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3年农历阳历表8月:溺爱成瘾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偶看新闻 时间:2024/05/04 06:23:39


1、起因 ...
 
 
  【徐睿如他所愿,猛然的冲撞让梁霄哀叫连连,甩着汗湿的头发用力咬住枕头,内心却腾起巨大的满足感。】
  
  徐睿浑身一抖,猛地把一张纸拍到办公桌上,瞪了半天,咬牙切齿地转过头去,看向旁边低头站着的小男生,牙缝里挤出话,“上课时间,你竟然写这种东西?”
  
  小男生浓眉笑眼,神秘兮兮凑到徐睿耳边,“是不是写到您的内心深处了捏?您也觉得梁老师很帅吧,特别是那双长腿,是闹木闹木的性感,闹木闹木的圆润,闹木闹木的诱人……”
  
  “住口!”徐睿一拍桌子,厉声,“用这种色/情的方式来丑化老师,葛小龙,你知不知错?”
  
  葛小龙被吓了一跳,刷地后跳一步,惊恐,“睿哥,您恼羞成怒了?”
  
  徐睿一噎,“我、我恼什么羞?”
  
  葛小龙探头探脑地凑过来,嘿嘿一笑,露出腮边两个酒窝,“睿哥您不用掩饰啦,其实我们都知道,您一直深深爱着五班的梁老师,怎奈人言可畏世态炎凉人心不古造化弄人,这些天来您食不下咽夜不成眠,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徐睿嘴角抽搐。
  
  “这些……”葛小龙神情哀怨做西子捧心状,“我们都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其实……”
  
  徐睿眼皮一跳。
  
  葛小龙双手握拳朗朗有声,“我写这篇文章就是为了告诉您,我们广大高三八班的精英们是支持您的,无论您爱上了谁,无论他是男是女是妖是狐,只要是您看上的人,都是我们誓死守护的师母!”
  
  余音袅袅,绕梁不止,葛小龙保持红卫兵的标准姿势站在徐睿面前,右臂平举左臂后摆,眼中迸射出炯炯有神的精光。
  
  徐睿冷静地看着他。
  
  葛小龙咧嘴一笑,亮出一口大白牙。
  
  “你小子造反啊!”徐睿猛地把文件夹摔在桌子上,拍案而起,反剪双手在办公室暴走,“无知!肤浅!恶毒!作为一名面临高考的学生你不将重点放在学习,反而捕风捉影诽谤老师,写出这等淫/秽龌龊的文章,真是……真是……葛小龙,我对你很失望,很失望……”
  
  葛小龙对手指,“人家是为您着想嗳,不忍心看您为情所困……”
  
  “胡说八道!”徐睿一个急转身,逼近葛小龙,指着他的鼻子,“虽然同性相恋无可厚非,但是作为你的班主任,我坚决反对你的性取向出现一丝一毫的偏差!”
  
  葛小龙大惊,“您知道我喜欢裴裴老师?”
  
  徐睿一个趔趄,差点一口浓血飙出来,吼,“什么裴裴老师?哪来的裴裴老师?”
  
  “一班的班主任裴凤桐啊,”葛小龙手指绞着衣角,少女般娇羞,“难道你不觉得他很高贵冷艳咩?特别是那一低头的温柔,像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
  
  “你你你……给你五分钟时间好好反省!”徐睿拿起手机,“我需要请你的监护人来聊一聊你的性教育问题。”
  
  “呀咩爹!”葛小龙一声尖叫,抓住徐睿的手臂,“老师您不能辣手摧花呀,人家还未成年,还没准备好迎接世俗的摧残……”
  
  徐睿怒斥,“你还知道你未成年,未成年你就敢搞师生恋?未成年你就敢写肉文?未成年你就敢YY你的班主任?你说,你知不知错?”
  
  葛小龙嘟嘴,“人家知错了嘛。”
  
  “不许自称人家!”
  
  “讨厌~~”
  
  徐睿瞪眼。
  
  葛小龙一脸委屈地低头,“老师你不要生气了,我再也不敢了嘛。”
  
  徐睿脱力,端起茶水喝一口,平复一下心情,挥挥手,“好了,你回去吧,明天上课之前交给我一千字检讨。”
  
  “老师,人家芊芊玉手是拿画笔的,不是写检讨的,”葛小龙举起修长有力的爪子讨价还价。
  
  “五千字。”徐睿阴森森地看向他。
  
  葛小龙刷地放下手,立正敬礼,“我一定好好检讨争取重新做人!”
  
  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身影,徐睿头大地瘫在椅子上:看上去漂漂亮亮的小男孩,怎么写出来的东西这么重口?
  
  自己压了梁霄?坑爹呢!
  
  脑海中浮现出两条修长的大腿,包在笔直的西装裤中,再往上是紧翘的屁股,狠圆润,狠性感,幸亏自己不是GAY,否则一定会拜倒在那双长腿下。
  
  GAY?徐睿脑中突然冒出一个大胆的假设,听说梁霄都三十二岁了还是单身,这么优秀的男人,难道说……
  
  想到这里,徐睿神使鬼差地又拿起那篇小肉文,深吸一口气,环顾一遍周围没有人,低头做贼一般地看了下去。
  
  【梁霄骑在徐睿的腰上,努力动着纤细的腰肢,让小/穴努力吞吐着对方的庞然大物,迷乱的呻/吟从口中溢出……】
  
  迷乱的呻/吟啊……徐睿摸摸下巴,不厚道地想梁霄呻/吟的时候是哦哦哦,还是啊啊啊?以他那清柔的声音,嗯嗯嗯会比较悦耳一点吧。
  
  “呼……”突然发觉旁边有人在看自己,徐睿忙抬头,正对上一双明亮锐利的眼睛,吓了一跳,刷地站起来,惊道,“梁、梁老师?”
  
  梁霄挑了下眉毛,“藏什么呢?难道说是小女生写给你的情书?”说着就笑嘻嘻地伸手去拿那张纸。
  
  “没、没啥……”徐睿忙将纸往身后藏,结果只听哧啦一声,薄薄的小肉文被撕成两半,两位老师一人一半,大眼瞪小眼。
  
  想到纸上的内容,徐睿脸色有些发绿,“这……这……这……”
  
  “瞧你这紧张的小样,难道真是情书?”梁霄笑着低头看向那张纸。
  
  徐睿心虚地捂住了脑袋。
  
  没想到梁霄竟然将内容读了出来,是的,用他那发出“迷乱呻/吟”的清柔嗓音一字一句地读了出来,“徐睿看着眼前害羞的梁霄,突然上前一步将人揽入了怀里,低沉性感的嗓音在耳边响起,‘不要再傲娇了,你这磨人的老妖精。’老妖精……嗯?”
  
  哗——梁霄一把将纸头攥紧,慢悠悠地抬头望向徐睿。
  
  嘴角越来越僵硬,脸色越来越阴沉,最后竟然扯起嘴角硬生生将那一脸僵硬扭曲成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温柔地问,“徐老师,这是怎么回事?”
  
  被这个扭曲的微笑震慑地小心肝发颤,徐睿小心翼翼地扫了他手里的纸头一眼,惊讶地发现刚才两人这么一撕,竟然碰巧把这篇小肉文撕成了相对纯洁和完全淫/秽两个部分,而梁霄手里的那一半看上去还不是很离谱。
  
  “这个……”
  
  梁霄似笑非笑,“徐老师,此时坦白从宽还有生还的可能。”
  
  徐睿扯出一脸谄笑,“从我班里一个学生那里没收来的,也不知道现在的小孩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你说是吧,呵呵呵……”
  
  梁霄冷笑,“你能说这与你没有关系?学生心理的健康成长也是班主任工作的一个部分,作为一名教育工作者,难道你不认为这是你的教学事故?”
  
  徐睿头大,哭丧了脸,“不要盖这么大的帽子,现在耽美文化猛于虎,社会大环境对于孩子心理的影响也很大好吧。”
  
  “狡辩!”梁霄将手里的纸用力揉成一个纸团,丢到徐睿办公桌的角落,皱起眉头看向面前的年轻老师,“反正你班里的孩子你自己想办法教育,哼。”
  
  徐睿俯首帖耳,“是,是。”
  
  梁霄高傲地从怀里文件夹中抽出几张纸拍在他的脸上,“高三年级第一次学情测试的成绩单,好好研究一下数据,再这么丢脸以后别说你是我学生。”
  
  说完,傲娇地一转身,走了。
  
  “你还记得我是你学生啊……”徐睿看着他的背影小声嘟囔,拿起成绩单一看,顿时一阵沮丧,年级前五百名,高三八班仅仅占了20个名额,果然,垫底了。
  
  下意识去找高三五班的成绩,一如既往地打击人,估计八班贡献出去的那些名额全都被五班笑纳了。
  
  叹口气,看来梁霄这人真的是在教学上有一套啊。
  
  想到这里,徐睿敲敲自己的脑袋,梁霄在教学上的本事自己十年前不都已经领教过了么?当时那人才刚刚毕业,单凭一股冲劲就把自己所在的班级带出了个惊天动地的成绩。
  
  自己会选择成为一名数学教师,跟当时对这个年轻老师的崇拜也有着不可磨灭的关系。
  
  如今自己终于站在了他当年的位置上,而他,也变成了三十二岁的老男人。
  
  没想到,N市有五十多所中学,自己居然会成为他的同事,这到底是怎样的缘分啊?
  
  只是……本来挺喜欢自己的梁老师好像对这件事情一直挺有意见,那态度不冷不热得让他直想挠墙。
  
  目光落回到那半张小肉文,徐睿头大,两个人的关系都已经如此冷淡了,真不知道那个葛小龙到底有着怎样的大脑回路居然能将他们俩撮合到一起去?
  
  妈的,没看到这师生关系都淡出个鸟来了么?
  
  一想到梁霄那张对着别人笑语嫣然,转向自己就立马冰冻的脸,徐睿就恼火地想扑上去撕他脸皮。
  
  上课铃打响,徐睿抓着成绩单冲到教室,讲台一拍开始折腾学生。
  
  气氛压抑的一节课结束,徐睿挺直脊背一脸严肃地走出教室。一走出学生的视线,就开始揉搓僵硬的面部肌肉,哀叹,装严肃果然是个体力活。
  
  唉声叹气地走进办公室,结果一进门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鬼鬼祟祟地翻自己办公桌,不禁愣住了。
  
  突然梁霄抬起头来,徐睿条件反射地闪身藏到了门后,只见他带着一脸严肃表情环视四周,确定没有人看到,飞快地从角落里掏出一个纸团,乐滋滋地展开,夹在自己的书中。
  
  然后伸出两根手指,从徐睿的糖果罐中掏出一粒水果糖,塞进了嘴里。
  
  徐睿被雷到了。
  
  看着他将手指含在嘴边吮吸了一下,脑中突然就浮现出小肉文中一句话:【梁霄跪在徐睿的脚下,修长手指在自己小.穴中做着扩张……】
  
  目光粘在对方那根修长的手指上,想象着他将这根手指插进小.穴中的样子,粉嫩的小洞、修长的手指,扑哧扑哧的水声……
  
  嘭——徐睿一脑袋撞在了墙上,抵着墙揉啊揉,他觉得自己一定是病了,好好的怎么会想到这上面去啊?难道真的是憋太久的缘故?
  
  “哟,徐老师,回来了?”听到声响,梁霄回头,一脸“我什么都没做”状嫣然一笑。
  
  徐睿顿时有了夺路而逃的冲动,天知道这灿烂笑容背后打着怎样一副蛇蝎算盘,如果是自己被学生写成一个在男人身下辗转呻吟的同性恋,想必也不会善罢甘休的,更别说眼前这个很明显睚眦必报的梁霄了。
  
  颤抖着问,“梁老师,您有什么事?”
  
  梁霄挤出一脸“我很宽宏大量”的虚假笑容,慢悠悠地亮出刚刚翻出的那半张小肉文,十分温柔地问,“下半部分呢?”

 


2、强吻 ...
 
 
  徐睿一滴冷汗刷地落了下来,“您……您找那玩意儿干嘛?”
  
  梁霄轻描淡写,“看看。”
  
  徐睿颤抖,“那有什么好看的?您要是想看小说,我给你介绍啊,”
  
  “哟,”梁霄皮笑肉不笑,“看样子你想独吞?”
  
  徐睿被他这笑容瘆得脸酸,心想我吃饱了撑的独吞这种东西?你当它是苍井姐姐的珍藏版?
  
  无语地翻个白眼,“梁老师您老就跟我直说了吧,不就一篇小肉文吗,又不是我写的,您到底想怎么样?”
  
  “哎哟,你这帽子盖得可真大,”梁霄一脸无辜地眨眨眼睛,“怎么感觉你对我好像有点意见?”
  
  徐睿狂晕,从我来到这个学校,你见天的阴阳怪气,这到底是谁对谁有意见?
  
  索性你不仁我也不义,一脸无赖地摊手,“随便你怎么说,反正那篇文章已经没了。”
  
  “哪儿去了?”
  
  徐睿两眼望天,“吃了。”
  
  梁霄一窒,冷下脸来,一把扼住他的咽喉,“吐出来。”
  
  徐睿被勒得立即破功,哭丧着一张脸,“就一篇小肉文您至于么?”
  
  “怎么不至于?”梁霄松开手,怒斥,“这篇文章严重侵犯了我的名誉权,将高大威猛的本教师描绘成一个扭扭捏捏的同性恋,无知!无耻!无道德!无修养!”
  
  徐睿悄悄打量了一下对方,怎么看都觉得眼前这人浑身上下一个可以被形容为高大威猛的地方都没有。
  
  囧着一张脸,“那孩子没有你想得这么邪恶,我看人家写得就挺好,将一个为爱所困的男人那种内心极度的痛苦完全表现了出来,特别是那份优柔寡断、患得患失、迷乱呻/吟……”
  
  梁霄的眼神刹那间变得刀子一般阴寒,徐睿猛地闭嘴,转过身狠狠抽自己一巴掌:迷乱你妹!呻.吟你大爷啊!
  
  梁霄面无表情地瞪着他。
  
  徐睿假装面无表情地与他对视。
  
  半晌,徐睿败下阵来,叹口气,“梁老师,你的爱情观有问题。”
  
  梁霄木着一张棺材脸,“哪里有问题?”
  
  徐睿清了清嗓子,“咳,你要知道,正确的爱情观应该建立在健康的唯物主义观点的基础上,话说存在就是合理,无论从道德还是人性的角度出发,我们都没有任何理由去歧视同性恋者,他们只是用了一种非主流的方式在相爱,我们无可厚非。”
  
  “说得倒轻巧,”梁霄冷笑,眼睛微眯,细长的眼角精光四射,突然,他一挑眉,“既然如此,你敢接受么?”
  
  “嗯?”徐睿一愣。
  
  周围温度越来越低,光线越来越暗,哐一个闪电劈下,炎热的九月竟然刮起飓风,梁霄箭步上前,一把将徐睿顶在了墙壁上,压低了声音,“如果同性恋情发生在你的身上,你……敢接受么?”
  
  徐睿大脑有些不够用:同性恋情?我?和谁?你么?
  
  身边狂风大作电闪雷鸣,徐睿还没有做出反应,就被两片温凉的柔软吻住了嘴唇。
  
  徐睿:“……”
  
  十分钟后,梁霄在主任室里揪着头发暴走,“不成!这样不成!得治,得根治!我为什么会这么冲动?为什么为什么?容容你实话跟我说,你是不是给我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端庄贤惠的年级主任高容飞快地翻阅手里的文件,眼皮抬都没抬,懒洋洋道,“就为了一篇小肉文,你失态成这样?”
  
  梁霄低吼,“你是没有看到,那文章究竟有多劲爆!”
  
  高容挥挥手,一脸阅尽千帆的成熟状,“别这么没出息,我移动硬盘里有A片G片人妖片,想看就自己拿去拷,男男女女妖妖狐狐任君选择。”
  
  梁霄瞪他那双狐眸,“你扭曲我的意思!”
  
  “呀,”高容抛个媚眼,嗲声,“被你花现啦。”
  
  梁霄不悦,指责地瞪着他。
  
  高容收起老不正经的笑容,在文件上签完一个龙飞凤舞的大名,啪地一声合上文件夹,一本正经,“话从你的嘴里说出来,到我的耳朵听进去便已经发生了改变,更何况是一直憋着不说?”
  
  糟糕,忽略这人强大到妖孽的直觉了!
  
  梁霄挫败,坦然道,“太伤人了,他居然条件反射地去擦嘴唇。”
  
  “那你想让他什么反应?用力地吻回去?顺便在办公室和你大战三百回合?”高容一脸鄙视地打量他,“我说你是不是太高估直男的接受能力了?”
  
  梁霄被噎得没有话说,抓狂,“那他也不能一脸嫌弃地擦嘴唇!”
  
  “你喜欢上徐睿了?”高容笑眯眯,“可是听说名草已经有主了哦,并且那个女人很强悍哦,掰弯直男会遭天谴的哦。”
  
  “无所谓什么喜不喜欢,对年轻男人身体的垂涎而已,”梁霄看着他那一脸知心哥哥的虚假笑容,第一反应是又要被算计了,无语,“你又打什么算盘?”
  
  高容捂脸,嗲声,“讨厌,人家在关心你嘛。”
  
  “别!千万别!”梁霄木着一张脸,“你关心谁,谁没好日子过,老实说了吧,你到底想干嘛?”
  
  高容恢复正色,从文件夹中抽出一张粉红色的文件,曲指一弹,“新年度青蓝工程,所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徐睿作为新教师必须拜在一位老教师门下,作为你们的大家长,我决定就是你了。”
  
  梁霄抓过那张文件,抓狂,“我靠!你连签名都伪造好了?”
  
  高容轻咳,端着水杯做高风亮节状,“梁老师此言差异,此签名如假包换,何为伪造?诽谤领导是要被打屁屁的哦。”
  
  梁霄一把捏烂了文件。
  
  高容从容不迫地从文件夹中另抽出三张,一模一样。
  
  梁霄恶狠狠地回了一个中指。
  
  “嗳,梁老师这就是你的不对了,”高容一本正经,“为学校培养新生力量是身为一名老教师的荣耀,你怎么可以推辞呢?”
  
  梁霄揪头发,“我现在躲他还来不及,你居然……”
  
  高容露出为革命献身死而后已的坚定表情,“宁毁十座庙不毁一桩婚,本主任坚信有情人终成眷属,不要灰心不要气馁,勇敢地把他拖上床吧,加油,霄郎!”
  
