后，由于“觉得太累”，阿雯便离开了，后来经老乡的介绍开始做服务员，一做两年，也成了她众多工作中坚持时间最久的一个。

        现在，除去饭店承担食宿，阿雯每个月拿着不足两千元的工资，其中每月交给妈妈五百元。剩下的钱“总是不太够花”，因为“饭店吃得不好”，她每月要花上一笔钱自己买菜煮饭。给妈妈的五百元也是“我妈帮我存起来，以后还要再给我的”。

        跟阿雯聊起以后的打算，她和同伴一致计划“等过年回家，这个工作就不做了。”至于过完年以后的未来，在她看来似乎还很遥远，她只是茫然地说着，“不知道，也想学技术，但不知道学什么，还是先玩几个月再说”。看着周围的老乡同学甚至弟弟妹妹都结婚成家生小孩时，没有男友的阿雯依旧很淡定：她觉得结婚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反正家里也不用我操心，我自己现在也还小，在能玩的时候就要赶紧玩，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显然，她亦深知自己拥有年轻这一最重要的筹码。

       不做“岗奴”·雇主说：招工成了最麻烦的事

       已经营餐馆生意十余年的张林生，无比怀念餐馆刚刚开张的那段日子。“那时的服务员真的很能吃苦耐劳，最早我们只有4个人，这4个人足足干了5年都没换过。而如今，你若指望一个"90后"在我这儿干满一年，都是不可能的，能坚持3个月已经不错了。” 

       不是张林生这个老板有多苛刻，其实他已经是一个很和气的老板了，不仅经常组织员工出去搞活动，平时也没有老板架子，常扎进队伍和大家聊天。“我想追求一种和他们相处得'好'的程度，可是太难了。”妻子则笑他，名为老板，实际上是天天在哄着大家干活。

       张林生告诉记者，如今的“85后”、“90后”大部分都是独生子女，有没有这份工作，他们根本不太在乎。他们的父母大都四五十岁，都还有收入，所以如今“带钱出来打工”的现象很多，连农村的孩子出来打工，口袋里都揣了两三千元。干得开不开心，才是他们最为看重的。

       张林生的餐馆主打海鲜、潮州家常菜，生意一直十分火爆，从原来南山区的一家餐馆，又扩张到宝安区开了一家分店，而分店比老店的装潢还更气派。宝安分店的服务员最多时达到了40多个，可如今只能勉强维持在20个左右。“不是我们不想增派人手，就是招不到人啊！”张林生懊恼地说。

       目前，服务员的工资在1500元左右，包吃、包住，加上福利、奖金，大多数人能拿到2000元。不过，这个工资却面临很尴尬的境地。年轻的“90后”对工资多少，并不太在乎，大多是把这份工作做个过渡。“他们心里不服气，不想干这种低贱的活，总想出人头地，心态很不稳，所以流动性很大。”

       因此，张林生特地加大了对中年人的招聘力度，不过，中年人也不买账。“四十岁左右的阿姨，都非常吃苦耐劳，再苦再累的活他们都能干。所以，她们觉得餐馆的工作太轻松，工资与保姆、钟点工相比也低很多，所以宁可去家政公司寻找机会。”

       目前，在张林生的餐馆，有30%的服务人员是中年人，部分是因为老公在附近打工，要照顾家庭，才选择了这份轻松的工作；还有一小部分中年人，是带着学习的目的来的，想为自己以后做老板积累经验。 

       不是张林生这个老板有多苛刻，其实他已经是一个很和气的老板了，不仅经常组织员工出去搞活动，平时也没有老板架子，常扎进队伍和大家聊天。“我想追求一种和他们相处得'好'的程度，可是太难了。”妻子则笑他，名为老板，实际上是天天在哄着大家干活。 

       张林生告诉记者，如今的“85后”、“90后”大部分都是独生子女，有没有这份工作，他们根本不太在乎。他们的父母大都四五十岁，都还有收入，所以如今“带钱出来打工”的现象很多，连农村的孩子出来打工，口袋里都揣了两三千元。干得开不开心，才是他们最为看重的。

       张林生的餐馆主打海鲜、潮州家常菜，生意一直十分火爆，从原来南山区的一家餐馆，又扩张到宝安区开了一家分店，而分店比老店的装潢还更气派。宝安分店的服务员最多时达到了40多个，可如今只能勉强维持在20个左右。“不是我们不想增派人手，就是招不到人啊！”张林生懊恼地说。

       目前，服务员的工资在1500元左右，包吃、包住，加上福利、奖金，大多数人能拿到2000元。不过，这个工资却面临很尴尬的境地。年轻的“90后”对工资多少，并不太在乎，大多是把这份工作做个过渡。“他们心里不服气，不想干这种低贱的活，总想出人头地，心态很不稳，所以流动性很大。”

