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splus耗电快:尼采与斯宾诺莎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偶看新闻 时间:2024/04/28 03:25:29

尼采和斯宾诺莎

在孙周兴译的《权力意志》,可以看到尼采许多的读书笔记,在1886年底至1887年春这段时期尼采读斯宾诺莎的书,有这样一些问题,可以看到尼采对斯宾诺莎的一个集中的思考,下面是尼采的这一段全文:

尼采的读书笔记,尼采自己没有分段标志,标记为我所加,尼采在同一个读书期间前后或断或连的六段感受。

1.

Spinoza’s psychologischer Hintergrund.Spärlich!

斯宾诺莎的心理学背景。(少得)可怜啊! 1)处于显突地位的是享乐主义的观点:持久的欢乐何在,或者说,欢乐的情绪怎样才能永恒化?

只是欢乐关联于某个个别事物,那它就是受限制的和短暂易逝的;当欢乐不再随事物发生变化,而是居于不变的联系中时,它就变成完满的;当我把宇宙大全转变为我的所有,即omnia in mea[我身上的一切],并且在每个瞬间里都能就这种omnia mea[我的一切]说 mecum porto”[我带着自己的一切],这时候,欢乐才是永恒的。

在《理智改进论》(tractde intell Emendatione(《文集》,第二卷)413页上:“我已经做出决定,要探究是否能找到某个东西,拥有了它,我就可以永远获得一种持久而至高的欢乐的享受”。“对于一种永恒和无限的本质的热爱,乃以一种排除所有悲哀的欢乐来充实心情”。“至高的善乃是对于我们精神与宇宙的统一的认识”。

2)自然的一种利己主义观点:德性与权力是同一的。它并不断念,它满怀渴望;它并不与自然斗争,而是为自然而斗争;它并不消灭最强大的情绪,而是满足最强大的情绪。我们的权力所要求的东西就是善的;反之则是恶的。德性来自追求和自我保存。“我们所做的,是为了保存和增扩我们的权力”。“我理解的德性和权力是同一个东西”。

Finis=appetitus[目的=欲望]Virtus=potentia[德性=力量]。(《伦理学》,第四部分,定义七、八。

3)这个特殊的“思想家”露出了马脚。认识成为所有其他情绪的主宰;认识是更强大的。“我们真正的活动在于思维本性,在于理性沉思。对活动的欲求=要合乎理性地生活的欲求。”

“我没有十分重视柏拉图、亚里士多德和苏格拉底的权威”;对于那种有关“实体形式”的学说(经院哲学表达方式中的目的概念),他称之为“无数蠢事当中的一种”(《权力意志》300-301页)

2.

Merkwürdig Spinoza︰

奇怪的(值得注意的)斯宾诺莎:“所谓conscientiae morsus [痛苦的情绪],我理解为由一个与所有期望相反的过去(短暂)事物的表象所伴随的悲伤”。《伦理学》,第三部分,命题十八,附释一、二,第147-148页。情绪定义之十七,第188页。

如果所期望的结果没有出现,恐惧突然中止了,那么,对立面就是gaudium[喜悦、愉快]。尽管有K.费舍尔的说法,但在这里,斯宾诺莎或许还是有可能选择a potiori[占有]这个名称的:还有,他是把所指对象视为任何“良心谴责”的客观核心。确实,就自身而言。他必定要否定罪责:那么对他来说,剩下来的“conscientiae morsus[痛苦的情绪]这个事实是什么呢?(《权力意志》302页)

3.

Wenn Alles im letzten Grunde vermöge der göttlichen Macht geschieht ,so ist Alles in seiner Art vollkommen ,so giebt es kein Übel in der Natur der Dinge;…

万物借助神性力量而发生,那么,万物以自己的方式就是完满的,事物本性中就没有什么恶事;如果人完全不自由,那么人类意志的本性中就没有恶;如此说来,恶事和恶就不在事物中,而只是在人的想象中。

上帝身上没有意志、理智、人格和目的。

斯宾诺莎反对那么说上帝sub ratione boni[以善的理智方式]创造万物人们。这些热似乎是假定上帝之外的某个不依赖于上帝的东西,上帝在自己的行动中指向这个东西犹如指向一个典范,或者,上帝追求这个东西,犹如追求一个目标。这真是使上帝臣服于天命:此乃最大的无稽之谈。《伦理学》第一部分,命题三十三,附释二。(《权力意志》302-303页)

4.

Spinoza glaubt,Alles absolut erkannt zu haben.