  深夜十一点,徐睿查完学生宿舍,拖着累成死狗的身体回到单身教师公寓,简单冲个澡,倚在床上再次拿出那半张小肉文,一字一句地研读。
  
  葛小龙不知道多久没有练过字了,一手烂字写得惨不忍睹,但丝毫没有妨碍到徐睿从其中寻找到那点恶趣味的激情。
  
  他研究生毕业已经25岁,没有女友,但有一个暧昧到不行的师姐,正在读博,师姐胆量丰满头脑骨感,从小师弟拜入师门就伸出了罪恶的黑手,声势浩大得全学院都默认了这对荒唐姻缘,对此,徐睿反抗无效。
  
  大学七年,这厮简直纯情得像一张白纸,整日面对着强悍的师姐,徐睿曾一度怀疑自己有可能是阳/痿。
  
  好不容易逃离师姐的魔掌,可怜的徐老师却发现高强度的工作让他累得像条死狗,别说师姐那飞机场的身材了,就是苍井空脱光了躺在面前他都不一定有性趣。
  
  但是如今,半篇风格夸张的同性肉文却让他有了春心动荡的感觉。
  
  叹一口气,徐睿拿起手机,打算给师姐打个电话。
  
  师姐这人爱情观有点问题,但若拿她当普通朋友来看,又不失为一个红粉知己。
  
  摁了几个号码,突然脑中闪过一个身影,瘦削的肩膀、性感的长腿、陡然贴上来的温凉双唇……
  
  双唇轻启,清润柔和的嗓音,“你……敢接受么?”
  
  手机从手中滑落,徐睿低头看向下半身举起来的战旗,有些欲哭无泪。
  
  温香软玉在怀都死活不配合的小兄弟,在梁霄的幻象下居然斗志昂扬起来。
  
  难道自己其实是个BI?
  
  或者说,自己根本就是个隐性的GAY?
  
  看一眼罪魁祸首的小肉文,徐睿头大地将纸头扔到床头柜上,关了手机,准备好一卷卫生纸,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极致的欢愉慢慢攀上顶端,徐睿脑中猛地浮现出一张冷淡的俊脸,手指一松,浊液在一刹那吐了出来。
  
  胡乱撕一团卫生纸擦去手上和身上的白浊,徐睿疲倦地躺在床上,舔舔干涸的嘴唇,想象下午被那人吻住的感觉。
  
  温温凉凉,柔柔软软,香香甜甜……好像还不坏……
  
  “呜……”徐睿抓过抱枕按在墙上,用力地撞上去,“他是你的老师啊,徐睿,欺师灭祖天理不容……”

 

3、拜师 ...
 
 
  “靠!”←这是徐睿得知自己被拜师的第一反应。
  
  当时他刚刚结束了跟师姐的一个电话,两个人长时间不见面,浓情蜜意自不必说,特别还是在徐睿想着一个男人达到高/潮的第二天,怀着将性取向拉回正轨的美好愿望,对师姐说起话来越发温柔。
  
  对面的梁霄不知为了什么事情大发雷霆,已经摔了三次凳子,训了四个学生,撕了五份课堂作业。
  
  终于第六次拍桌子的时候,徐睿从电话粥中潜出来了,英俊的脸上满是“我终于又变成异性恋”的激动,但在梁霄看来却是青头把妹的共同特征——有色心没色胆。
  
  冷哼一声,心里骂:瞧那副欲求不满的小样儿!
  
  徐睿心情满格,即使一抬头就看到对面那张自己独属的棺材脸,也丝毫没有影响心情,哼着小曲翻开课本,打算备课。
  
  高容就在这个时候进了门,将青蓝工程的文件丢到他桌子上,转脸和梁霄兴高采烈地聊起股市。
  
  徐睿疑惑地拿起那份文件,一看,变回异性恋的美好心情,如同戳破的泡沫一般,咻地一声香消玉殒了。
  
  “靠!”
  
  高容慢悠悠,“看样子你对梁老师不很满意啊?”
  
  感觉到一道锐利的视线射在自己身上,徐睿低头,拿课本遮住脸,对高容挤眉弄眼,“高主任你不知道,我最近跟梁老师有点小误会,那个……”
  
  “哦~~”高容做恍然大悟状,“你是说那篇在学生中广为流传的文章吧?”
  
  徐睿头皮一麻,“学生都知道了?”
  
  “嗯,”高容郑重地点一点头,“这件事情影响颇大,已经引起了学校领导的高度重视,经过领导班子会议的研讨,我们决定将此事树为典型,以便做出正确的决策。”
  
  徐睿扫了一眼对面认真工作的梁霄,觉得这个充斥着泡面咖啡香烟火腿肠气味的办公室连空气都是绝望的。
  
  一脑袋磕在桌子上,碾了碾,“高主任,我觉得自从那天招聘会上遇到你,我的人生就像进了皇宫的小燕子一样开始偏离正常轨道了。”
  
  高容嘴角一抽,对着徐小燕子无语了很久,“……你到底受什么打击了?”
  
  徐睿趴在桌子上呻/吟,“我真的不是同性恋啊……”
  
  对面砰地一声脆响,梁霄摁断了手里的钢笔。
  
  高容看一眼额头爆青筋的梁霄,熟稔地挂上了“知心哥哥”的笑容,看上去特别善解人意,拍拍徐睿的肩膀,“嗨,你这都是胡说八道什么啊,什么同性恋?谁说你是同性恋了啊?”
  
  徐睿挣扎着坐直了身子,做视死如归状,“高主任你不用安慰我了,我已经看过那篇文章了,我明天就辞职,绝不会给学校造成一丝一毫的困扰。”
  
  “咦?”高容做大惊失色状,“什么辞职?你看的是哪篇啊?”
  
  徐睿心里突然腾起一个不好的预感,“……不止一篇?”
  
  高容一脸无辜,“你看的是《长大后我就成了你——记那一对师生的凄美校园传说》还是《十年踪迹,你可知有些守护一望十年》?”
  
  徐睿被肉麻得有点恶心,囧兮兮地望向高容,“那是什么东西?”
  
  高容抽出手帕装模作样地擦擦眼角,“很感人的师生史诗,讲述了青年教师梁某将青春与热血挥洒在三尺讲台上,终于拯救不良青年徐某的故事,言语真挚热切,把我给感动得……热泪盈眶啊。”
  
  “这是诽谤!”徐睿一拍桌子,“本教师从小根正苗红身正影直,长大后团结友爱乐于助人,怎么就成不良青年了?这是谁写的?”
  
  “咳,”高容清了清嗓子,做道貌岸然状,“无论对你的形象进行了怎样的发散,我们要坚信那都是因为爱。但是,徐睿,这是一个机遇,学校领导决定借这一股东风,将你们打造成一对师徒档,为我们大十三中树立薪火传承的优质形象,所以,咳咳,你还是老老实实地拜梁老师为师吧,学校不会亏待你的。”
  
  徐睿还没有说话,对面梁霄抬起头来,不耐烦道,“想拜便拜,不想拜就滚,当我很想收徒弟么?”
  
  一句话噎得徐睿说不出话来,说实话,青蓝工程在学校里是个传统,每一个新教师都是在其师父的提携下成长起来的,但也仅仅是个传统而已,拜师之后将徒弟扔在一边自生自灭的也大有人在,毕竟,带徒弟劳心劳力,又没有回报,赔钱的买卖没有人愿意做。
  
  知道对方也不是那么欢迎自己,徐睿又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记忆中的梁霄笑起来很舒服,很和煦,丝毫不是现在这个一碰就炸毛的样子,难道以前真的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阿呸!他又不是我情人!
  
  徐睿沮丧地看着高容,小声道,“你看,现在不是我不想拜,是梁老师根本就不想收我。”
  
  “他敢不收?”高容高贵冷艳地一笑,“在我手下的干活,还没有人能跟我对着干!”
  
  “高容你!”梁霄怒目。
  
  高容慢悠悠看他一眼,从怀里的文件夹中抽出推荐表一打、考核表若干,一张一张摆在办公桌上,对梁霄阴森森道,“不想上公开课了?不想拿奖了?不想出书了?不想升特级了?”
  
  梁霄赌气,“大不了我慢慢攒论文。”
  
  “有骨气!”高容鼓掌,突然俯□揽住徐睿的肩膀,哥俩好一样用超大的声音讲悄悄话,“想不想看梁老师的果体,草裙舞,露咪咪,步兵片儿……”
  
  “你去死!”
  
  对面一摞作业本猛地落下来,高容刷地一缩脑袋,徐睿茫然抬头,厚厚的作业本结结实实砸在了他结实的脑门上。
  
  徐睿:“……”
  
  梁霄:“那个那个……我不是故意的……”
  
  高容得瑟地以蜜蜂八字舞的姿势扭着屁股往门外飘,“虽然打是亲骂是爱,但你们这对师徒也实在是太旁若无人了,哦也,全世界都在谈恋爱,谈到世界充满爱,噢啦噢啦噢啦……”
  
  看着那个欠扁的身影消失在办公室门外,梁霄哗啦一声捏烂了手里的课本。
  
  徐睿一想到梁霄跳草裙舞的样子,顿时发觉所有郁卒都变成了喜感,捂着被砸疼的脑袋,忍笑,“师父息怒,高主任就是个妖孽,认真你就输了。”
  
  事实证明,梁霄也不是吃素的,偌大一个十三中除了高容他谁都不怕,拜师的第一天徐睿就被折腾惨了,端茶倒水、无条件跑腿不算,还要跑上跑下找资料帮他准备全市公开课。
  
  抹一把额头的汗,徐睿摊在主任室的沙发上,死活也不起来了。
  
  梁霄在办公室左等右等都没有等来爱徒,遂起身去主任室寻找。
  
  结果一进门就看到高容正对着电脑聚精会神,听见梁霄进来,连理都没理。
  
  “你干嘛呢?”梁霄踢踢躺在沙发上装尸体的爱徒,“审核完了?”
  
  徐睿对着高容一指,“他在忙呢,让我等会。”
  
  梁霄心想他看什么呢,连工作都不管了,凑到电脑前一看,囧了,屏幕上飘过去一行大字“你看,你不是说我穿红衣服好看么?我穿着它来了,我穿着它来看你了……”
  
  随着悲伤背景音乐的响起,高容的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吧嗒吧嗒地往下掉,一把抱住梁霄,趴在他的肩膀上抽泣起来。
  
  徐睿一看美人垂泪,吓了一跳,连忙跳起来递纸巾,惶恐地望向梁霄。
  
  梁霄悲悯地看着满脸惶恐的徐睿,用唇语说,“认真你就输了。”
  
  高容其人看上去弱不禁风体态婀娜柔情似水犹如大明湖畔的夏雨荷,而实际上认识他的人都知道,这家伙的灵魂里住着一个容嬷嬷。
  
  果然,高容抓起纸巾一团一团地擦眼泪,把一盒纸巾都用完了,转头望向徐睿,疑惑,“你来干嘛?”
  
  情绪转换太快,徐睿有些接受不能,木然把材料递过去,“审核。”
  
  高容飞快地扫了一眼,严肃地对梁霄道,“这次公开课不同以往,我们学校正在评五星的关键时期,除了区里十九所高中,省厅也要派教研员下来听课,你好好准备,这节课上好了,我去上面活动一下,把你这一年来的公开课结集出版,你升特级也容易。”
  
  “这些废话你不用讲,我全都知道,”梁霄公事公办,拿了材料就带着徐睿走出主任室。
  
  想到高容那楚楚可怜的样子,徐睿仍然有些心有余悸,“那个……高主任一直都是这样么?”
  
  “他啊,”梁霄淡淡地说,“以后相处多了你就知道。”
  
  徐睿揪头发,“刚刚他一哭,差点吓死我。”
  
  “那是因为你还没见识到他更可怕的地方,”梁霄转头看他的侧脸,突然发现这个青年从侧面看上去俊朗得令人窒息,不由得看怔了。
  
  徐睿走了两步才意识到对方还停在原地发呆,好笑地退回去,在他眼前打个响指,“发什么癔症呢?”
  
  梁霄盯着他丰润的下唇,透过唇间的缝隙,可以看见那条灵活的嫩红小舌一下一下晃动着,饥渴地舔了舔嘴唇,想象含住那条舌头激热纠缠的感觉。
  
  徐睿惊讶地发现对面的男人像灰太狼盯懒洋洋一般贪婪地盯着自己,还慢慢地红了耳朵,伸出手在他眼前晃晃,“梁老师?”
  
  梁霄猛地从YY中清醒,瞪着徐睿半天,刷地将怀里的文件塞进他怀里,捂着通红的耳朵冲向办公室,狼狈地喊,“我下面还有课,你放学不要走,陪我排练公开课。”
  
  徐睿莫名其妙地看着他的背影,咋舌,“这是……魔怔了?”


4、冲动 ...
 
 
  梁霄上完课已经是四点五十,正常下班时间了,在办公室门口与几个收拾好东西下班回家的老师打声招呼,笑着走进门,正好与回头张望的徐睿对上了眼。
  
  徐睿一怔,尴尬地笑了一下,起身走过来,“师父,去哪里排练?”
  
  梁霄皱眉头,淡淡道,“不要叫我师父,喊名字就好。”
  
  “呃,不大好吧?”徐睿犹豫,“你十年前就是我老师了,哪能喊名字。”
  
  梁霄刻薄地看他一眼,嘴皮子一挑,“就你们班那成绩,我真不想承认你是我学生。”
  
  徐睿如遭重击,被打击得头晕眼花,一时昏头了直接来一句,“亏你还记得我是你学生。”
  
  周遭温度刷地降至零下,连空气都冻得凝固了。徐睿心里一抽:他妈的这张破嘴说什么呢?
  
  小心翼翼瞄一眼梁霄,发现他面无表情的脸上一点点地浮出一个和蔼可亲的笑容,顿时,心脏如同坠入地狱,冷得直打哆嗦。
  
  讪讪赔笑,“梁老师您别在意,就当我刚才是放了个屁,咻地一声它就没了……”
  
  “你说得对,我早该忘了它,”梁霄怪异地冷笑两声,直接越过他走向自己的位子,拿了桌子上的备课本,倨傲地转身走出办公室。
  
  知道他要去空教室练习公开课,徐睿望着他的背影,抬手给自己抽了一巴掌,暗骂一声贱嘴,苦哈哈地扛起摄像机三脚架追了上去。
  
  “梁老师梁老师,您别生气……我就是嘴抽筋……”
  
  “不要废话!”
  
  梁霄站在讲台上,将U盘里的课件拷进电脑,面对着空无一人的大教室,喊了一声,“同学们,上课。”
  
  没有人回答,他却像下面坐满了学生一样微笑,“好,请坐,我们这节课来学习古典概型及随机数的产生,上课前请大家思考几个问题……”
  
  徐睿站在教室后面摆弄着三脚架,通过摄像机的小屏幕仔细注视着梁霄,发现这个人面对自己时严肃得仿佛参加政协会议,而一站在讲台上,又迅速变回了十年前那个活泼亲切的数学老师。
  
  表情生动、语言风趣、动作丰富,笑起来唇角上扬,抬起手会露出一截白皙的纤细手腕,何其意气奋发,何其亲切可爱。
  
  恍惚间突然发现屏幕里的人影不见了,徐睿忙抬头,陡然发现梁霄已经走下了讲台,向教室后面缓步走来,朗声,“各个小组在讨论的时候,要小心这样几个陷阱……”
  
  他穿着白色衬衫,衣袖半卷,露出瘦削有力的小臂,下面是黑色西裤,裁剪得体的轻薄布料包裹住紧实的臀部,越发显得蜂腰长腿,令人想入非非。
  
  看着那性感圆润的长腿,徐睿心猿意马地想如果摸起来会是个怎样的手感。
  
  “咳,”大概意识到这人不怀好意的视线,梁霄轻咳一声,严厉的视线扫过去。
  
  徐睿立马回过神来,忙讪笑一下,调整摄像机来继续拍摄。
  
  夏季天黑得晚,学生下最后一节课的时候天色还昏黄着,萧瑟的夕照透过窗户照射在讲台前,将梁霄的白衬衫映成了橘黄色,愈发显得露出的皮肤如同蜜蜡一般性感诱人。
  
  “这节课我们就学习这么多内容,下课!”流利地说完结束语,梁霄喘一口粗气,宣告课堂模式的结束,微笑着望向教室后。
  
  徐睿立刻回复一个谄媚灿烂的笑容。
  
  梁霄生动的表情瞬间被棺材脸代替。
  
  “……”徐睿抱着三脚架无语凝噎。
  
  “傻愣着干嘛呢?”梁霄皱眉,“把录像拷给我。”
  
  “哦,”徐睿忙取下SD卡,走过来,插进电脑的SD插槽。
  
  梁霄也靠过来,两个人挤在一起看狭小的电脑屏幕,一节课内容可观,45分钟的课完全录下来竟然有1个G,教室的电脑配置有限,半天都没有铐完。
  
  “学校也该换电脑了,不光反应慢,还全是病毒,”徐睿抱怨。
  
  “是啊,”梁霄随口应到。
  
  徐睿却突然打个寒战,揉揉被梁霄呼出的热气拂到的耳朵,欲哭无泪地发现自己身体内好像有什么不纯洁的东西被唤醒了。
  
  梁霄白眼他,“大热天的你抖什么?”
  
  “呵呵,”徐睿傻笑两声,掩饰过去,聚精会神地看回屏幕。这是难得的学习机会,有时看一箩筐的教育著作可能还不如听一节优秀公开课,他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见他态度认真,梁霄微笑一下,与他一起凑在屏幕前,轻声解析,“这节课内容较多,并且不容易把握,我在设计的时候特意制作了预习案,将主要重难点罗列出来,这样学生就能够在课前将容易理解的部分解决,待到上课的时候这些就可以一带而过,而重点攻克难点……”
  
  夕阳收起最后一丝余晖,暮色四合,没有开灯的教室渐渐黑暗下来,只有讲台上电脑的荧光闪烁,梁霄专注地对着屏幕,脸上带着平和的微笑,一抹淡唇莹润得令人心颤。
  
  徐睿就是这样心惊胆战地看着梁霄的嘴唇,发现心底那点不纯洁的东西越来越凶猛,像一头雄狮般在心底叫嚣着:
  
  扑上去,吻他!
  
  管什么师生,现在只不过是同事!管什么男女,他生成这样就为了让人疼爱!
  
  两个人离得如此之近,近得可以清楚地看清对方眼中淡淡的血丝,近得徐睿稍稍靠前,就能碰到梁霄的嘴角。
  
  就这样鬼使神差地,徐睿如同被蛊惑一般慢慢向前凑去。
  
  “这里借助教具可以更加直观地展现……嗯?”梁霄一转头,发现这人根本没有听自己讲解,而是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眼中冒着绿油油的精光,“徐睿?”
  
