植树的牧羊人颁奖词150:刘文辉义女末代女土司孔萨·德钦旺姆

  康区金沙江以东过去是土司的世界。

土司，世袭的小王国酋长。掌握着领地里的政权和军权。康东：康定有明正土司，泸定有沈边和冷边土司；康南：理塘土司，巴塘土司；康北：白利土司，孔萨（也写作孔撒）土司，麻书土司，咱科土司，朱倭土司；还有丹巴的巴底、巴旺土司；还有新龙的瞻对土司；金沙江北段，还有德格土司和邓科的岭葱土司。

相传，甘孜是一块无暇的白玉，“甘孜”的意思就是“洁白美丽”。过去，甘孜全境系孔萨、麻书、白利三土司的属地，改土归流时成立了甘孜委员会，次年成立了甘孜县，但土司的势力依然强大。

刘文辉控制了西康省之后，发生了康区历史上有名的“甘孜事变”。这个事件的中心是孔萨女土司德钦汪姆的婚姻；实质是刘文辉与班禅行辕【3】争夺康北一带的地盘；焦点是班禅行辕支持德钦汪姆与班禅行辕（简称班辕）的炮队队长益西多吉结婚，而刘文辉又以义父身份（德钦汪姆系刘的义女）强迫德钦汪姆与其部下陈辉仙旅长结婚。我要讲的仅仅是德钦汪姆，一个女土司，为了爱情和婚姻自由，加入并指挥了一场反击大军阀刘文辉的战争。转战逃亡五六年，最终还是没有获得爱情。 

刘文辉义女、康区末代女土司孔萨·德钦旺姆（图片为雅江县文化馆馆长藏族青年付休林提供）

                      （二）

 这是1939年的事。

班禅行辕移居甘孜后，上层人士常与女土司来往，时间一长，女土司爱上了班辕的益西多吉。驻军团长章镇中上报此事，刘文辉慌了，再三给择觅的佳婿陈辉仙做工作，可这个英俊的中校称，“女土司已和别的人睡过”，以女土司不是处女为由予以拒婚。刘文辉急了，下令章团长软禁德钦汪姆。如果班禅行辕与孔萨联姻，刘的康北就完了。章团长用宴会之机，将女土司软禁于孔萨官寨。

孔萨派人到西康省会康定向刘请求释放女土司，刘说：“我女儿是孔萨女王，不能和远隔千里的后藏小卒结婚，这事我有责任……”

同时，班辕电告南京，南京电示：“将刘逐出西康……康北各县准班辕治理。”

于是，班辕提出“康人治康”的口号，与孔萨组成了联合武装，于1939年10月25日向刘文辉的二十四军宣战。班、孔军攻下甘孜政府和城内外的汉军据点，接着围攻章镇中团长指挥部，切断其水源。汉军宣布投降，举起白旗，释放德钦汪姆。

刘文辉火了，下令各地驻军三路反攻，任命金搏九为先遣司令。这时，孔萨和班辕组成了骑兵纵队，由刚获释的女土司亲自纵马指挥迎战。

我沿当年的战争路线前进。我在寻找什么？寻找德钦汪姆为婚姻自由而战的足迹。

从道孚到炉霍，是一条美丽的河谷。这里原是蒙古霍尔人生活的地方，现在的帐房仍有蒙古包的特色。神的招示物不是卫藏的经文横幅，而是挂着长条旗的木柱子，无数的木柱子组成了飘飘的旗阵。仿佛成吉思汗的军营。

虾拉。有的书写成萨拉。德钦汪姆在这里打第一仗。汉军在硝烟中冲锋，班、孔军没有大型战斗的经验，溃退了。

朱倭。有的书写成珠阿。白杨林隐映着处处藏式新楼，田畦里耀眼的是丰收在望的片片青稞。当年德钦汪姆激战于朱倭官寨，那个说她不是处女的陈辉仙和她对阵，她又败了。

海子山。蓝色的海子碧波粼粼，德钦汪姆从海子山退走。

德钦汪姆拒守罗锅梁子，再次征调甘孜守部参战，令各路头人：开小差者枪决。可是，在她的炮手和机枪手中，好些是俘获的汉人，章团长的部下。这些汉人在关键时刻弃炮弃枪而逃，司令金搏九终于攻占了罗锅梁了。

德钦汪姆和孔萨头人们以及班辕部队于公元1940年2月逃往青海。

蒋介石见班辕无能，于1941年把班辕给撒销了。德钦汪姆在外流亡，益西多吉不知去向。

到1944年10月，德钦汪姆获准回到甘孜。这时，甘孜城的男女老少隆重地迎接她，驻军司令金搏九代表国民政府和驻军设宴欢迎她。在宴会上，女土司眼含珠泪,一言不发。

为了婚姻自由，已被折腾了五六年。到头来，爱如凛冽西风萧萧瑟瑟，情如雅砻江水不再回头，枪林弹雨，沙场一梦。

 笔者在甘孜期间住地 甘孜寺（大金寺）

注释

【1】“朵康”也写作“多康”，原图伯特王国（吐蕃）的一个大辖区，包括现今四川甘孜州、云南迪庆州和西藏昌都地区。

【2】此节辅助史料《甘孜自治州文史资料选》第五辑《甘孜事变经过》和《西藏文史资料选》第四辑《班禅行辕与刘文辉二十四军之战》，以上二文作者对此事件的历史认识是矛盾的，但本文作者不去管那些。

【3】 国民政府准备武装护送九世班禅返回后藏（首府日喀则），派代表经印度去拉萨与噶厦政府会谈，失败，九世班禅忧虑过度，圆寂于玉树。马步芳（青海军阀）欲迎请灵柩于青海塔尔寺，而国民党政府祭奠专使戴季陶（立法院院长）强令将灵柩迁往甘孜。国民政府这一招企图利用地方力量剪除刘在西康省的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