斯宾诺莎以为自己已经绝对地认识了一切。

这方面他拥有最大的权力感。这种欲望压服和消灭了所有其他欲望。

关于这种“认识”的意识在他那里持续着:由此产生一种对“对上帝的爱”,一种对此在(Dasein)的欢乐,而在通常情况下也就是,对所有此在的欢乐。

一切恶劣情绪,悲伤、恐惧、仇恨、嫉妒,从何而来呢?它们来自同一个源泉:我们对过去事物的热爱。有了这种热爱,连那些欲求的整个种类也都将消失。

(这一段的原文为:Woher kommen alle Verstimmungen,Trauer,Furcht,Haß,Neid﹖Aus Einer Quelle:aus unserer Liebe zu den vergänglichen Dingen.Mit dieser Liebe verschwinder auch das ganze Geschlecht jener Begierden 我看后面两句翻成这样,比较好理解:我们对短暂事物的热爱。这些欲求的整个种类和这种对短暂事物的爱一同消逝。[因为斯宾诺莎只相信上帝一个实体,灵魂和世界是偶性。])

“尽管我清楚地洞察到了世界之善的虚无性,但我却不能完全摆脱贪婪、感官之乐和虚荣心。不过这一点我是体会到了:只要我的精神在那种沉思中生活,它就避开了这些欲求——而且这一点给我带来了大安慰。因为我从中看到,那些恶事并非不可救药。一开始,新生命就是奇怪的、短暂的瞬间——”(《权力意志》304页)

5.

„Aller Zweifel rührt davon her ,daß die Dinge ohne Ordnung untersucht werden.“!!1

“所有怀疑皆起因于人们无序地探究事物。”!!!

正如在叔本华那里:在审美静观的支配下,各种欲求都默然终止了。((《权力意志》304305页)

6.

9[26](19)gegen den Werth des Ewig-Gleichbleibenden(v.Spinozas Naivertät,Descartes ebenfalls )der Werth des Kürzesten und Vergänglichsten,das verführerische Goldaufblitzen am Bauch Schlange vita–

“与永恒不变之物的价值(斯宾诺莎的幼稚性,笛卡尔亦然)相对立,乃是最短促而易逝之物的价值,是生命这条长蛇肚皮上闪烁着的诱人的金色光芒——(《权力意志》398页)(Naivertät译成素朴会准确些.)

尼采理解的斯宾诺莎的关键性问题。

尼采的这些斯宾诺莎读书笔记要表达什么问题?斯宾诺莎思想晦涩,这里来试图解读尼采真正要表达的意思。

尼采1881年7月30日给殴韦贝克写信:“斯宾诺莎现在带给我的是直觉的指导。…在他的教义中,我发现了我具有的五条教义;简单来说,这位非同寻常和孤独的思想家与我在下面这几点最为接近:他否定自由意志he denies free will,目的purposes,道德世界的秩序the moral world order,非我the nonegoistical,罪恶evil;当然,不同是巨大的,但不同更多在时代period,文化culture,认知领域field of knowledge。总之:我的孤独,如身临奇高山峰,已经经常,经常令自己呼吸吃紧和失血,现在至少有两人来分担这种孤独了。不可想象!”(《尼采书信选》,177页。)

尼采认为自己与斯宾诺莎不同的主要点在这个论断中表达出来:

没有什么比一个隐士编织概念的蛛网,比斯宾诺莎式的(amor intellecturlis,神的知识之爱)更不是希腊的了。(《偶像的黄昏》,周国平译,73页,光明日报出版社2001年。)

尼采对斯宾诺莎的思考直接在这样的两个纬度展开:1.歌德是上线,歌德综合斯宾诺莎,尼采认为歌德在比斯宾诺莎更多的纬度上综合欧洲文化。所以,尼采说:歌德把斯宾诺莎作为他的先知;歌德也说, 斯宾诺莎比自己思考深刻。尼采指出:于斯宾诺莎,歌德说:“我感到自己与他很近,尽管他的精神世界要比我的深刻得多,纯粹得多”,——歌德有时把斯宾诺莎称为他的圣徒。(《权力意志》,1887年秋,9[178]

2.尼采思考斯宾诺莎与德国先验唯心论哲学,包括莱布尼兹, 斯宾诺莎主要构成了对他们潜在的新教立场的批判力量。

斯宾诺莎的神的宿命论色彩。

尼采在上面第1节表达了他对斯宾诺莎和歌德的性格气质的一种认识:斯宾诺莎的宿命论来自理智的清醒,歌德来自文化的综合的强力。那么,尼采因为看重歌德这样的强劲的几乎带有宿命论的综合的意志,尼采认为斯宾诺莎身上的理智的彻底性也是一种强劲的意志,斯宾诺莎在思考世界的理性根基从不妥协,这一点由于没有一个教会的神学受限制,所以非常彻底,歌德由于是不受人的约定的事物为限的,所以能够形成与斯宾诺莎的共鸣。