  “啊!”徐睿猛地清醒过来,看着于自己距离不到一厘米的梁霄,脸皮刷地红了,尴尬,“梁老师我……我……”
  
  梁霄面色平静,点点头,“你不是故意的,我知道。”
  
  被他这么一说,徐睿反觉得自己吃了亏,又没有真的做出什么事情,哪来什么故意还是有意之说?看这样子,刚才还不如大着胆子亲一下呢,反正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啊呸!亲屁啊,老子又不是GAY,为什么总是想要亲梁霄?
  
  回想起自己岌岌可危的性取向,徐睿觉得眼前梁霄精致的脸陡然变成了狰狞的恶魔,踉跄着后退两步,慌张地叫,“梁老师这是误会!是误会!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
  
  梁霄眉毛一挑,“你要躲哪儿去,过来!我还能吃了你?好好看录像,帮我想一下这两个模块的衔接是不是还需要再自然一些。”
  
  徐睿狠狠抹了一把脸,哭丧着脸,“您看都天黑了,我能把录像带回去看么?”
  
  梁霄倨傲地看了他半天,突然一笑,“那好,我们一起去吃饭,今晚我有晚自习。”
  
  学校的食堂永远是脏乱差的,每到吃饭时间,偌大的大厅里到处都是攒动的人头,梁霄和徐睿艰难地穿过人群走向三楼教职工食堂。
  
  “嗨,睿哥!”葛小龙挥舞着筷子大叫,“来这里坐!”
  
  一看到那张浓眉笑眼的圆脸,徐睿就想起那篇淫/秽的小肉文,本来就不怎么好的心情更加惆怅了。
  
  摇摇手,指一下前面的梁霄,“我去教工食堂。”
  
  葛小龙眼睛一亮,十分可爱地一缩脑袋,挤眉弄眼地比出两个大拇指,“加油,睿哥,拿下师母!我们支持你哦!”
  
  梁霄脚下一个踉跄。
  
  徐睿忙上前一步,扶住他,低声,“小心地滑。”
  
  梁霄还没有反应,背后高三八班的学生集体发出一声暧昧而绵长的“哦~~~~”
  
  声势浩大的起哄让梁霄刷地红了耳尖,气急败坏,“徐睿你就是教出了这样的学生!”
  
  看着那诱人的小耳朵在眼前一闪,就消失在茫茫人海中,徐睿对学生们咬牙切齿地挥了挥拳头:这群熊孩子简直是善解人意得让人想动粗!
  
  教工食堂开饭比学生食堂要早,他们到来时已经只剩下了残羹冷炙,徐睿随便点了个两个小菜就打了碗稀饭坐在梁霄对面。
  
  二人刚坐下没两分钟,一阵风从身边刮过去,高容满头大汗地跑到打菜窗口,不一会儿端着餐盘走过来,一屁股坐在了梁霄旁边。
  
  张嘴就是欠扁的话,“哟,我坐这里不打扰你们吧?”
  
  徐睿晕,“什么打扰不打扰?我们又没准备密谋什么弥天大案。”
  
  “如果我说打扰你会离开吗?”梁霄翻个白眼。
  
  “不会,”高容咧嘴一笑,“嘿嘿。”
  
  那笑容,让徐睿看着就很想抽打他。
  
  梁霄递给他一张纸巾,“打篮球的?”
  
  “嗯,”高容接过纸巾擦汗,“跟教科室一群废物打比赛,赢的组这个月课贴翻倍。”
  
  徐睿嘴角抽搐,原来学校的工资就是在篮球场上决定的吗?
  
  “谁手机在震动?”高容突然提示。
  
  徐睿猛地反应过来,从裤袋里掏出手机,刚才为了观摩梁霄上课特意将手机调成静音,此时才发现已经三个未接来电了。
  
  都是那个师姐。
  
  看到屏幕上跳动的名字,徐睿突然产生一种很微妙的感觉,仿佛在梁霄面前接师姐的电话就是出轨一般,没来由地有点烦躁。
  
  高容和梁霄都惊讶地看着他,“怎么不接?”
  
  “没什么,”徐睿甩甩头。
  
  “不想接就静音咯,”高容从他手里抓过手机,干净利落地按了静音。
  
  手机安静了,周围的气氛却诡异起来,梁霄低着头专心吃饭,而高容兴致高昂地把玩着徐睿的手机,“嗳,小徐,这个温馨是谁?你女朋友?”
  
  徐睿低头扒饭,“……不是,我没答应他。”很明显不愿聊这个话题。
  
  相反,高容却十分喜欢聊这个话题,唯恐天下不乱地捂嘴笑,“哟,革命尚未成功哟,那温馨应该是美人胚子吧,这名字看上去就很温婉可人呀。”
  
  温婉可人?徐睿在心里高贵冷艳地笑,温婉你妹!温馨是我们学院最泼辣的大姐头,当年为追老子这朵高岭之花她折腾出来的架势说是老佛爷再嫁也不为过,都说跟她在一起老子才是受,可人?可怜我妄为男人!
  
  “高容,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梁霄不悦地抬起头,筷子敲了敲对方的餐盘,“闭嘴吃你的饭!”
  
  高容委屈地撅嘴,“闭嘴还怎么吃饭?亏你还是数学老师,木有逻辑!”
  
  梁霄额头青筋一暴,还没来得及说话,高容举起徐睿的手机叫了起来,“哎哟,小睿睿,你家睿嫂短信里说她已经到火车站了,叫你去接她!”
  
  “什么?”徐睿一惊,筷子掉了。
  
  连忙抓过手机,徐睿仓皇看了梁霄一眼,“那啥,我先走了,你们慢吃昂。”
  
  “嗯,”梁霄抿了下嘴唇,漆黑的眸子看不出表情,淡定地低头吃饭。
  
  只有高容仿佛丝毫没有感觉到诡异的气氛,依然欢快地傻乐着,抓起晚餐配送的咸鸭蛋,啪地一声在梁霄脑门上磕破。
  
  梁霄:“=^=”
  
  高容送他一个甜美的笑容。
  
  梁霄猛地掀翻了餐盘。

 

5、师姐 ...
 
 
  当温馨穿着一身五颜六色的衣服,甩着一头宝蓝色的泡面头扑过来的时候,徐睿真想把脸埋进沙子里,就算从此以后都以屁股示人,他也不愿让人觉得这个像是从颜料桶里钻出来的疯女人是自己师姐。
  
  “嗨!你躲毛啊!”温馨用力打了他一巴掌,“快点带我去吃东西,饿死我了!”
  
  徐睿温柔地笑,“女孩子温柔一点好撒,早晚被你打死。”
  
  温馨得意地一吹额发,“没听说过打是亲骂是爱啊,白痴!我打你是因为我眼里有你,你什么时候见我去打奥巴马了?切,身在福中不知福!”
  
  徐睿认命地笑笑,背起她的大旅行包,“姑奶奶你歇吧,我说一句你有十句等着,算是败给你了,走,带你去吃饭。”
  
  不得不承认个人体质的强大特殊性,温馨此人就有将任何一个温馨的气氛破坏殆尽的本事。
  
  考虑到两个人已经近两个月没有见面,徐睿将吃饭地点定在了一家环境舒适的茶餐厅,有昏黄暧昧的灯光,有幽涩的卡座,有舒缓优雅的琴声,有……有温馨豪放地笑声。
  
  “哈哈哈哈笑死我了!”用力拍着桌子,温馨笑得直喘,“你猜他说什么?他说你没嫁我没娶我们为什么不能在一起?哇哈哈哈……”
  
  徐睿嘴角高速抽搐,谁动了我的师姐?为什么两个月不见,她的癫狂症更厉害了?
  
  温馨笑累了,端起抹茶啜一口,又想到那搞笑的事情,扑哧一口直接喷在了徐睿的脸上,“哈哈哈他真的很搞笑啊……”
  
  抓过餐巾抹一把脸,徐睿无语,“你差不多一点昂,疯女人!”
  
  “喂!死小子怎么跟师姐说话呢?”温馨对喷人家一脸抹茶的事情毫不在意,叼着吸管指向洗手间,“你去洗洗脸吧,现在这小样儿看上去跟个被蹂躏的小妇女似的。”
  
  徐睿额头青筋一跳,大步走进洗手间,看着镜子里那一脸狼藉,咬牙切齿:是时候拿出男性自尊了,再纵容下去,这个疯女人就要危害社会了。
  
  终于整理干净了,带着万全的准备走出洗手间,打算给她点颜色瞧瞧,结果还没张嘴,温馨就笑着挥挥手,欢快道,“快点过来,我给你带了礼物,你肯定喜欢!”
  
  “什么礼物?”
  
  温馨将一本整洁的书推过来,是魏书生的《班主任工作漫谈》,掀开来,扉页上写着几个飘逸的钢笔字“乐在其中”,是魏书生亲笔签名。
  
  “怎么样?小睿子,喜欢不?”
  
  徐睿看着手底装订精致的书,喉头哽了一下。
  
  喜欢,怎么会不喜欢呢?当年研二的时候正好遇到魏书生来学校开讲座,他跟着一群小本科生排了四个小时的队,最终也没能拿到进报告厅的资格,天知道眼前这个疯女人到底费了多少工夫才拿到这个签名。
  
  抬头,正对上那双画了夸张浓妆的眼睛。
  
  温馨眨眨眼睛,满是希翼,“小睿子,喜欢不?”
  
  顿时所有火气都消失殆尽,徐睿温柔地拨开她挡在眼前的乱发,“我很喜欢,谢谢你,师姐。”
  
  温馨开心地笑了,打个哈哈,“一般般啦,你也知道师姐没别的本事,死缠烂打的功夫还是有的,这个你也有亲身体会嘛。”
  
  这个女孩子看上去疯疯癫癫,实际比自己年龄还大,心智自然是比自己要成熟的,徐睿苦笑一下,“辛苦你了,读博很苦吧,还要为我去排队弄这个东西。”
  
  “课题完不成被教授骂的时候是很苦啦,”温馨洒脱地挥手,低头往嘴里填食物,“但也有很多乐趣,比如那个师哥,很二啊,都说了我有喜欢的人了还不相信,死命地搞花样来追求,什么狗血他玩什么,切,就那书呆子样怎么跟我家如花似玉的小睿子比?”
  
  徐睿嘴角一抽,“你才如花似玉!”
  
  温馨一脸坦然,“我的确是如花似玉啊!”
  
  徐睿囧。
  
  温馨豪放地将桌面上的所有食物都扫荡干净,站起来扶着墙摸摸肚子,“好撑……”
  
  “觉得撑就在外面走一走吧,”徐睿拿过她的包,走出茶餐厅。
  
  学区的夏夜向来热闹,即使现在已经是十点多,依然人流如潮,徐睿与温馨并肩慢慢走着。
  
  温馨的到来像一针强心剂,直接戳在了心上,让他终于狠下心来,将对梁霄那点龌龊的念头准确地扼杀在了摇篮里。
  
  他骨子里有着中国传统男人的本分,渴望组建一个家庭,生一窝小崽子,老婆孩子热炕头,再美好不过。
  
  看着温馨在灯光下灵动的侧脸,好几次都别犹豫了,这个师姐追着自己跑了三年,就算不喜欢,也值了。
  
  但每次话到了嘴边,却又说不出来,总感觉一旦两人真的确定了关系,会既害了自己也害了对方。
  
  突然温馨指着一个灯牌亢奋地叫,“徐睿,你看那里!”
  
  “什么?”徐睿沿着他的手指望去,是一家酒吧的招牌,对她的亢奋有些莫名其妙,“有什么好激动的?”
  
  温馨做贼一般偷瞄一下周围,神秘地趴在徐睿耳边轻声,“听说这是个圈子里很出名的GAY吧,全N城最优质的男人都在里面,听说老板就是一个十足的妖孽。”
  
  徐睿晕,“你啊!色女!”
  
  “什么嘛,”温馨撺掇他,“有没有勇气跟师姐去一探盘丝洞?看看里面到底有多少小妖精?”
  
  “有什么好看的?”徐睿没兴趣。
  
  笑话!现在他正站在悬崖上嗳,刚刚才好不容易扼杀了对恩师梁霄那点见不得人的心思,将性取向暂时拉回正常线上,现在叫他进GAY吧?待会看到真正的GAY万一突然心动了,那岂不杯具?
  
  温馨抱着他的手臂摇晃,“去嘛去嘛,人家还没见过活的GAY,就带我去见一见世面嘛!睿睿你最好了,师姐的小睿子最乖了,去嘛……”
  
  被她恶寒的语气雷得七荤八素,徐睿大脑一抽,就咬牙,“想进去就别肉麻我!”
  
  “呼啦……”温馨欢呼一声,拉着他就往里冲。
  
  两个人理所当然被撵了出来,帅气的保安很礼貌地告诉他们这里是会员制的Homme Sexual Club,谢绝女性进入。
  
  温馨郁闷地蹲在酒吧对面的街边揪头发。
  
  “好啦,别这样,难道我还不够帅么?用得着去看里面的帅男?”徐睿柔声哄着。
  
  “不一样啦,”温馨郁卒,“你那张脸我都看腻了,就想见一见那些和我们女人抢资源的男人究竟帅到什么程度啦!”
  
  徐睿失笑,笑的还十分幸灾乐祸。
  
  “你笑个屁啊!”温馨指着酒吧门口不远处的停车场,“你看那里有多少名车,现在这个社会上稍微有点臭钱的男人都开始玩小男孩了,等你有钱,说不定也会想要尝尝鲜。”
  
  “你放心哈,我可没兴趣跟男人滚床单,”徐睿没好气,望向停车场的目光倏地一滞,“那辆车……”
  
  “怎么?”温馨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你的?哎哟,啥时候买车了?小睿子变有钱人了嘛,包养师姐好撒。”
  
  徐睿没有心思开玩笑,隔着淡淡的夜雾仔细辨认了车牌,“……好像是我师父的。”
  
  温馨神经大条,丝毫没有察觉到师弟的阴郁,三八兮兮地眯眼去看那个车牌,“要不要这么劲爆,你师父是同性恋?哇塞,他要是对你出手怎么办?不行,我得给你印个戳!”说着就攀着徐睿的手臂去亲他的脸。
  
  被这个疯女人锻炼得天塌不惊,徐睿淡定地推开她,“不会的,他绝对不会是同性恋,看上去那么MAN的一个人。”
  
  “嘘,有人出来了。”
  
  对面酒吧的木门被安静地推开,两个高大的男人拥吻着走出来,远远看去,看不清面容,稍矮的那位扬一下手,停车场里的白色广本发出一声蜂鸣,徐睿的大脑轰地一下炸成一团浆糊了。
  
  那两个人倚在车门上缠吻,甚至发出了令人面红耳赤的呻/吟,温馨夸张地捂住了嘴,无声地感叹,“这也太大胆了……”
  
  徐睿却如遭重创,死死地瞪着那两个当街拥吻的男人,一声钻进耳中的呻/吟,仿佛汹涌的浪潮一般重重撞击着他的耳膜。
  
  那般清润柔和,分明就是属于梁霄。
  
  深吸一口气,徐睿从口袋中掏出手机,面无表情地拨了他的号码,几秒钟后,清脆的音乐声在不远处响起,而梁霄置若罔闻,与男人又吻了几下之后才分开,一边掏出手机一边坐进了车里。
  
  白色的车子迅速消失在了夜色中。
  
  电话被接通,梁霄清柔的声音传过来,“喂?徐睿,什么事?”
  
  徐睿木然将手机放在耳边,“对不起,我打错了。”

 

6、质问 ...
 
 
  梁霄是同性恋。
  
  六个重逾千斤的大字在脑海中久久回荡,成功地赶走徐睿对温馨所有的耐心。
  
  耐心没了,再在一起便是痛苦。
  
  徐睿送温馨去了酒店的房间,弯腰帮她从箱子中取出日用品,一个温热的身体从背后拥了上来,徐睿猛地一个冷战。
  
  二十八岁的女人有着芳香柔软的性成熟躯体,胸前高耸的诱惑着每一个机体正常的男人。
  
  师姐苦追徐睿多年,如今这样的暗示再明显不过。
  
  徐睿却从心底升起一片苦涩,抬起手,按住她意图往下的手指。
  
  温馨一怔,没想到会被拒绝,惊讶,“徐睿?”
  
  “师姐,我……”徐睿直起腰,转过身来,轻轻推开她,抱歉道,“……我不能对不起你。”
  
  纵然脾气火爆,但终归是未婚的女子,这种事情被拒绝简直就是对其女性魅力的直接否定,直接到像一条皮鞭抽在了脸上一般令人难堪。
  
  温馨讪讪地收回了手,“是我不好。”
  
  “不是,”徐睿不敢看她的眼神,“师姐,别在我身上白费功夫了,不值得。”
  
  气氛变得尴尬,温馨低头默默地整理着东西,徐睿坐了一会儿便借口要回学校值班而仓皇离开了。
  
  酒店离学校很近,走过去不过二十分钟,徐睿拐进便利店买一包烟,点燃,夹在指间慢慢地边走边抽。
  
  他本是没有烟瘾的男人,只有觉得焦头烂额的时候才会抽一根,让自己闹哄哄的脑子冷静下来。
  
  渐渐地将半包烟抽完,也无法令大脑变得清醒,反而更加杂乱起来。
  
  十年前那个神采飞扬的梁霄,十年后这个冷淡无情的梁霄,刚才那个火热亲吻的梁霄,记忆中禁欲的梁霄……
  
  一张张不同表情的面容在脑海中走马灯般来回变幻,时而微笑时而不悦时而忧伤,胀得大脑几乎要爆炸。
  
  站在学校门前,抬头望望近在咫尺的恢弘校园,徐睿痛苦地抱着脑袋蹲在了地上。对着师姐那样成熟的女性身体竟然无法产生欲/望,如果不是性无能,恐怕就是……
  
  手机突然响起来,徐睿看一眼屏幕,高容。
  
  强忍着头痛接起电话,刚刚接通就听那边高容在暴跳如雷,“徐睿你小子在哪儿?今晚你值班知不知道?看看现在都几点了?赶紧给我回来查宿舍!”
  
  徐睿揉揉肿胀的太阳穴,“抱歉,高主任,今天师姐过来,我有些累了,想请假。”
  
  “我不批!”高容跳脚,“给你五分钟时间,就是在你师姐床上也马上给我赶到!慢一分钟扣你一个月课贴!”
  
  徐睿无奈,叹口气,“遵命,容嬷嬷大人!”
  
  高容怔了一下,继而抓狂大叫,“你才容嬷嬷,你全家都是容嬷嬷!你隔壁那条街都是容嬷嬷!徐睿你死定了!”
  
  将最后一口烟狠狠抽进肺里,徐睿摁熄烟头,抹一把脸,强打起精神走进校园。
  
  一进入宿舍区,就见高容背着手在楼下暴走,看到他过来,阴沉着脸,转身一言不发地往宿舍楼里走。
  
  徐睿跟上去,疑惑,“今晚就我们俩?不是三个人的么?另一个是谁?”
  