       因此，张林生特地加大了对中年人的招聘力度，不过，中年人也不买账。“四十岁左右的阿姨，都非常吃苦耐劳，再苦再累的活他们都能干。所以，她们觉得餐馆的工作太轻松，工资与保姆、钟点工相比也低很多，所以宁可去家政公司寻找机会。”

       目前，在张林生的餐馆，有30%的服务人员是中年人，部分是因为老公在附近打工，要照顾家庭，才选择了这份轻松的工作；还有一小部分中年人，是带着学习的目的来的，想为自己以后做老板积累经验。

      不是张林生这个老板有多苛刻，其实他已经是一个很和气的老板了，不仅经常组织员工出去搞活动，平时也没有老板架子，常扎进队伍和大家聊天。“我想追求一种和他们相处得'好'的程度，可是太难了。”妻子则笑他，名为老板，实际上是天天在哄着大家干活。

       张林生告诉记者，如今的“85后”、“90后”大部分都是独生子女，有没有这份工作，他们根本不太在乎。他们的父母大都四五十岁，都还有收入，所以如今“带钱出来打工”的现象很多，连农村的孩子出来打工，口袋里都揣了两三千元。干得开不开心，才是他们最为看重的。

       张林生的餐馆主打海鲜、潮州家常菜，生意一直十分火爆，从原来南山区的一家餐馆，又扩张到宝安区开了一家分店，而分店比老店的装潢还更气派。宝安分店的服务员最多时达到了40多个，可如今只能勉强维持在20个左右。“不是我们不想增派人手，就是招不到人啊！”张林生懊恼地说。

       目前，服务员的工资在1500元左右，包吃、包住，加上福利、奖金，大多数人能拿到2000元。不过，这个工资却面临很尴尬的境地。年轻的“90后”对工资多少，并不太在乎，大多是把这份工作做个过渡。“他们心里不服气，不想干这种低贱的活，总想出人头地，心态很不稳，所以流动性很大。”

       因此，张林生特地加大了对中年人的招聘力度，不过，中年人也不买账。“四十岁左右的阿姨，都非常吃苦耐劳，再苦再累的活他们都能干。所以，她们觉得餐馆的工作太轻松，工资与保姆、钟点工相比也低很多，所以宁可去家政公司寻找机会。”

       目前，在张林生的餐馆，有30%的服务人员是中年人，部分是因为老公在附近打工，要照顾家庭，才选择了这份轻松的工作；还有一小部分中年人，是带着学习的目的来的，想为自己以后做老板积累经验。 

       招工始终是让张林生常年进行、也是最牵扯精力的事，一有服务员辞工，他就十分紧张。虽然离过年还有好几个月，但张林生已经开始担心过年时餐馆如何维持下去的问题了。“很多孩子要回家过年，加薪也留不住，如果实在不行，过年期间我只好把餐馆关门算了。”张林生无奈地说。

       不做“岗奴”·专家谈：年轻人要尽早确立目标

       针对“90后”不爱做“岗奴”的现象，本报记者采访了深圳大学社会学系主任易松国教授。

       易松国首先介绍了产生这种现象的原因。原来一个家庭都有好几个孩子，而在这一代都是独生子女，人口可供劳动力的绝对数量上是减少了很多。另外，“85后”、“90后”在家里一般都备受宠爱，因此他们的劳动价值观不可能再像前几代人那样，有一种天然的“吃苦耐劳”，甚至“忍辱负重”，更多是从自我的角度出发。其实，这也是社会发展的必然阶段，在国外早有这种趋势。

       因此，在这个时代，如何帮助年轻人树立正确的劳动价值观、择业观显得尤为重要。注重自身价值、内心快乐，其实与正确的劳动价值观并不冲突。易松国建议年轻人，初步踏入社会，首先一定要有个目标，而不是这里工作几个月，那里工作几个月，整个人都在一种“漂”的状态中。年轻固然是资本，但如此对待青春的确“浪费”。第二，年轻人应该多汲取一点前几代人的经验，学会脚踏实地，对自己负责，对自己所工作的单位负责。第三，家庭要给予一定的引导，父母不能在子女成人之际，仍延续原来的宠爱，要把他们完全推到社会上去，而不是再事事忧心，甚至不间断地给孩子“发工资”，让孩子无法“断奶”。第四，法律层面要有所兼顾，我们在注重对员工正当权益保护的同时，也要对用人单位的权利予以保护。目前，很多用人单位在对员工流动性约束这点上，往往是被动的。第五，用人单位要形成自己的“企业文化”，适当调高待遇，尽量形成一个良性的用工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