对黑格尔的思想方式与歌德的思想方式没有多大差别:听听歌德关于斯宾诺莎的谈论。要把万物和生命神化的意志,以便在自己的直观和论证中获得安宁和幸福;黑格尔处处见出理性——在理性面前,人们不能屈从,不能满足。在歌德身上有一种近乎欢乐和令人信服的宿命论,这种宿命论不事反抗,不知疲乏,力求从自身中构成一种总体性,那是一种信仰:相信惟有在总体性中一切才能得救,才能显出善良和合理。(《权力意志》9[176]1887年秋,503页。)

那么,尼采内心也在思考,斯宾诺莎的德性论表现出来的诚实,使他对任何人为的对宗教的利用有惊人的敏感,为了人类良知的健康,杜绝一切人的可能的对神权的乱用,这样,信仰还留下什么?那么,斯宾诺莎的问题出现:否定人类的自由意志,斯宾诺莎思考这样的问题,去论证的话只可能从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的方法中去寻找。斯宾诺莎的方法的外观是完全笛卡儿的《方法论》,在笛卡儿的本体论神学的证明方法中,斯宾诺莎只能将笛卡儿的神换成自己那个对人的一切完全超越的神,比隐秘的上帝还远。这样的一个上帝尼采还会喜爱?斯宾诺莎这里存在这样的危险,深度可能局限在一个有限的区域。尼采也在斯宾诺莎这个神的面前却步。所以,尼采对斯宾诺莎的心理学的简单的深度原则也不满意。一切读还原到一个,“上帝身上没有意志、理智、人格和目的。”这样的神,黑格尔说的“机械降神”。

斯宾诺莎理智克服欲望,斯宾诺莎的世界秩序,那在斯宾诺莎心中,上帝与人是什么关系?斯宾诺莎心中将一切理智又坚定地立在上帝身上,这样来看,斯宾诺莎在心中有一个上帝,并不遥远。斯宾诺莎只是受不了人对上帝的胡乱利用。斯宾诺莎还是严格按照旧约十诫的精神来生活的。这应该是斯宾诺莎心中理性的根基,在斯宾诺莎这里,这才是世界的最终秩序,希腊的理性只是斯宾诺莎的外观。尼采的世界秩序只是权力意志的力的竞赛中的力量的序列,在尼采这里由于没有一个终极的本体,世界秩序只是力场形态 一个形象表达。

在看来,所有的理性的观念来自人类自保的本能,是自我的预设。这样的观念与斯宾诺莎的一个完全非希腊的神怎样达到共识?一个不动的点与一个最自由的力量怎样形成尼采的绝对意志的两极?斯宾诺莎的神的超善恶,这样的观念建立在人的有限性基础上,斯宾诺莎思考人的有限性怎样与神的无限性统一,斯宾诺莎给尼采提供的参照是斯宾诺莎的诚实的品格,这一点,尼采认为是古希腊罗马、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超人的美德。

这样斯宾诺莎在尼采心中就成了从德国先验唯心论哲学到歌德的古典人文主义精神的转换性力量。这是一个方面,另一个方面,斯宾诺莎联系起尼采对远古犹太教,被犹太教士改革以前的犹太教的一种力量,这一方面,斯宾诺莎对尼采的犹太教是高贵的信仰起到了关键作用。尼采将斯宾诺莎看作完全非希腊的精神,这一点与尼采自己的审美观有冲突,尼采不管怎样强调一种综合性力量,但他的出发点还是希腊精神,斯宾诺莎由于能转换成希腊的精神的一种竞赛的形态得到了思考,斯宾诺莎也转换了希腊精神来思考犹太教,与尼采做的是对称的工作。斯宾诺莎的思考对尼采这样重要,主要是斯宾诺莎对基督教的这些观念体系的前提的看得清清楚楚。斯宾诺莎又直接与尼采对远古时代的犹太精神联系起来,在这里存在一种实践意志,斯宾诺莎使尼采超越了对闪米特精神的基督教式的理解。斯宾诺莎自己也完成在犹太教内面的批判教士的工作,与尼采在基督教内面的工作对称。尼采这样即批判基督教教士,也批判犹太教向基督教发展中,犹太教士的行为。

斯宾诺莎,思考他本人身上空间还保留了多少那种著名的“良心谴责”,斯宾诺莎把善与恶统统归结为人的幻觉,他顽强地捍卫他的“自由的”上帝的尊严,反对那些污蔑上帝做任何事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亵渎者。(“这可就意味着让上帝屈从命运,那上帝可就真的成了荒谬愚蠢之最了”——)在斯宾诺莎看来,世界已经返回天真,返回到发明良心谴责以前的境地。(《论道德的谱系》,213-214页,周红译,海南国际新闻出版中心,1996版。)