  “三个屁!”高容脾气火爆,“梁霄风流去了,连假都不请,我看他是不想干了!丫丫的,我扣他课贴!扣他工资!扣他绩效!他今年一分钱也别想拿!”
  
  风流!徐睿一震,脑中猛地蹦出迷离夜色中两个火热亲吻的男人身影,那个对自己冷淡无情的梁霄,就这样被一个男人压在车门上,亲吻着上下抚摸,还发出了淫.荡的呻/吟。
  
  亲吻之后他们会去往哪里,梁霄的家?还是宾馆?
  
  他们会怎么做,按在门上扒下裤子直奔主题,还是在浴室里调情然后去床上做.爱?
  
  一想到梁霄那双圆润性感的长腿会在别人的手下颤抖战栗,徐睿就觉得头痛欲裂。
  
  高容还在低声嘀嘀咕咕地诅咒梁霄,突然意识到身边人的不对劲,猛地站住脚,狐疑地扫他一眼,眼中精光大闪,“难道说……小睿睿,你吃醋了?”
  
  “什么?”徐睿一个趔趄,错愕地看着高容。
  
  “我的眼光不会出错,你对梁霄的爱已经如附骨之疽般深入骨髓无法割舍,如今他不顾革命同袍之情跑去找乐子,你这颗纯洁的少男之心啊,一定是已经碎成一片儿一片儿的了。”高容一脸高深莫测,白皙的额头上清清楚楚写着四个大字:我爱八卦。
  
  徐睿神情突然变得奇怪,不悦地白他一眼,“你有病啊,我又不是同性恋,吃什么醋!”说罢,甩下他,大步往前走去。
  
  “嗳,诽谤领导是不对的,”高容小声叫着追了上去,“说一说嘛,说说你到底爱梁霄到何种地步了嘛,哎呀,你这个职工怎么可以打领导,啊啊,救命啊……”
  
  查完学生宿舍已经是十一点,徐睿再次变成了条死狗,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公寓内,一进门就瘫在了沙发上不想再动。
  
  身体的疲惫丝毫没有影响大脑的高速运转,“梁霄是同性恋”这六个大字已经折磨了他一个晚上了,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有如此大的情绪波动。
  
  那个与陌生男人亲吻抚摸的身影深深地刻在心里,如同失控了的摄像机一般一遍遍回放。
  
  每当想起,就有巨大的失落感从心底潮水般凶猛地涌上来,徐睿有一种想要冲上去一拳打烂那个陌生男人臭嘴的冲动。
  
  将烟蒂摁熄在烟灰缸里,徐睿仰面望着雪白的天花板,一遍一遍地安慰自己:也许是看错了,那根本就不是梁霄。
  
  手机丢在不远处,只要稍一伸手就可以抓到手里,为什么不打个电话确认一下?有些事情,他想听梁霄亲口承认。
  
  手指滑过键盘,熟悉的手机号码出现在屏幕上,拇指在通话键上摩挲许久,终于还是没有摁下去。
  
  将手机丢远,徐睿拿起睡衣走进浴室。
  
  他又自/慰了。
  
  呼吸急促地扶着墙,低头看一丝丝浊白被水流带进下水道,徐睿深深叹气。莲蓬头洒下冰凉的液体,缓缓地冲刷着头部,使大脑冷得几乎无法思考。
  
  凉水让乱成浆糊的大脑稍稍冷静下来,再一次想着梁霄而高/潮所带来的挫败感却重重地刺激着本已经明显不够用了的脑神经,
  
  深吸一口气,徐睿飞快地擦干身体,一头冲出浴室,抓过手机,果断按下了通话键。
  
  已经是凌晨一点钟,可是梁霄很快就接起了电话,清柔的声音带着点午夜特有的慵懒,让徐睿一下子又勃/起了。
  
  “什么事?”
  
  话到嘴边,徐睿却不知道该如何说出口,直接问“你是GAY吗?”
  
  哦,这个问法真是太棒了,如果他想明天就被逐出师门的话可以试试。
  
  对方似乎心情不怎么好,徐睿听到电话那边传来了打火机的声音,梁霄叼着烟,不耐烦道,“快说,你有什么事?”
  
  “我……”徐睿犹豫半天,慢慢道,“我今晚在XX街看见你的车……”
  
  梁霄一窒,淡淡道,“哦,你看错了,我今晚没有出门。”
  
  “哦,”徐睿应了一声。
  
  梁霄不客气地问,“你还有事?”
  
  “没有了……”徐睿吞吞吐吐,想要问,又不敢问出口,恐怕听到的答案会是那个最令自己害怕的。
  
  正在犹豫间,电话那头传过一声不甚清晰的男人的声音,让梁霄去洗澡。
  
  徐睿沉声,“他是谁?”
  
  “一个朋友。”
  
  徐睿突然刻薄起来,冷哼,“朋友?在GAY吧认识的朋友吧。”
  
  梁霄大概没有料到徐睿敢这么与自己说话,怔了半晌,冷笑一声,“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徐睿,你不要管得太多了!”
  
  “梁霄,”徐睿咬牙,慢慢问,“那天在办公室,为什么要吻我?”
  
  电话那头突然陷入沉默,手机里轻微的电流声显得格外清晰,徐睿甚至能听清自己粗重的呼吸声。
  
  梁霄沉默许久,轻描淡写地一笑,“忘了那件事情吧,呵,是个误会!”
  
  

 

7、裴裴老师 ...
 
 
  误会?
  
  误会你妹!
  
  徐睿恼火得想报复社会,因为挂了和梁霄的电话之后,他再次冲进了浴室,想象着那双性感圆润的长腿再一次靠右手达到高/潮。
  
  再这么下去,会精尽人亡的。——by愤怒的软脚虾徐睿。
  
  自从拜梁霄为师之后徐睿觉得两个人的关系较之以前已经改善了许多,可这些仿佛都是精致的玻璃球,看上去漂亮可爱,实际上不堪一击,简简单单一个电话就将它们啪啪啪打得粉碎,留下一地玻璃碴。
  
  因为,梁霄生气了。
  
  梁霄这个人没有高容那么妖孽,他生起气来就是冷战,坚决不主动理你,其幼稚程度和三岁小孩有得一比,让徐睿头痛万分。
  
  他很费解,明明应该生气的是自己呀,梁霄这厮偷他的心、抢他的吻、吸他的精气,不负责就罢了,居然还敢耍脾气?
  
  批改完一部分课堂作业,放下笔,揉揉酸痛的手腕,余光扫到对面认真备课的梁霄,觉得这个男人脾气大到不调/教不行了,他决定拿出总攻的气势将之压服。
  
  于是他从桌子上的糖罐子中倒出一把牛奶糖,献宝一般送到梁霄面前,谄媚,“师父大人不要生气,吃颗糖开心一下吧。”
  
  梁霄看都没看他,“不吃。”
  
  徐睿郁闷,剥开一块糖舔一下,眨眨眼睛,“很甜的哦。”
  
  梁霄继续不看他,“不吃。”
  
  徐睿挤出一副销.魂夺魄的表情,深情款款地说,“真的真的很甜哦。”
  
  梁霄还没说话,趴在附近桌子上写写画画的一个学生先扑哧一声笑了起来,“我说睿哥,您老把梁老师当成闹脾气的小孩子了?”
  
  “……”梁霄和徐睿一起瞪他。
  
  “葛小龙,好好抄你的校规!再啰嗦抄一百遍!”徐睿咆哮,转脸一脸谄笑地对着梁霄,“师父大人,您大人有大量,别生我气了好不好?”
  
  梁霄端起水杯喝一口,吊着眼角看他,“我为什么生你气?”
  
  徐睿卡壳,怎么说?在这个人人都爱听八卦的办公室里说“因为我发现你是同性恋”?哦,这真是太言简意赅了,他绝对会被梁霄大义灭亲的。
  
  “或者说,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梁霄慢悠悠地问。
  
  徐睿哭丧了脸,“这个……师父……我们……”
  
  “师父?”梁霄冷笑,“你昨晚叫梁霄叫得很爽啊,现在知道我是你师父了?信不信我立刻就逐你出师门?”
  
  徐睿叫,“是你让我直接叫你梁……啊那啥的!”
  
  “我让叫你就叫?”梁霄瞪眼,“你智商低啊?”
  
  徐睿愕然。
  
  那边葛小龙放下笔晃过来,摇头晃脑道,“我说睿哥,跟梁老师讲理?脑子进水了吧?您没看出来他就是心里不爽在无理取闹?”
  
  “你闭嘴!”徐睿和梁霄同时呵斥。
  
  葛小龙嘴一咧,“嘿嘿,真有默契,怪不得班上那些女生都YY你们俩。”
  
  徐睿头皮发麻,“你校规抄完了?”
  
  话音未落,一打A4纸出现在鼻尖,葛小龙吊儿郎当地蹭蹭鼻子,“睿哥您检查!”
  
  徐睿呲着牙从第一个字检查到最后一个字,愣是没有挑出一点毛病,不情不愿地点头,“圆满完成。”
  
  “哦?”梁霄闻言挑一下眉,伸手,“给我看看。”
  
  葛小龙乐颠颠地送过去,拍着胸脯道,“您好好查,查出一个毛病出来,我抄一百遍!”
  
  梁霄露出阴险的笑容,拿过纸,看都没看刷刷两下撕成碎片,往桌子上一撒,板起脸一拍桌子,“什么时候抄完的?葛小龙,欺骗老师你该当何罪?”
  
  葛小龙震惊地张大了嘴,圆眼睛瞪得几乎脱眶,半天才缓过气儿来,憋出一句,“我靠!”
  
  徐睿乐了,轻咳一声,严肃道,“葛小龙,注意素质!”
  
  “到底是谁需要注意素质?”葛小龙揉脸嚎叫,“睿哥!你可要给我主持公道!”
  
  徐睿严肃地告诉他,“我只看事实说话。”手指贱兮兮地指向梁霄桌面那摊纸屑。
  
  葛小龙揪着头发嚎叫抓狂。
  
  “所以,”梁霄倚在靠背上,手指飞快地转着笔花,笑得和蔼可亲,“小龙,乖乖地抄吧,一百遍哦。”
  
  “木有天理啊……”
  
  突然,“徐睿你们班梁辰呢?艺术节马上就要开幕了,他这个主持人死哪里去了?”高容急吼吼地推开办公室门,大吼。
  
  徐睿茫然,“我哪儿知道他去死哪儿去了?”
  
  “不管!”高容瞪眼,“你马上给我找出来!耽误了正事我跟你没完!还有你,葛小龙,昨天彩排你干什么去了?最后一次彩排你都敢翘!看结束了我不扒你一层皮!”
  
  葛小龙呜啊一声扑上去,“高主任,梁老师欺负我!”
  
  高容猛地关上大门。
  
  啪地一声脆响,葛小龙呈大字型从门上滑落,蹲在门后伤心欲绝,“木有人看到我这颗支离破碎的少男之心,真是闹木闹木的骇人听闻呐……”
  
  高容在门外大叫,“办公室里的!处理完手头的事情都去大礼堂!还有半个小时就开幕式了!”
  
  徐睿叹口气,稍稍整理了一下桌面,无奈地站起来,“梁老师,一起去吧。”
  
  梁霄咬着笔头乐滋滋地看葛小龙以头抢地,闻言抬起眼皮瞄他一眼,“我为什么要和你一起?”
  
  “这……”徐睿愕然,指指葛小龙,又指指桌子上的纸屑,“刚刚这样那样这不是消气了?”
  
  “谁说我生气的?”梁霄啪地一声合上电脑,随手捞起一只苹果,大步往外走去。
  
  徐睿抓抓头发,自言自语,“这又抽的什么风?”
  
  背后突然“咔嚓”一声,徐睿猛回头,只见梁霄站在自己不远的地方,一口咬下半拉苹果,那干脆利落的样子,八成是把苹果当他脑袋了。
  
  “你还磨蹭什么?要别人等很有成就感么?”
  
  徐睿叹气,“是,师父大人!”
  
  收拾好东西,拎起地上撒泼耍赖的葛小龙,跟上梁霄的脚步。
  
  学校的校长十分理想主义,看过哈利波特之后,教室里的笤帚都变成了火弩箭,看过奥运会之后,体育馆变成了水立方,看过梅兰芳之后,组建了一支京剧兴趣小组,现在大家都很担忧他去看了让子弹飞,因为没有人想要站着学习。
  
  从教学楼到大礼堂之间的路上全是穿着各种乱七八糟演出服的学生,冷不丁有一两个暴走的班主任跑过去。
  
  梁霄进礼堂之后直接走向了自己班级的准备区域,徐睿带着葛小龙走向后台。
  
  “啊,裴裴老师!”葛小龙一声大喊,如离弦之箭般飞奔出去。
  
  徐睿囧,走过去,笑道,“裴老师,你好。”
  
  眼前这个面容清秀的年轻教师比徐睿早毕业两年,论起辈分来算自己一个同门师哥,只是徐睿入师门的时候裴凤桐已经研三,大多数时间都在全省各个高中做社会调查,两个人倒没有什么交情。
  
  刚刚从洗手间走出来就被葛小龙的尖叫骇住了,裴凤桐无奈地笑笑,“你好,徐老师。”
  
  葛小龙扭着衣角,娇嗔,“裴裴老师你都不跟人家打招呼。”
  
  裴凤桐被他缠过很多次,颇有些无可奈何,“你好啊,葛同学。”
  
  葛小龙正色,“说过多少次了,叫我龙儿。”
  
  “噗……”徐睿极不配合地笑了出来,“葛小龙,你是来搞笑的吧?”
  
  “讨厌!”葛小龙极度不满,皱着一张脸转头对徐睿呲牙,低声威胁,“睿哥,你敢现在拆我台,我就敢过两天月考交白卷!”
  
  徐睿作势要抽他。
  
  裴凤桐仿佛对他们的不靠谱已经习以为常,抬头对徐睿道,“我刚刚看见你们班的几个小演员了,打扮得很专业啊。”
  
  徐睿心里得意不已,表面还要表现出极大的谦虚谨慎,面容扭曲地挥挥手,“一般般,一般般,那群死孩子我回头还要揍他们!哪有你们一班的专业,上回彩排的时候实实在在把我震惊到了。”
  
  裴凤桐笑容可掬,“哪有哪有,我们班只是用的道具比较多,你们八班的节目才是真正的精彩。”
  
  徐睿文明有礼,“我们也只是编舞好,要多谢音乐组的老师们,听说你们一班节目是孩子们自己编的,真是人才啊!”
  
  裴凤桐哈哈:“小孩子扮家家而已,待会儿一上台就被你们八班比下去了。”
  
  徐睿大笑,“那怎么会?第一肯定是一班的呀,那么优秀的节目不得第一,我可不愿意!”
  
  “呵呵呵,”两个人假惺惺各自恭维,直到嘴角都僵硬得要抽筋,才挥挥手,错身走开。
  
  徐睿拎着葛小龙大步往后台走,那家伙拼命挥着双臂大喊,“裴裴老师你一定要专心看我演出啊!我特意为你准备的节目啊!闹木闹木的真诚啊!”
  
  裴凤桐闻言一僵,头也不回地一溜烟消失在走廊尽头,并且打定主意等葛小龙的节目一上台他就溜号。
  
  徐睿觉得被这死小子丢脸丢大发了。
  
  后台此时正是兵荒马乱,一架架的衣服被翻得乱七八糟,半裸的小男生小女生放肆地跑来跑去,到处都是夹杂着胭脂水粉的人肉味。
  
  徐睿一踏进高三八班的男生准备室,顿时觉得一股邪火直往头上顶。
  
  将葛小龙丢给急得跳脚的班长,吼,“你们在干什么!李敬把刀放下!王城给我把内裤穿上!张发达你脱这么干净要去钻火圈?方错生你画两个胭脂蛋子想吓死人?还有你、你和你,给我赶紧把胸口的馒头掏出来!什么德行?啊啊啊梁辰、梅景你们两个大男生抱一起在干什么?”

 

8、坦白 ...
 
 
  乱糟糟的后台刷地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瞪大眼睛望向角落里搂在一起的两个高瘦的帅气男生,不约而同发出一波三折的“哦~~~”
  
  两个男生陡然一颤,猛地推开对方,英俊的小脸刷地红成两只红番茄。
  
  “老师你胡说什么?什么叫抱在一起?”稍高的那个男生大叫,“我只是看梅景差点摔倒扶他一下而已,你什么眼神儿啊?”
  
  徐睿一挑眉,“难道你在质疑我的视力?”
  
  葛小龙蹲在旁边换演出服,光着个膀子笑,“终于被你花现睿哥的终极秘密了,梁辰,其实,我们敬爱的班主任他是残疾人。”
  
  徐睿脑门上青筋一跳,“葛小龙你给我闭嘴!你班主任我俩眼睛都1.5的!”
  
  众人黑线,“那您带个黑框眼镜干嘛?”
  
  “隐藏杀气!”徐睿傲娇地一扭头,对围观群众道,“好了好了,戏也看了,都赶紧准备吧,小爷们都管好自己眼睛,别老偷看对面准备室里的姑娘。”
  
  有调皮的男孩子叫,“那我们相互看!”
  
  “哟,有志气!有理想!有抱负!”一个清润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我们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就需要你这种敢于欣赏同性之美的四有新人。”
  
  徐睿抽搐着回头,见梁霄倚着门框鼓掌,似笑非笑。
  
  学生们纷纷致以暧昧的眼神致意。
  
  徐睿狂晕,微微叹口气,“梁老师,您有事儿?”
  
  “没事儿,”梁霄笑着摇摇头,开玩笑道,“过来打探一下敌情,看看你们班的节目,比我们班如何?”
  
  “只要您一句话,我们立马把第一让给你们!”梁辰大声道。
  
  梁霄和气地笑着贫嘴,“那哪儿能啊,应该是我们班把第一分一半给你们。”
  
  “客气客气,”有刻薄的男生叫,“谁叫您是咱们师母呐!啊哈哈哈……”
  
  徐睿脸色骤变,刚要出声制止,突然角落一条精健的身影闪电般蹿过来,一拳头砸在那男生脸上,男生被打懵了,怔了一下,倏地反应过来,“我操!”怒骂一声,猛地跳起来与梁辰缠打在了一起。
  
  众人大惊,场面顿时紧张起来。
  
  徐睿跳上去,一把分开两个半大孩子,怒吼,“造反了你们?给我停下!”
  
  在场的男生纷纷冲上去拉开两个人,梁辰被梅景反剪住双臂,用力挣扎,骂,“他敢侮辱我小叔!老子打他就没错!”
  
  徐睿这才倏地反应过来眼前这学生是梁霄的侄子,开学伊始高容特意关照过的,高三八班大多是关系户和本校教师亲属,很多问题处理起来十分棘手,所以学校最初是安排一位资历丰富的老油条担任班主任,但没想到开学不到一个星期,老油条接到一纸调令去了教育局,这才使得没有工作经验的徐睿走马上任。
  
  对方亦不是什么好相与的孩子,平时上课的时候不是睡觉就是低头发短信,一有时间就偷溜去画室,仿佛教室的椅子上长了个专咬他屁股的怪物,是八班少数几个美术特长生。
  
  小男生长得长眼薄唇,一副十足的男生女貌刻薄相,狭长的眼角一挑,“我怎么侮辱了?梁辰,你说,我怎么侮辱了?”
  
  “任宁!”徐睿断喝一声,“向梁老师道歉!”
  
  “对,道歉!”梁辰大叫。
  
  那个叫任宁的小男生低头笑了起来,“道歉么?梁老师,你觉得我刚刚叫得不对?”
  
  周围的气氛一滞,众人都望向静立在一旁的梁霄,只见他神色淡定地倚在门框上,仿佛眼前吵吵闹闹的一切都与自己没有关系。
  
  徐睿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任宁,你还以为有理了?跟我出来!”
  
  “徐老师,先别激动,”梁霄极温柔地笑了一下,转头望向任宁,眼神突然变得凶狠凌厉。
  
  任宁似乎被这危险的眼神吓到,脸上的恶劣表情僵了一僵。
  
  梁霄和蔼地说,“其实我很想假装没有听懂你话语里的意思,但没办法,我听懂了,有些道理便不得不让你们知道。”
  
  徐睿不知道他打算讲什么,记忆中梁霄是个生活混沌得过且过的男人,从来不屑于给学生讲什么大道理,那些所谓人生哲理、处世法则都是需要各人自己去领悟的,经历越多,领悟越多。
  
  如今看他一脸淡定地要给任宁讲道理,不禁有些心慌慌,总觉得以梁霄的性格来做这种事,怎么看怎么不靠谱。
  
  “第一点,永远不要为一时口舌之快去得罪别人,”梁霄淡淡道,“因为你不知道对方究竟记仇到什么地步。”
  
  任宁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已经严重得罪了梁霄,表情有些讪然。
  
  “所以,”梁霄一本正经地转头道,“梁辰,为你的粗鲁向任宁道歉。”
  
  梁辰这孩子从小崇拜小叔,立刻对任宁十分没有诚意地一挑眉毛,“Sorry啦,有点失控。”
  
  任宁漂亮的长眼一吊,立即呲着牙顶回去,“算啦,我嘴上没德,您担待。”
  
  梁霄没有在意两个人的态度,继续道,“第二点,即使有矛盾,也永远不要在众目睽睽之下起冲突,这个社会它不公平,但是它伪善。”
  
  在场的学生们不约而同张大了嘴巴,徐睿暗中叹一口气,梁霄真的气糊涂了,竟然将这种思想灌输给了学生。
  
  十八九岁的少年,有着很多的桀骜与叛逆,看上去自负又嚣张,实际却天真无邪,他们是人性本善的一个有力证据。
  
  梁霄的道理无可厚非,但对学生来说,略过残忍。
  
  “第三点,”梁霄扫一眼对面低着头的刻薄相少年,一副“老子比你刻薄多了”的挑衅表情,“叫我师母?嘿,你当你老师有那个能耐?”
  
  周围都是血气方刚的小男生,闻言轰得一声就炸了开来,徐睿恨不得把脸埋到裤子里去,眼前这老男人果然还是不靠谱的。
  
  果然,那群善解人意到让人想野蛮的死孩子纷纷用“原来这样啊”的悲悯目光望向自己下半身,徐睿很想直接把梁霄丢到床上,让他试试自己究竟有没有那个能耐。
  
  讲完了大道理,梁霄意识到有些失态,意味深长瞪了徐睿一眼后,对学生们笑道,“开幕式快开始了,你们好好准备哈,我回去了,预祝你们旗开得胜。”
  
  徐睿忙寒暄,“同祝同祝,”恭送师父大人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回身迅速收起脸上的笑容,虎起脸,“还傻站着干什么?看也看够了,笑也笑够了,好好准备去!”
  
  说罢一路小跑出门外,追上梁霄。
  
  大礼堂新装修不久,空气中满是难闻的粉尘味道,此时摩肩接踵的都是学生,空气质量更差了,嗅上去隐隐有股子人肉味。
  
  梁霄嫌里面呛人,拖着徐睿从侧门中挤出来,站在走廊里打开玻璃窗抽烟。
  
  刚才那个突发事件让徐睿脑子乱得一团糟,对梁霄道,“给我一根。”
  
  梁霄白他一眼,拿出烟盒一字一句地把侧面的黑字指给他看,“喏,抽、烟、有、害、健、康,不给。”
  
  徐睿更郁闷了,歪着脖子想抽他,心想这什么人呐?
  
  梁霄低头狠吸一口,慢慢吐出一个烟圈,自己欣赏半天,蹦出一句,“完美!”
  
  徐睿扭头不稀罕理他。
  
  “嘿,闹脾气了,”梁霄此刻心情好得有点欠扁,抬手曲指弹一下徐睿的额头,戏谑,“爱徒有什么不满就说出来吧,为师现在心情挺好,保证不打你。”
  
  徐睿心说我可不能保证不打你,含糊道,“你都不给我烟抽。”
  
  梁霄失声笑出来,抬手在他后脑轻拍一巴掌,笑骂,“还当是什么好东西了?等你上了瘾,就知道它的要命之处,我这可是为你好。”
  
  “我没瘾,”徐睿瓮声瓮气,“就是心里烦的时候才会想抽一根。”
  
  “没出息!”梁霄又骂了一句,将手上吸了只剩三分之二的烟头塞他嘴里,“别说师父小气,师父可是在拯救你。”
  
  不甚熟悉的焦躁气体沿着喉管一路叫嚣而下,到了肺里一番荼毒,剩余淡淡的烟气溢出齿缝。
  
  郁闷的胸腔果然是舒适了很多。
  
  徐睿叼着烟头,透过淡蓝色的烟气望向窗外,两只不知名的鸟儿正隔着一株金桂对鸣。
  
  平息了内心的烦躁,徐睿微微叹口气,苦涩道,“师父,刚刚任宁的话,您别往心里去,孩子不懂事,不知道那话的严重性……”
  
  “我没在意,”梁霄低头又掏烟,被徐睿按住了烟盒,一抬头,一个微湿的烟头就进了自己嘴唇,惊了一下意识到是刚才自己塞到他嘴里的烟头,不禁笑了起来,咕哝:这死小子也不怕间接接吻。
  
  转念想到前一天晚上徐睿给自己的那个神经兮兮的电话,自己那天为什么情不自禁地吻了他呢?
  
  呵,能够令人情不自禁的自然是喜欢,只敢放在心里,却不敢让他知道的喜欢。
  
  想到这里,心里又有一股子苦闷,像是生嚼一百根苦丁茶一般,苦得神经麻痹,满腹苦情,却说不出。
  
  “啊?您说什么?”徐睿只见他嘴唇动,却没有听清具体的话语,“大点声音,我刚刚没听清。”
  
  梁霄摇摇头,突然转头望向徐睿,“昨晚你……跟你女朋友出去玩了,是吧?”
  
  徐睿被问得懵了一下,怔怔道,“她不是我女朋友。”
  
  想到今天早上温馨退房时黯淡的脸色,不禁有些忧愁,从自己上大学,这个师姐就一直对自己照顾有加,如今自己却不能许她一个幸福的婚姻,这男人,当得委实窝囊。
  
  “你说在XX街看到了我的车……”
  
  徐睿猛地望向他,舔一下干涸的嘴唇,“……你说我看错了。”
  
  两人短暂对视,梁霄移开了视线,望向窗外,“你没有看错。”
  
  “嗯?”徐睿抿住嘴唇,感觉心脏跳得几乎要破胸而出,他咬住牙关,用力瞪着眼前淡定到操蛋的老男人,不肯放过他嘴中的一个字眼。
  
  梁霄面无表情,语调平平地重复一遍,“你没有看错。”
  
  徐睿心跳冷不丁漏了半拍,难受得喘不过起来,皱着眉头望向他,慢慢道,“师父,你的意思是……”
  
  梁霄突然烦躁起来,两口将嘴里的烟头抽完,在垃圾桶上摁熄,丢了进去,跺跺脚,转身往大礼堂室内走,走了两步,又停下来,烦躁地说,“就是恁么个意思,你能接受便接受,不能接受便……哼,反正本来就是个普通同事,这师徒名分……谁在乎那种东西!”

 

 

9、那群死孩子 ...
 
 
  礼堂内突然爆发出一阵掌声,日光灯全部关了下来,只剩舞台上两束冷灯光,照亮携手出现的男女主持人。——是艺术节开幕式开始了。
  
  梁霄没有理会徐睿,快步走进了室内。
  
  目送那纤长的身影消失在狭窄阴暗的侧门后,徐睿没有跟上去,而是站在刚才梁霄站的地方,望向梁霄刚才望向的方向。
  
  走廊窗外是一个精致华丽的花园,茂盛的金桂树上布满细碎桂花,风吹过,满园清香。
  
  一只被蛛丝五花大绑的蛾尸坠在枝杈,死得旷日持久。
  
  徐睿慢慢走出大礼堂,礼貌地避开急匆匆往前奔跑的师生,走去校园超市。
  
  学生都在礼堂内看节目,偌大个超市冷清得走路都有了回声,徐睿站在柜台前掏校园卡买一包香烟,凭记忆挑出梁霄的那个牌子,收银小妹看到他诧异地瞪大眼睛,“徐老师也抽烟?”
  
  “嗯,偶尔会抽一根,”徐睿抬头对小妹客气地笑一下。
  
  小妹刷地红了脸,带着浓重的乡音嗔道,“讨厌撒,学校最后一个优质男人也残掉了,抽烟会减分的啦!”
  
  “……又不是抽大烟。”
  
  “差不远啦,”小妹性格刚正不阿,誓死捍卫本校最后一个优质男教师的健康成长,死活不肯卖香烟给他,严肃道,“会影响那方面能力的咧,我推荐这个,叼起来和烟蒂一个感觉。”
  
  徐睿无语,接过她递过来的小包装袋,很费解磨牙小饼干和抽烟怎么会是一个感觉。对收银台后面的冰柜一指,“再给我拿瓶可乐。”
  
  “哎哟!徐老师,可乐是杀精水啊!”小妹嚷嚷,抓过一瓶绿茶塞进徐睿手里,“还是绿茶好,健康又环保!”
  
  坐在超市后门口刮土豆皮的老太太猛地望向这个方向,徐睿囧了,迅速抓过东西刷卡逃之夭夭。
  
  N城多山,十三中傍山而建,风景怡人,此时的生活区很清静,十分适合思考。
  
  徐睿握着一瓶绿茶,一包磨牙小饼干上了假山边的紫藤廊,半躺在石椅上,倚着圆润的石柱,未至中秋,秋老虎刚刚过去,清凉的柔风吹过假山,回廊顶落下几片碎叶。
  
  抽着烟思考,容易令人条理清晰,咬着小饼干思考,只会让人昏昏欲睡。
  
  在回廊里耗费了两个多小时,他丝毫没有想明白自己对梁霄的感情,只觉得一想起梁霄可能会和别的男人OOXX,就一口恶气堵上心头。
  
  糊涂账啊……
  
  小饼干撒了一地,徐睿瞄瞄周围没有人发现,十分不厚道地将它们踢进花园里,逃之夭夭。
  
  从侧门一踏进大礼堂,徐睿就被台上惨绝人寰的歌声吓到了,白着脸望过去,看见葛小龙穿着华丽的小礼服做王子打扮,蹦蹦跳跳地唱“我是一只小忠犬、小忠犬、小忠犬,我有许多小秘密、小秘密、小秘密……”
  
  台下师生望向徐睿的目光是谴责的。
  
  徐睿默默地捂住了脸,觉得自己二十年来攒下来的面子,让葛小龙一次性丢了个干净。
  
  学生都按照班级划分了区域,教师也根据不同科目组安排了固定的位置,徐睿弓着腰找到高三数学组,一屁股坐在一个空位上。
  
  还没喘过气来,就发现旁边木质扶手上正抓着五根瘦长的手指,苍白的手背上青筋爆柳。
  
  目光上移,徐睿看到了裴凤桐白皙的鼻梁上渗出豆大汗珠。
  
  俊美的面容因强行忍耐而变得有些扭曲,徐睿觉得很抱歉。
  
  孩子唱歌难听不是他的错,放任他出来荼毒世人就是自己不对了,徐睿是个优秀的□员,所以他在心里迅速做出了严厉的自我批评。
  
  当然,并不是所有人都感觉自己的审美观受到了伤害,比如说……
  
  “好!小龙龙我支持你!高主任爱你啊!”高容大声捧场,高高举起手里的小巴掌晃得啪啪啪地刺耳。
  
  这让周围审美观受到严重伤害的人们忽然又觉得自尊心受创了:你看人家高主任,不但教学技巧登峰造极,连师德都是高高站在教育界顶点的,台上那倒霉孩子已经唱得眼看就要死人了,他还能昧着良心发出如此热情的称赞,这究竟需要怎样的博爱之心?
  
  葛小龙一曲终了,见众人皆被感动得热泪盈眶,心里顿时一热,对主持人梁辰真诚地说,“没想到大家都这么支持我,于是我临时决定加唱一首,献给在座的老师同学,还有我最喜欢的裴裴老师,”一脸可爱地一眨眼睛,热情的飞吻飞向了裴凤桐所在的方位,“咻咻~~”
  
  风度翩翩的梁辰再也不顾风度,直接一记黑拳将其打晕,拎着一条大腿拖去后台。
  
  徐睿弯下腰去,将脸深深地埋进了手掌中。
  
  两个死孩子将高三八班的面子丢了个干干净净,但并不是所有学生都是这样不靠谱,葛小龙后面是一首明媚而忧伤的校园民谣,偌大的舞台上,梅景抱个大吉他,干净的嗓音如冬日溪水般清亮叮咚。
  
  他发育迟缓,到高三才开始变声,但也没有立即变得沙哑,只是稍稍比以前更柔软了些,听上去反而比变声前更加干净纯粹了。
  
  那纤细柔弱的小身影一出现,周围的女教师一下子都精神起来,个个浑身笼罩着母性的伟大光环。
  
  徐睿得意地直起腰板,觉得丢掉的面子连同里子都回来了。
  
  又过了十分钟,旁边的裴凤桐也终于恢复了正常状态,漆黑的眸子重新变回深不见底。两个人认识了三四年,徐睿一直觉得这人不好相处,他看上去太过清冷深邃,程蝶衣的容貌,欧阳锋的性格。
  
  就是时不时抽风的高容,看上去都比他有亲和力。
  
  徐睿得意忘了形,转头对裴凤桐兴奋道,“看,这是我们班的小美男,校草级人物,闹木闹木的有型!”
  
  “……”裴凤桐木着一张脸,无语地看着他。
  
  骤然冷场,徐睿像被一盆冷水泼到了脸上般尴尬,回想起刚才自己的话,开始默默地在心里展开自我批评:活该冷你场,学谁说话不好你偏学葛小龙!
  
  “还别说哈,梅景这孩子长得真乖巧,天生招怪蜀黍喜欢,”前排的高容回过头来,对徐睿挤眉弄眼,“就像梁霄当年的样子。”
  
  徐睿微微吃了一惊,低声,“梁老师当年是这样子?”
  
  高容整个身子都转了过来,趴在椅背上,兴致勃勃地笑,“嘿,你是没有看到,当年你师父念高中那会儿,那张小嫩脸迷倒了多少姑娘,可惜你师父不争气……”
  
  “说我坏话能不能离我远点?”坐在高容旁边的梁霄忍无可忍地转头,看样子恨不得揪着高容的头发将他丢出去。
  
  徐睿有些惴惴,抛去他刚刚得知对方的性取向不说,背地里打听人家年少轻狂那点事儿毕竟总是不厚道的。
  
  梁霄好像没看到他,在被椅背遮住的地方不知道动了什么手脚,就见高容脸色一变,龇牙咧嘴地皱起脸皮,乖乖转回了身子做认真看节目状,只是嘴唇飞快地一张一合,却没有声音。
  
  徐睿好奇地探头过去,只见高容大腿内侧西装裤上还残存着被用力拧起的痕迹,心里莫名其妙有些不悦,那个位置……
  
  “操你祖宗十八代!”徐睿靠得太近,以至于清晰地听到了高容的诅咒,不禁有些汗意。
  
  梁霄不动如山,“等你什么时候能操了我再考虑我祖宗。”
  
  徐睿汗颜之余想抽他。
  
  开幕式进行了四个小时,除了葛小龙和梅景之外,其他所有节目对徐睿来说都没有什么吸引力,无所事事之余便是盯着前座之人的脑袋看。
  
  梁霄的头发不长,打理得干净利落,鬓角修剪整齐,露出白皙可爱的小耳朵,舔上去应该口感很好。
  
  徐睿盯着那个耳朵仔细看,疑惑地看,犹豫地看,叹息着看,他对自己的终身大事感觉很悲伤。
  
  因为对着师姐都没有产生过的爱慕冲动,在面对梁霄时,体会了个彻彻底底。
  
  小耳垂在炙热的视线里悄然变红,徐睿吃了一惊,难道自己的偷窥被发现了?忙将视线转移到别处去,绕着大礼堂色泽诡异的穹窿看了一圈,才又假装不经意重新将目光投向前座。
  
  只见梁霄正抱着个手机,键指如飞,笑得满眼风情。
  
  高容凑在他的耳边,嘀嘀咕咕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梁霄就停下发短信的手指,斜眼看了高容半天,丢给他一个鄙视的白眼。
  
  高容也不恼,反而飞快地回头扫了一眼徐睿,一张俏脸上七分猥琐,三分促狭。
  
  “……”徐睿一头雾水,“咋了?”
  
  高容眼中精光一转,打个很明显是转移话题的哈哈,“周五省厅派人来听梁霄的公开课,你好好准备哈。”
  
  徐睿撇撇嘴,“听梁老师的课关我什么事?”
  
  高容无辜地摊手,“可是人家说了,要顺便听听新教师的汇报课呀。”
  
  徐睿大惊,惊惶之余突然想到,“今天周几?”
  
  “周四。”梁霄面无表情。
  
  “啊啊啊……这是间接杀人啊……”

 

10、你真漂亮 ...
 
 
  汇报课!
  
  这三个大字成了徐睿的噩梦,当即节目不看,迈开两条长腿飞一般奔出大礼堂,直奔办公室去。
  
  高容笑得花枝乱颤,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戳戳梁霄,“你看他那反应!不就一节汇报课?走个过场而已,谁会当回事儿啊。”
  
  梁霄白他一眼,“人家工作态度认真你还有意见?亏你还是个领导呢。”
  
  高容对于他的鄙视充耳不闻,摇头晃脑地断言,“嫩!太嫩了!实在是太嫩了!”
  