犹太教教士的最大的问题是尼采批判的道德谱系,尼采既反基督教,又反犹太教士理论在基督教中的变形,基督教对犹太教士观念的变本加厉。斯宾诺莎主义极富影响:1、试图满足如其所是的世界。善与恶只是解释,根本不是事实情况,不是一种自在。(1885年秋至1886年秋)(《权力意志》,155页。)

斯宾诺莎,海涅身上没有祭司、教士的味道,尼采称犹太人为祭司的民族,这祭司的品质建立在非自然化的杀害生命的意义上的。那么斯宾诺莎、海涅又会遇到尼采也不喜欢的死亡的深渊。在希腊的、地中海的阳光般的清澈,希腊的地下世界也是对生命的一种肯定。在希腊的地下世界的苦海中也是强烈的生命意志。权力意志的世界,也并不会如闪米特人的精神世界的那种无生命的深寂。看尼采对斯宾诺莎对人的感觉欲望的一种理性的无视,感觉欲望是人的理性归序的出现了问题,那根本的问题还是被压抑了。这一点尼采心中是怎样看的。海涅作为诗人与萨堤儿的双重性得到尼采的激赏,海涅比斯宾诺莎是更加处于希腊与犹太的双重性之中。

德国虔敬主义的传统来自那里,德国中世纪的文化,反拉丁天主教的新教,这样一个线索,那还是基督教的保罗这一派,中经奥古斯丁。这种内在的升华力量。斯宾诺莎对德国这种惟灵论有吸引力,德国的虔信主义的来源得到思考,这中间民族的狭隘潜伏在深处。斯宾诺莎的道路对德国虔信主义传统中的惟灵论有根本的参照意义。这一点黑格尔出于施瓦本人的狭隘不够有胸襟。而尼采认识到了其中的重要性,但同时,斯宾诺莎思想的东方色彩,尼采也是抱怀疑态度。那么,尼采的观念中一方面要克服东方,包括斯宾诺莎的东方,同时斯宾诺莎这样犹太性的庄严、坚韧、彻底也令尼采迷惑。而海涅,奥芬巴赫、门德尔松的优美之灵魂也是犹太精神综合希腊精神的产物。产生了一种新的敏感。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海涅诗歌中的斯宾诺莎的那个深渊存在着,门德尔松音乐中的斯宾诺莎的宁静、自然都存在着。没有哪个哲学家比尼采更加认真思考了犹太性,更加尊重了犹太文化中的高贵性,批判了低贱的犹太性,更具有纯洁的良心。更具有对高贵人性的谦卑之心,而恰恰又是这样狂妄的外表得以展示出来的。

尼采是欧洲的本位,这一点如古希腊人以自我为本位。

古希腊综合了东方文化,现代欧洲也综合了东方性。东方,犹太性还存在重生文化中,成为一种力量。斯宾诺莎的精神作为神圣的否,成为一种权力意志的提升性力量,其彻底性超过了康德,康德在中间做了一些工作,从来不具有彻底性。黑格尔,不彻底的综合,没有歌德彻底。

斯宾诺莎的态度,最深反映了尼采的对犹太性的思考。一方面,尼采与黑格尔对斯宾诺莎的分析差别并不大。斯宾诺莎,黑格尔认为缺少有个性的力量,莱布尼兹的反面。斯宾诺莎的神的实体是一个深渊,一切都将陷落到这个无底静默的深渊之中。尼采在这种意义上也与黑格尔大致相同。斯宾诺莎这里没有尼采提出的酒神的肉身。尼采为什么又认为斯宾诺莎有根本的重要性。作为对称的形象,歌德在尼采是作为对十八世纪的克服力量出现的,那斯宾诺莎也做了相同的工作。尼采也将歌德作为超人的原型去期待的,但歌德作为一个方向,海涅说歌德是不会生育的维纳斯,那么,歌德的希腊式的审美与尼采已经揭示的二十世纪的物化,工具理性的人的虚无,人的精神向质料的还原是平行的反运动。

斯宾诺莎从犹太教士传统中到达了犹太性的根本的高贵性。歌德的斯宾诺莎的理解与德国的虔敬主义是平行的。尼采意识到德国的虔敬主义新教与斯宾诺莎的犹太性,与希腊的神同时在尼采的精神中征战,而根本的前提,这都是高贵的,合乎尼采的道德要求,而且有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