  “对,就你老,你都老得讨人嫌了,你不知道?”梁霄心情十分恶劣,张嘴就开始人身攻击。
  
  “啧,”高容弯着一双狐眸上下打量了他半天,眼波一转,“我说哥们,你该不是更年期了吧?怎么看啥啥不爽啊?”
  
  梁霄果断地对着他大腿内侧掐了下去。
  
  临阵磨枪,不快也光,徐睿当晚抱着电脑昏昏欲睡的时候,曾这样激励自己。
  
  而事实证明,枪是用来戳人的,只需要快,不需要光。
  
  回到办公室,徐睿就跟被全班四十五名学生轮X了似的,死狗一般趴在了桌子上。
  
  梁霄跟在后面走了过来,“别悲观,其实上得挺不错的。”
  
  徐睿死气沉沉,“你就别安慰我了,我知道这课上得平凡无奇,一点出彩的地方都没有,特别还是在教研员听完了你老人家的课之后,呜~~珠玉在侧啊。”
  
  “相信我,新教师都是这样,”梁霄忍着笑,眼前这个垂头丧气的小伙子让自己的心变得柔软,很想摸摸他的脑袋,小心翼翼伸出了手臂,轻轻碰触他支棱着的头发。
  
  徐睿抬头,眼中闪烁着希望的光芒,“真的?”
  
  “嗯,”梁霄刷地缩回手,点头,“不信你去问高容,让他告诉你我们堂堂的高主任,教育界如日中天的大佬,当年他那汇报课是怎么上的。”
  
  徐睿八卦之心被勾了起来,拉住梁霄道,“既然不是那么美好的记忆,高主任肯定不会告诉我的,师父大人,您给我讲讲吧。”
  
  目光落在他不自觉与自己相握的手上,梁霄用力眨了下眼睛,眼前的相握是如此的真实,两只手,徐睿的那只明显偏小麦色,骨肉均匀、指节粗大,是正常的、不善保养的男人的手。他抬眼望向对方的眼睛,只觉那里如同点漆一般,纯粹、无辜。
  
  他是直男!
  
  四个重如泰山的大字落在心头,压得梁霄几乎喘不过气来。
  
  “讲一讲啦,师父大人……”徐睿不觉有他,装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低声哀求。
  
  梁霄深吸一口气,微笑,“他啊,他当年准备不充分,以至于不到二十分钟就讲完了所有内容。”
  
  “啊?”徐睿惊,“那怎么办?”
  
  “于是他淡定地将所有内容从头到尾又讲了一遍。”
  
  徐睿惊讶地张大了嘴巴,“这样也行?最后挂了吧?”
  
  “全票优秀通过,”梁霄淡淡地笑,本来这种课就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前来听课的教研员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你不是直接翘课,肯定最后都打优秀。
  
  看着对面那张吃惊的面孔,梁霄情不自禁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拍拍他的脑袋,“所以说,我的徒儿,把心放回肚子里吧,你有我这样优秀的师父,还怕成不了名师?”
  
  徐睿脸上的惊容更加明显了,两个人自从成了同事之后,还没有如此亲密接触过,不是他不愿与师父亲近,而是梁霄表现得太过冷淡,一个疏离的微笑就能把满腔热情的徐睿推到千里之外去,如今不知道怎么想的,居然肯与自己做如此亲密的动作,徐睿刹那间感动得年轻的心都碎了。
  
  舒服地微眯起眼睛,脑袋在梁霄手底蹭了蹭,喃喃道,“师父,你是我在这个学校最亲近的人呢。”
  
  他的声音很小,梁霄仔细想了想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当即有些矛盾:于情,他一个对人家的身体抱有不轨之心的GAY本不该去招惹这个直男,于理,身为对方师父,他应该手把手教他成长。
  
  当情理产生了冲突,到底该情大于理,还是理大于情?
  
  最终,梁霄微不可闻地叹了声气,曲起手指弹一下他的脑袋,“傻小子!”
  
  办公室的玻璃门被推开,大群人与高容说说笑笑地走了进来,为首是个颇有些书卷气的中年男子,徐睿不认识,直觉感到他在周围这些人中地位不低。
  
  梁霄迎上去,对那人笑着点了下头,“之岩。”
  
  “阿霄,”那人走过来,捉住梁霄的手,握手不像握手地捏了两下,那动作让徐睿怎么看怎么不舒服。
  
  梁霄笑盈盈地横那人一眼,将手挣开了。
  
  徐睿也站了起来,张了张嘴,却不知道应该怎么称呼,总不能跟着梁霄一样喊“之岩”吧,人家看上去至少比自己大十岁呢。
  
  高容拉着徐睿走到那人面前,“喏,这位就是我们大十三中高三数学组的新秀,徐睿徐老师,徐睿,这位是省厅来的领导、我们数学组的泰山北斗,李之岩李大教授。”
  
  徐睿忙上去和他握手,“李教授你好。”
  
  “年少有为啊,徐老师你好,刚刚听了你的课,上得非常精彩,当真是后生可畏,”李之岩温和地笑笑,指着高容对徐睿道,“别听你高主任的,他说话水儿大,哪来什么泰山北斗?”
  
  “嗳,”高容挑眉,“你别跟我来虚的,我可是听上头梁厅长说了,明年王主任退了你可就是教研室主任了,铁板钉钉的事儿。”
  
  众人围上去一阵寒暄,徐睿被挤到了人群外,梁霄靠过来,低声,“晚上高容请客,你也来,李之岩是学科带头人,关系好一点对你没坏处。”
  
  徐睿扫一眼人群中那个儒将一般气概的男人,总觉得心里膈膈应应地不舒服,摇头,“我晚上还要看学生上自习。”
  
  梁霄瞪他,“今天礼拜五你看个鬼的晚自习!傻小子,叫你去就去!难道我会害你?”
  
  徐睿犹豫,“我师姐说晚上要……”
  
  “爱去不去!”梁霄刷地冷下脸,转身往李之岩那边走去。
  
  看着不远处那张冷若冰霜的俊脸,徐睿受虐狂一般突然心情大好,屁颠屁颠地凑过去,“嗳,师父大人,晚上几点啊。”
  
  下午听梁霄说的时候,徐睿还以为是整个数学组与李之岩之间的酒宴,没想到踏进包厢内才发现,竟然是高容以个人的名义请客,客人只有李之岩、梁霄,还有自己。
  
  那三个人看上去关系很好,嘻嘻哈哈丝毫没有在办公室那般虚假,这样的朋友聚会,不知道梁霄为什么要带自己前来,徐睿百思不得其解。
  
  晚饭开始之前,四个人围着茶几斗地主,高容一直形象全无地在抽风,仿佛将自己活成了个孩子一般肆无忌惮,徐睿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高容,错愕地张大了嘴巴。
  
  梁霄甩出一张牌,在桌子底下踢徐睿一脚,“傻愣个什么劲儿,走牌!”
  
  “啊,”徐睿忙回神,胡乱打出一张应付了事。
  
  结果李之岩将手里剩下的几张啪地往桌子上一摊,哈哈大笑,“不好意思啊各位,我又赢了。”
  
  梁霄翘起二郎腿,双手垫在脑后倚在沙发靠背上,拿白眼斜徐睿,骂道,“亏我还拼命给你喂牌,原来是个扶不起的阿斗!”
  
  “我不怎么会打牌嘛,”徐睿尴尬地挠挠头发。
  
  梁霄将手里剩下的几张牌往桌子上一丢,“容容,叫他们上菜吧,不打了。”
  
  因为要开车,所以高容无耻地拿酸奶跟大家拼酒,李之岩嘲笑之,不为所动,梁霄鄙视之,不为所动,不到半个小时,徐睿就被灌得眼冒金星。
  
  摇摇晃晃站起来,挥挥手,“我得去洗手间一趟,你们慢慢喝。”
  
  席间好像谁说了句“我陪你”,也没有听清,就觉得有个人扶着自己的胳膊往外走去。一头扎进洗手间,徐睿抱着马桶吐了个天昏地暗。
  
  将胃里的东西吐出来,觉得舒服多了,徐睿摇摇脑袋,刚才一直摇晃的地板看上去也平静下来。
  
  “好了?”清润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徐睿回头,见梁霄正站在水池边洗手,对自己柔声道,“过来洗把脸,清醒清醒。”
  
  “嗯,”徐睿抄起凉水泼在脸上,含糊着抱怨道,“真怀疑你是故意拉我来出丑的。”
  
  梁霄笑出了声,仿佛很开心,凑过来在他脸边,寂静的洗手间中略显粗重的呼吸带着轻微的酒气,呼在他的脸上,轻声,“傻小子!”
  
  徐睿抹一把脸,一转头,嘴唇擦过一片柔软的地方,十分舒服,用力眨眨眼睛,对面梁霄笑眯眯地看着自己,酡红的脸颊上有一串小水珠,看样子是刚才被自己的嘴唇蹭上去的。
  
  “看什么看?”梁霄挑着眼角笑斥,“没见过我?”
  
  “不是……”徐睿随口道,怔怔看着对方微醺的脸,觉得那双明亮的眼睛在昏暗的灯光下灿若星辰,傻乎乎地舔了下嘴唇,“……你真漂亮。”
  
  梁霄一怔,白他一眼,没好气,“我这叫帅。”
  
  “不不,不是帅,”徐睿态度很严肃,坚定地说,“是漂亮。”
  
  梁霄又气又笑,“比你师姐还漂亮?”
  
  “嗯,”徐睿用力点头。
  
  看着他那傻不垃圾的样子,梁霄有意逗他,凑到他的脸边,笑盈盈地问,“那你觉得我有多漂亮?”
  
  徐睿直愣愣地盯着他,无比认真地思考了半分钟,说,“漂亮得让我想亲你。”

 

11、李之岩 ...
 
 
  此言一出,梁霄一下子愣住了,瞪大眼睛望向眼前满身酒气的醉鬼,“你说什么?”
  
  徐睿没有回答他,而是伸出猩红的舌头舔舔嘴唇,一脸色狼相地凑了过来。
  
  梁霄不敢相信地看着他,“喂!你……唔……”
  
  火热的嘴唇贴在了一起,舌头因酒精的作用而更加湿滑,徐睿没有什么接吻经验,只知道凭借着本能去纠缠对方的唇舌。
  
  梁霄觉得自己大概被美杜莎青眼相加了,明明可以凭借高超的技巧让徐睿觉得舒服,却像是石化了一般一动都不能动,生怕这只是一个幻象,一动它就消失。
  
  对方的不抵抗加大了徐睿的色心,慢慢地伸长双臂,一手搂在脑后,一手揽在腰际,将这个纤长的身体抱到怀里,青涩而认真地亲吻着。
  
  处男的吻技实在是惨不忍睹,却让梁霄在最短的时间内有了反应,可能感觉到了抵住自己的硬物,徐睿放开他的嘴唇,懵懂地低头,露出一脸天真无邪的惊讶,“咦?”
  
  梁霄顿时觉得大为丢人,一把推开他,后退了两步。
  
  徐睿茫然地看他一眼,又低下头去,望向自己的裆部,梁霄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无比窘迫而又无比开心地发现,这家伙,居然也硬了。
  
  怎么办?
  
  在这里帮他解决?
  
  梁霄环顾一下洗手间,他不介意在这种地方做,只是对方,会介意跟他一个男人做的吧,毕竟是有女朋友的人。
  
  “唉……再这么下去会精尽人亡啊……梁……个害死人的老东西……”徐睿含含糊糊地嘟囔了一声,任裤子撑着个小帐篷,飘然离去。
  
  梁霄有些傻眼,看着他头重脚轻地飘向包间,囧囧有神地想,他没觉得难受么?
  
  回到酒桌之后,其他人鄙视徐睿的酒量,就给他换了酸奶,其实徐睿挺冤枉的,照理说他的酒量并不算小,但是酒仙转世也架不住高容和李之岩那把灌啊!所以后半段他这酸奶,喝得心安理得。
  
  结果最后散场的时候,梁霄醉得最严重,被徐睿搀进车里的时候几乎都坐不直了,头一歪,靠在了李之岩肩上。
  
  夜间的路上没有太多车辆,高容直接把车子当成飞机开,徐睿只觉得车窗外火树银花一阵变幻,就停在了梁霄家楼底。
  
  李之岩将醉鬼扶出来,与二人道了别之后就直接抱起人往楼上走去。
  
  徐睿笑笑,“没想到竟然是梁老师醉了。”
  
  高容激情四射地飙车,闻言冷笑一声,“他心里有事儿,要不然,十个李之岩也灌不醉他。”
  
  “李之岩……嗳,李教授呢?下车了?”徐睿后知后觉地发现车子才停了一次,车上竟然少了两个人。
  
  高容没好气,“废话,不然你以为呢?被外星人抓走了?”
  
  徐睿开始仔细地回忆他在哪里下了车,想着想着就突然崩溃了,“我操啊!”
  
  “你操谁?”高容不爽,“老子最他妈讨厌出口成脏的人了,觉得真他妈没素质。”
  
  徐睿来不及与他探讨自己的素质问题,猛地跳起来,一把抓住他的手臂,颤了声音,“高高高主任,李教授和梁老师一起下车了?”
  
  高容被他一拽,车子憨态可掬地在路上一阵摇头摆尾,嘎吱一声停在了路边,回头吼,“我靠,老子在开车你他妈拽个屁啊!”
  
  徐睿像被十八道闪电轮流劈了,呢喃,“……一起……下车了?”
  
  “对对对,一起下车了,”高容唯恐天下不乱,“并且梁霄醉得不会走路,还是李之岩把他抱到楼上的。”
  
  徐睿大惊失色,“那怎么可以,梁老师他是……是……天啊……李教授怎么可以抱他……”
  
  高容像模像样地安慰他,“你不用为李之岩的贞操担心,他跟梁霄在肉体上已经熟到不能再熟了。”
  
  徐睿刷地白了脸,颤颤巍巍望向他,“你的意思是,李教授也是……”
  
  “GAY。”
  
  “啊啊啊啊……”徐睿扑上去抢方向盘,“送我回去不能让梁霄和李之岩在一起啊孤男寡男共处一室会擦枪走火的啊啊啊啊啊……”
  
  与精神崩溃的徐睿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高容此时此刻的淡定从容,他牢牢地握着方向盘,转头对抓狂的徐睿似笑非笑,“你凭什么这么紧张呢?徐睿,嗯?”
  
  经过刚才一番激动,徐睿迅速地出了一身汗,酒意全褪,大脑此时清醒无比,他眨着眼睛看向手肘担在车窗上平静点燃一根烟的高容,总觉得他知道很多事情,平静的背后暗藏了太多波涛汹涌。
  
  “……高主任,你的意思是……”
  
  高容淡淡地呼出一口烟,“李之岩追了梁霄六年,你知道他为什么一直求而不得?”
  
  徐睿觉得口有些干,“为什么?”
  
  “因为他不配!”高容言语中满是鄙夷,“他想家里养个老婆,外头再养个梁霄,做梦!天底下好事儿哪能让他都占了,活该被拒绝!”
  
  徐睿怔住了。
  
  高容猛地转过头来,恶狠狠地用烟头去戳他,“徐睿,你给我记住了,若不能给他一辈子,便从一开始就不要招惹他!梁霄是纯GAY,可纯GAY不是罪,不比谁他妈低人一等!”
  
  手忙脚乱躲避那火烫的烟头,徐睿被这样狰狞的高容吓得心惊胆战,几次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高容瞪了他一会儿,突然疲倦地笑了,“算了,你无法理解这种感觉,我现在送你回去,一切随缘吧,如果跟你也有缘没分,那只能算他命不好,怨不得别人。”
  
  宝蓝色的别克在冷清的大路上闪电一般疾驰回去,徐睿靠在靠背上闭目沉思,与梁霄相识以来的一幕幕走马灯般在眼前变幻。
  
  自从考上大学,每逢假期他都会约恩师梁霄出来喝茶,眼看着他一步一步褪去那耀眼的神采飞扬,一步一步披上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淡,这期间,到底发生过什么?
  
  半晌,徐睿轻声道,“高主任。”
  
  “有屁快放。”
  
  “梁老师这些年,是不是吃了很多苦?”
  
  高容沉默了一下,不耐烦,“你自己去问他,别人说的算个屁!”
  
  目送高容的车子消失在夜色中,徐睿抬头望向高耸入云的高层住宅楼,试图寻找梁霄所在的那一层,可是楼层太高,数不到十层就错乱了。
  
  正想着,徐睿突然一脑袋撞向墙壁:好矛盾啊!到底该不该上去?
  
  李之岩觉得自己倒霉透了,好不容易把身高与自己相差不大的梁霄抱到家中,去了大概半条命,若不是怀揣着对今夜这个美好性/爱的憧憬,他估计直接就趴了,不惑之年的老男人虚起来真可怕。
  
  梁霄破天荒醉得厉害,灿着一双落星般的眼睛湿漉漉地看着他,柔顺得跟换了个人一般。
  
  亲吻、抚摸、脱衣服,一进家门就直奔主题,保持这样的肉体关系长达六年,两个人对双方的身体简直比对自己的还要熟悉。
  
  69姿势让对方射了出来,李之岩一把扣住梁霄的下巴,“给咽了。”
  
  梁霄皱了下眉毛,突然就胃里一阵翻滚,推开他跌跌撞撞跑到洗手间,抱住马桶吐了个底翻天。
  
  抱臂倚在墙边,看着反应夸张的男人,李之岩眼中闪过一丝苦涩。
  
  梁霄把胃吐空,酒意也褪下去了,捂着头痛欲裂的脑袋瘫坐在地板上,“之岩,放水,我要洗澡。”
  
  李之岩抱起他,放在满是温水的浴缸里,自己也坐进去,“阿霄,你今天很反常。”
  
  “少废话,我累死了,”梁霄闭上眼睛,懒洋洋道,“手别乱摸,我不想再做。”
  
  李之岩充耳不闻,手指继续在他的敏感带游走着调情,笑道,“你啊,就是嘴硬,也不看刚才那速度,都憋成这样了还跟我装烈女?”
  
  梁霄突然生气,猛地坐起来,一把将坐在自己对面的男人推到水里,“叫你少废话你没有听到?”
  
  “嘿,小东西你还跟我炸毛?”李之岩当他在撒娇,抹一把脸上的水,爬起来压在梁霄身上,湿淋淋的手掌拍着他的脸颊,“年龄不小了别再耍性子哈,来,乖乖把腿张开,我们在水里玩一次。”
  
  梁霄被他压得手臂抬不起来,曲起膝盖猝然发力顶在他的大腿内侧,趁他因疼痛而力气松懈的瞬间猛地一个翻身爬起来,半跪在水里,居高临下地看着差点呛水的中年男人,冷了声音,“我说了今晚不想再做,你走吧,别在这里招人讨厌。”
  
  李之岩不悦,从浴缸里爬出来,拿一条浴巾擦干身体,刚才被梁霄用膝盖顶到的地方居然立刻就青了,一戳还疼得厉害,不禁咬牙切齿:这只养不熟的野猫!
  
  转头,发现野猫对他的伤势没有丝毫关心,自顾自重新放了一缸温水正泡得不亦乐乎。
  
  不禁一口恶气堵上心头,“阿霄,你可不要恃宠而骄!”
  
  梁霄翻白眼,“想宠我的多了,你算老几?”
  
  李之岩态度软了下来,半跪在浴缸边,“阿霄,别固执了,我们好好过日子多好,你别再去找别人一夜情,别人哪有我爱你?”
  
  又一次提及这个话题,梁霄心情恶劣到极点,抬起湿淋淋的手臂往不远处一指,“赶紧穿上衣服走人,回家老婆孩子热炕头去,我没那闲心跟你玩红玫瑰与白玫瑰的游戏。”
  
  李之岩被刺痛,像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的男人一样,他希望家中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可惜,这等齐人之福岂是一般人可以享到的?
  
  门铃突然响了起来,李之岩望向梁霄,唇角带起一抹意味深长的讥笑,“呵,这么晚了,你还有客人?”
  
  “就算我有客人,关你鸟事?”梁霄白他一眼,“去开门,看看是谁。”

 

 

12、告白 ...
 
 
  徐睿不知所措地站在门口,望着湿着头发的李之岩,喃喃,“你们、你们果然……”
  
  李之岩微讶,“徐老师,你怎么来了?”
  
  “……啊?”徐睿扯谎,“我有点问题要问梁老师,他人呢?”
  
  李之岩一头雾水,心想有什么问题要大半夜跑来问,指向浴室,“在泡澡,哎哎哎,你别进去啊……”
  
  “徐睿?”透过薄薄的水雾看见出现在浴室门口的男人,梁霄惊愕地瞪大了眼睛。
  
  也许是酒意未褪,徐睿双腿几乎不受控制地走到浴缸边,居高临下看着仰躺在水里的男人,蜜色的皮肤因醉酒而泛着绯红,结实的胸膛上两朵浅褐的花瓣,蜂腰窄臀,两条性感圆润的长腿间,姣好的男□官乖巧地卧着。
  
  梁霄被他看得心里发毛,很庆幸刚才在李之岩嘴里发泄了一次,不然这下子肯定会被他看得硬起来。
  
  自己这个学生不是神经太粗就是脑筋太细,丝毫没有意识到现在这个局面有多尴尬,他是衣冠楚楚了,自己可是全/裸的!
  
  他竟然能一脸严肃地站在浴缸边,“师父,我……我来问你个问题。”
  
  梁霄心想这小子要是敢再对自己的性取向有任何疑问的话,他就跳起来按他进水里淹死丫的,木着一张脸,“什么问题?”
  
  徐睿看着水底的性感躯体,吞了口口水,认真道,“平面向量与空间向量这节课是不是用演示法要比讨论法略好一点?”
  
  梁霄愣了一下,想清楚他这个问题,突然就抓狂了,坐起来湿漉漉一巴掌拍在徐睿脑袋上,“你有毛病啊!大半夜跑过来问我这个,你是不是还没有醒酒?”
  
  徐睿被打得很老实,低头乖巧地站着,“师父我……”
  
  “你什么你!”梁霄吼,“给我滚出去!”
  
  “嗳,师父你别生气啊……”
  
  李之岩看不下去了,将徐睿推出浴室,自己回身,反锁了浴室的门,走回浴缸边,看着坐在水里发呆的男人,铁青着脸,“阿霄,你给我说实话,这个徐睿是怎么回事?”
  
  “我怎么知道他怎么回事?”梁霄暴躁,突然站起来,跨出浴缸,抓过一条干浴巾开始擦身子。
  
  李之岩抱臂站在一边视奸着眼前这个光裸的身体,冷笑,“你敢说你跟他没事儿?”
  
  梁霄动作一滞,“你什么意思?”
  
  “我还纳闷呢,今晚明明是我们三个人的聚会,你为什么要带他过来,现在看来,原来是带了个家属?”李之岩言语含讥,“什么时候搞上的?看不出,你还挺有精力。”
  
  “他跟我只是师生加同事的关系,”梁霄硬邦邦地说,“他是直的。”
  
  “你他妈骗谁!”李之岩怒吼,愤怒地一脚踹向墙壁,怒不可遏,“鬼才相信!你看上他哪里了?啊?你说啊,他到底哪里比我好?我喜欢了你这么多年,你他妈看不到?”
  
  若能知道喜欢他哪里,我早就能控制住对他的心思了!梁霄内心苦闷,却无人能说,不禁有些怆然,将浴巾往地上一摔,黑脸,“你怎么还没走?”
  
  李之岩一顿,怒气更盛了,“为什么要我走?等我走了你好跟他春风一度吗?梁霄,你不要当别人都是没心的!”
  
  梁霄扯过浴袍裹在身上,深吸一口气想要压住心底的怒火,结果没压住,转身,气势汹汹地对上李之岩,“你有资格说这话?我没有给过你机会吗?可你是怎么对待我的?你他妈把我骗得团团转!”
  
  李之岩知道自己以前做的事情不够厚道,气势上矮了下来,抓住梁霄的手,“阿霄你应该体谅我,当年我也是有苦衷的……”
  
  “你有苦衷关我屁事?”提及当年的事情,梁霄心尖一抽,条件反射地想要逃避,用力拉开浴室的门,不耐烦道,“你给我走,现在就走!”
  
  李之岩咬着牙,伤心道,“阿霄,你为什么总是逼我?”
  
  旁边徐睿一脸茫然看着两个人脸红脖子粗地从浴室里出来,估计是吵架了,忙上前,“梁老师,有话好好说……”
  
  “徐睿没你什么事儿,给我一边待着去,”梁霄一把挥开他,对李之岩低声道,“什么话都不要说了,之岩,我最近心情不好,你先走吧。”
  
  李之岩心里苦涩,拿起西装外套走出公寓,与梁霄隔着门框对视,看着对方眼里复杂而痛苦的神色,发现自己是越来越看不懂他了。
  
  涩声,“阿霄,我现在除了不能给你婚姻,还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呢?你怎么就是……就是不肯接受我呢?”
  
  梁霄懒洋洋地倚着墙壁,“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你知道,我现在已经不追求那些莫须有的东西了。”
  
  李之岩重重地叹气,“你告诉我,你跟这个徐睿真的没有那种关系?”
  
  “我说过他是直的,”梁霄答非所问。
  
  听出对方话语里的逃避之意,李之岩没有死缠烂打,略微前倾,在他的额头印上一吻,转身离开。
  
  徐睿离得远,没有听清两个人的话,却清晰地看到李之岩亲吻梁霄,顿时眼眶差点瞪裂,跳起来嚷,“他他他他……他怎么可以这样对你?”
  
  梁霄摸摸额头上残留的温热,深吸一口气,哐当一声关上房门,猛地回身,抵住徐睿的脖子将人压在了墙上,逼近他,危险地压低了嗓音,“徐睿你他妈脑子进水?你说你跑来想要干什么?嗯?你说啊,你大半夜跑来到底是想要干什么?”
  
  炽热的酒气呼在脸上,徐睿怔怔看着这个红着眼睛的男人,觉得他微笑的样子漂亮,吊着眼睛发怒的样子更漂亮,特别是那嘴唇,水灵灵、红艳艳的,十分诱人。
  
  于是徐睿脑子一抽,嘴唇一撅,哦也……
  
  “我操!你他妈活拧了是吧?”再次被吻,梁霄直接炸毛,这个直男到底要干什么?体验同性恋生活吗?
  
  “别打,别打,”徐睿捂着脑袋躲避,唯唯诺诺,“师父,我好像喜欢上你了。”
  
  梁霄眨眨眼睛,“我好像有点幻听,你你你再说一遍。”
  
  徐睿委屈地抽抽鼻子,吐字清晰地说,“师父,我喜欢上你了,真的。”
  
  梁霄觉得脑中有一根弦,叮地一声断了,与徐睿大眼瞪小眼对瞪了一会儿,突然一转身,嗖地一声蹿进自己卧室,哐当关上了房门。
  
  看着他一系列无比矫健的逃跑动作,徐睿傻眼了,摸摸鼻子,自言自语:跑这么快干嘛,我又不会吃了你。
  
  漆黑的卧室内,梁霄躺在床上,瞪大眼睛望着天花板,脑仁直疼。
  
  从发现自己对女人无能之后他交过无数个男朋友,最终却都不欢而散,同性之间似乎很难能够白头偕老。
  
  社会给予了同性恋和异性恋不同侧重点的关注,对于异性恋,人们怜惜爱情的至死不渝、向往婚姻的幸福美满,祝福家庭的和谐快乐,而谈论起同性恋的时候,关注点却只有一个,那就是“性”,赤/裸裸的、没有一丝爱情铺垫的、只有阴/茎与前列腺摩擦快感的,性。
  
  这个世界是如此的残忍直接,硬生生磨去了非主流性取向人群追求永恒的勇气。
  
  梁霄觉得胸腔沉闷难忍,叼起一根烟,起身翻起枕头寻找打火机,冷不丁啪地一声脆响,一星火光在眼前亮了起来,吓了一跳,“你想吓死我?”
  
  徐睿英俊的脸在火光后谄媚地笑起来,“我给你点烟。”
  
  梁霄叼着烟,在他的火上点燃,深吸一口,慢慢吐出淡烟,懒洋洋地挑眉,“你什么时候进来的?怎么都不敲门?”
  
  “我敲了,你没听到,”徐睿委屈道。
  
  梁霄笑起来,一口烟喷到他的脸上,“小样儿,偷偷摸摸进我房间你想干嘛?都这么晚了,还不去洗澡睡觉!”
  
  徐睿腼腆一笑,师父,我洗完澡了,可是,睡哪儿啊?”

 


13、同床 ...
 
 
  梁霄倚着床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床下那双纯良的眼睛,“哟,你小子胆子还不小,敢打你老师的主意。”
  
  徐睿努力装成小绵羊,咩咩地傻笑,“我是真的喜欢你。”
  
  “少装!”梁霄一巴掌抽在他脑袋上,冷下脸来,“我在你心里就这么贱?听说你跟你师姐好了两年都没有碰过她一指头,现在刚进我的门你就想爬上我的床?”
  
  徐睿愕然:我不是这个意思啊,你家就一个卧室!
  
  梁霄看他那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就恼火,狠狠地将烟头摁熄在烟灰缸里,薅住他的头发强行将人拖上床,自己一个翻身,骑在了他的腰上。
  
  “你干什么?”徐睿贞烈地大叫。
  
  “嘿,干什么?你说我干什么?”梁霄饿狼般的眼睛闪着绿光,“你不就是这个意思么?”
  
  徐睿挣扎,“我什么意思啊?”
  
  “你再给我装!”梁霄哗地一声撕开了他的衬衫,“你不想跟我上床?嗯?”咔地一声解开了他的皮带,“不想尝尝我的滋味?嗯?”哧一声拉下了他的裤子拉链,“不想干/我?嗯?”
  
  徐睿瞬间被剥了个干干净净,酒精的作用尚未从体内褪去,他的眼睛红红的,炽热地看着骑在自己腰上的半裸男人。
  
  他想。
  
  他都要想疯了。
  
  但是绝对不能表现出来。
  
  他徐睿不是性格孟浪的人,真心喜欢了一个人,要的就不是一夜情,而是一辈子。
  
  克制住想要抱住身上这个男人狠狠疼爱的冲动,徐睿捂着小胸脯颤抖,可怜兮兮地叫,“师父?”
  
  被这样楚楚可怜的徐睿瞬间秒杀,梁霄在刹那间圣母附体,觉得自己此时此刻简直就是个强迫无知少女的地主恶霸,忒不是东西了!
  
  颓然地停下了动作,看着身下这个结实而温暖的身体,他忘了,自己的小徒弟是直的,虽然嘴上说着喜欢,可身体的反应是骗不了人的。——即使两个人肉贴肉地裸埕相对,身下之人还是没有丝毫的勃/起。
  
  胃突然一阵抽痛,梁霄皱眉,捂着脘腹从他身上滚下来,一把抓过凉被盖住身体,背对着他蜷缩在了床的里侧。
  
  徐睿小心翼翼地凑过来,“师父?”
  
  “叫屁叫?”梁霄咬牙,“去给我倒杯水,胃疼。”
  
  徐睿忙爬下床,胡乱穿上衣服,去厨房找水,结果一进门就惊呆了,梁霄家的厨房干净得简直像是新房子,除了一个电水壶,什么锅碗瓢盆一概没有。
  
  趁着烧水的时间,徐睿掀开衣服,低头揉揉后腰那处掐痕,刚才要不是急中生智掐住了自己的肉,恐怕这会儿早在梁霄的手下一塌糊涂了,真险。
  
  徐睿阴森森地磨牙,这家伙床上的功夫太厉害,厉害得让他想报复社会。
  
  烧了热水给端进卧室,梁霄坐起来摸了一下杯子,嫌烫,又趴下了,徐睿尝一口,觉得不烫啊,发现这家伙是出乎自己意料的娇气。
  
  但也没有办法,把水杯放在床头柜上,自己爬到床上。
  
  梁霄回头,瞪眼,“你干什么?”
  
  “你不是胃里难受嘛,我给你揉揉,”徐睿一脸谄媚地笑,不由分说将手掌伸进被子里,覆在了他的脘腹部。
  
  这个三十四岁的老男人不爱运动,没有硬邦邦的腹肌,但托了繁忙工作的福,也没有小肚腩,平坦的腹部摸上去很滑腻柔软,徐睿没有摸过女人的小腹,不知道那是个什么感觉,只知道此时此刻梁霄的皮肤,光滑细腻,让自己摸上瘾了。
  
  徐睿的手很热,带着令人舒服的温度轻轻揉着腹部,居然真的可以缓解疼痛,一直蜷缩着的梁霄不知不觉地打开了身子,“嗯……”
  
  徐睿手一颤。
  
  “你抖什么?”梁霄微微睁开眼,折腾半夜,酒意上头,再加上徐睿缓慢温暖的按摩,很快就睡意浓烈。
  
  徐睿忙掩饰,“没啥,师父,我这样弄,你舒服吗?”
  
  他都舒服得没边儿了,刚才的胃疼大概是神经性的,一会儿就好了,此时被徐睿温热的手掌力度适中地揉搓着,让梁霄骨子里的女王因子暴涨,懒洋洋地闭着眼睛,哼哼,“还不错,嗯……舒服……嗯啊……用力……”
  
  徐睿外表淡定内心流泪满面。
  
  师父大人终于进入睡眠状态,偶尔还发出两声俏皮的小呼噜,徐睿藏好狼尾巴,带着总攻的邪魅笑容爬上了师父的大床床,此时,客厅的挂钟显示凌晨两点半。
  
  分针咔咔咔地转了一圈,徐总攻眨眨闪亮的眼睛,小心翼翼地在那脸上啄一下,然后将师父大人摆成双手抱住自己腰部、脑袋埋到自己胸膛的小鸟依人姿势。
  
  分针又咔咔咔地转了一圈,徐总攻从师父大人的小鸟依人姿势中爬出来,走进了浴室,二十分钟之后垂头丧气地走出来,两眼青黑、两脚虚浮、两手酸痛,走过客厅,45°仰望窗外翻出鱼肚白的天空,如同文艺小青年般一半明媚一半忧伤:失眠导致肾虚。
  
  分针再次咔咔咔地转了一圈,阳光透过窗帘照在了师父大人的脸上,徐总攻柔情似水地看着身边酣畅的睡颜,羡慕逆流成河。
  
  既然天都亮了,徐睿仍然没能睡着,但是失眠丝毫没有影响到他的心情,可以说经过这样一个夜晚,他现在的心情指数是满格的。
  
  蹑手蹑脚走出卧室,徐总攻决定犯上作乱,做一桌美食出来压倒师父。
  
  乐颠颠地打开冰箱,满格的心情咻地一声变成负数了:师父大人家冰箱里除了满满的啤酒,神马食物都没有。
  
  梁霄醒来的时候已经快到中午,眼皮一动,就感觉到大脑里头痛欲裂,好像被千万只草泥马践踏过一般。
  
  抓过枕边的手机,摁了开机键,一阵优雅的开机铃声飘荡出来,看一眼时间,十点四十,心里顿时一惊,猛地坐起来,才想到今天是周六,不用上课。
  
  颓然躺倒进大床里,结果余光扫到门口出现的男人,倏地,不动了。
  
  房门打开的一瞬间,有食物的香味飘了进来,梁霄皱起鼻子嗅嗅,不知谁家的厨子在大显神威,味道好得令人食指大动。
  
  徐睿看着这个刚刚睡醒还肿着眼皮的老男人,笑,“别赖床,快点起来去洗脸刷牙,吃点东西。”
  
  “啊?”梁霄想不到那食物是自家的,一时转不过来。
  
  “啊什么啊呀,”徐睿看着他那傻样直想笑,“刚才趁你睡觉我去买了点材料,简单炒了两个菜,你快点起来。”
  
  你炒的菜能吃么?梁霄腹诽。不情不愿地坐起来,捂住额头,暗骂一声宿醉的恶果——脑仁疼。
  
  徐睿摇摇头,端了一杯橙汁进来,喂到他的嘴边,“来,张口。”
  
  宿醉加低血糖的老男人没有任何攻击性,乖巧地像只小猫,顺从地把橙汁喝掉了。
  
  徐睿微笑,手指自然地划过他的嘴角,拭去沾在那里的一滴橙汁,塞进嘴里,舔一下,然后一脸淡定的拍拍梁霄刚从被窝中钻出来红扑扑的脸蛋,“起来了,乖。”
  
  “……”
  
  乖巧的小猫开始变形,小肉嘴慢慢咧开,小奶牙渐渐变成锐利的獠牙,毛绒绒的小肉爪伸出利刃——师父大人满血满蓝地复活了。
  
  徐睿呆呆地看着他,目光转到还贴在对方脸上的手指,回想起自己刚刚说了什么,再抬眼与他对视,半分钟后,刷地缩回爪子,“这个……这个……”
  
  梁霄脸色一下子难看起来,语气恶劣,“你怎么还在我家?”
  
  徐睿早有准备,换上一脸惴惴不安的表情,低声道,“打算等您吃了早饭就回去睡觉的,看您一直都没睡醒,就把浴室里堆的衣服给洗了,顺便打扫了房间,师父,我这么做,是不是招您嫌了?”
  
  哟,这话说的,让梁霄单纯的内心一下子就充满了负罪感:
  
  ①徒弟给自己做了饭。
  
  ②徒弟给自己洗了衣服。
  
  ③徒弟给自己打扫了房间。
  
  ④徒弟一宿没睡。
  
  太可恶了,这哪里是师父?这是禽兽啊!这师父当得简直是禽兽不如啊!
  
  ——优秀的布尔什维克战士梁霄同志在内心深处对自己此等骄奢淫逸行径做出了深刻的自我批评。
  
  看着眼前乖巧的小徒弟,梁霄深深叹一口气,揉揉他的头发,“傻小子,师父怎么会嫌你?”
  
  徐睿露出了“我最孝顺”的乖巧笑容。
  
  换了衣服走进餐厅,瞬间就被桌子上的四菜一汤秒杀了,梁霄扑过去,伏在桌子上深嗅,眼放精光,大叫,“这是你做的?”
  
  徐睿热切地递给他一双筷子,“尝尝,怎么样。”
  
  “嗯嗯,人间美味!”梁霄吃得恨不能满脸是嘴。
  
  劳动结果得到对方的高度评价,徐睿攻颜大悦,给他盛饭,“喜欢就多吃点。”自己坐在对面看他风卷残云地打扫战场,轻声问,“你的冰箱里怎么什么食物都没有?平时在家不做饭的么?”
  
  “平时在学校食堂吃。”
  
  “还有假期啊,假期怎么办?”
  
  梁霄顿了一下,咽下嘴里的食物,又塞了一大口,含糊道,“一个人吃饭没意思,反正喝啤酒也能喝饱。”
  
  徐睿立马心疼了,怪不得这家伙会突然胃疼,都是饮食不规律惹得祸!
  
  给他碗里夹了一筷子菜,徐睿谆谆善诱,“梁霄,我以后天天陪你吃饭好不好?”
  
  “不好!”梁霄吃得开心,淡定地一挥筷子,“会被你师姐画圈圈诅咒的。”
  
  徐睿咬牙切齿:睡了一觉这家伙居然选择性失忆了。

 

14、被拒 ...
 
 
  师父大人根本没有忘记徒弟的告白。
  
  徐睿不甘心地再次告白了一次,结果被恼羞成怒的师父轰出了家门。
  
  蹲在梁家门口,徐睿觉得十分委屈,梁霄怎么可以不相信他的感情?他的确是异性恋没有错,可这怎么就代表了他不会爱上梁霄?
  
  再说,那个师姐真不是他女朋友,当初温馨倒追徐睿的声势那么浩大,整个数科院都耳熟能详,他什么话都还没说呢,温馨就成他绯闻女友了。
  
  其实温馨当初这么做就是算准了徐睿的性格宽厚温和,虽然心里有着不忿,却绝不会让自己在全院人面前丢了面子。
  
  徐睿又何尝不知,这几年的相处表面看上去是徐睿宠溺着温馨,其实一直是温馨在小心翼翼迁就着徐睿。
  
  爱情就像拔河,谁投入最多,谁摔得最惨。
  
  徐睿捂住额头,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他生平第一次有了想要将一个人放在怀里溺爱的冲动,即使这个人比自己大了七岁,即使这个人是个男人。
  
  门突然开了,梁霄探出头来,待看到坐在门口的徐睿时,脸上咔咔咔渡上一层冰衣,“你怎么还没走?”
  
  徐睿爬起来,一把撑住门框,委屈,“梁霄,我是真的喜欢你。”
  
  梁霄挑挑眉毛,冷声,“废话少说了,你不是GAY,别来掺和这种事情,年轻人贪玩很正常,但要认准玩的方向,别走上歧途还不自知。”
  
  “我没有玩你的意思,”徐睿叫。
  
  “嗯,我知道,”梁霄点点头,“就你这点本事还想玩到我?做梦呢吧。”
  
  徐睿吐血。
  
  梁霄递过来一个手机,“你手机忘我家了。”
  
  “啊?”
  
  “刚刚高容打来电话,”梁霄神色有些诡异,透着点同情,透着点幸灾乐祸,透着点恨铁不成钢,“你把李之岩给惹了,昨天的汇报课,他给你打了个不及格。”
  
  徐睿僵硬。
  
  半天,“你说啥?”
  
  “你没有听错,恭喜你啊,乖徒儿,你荣幸地成为我大十三中建校以来第一个汇报课不及格的新教师,为了锻炼你的教学能力,英明神武的高主任决定为你开展一项特殊活动。”
  
  徐睿冷汗直流,不好的预感涌上心来,“什、什么活动?”
  
  梁霄笑得花见花开,“从下周一开始,你徐老师的每一节课,都有至少两位校级领导随堂听讲,并在下课后进行严肃的评课活动,誓将在最短的时间将你培养成一名合格的高三数学教师。”
  
  “啊?”徐睿如遭雷劈,颤抖,“师、师、师、师父,您别这么笑啊,我瘆得慌……”
  
  “亏你还知道瘆得慌!”梁霄大吼,猛地从背后抽出新买的平底锅,狠狠对徐睿拍去,“丢人!太他妈丢人!我怎么就收了你这么个破烂徒弟?一世英名毁于一旦!师门不幸!晚节不保!”
  
  徐睿抱头鼠窜,“啊啊啊……师父大人手下留情……平底锅打人很疼啊……啊啊啊扫帚也很痛啊……”
  
  一个星期后,主任室里,徐睿诚恳地忏悔,“高主任,是我没有高度重视本次汇报课,我对自己不够严谨的治学态度已经进行了严厉的自我批评,您看,这个领导听课的破烂活动能不能就停了啊?这么开展下去,它简直是折寿啊!”
  
  徐睿要崩溃了,每次一进教室就看见两个老头坐在学生后面打呼吹鼻泡泡,这已经严重影响了高三八班学生的学习兴致,长此以往,必将对学生的人生观价值观世界观婚姻观事业观造成不可磨灭的伤害。
  
  一想到这里,徐睿年轻的心,都要碎了。
  
  高容转着笔花,严肃地看着眼前英俊的男人,半晌,痛心疾首地叹一口气,“耻辱啊,我们学校已经八百年没有过这样的耻辱了,数学组之耻,高三年级之耻,大十三中之耻!”
  
  徐睿从善如流,“知耻而后勇,高主任。”
  
  “你勇在哪儿呢?”
  
  徐睿从文件夹里抽出精心制定的个人专业素养发展的规划表,铺在高容面前,“您看,根据新课改的要求,我给自己制作了以下的计划,本学期剩下的三个月里,我将根据这个计划严格要求自己,刻苦学习,一定让自己的教学水平得到大幅的提高。”
  
  高容低头研究着徐睿的规划表,手指在个别条款上轻轻地指指敲敲,点头,“规划得不错,完全是自己制定的?”
  
  徐睿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我师父帮了很大的忙。”
  
  高容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没有说什么,又低下头研究。
  
  徐睿看他从容不迫的样子,不禁急了,“高主任,求求您高抬贵手把那活动取消了吧,再这么听下去,我肯定会折寿的,领导听一节课,我至少得少活十年。”
  
  高容思考了片刻,仰起脸对着他,“你仔细看看我的脸。”
  
  “呃……”徐睿听话地抬头打量眼前这个三十三岁的老男人,发现这厮皮肤白皙紧致得简直像个小姑娘,左颊上还有个小梨涡,这时候没有笑意,只剩一道浅褶,像条伤痕。
  
  “你看看,”高容认真地问,“是不是人比黄花瘦了?”
  
  徐睿囧囧有神地觉得眼前这张脸红润得像初承恩泽的杨贵妃,却仍然昧着良心痛不欲生地捂住眼睛,“高主任,我对不起您老人家的花容月貌。”
  
  “嗯,”高容满意地点点头,“你看,本主任为了提高你的专业素养都牺牲色相了,你都不肯牺牲几十年寿命吗?”
  
  徐睿灰头土脸回了办公室,上午第三节,数学组基本都有课,整个理科办公室里没有几个老师,徐睿毫无形象地瘫倒在办公桌上:这倒霉催的人生啊!
  
  李之岩那厮显然是公报私仇,那晚上梁霄将他赶了出去,却留下一个徐睿,他心里知道自己一天不离婚,就一天成不了梁霄的男朋友,可要是让他离婚,那也是做梦,李夫人娘家是省厅的红人,离了她,还成个屁的事业。
  
  他只是不甘心,所以给徐睿制造点小麻烦出来寻求一下心理平衡。制造完就完了,也没往心里去,没想到把徐睿给害惨了。
  
  梁霄踏着下课铃声回到办公室,一眼就看见摊在桌子上呈尸体状态的徐睿,笑了一下,用课本拍一下他的脑袋,“高容果然不肯吧?”
  
  “师父大人神机妙算。”
  
  梁霄一笑,“我跟高容从小一起长大,他怎么想的我还不知道?”
  
  徐睿又趴回桌子上,“再被领导们听下去,我都要死了。”
  
  梁霄笑得很开心,其实徐睿上课很好,毕竟是名校毕业的,基本功自然比寻常新教师扎实,否则学校也不会安排他来带高三。
  
  当然高容也不是吃饱了撑的,不是有句话说了:爱他才会欺负他嘛。
  
  徐睿尖叫,“我不要容嬷嬷的爱!!!”
  
  梁霄回头看一眼倚着办公室门框奸笑的高容,比个中指,高容耸耸肩膀,鬼才爱他呢,要不是为了给高三数学组培养年轻的骨干教师,他才不会这么多事!只不过看徐睿这个青头傻不垃圾,逗一逗也蛮有趣的。
  
  徐睿正在装可怜,突然手机响起来,小心翼翼瞄一眼梁霄,低头小声接起来,“师姐,什么事?……对对,艺术节……什么?你已经在学校门口了?……好,我这就去。”
  
  挂了电话,徐睿站起来走到梁霄身边,低声,“温馨来了,说是帮她的导师送艺术节题词,我先去见她。”
  
  梁霄抱臂倚着办公桌之间的隔板,凉凉地说,“你去好了,关我什么事儿啊。”
  
  哎哟,看我媳妇儿,吃醋了!徐睿内心狂喜外表忧郁地说,“你别生气,我很快就能处理好跟她的关系了。”
  
  “我生什么气?”梁霄笑容灿烂,“你跟温馨关系这么好我应该高兴才对,什么时候请吃喜酒呀?为师给你封一个大红包。”
  
  徐睿慌,“我不会跟她结婚,梁霄,你别这样,我只喜欢你,真的!”
  
  梁霄一巴掌拍在他的头上,低声斥责,“你个傻小子什么都不懂,就知道胡说八道,实话跟你说吧,就算你跟她分手了,我也不会跟你交往,你给我记住了!”
  
  徐睿刚要说话,突然高容在走廊里高声道,“哈哈,张老师,您老又拖堂了吧。”
  
  一位老教师的笑声由远及近,“被一个大题目绊住了,本来我还想接着讲的,结果他们英语老师居然要提前上课,就把我给赶出来了……”
  
  看见办公室里有其他老师走进来,徐睿和梁霄有默契地闭了嘴,对视一眼,梁霄踢他,“不是说温馨在等你么,还不快去?”
  
  徐睿扫一眼周围,飞快地低头在梁霄唇角啄了一下,“相信我。”说罢跑出了办公室。
  
  高容走过来,笑嘻嘻地打量着梁霄的脸,“哟,瞧这一脸酸劲儿。”
  
  梁霄白他一眼,“象征性地嘲笑一下就行了哈,还没完没了了?”
  
  “谁嘲笑你了,眼睛跳窗吧你,没看到我这美丽双眼中浓烈的羡慕之情?”高容眨眨眼睛,“能有个人跟你两情相悦就偷乐吧,还摆什么谱啊,小心还没到手就变成别家的了。”
  
  梁霄冷笑,“他根本就一直是别家的。”
  
  高容不解。
  
  “你以为直男掰弯这么简单?”梁霄从徐睿的糖罐子里摸出一粒牛奶糖塞进嘴里,压低了声音小声冷笑,“以前又不是没掰过,不管当时有多浓情蜜意,时间一长,还是要回到结婚生子这条路上,这就叫命,上天注定好了的,改不了。”
  
  “这你就放心吧,徐睿跟你以前那些露水情缘不一样,我敢打包票,”高容笃定地说,“这孩子性格实在得很,再说,他要是敢对不起你,我有的是手段让他生不如死。”
  
  梁霄疲倦地笑笑,“我是喜欢他,可是没有喜欢到寻死觅活的地步,他要是想玩玩,我随时欢迎,谈感情,那就算了吧。”
  
  高容见他油盐不进,暗叹一声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遂一笑了之,“下午没课?跟我去参观艺术节的画廊。”
  
  “高中生涂鸦的东西有什么好看的?”
  
  “嗳,梁老师,如此不关心学生,你的专业素养不够啊。”
  
  从小一起长大,高容这个人梁霄最熟,长得像狐狸,性格也像狐狸,说话做事能绕圈的绝不坦率,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基本上是和他绝缘,如今看似好心地邀请自己去参观画廊,恐怕又有什么话想要借题发挥了。
  
  于是直接道,“说吧,有什么东西想要我看的?惊喜还是惊吓?”
  
  高容小掩朱口,嗲声,“霄郎,你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蛔。”
  
  “……废话少说!”
  
  “咳,”高容轻咳一声,正色道,“我现在也说不清,反正就一张照片,你看了就能明白。”

 

 

15、摊牌 ...
 
 
  梁霄看到高容说的那张照片时,徐睿正好和温馨有说有笑地走过来,在N城,S大和十三中有点母子的关系,单就高三数学组来说,全组十位数学教师,其中九位是S大毕业的,还有一位在S大念过本科,真要论起辈分,都是徐睿的师叔公、师伯、师叔、师哥、师姐……
  
  温馨的导师是S大数科院一位颇有名气的教授,是整个数学组的师哥、师弟、师叔、师父、师伯、师叔公……
  
  历届十三中的艺术节,都会请该教授为其题词,今年也不例外,只是老爷子因工作太忙而没有亲临现场,而是派了自己的得意弟子携其墨宝而来。
  
  徐睿在人群里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后,就抛下了温馨,快步走过来,“梁霄,在看什么呢?”
  
  梁霄陡然看见他,吃了一惊,目光往他身后望去,果然看到一个高挑的女生,笑道,“不介绍介绍?”
  
  “嗨!还介绍什么呀,”温馨从后面一把抱住徐睿的胳膊,挂在他的身上,大咧咧地笑,“我知道您是梁霄梁老师,去年在S大附中那场公开课我去过,很赞。”
  
  徐睿有些尴尬,忙将温馨从身上推下来,“梁霄,我师姐就是有些疯疯癫癫,你别生气。”
  
  “你才疯疯癫癫,”温馨十分不爽,冲他挥了挥拳头,“你不说梁老师是你师父么,那还能直接叫名字?你找揍是吧?”
  
  “你管我叫什么?”徐睿翻白眼,心想这家伙马上就要变成我媳妇儿了,我就是叫老婆你也管不着!
  
  看着年轻人在眼前活力十足地互动,梁霄有种生吞了三十只鼻涕虫一般恶心喘不过来气的感觉,从口袋里摸出烟,含到嘴里,借着点烟的动作转开了视线。
  
  高容从旁边踱过来,笑嘻嘻道,“哎呀,这位就是温馨小师妹吧,久仰大名,老师最近身体还硬朗?唉,我很长时间没有去看老师了,来来,我们到这边来聊聊。”
  
  看着高容将温馨引走,逗得哈哈大笑,徐睿摸摸鼻子,凑到梁霄身边,“你别生气……”
  
  梁霄没有理他,周围人们的声音吵得他头疼,现在他只想抽烟,不想说话,静静地抽完一根,他又点上一根。
  
  徐睿皱眉头,“别抽这么多烟,对身体不好。”
  
  梁霄继续不理他,叼着烟欣赏画廊上挂的照片。
  
  “唉……”徐睿叹气,直接伸手将他嘴里的烟拿出来,含到自己嘴里,“在看哪张照片,这么认真?”
  
  知道对方是为自己好,梁霄也不想发脾气,暗叹一口气,指向这一面画廊最大的这张照片。
  
  是一张人物照,年轻的男孩抱着吉他,似是刚刚演奏完毕,神情疏离地一抬头,照片抓拍的便是这样一个动作,浅褐色头发遮住额角,露出深邃的眼睛,一束淡光打在脸上,越发映得皮肤白皙五官清奇。
  
  精致的面容,纤细的身体,一丝不露,性感至极。
  
  徐睿笑着望向梁霄,“梅景什么时候拍的照片啊,怎么让人看上去心慌慌的,简直像个小妖精。”
  
  看他丝毫没有感觉的傻样,梁霄摇摇头,“这不是重点。”
  
  “那重点是什么?”
  
  梁霄眼神示意他往上看,只见这副照片的右下角,清晰地印着“photo by liangchen”,徐睿惊喜,称赞道,“嘿,你看我们班的孩子就是有才,这是梁辰的作品?还别说哈,梁霄,你侄子的摄像水平真不一般,瞧瞧这光感、这画面……”
  
  “打住吧,这小子恐怕要出事儿,”梁霄懒洋洋地说,“一个正常的十八岁小男生,怎么会把另一个男生拍得这么性感?”
  
  徐睿倏地一惊,压低了声音,“你的意思是……”
  
  “梁辰要走上歧路了,”梁霄说着低头又要点烟。
  
  被徐睿一把按住,整包烟都没收了,认真地说,“这不是歧路。”
  
  梁霄不悦地抬头瞪他。
  
  画廊就设在学校的主干道边,身后不断有着师生和社会文化界人士走来走去,徐睿背对着人们,轻轻握住了梁霄的手,慢慢道,“我丝毫不觉得这是歧途,梁霄,真的,爱上你,我一点都不后悔,每天一进办公室,就能看到你,这让我觉得幸福极了。”
  
  梁霄眼神很复杂,眼前这个男人的手很温暖,此时一点一点地与自己十指相扣,竟能让整个心都暖起来,怪不得人们总说十指连心,难道就是这个样子?
  
  徐睿继续说,“我知道这种感情不被世俗所容,但是我不在乎,也许你觉得我年纪太轻,配不上你,我也认了,不求你能爱我,我只求你不要拒绝我爱你。”
  
  “傻小子,这条路有多难走你是没有尝过,”梁霄压低了声音,“想一想你的父母,想一想你的师姐,想一想你的前途,别犯傻了。”
  
  努力去爱了这么多年,经历了这么多事情,梁霄觉得自己的心都快累得跳不起来了,但凡能够爱女人,他早找个女人结婚生子了,谁愿意受这份罪?
  
  “不管多难走我都愿意走,”徐睿坚定地说,“梁霄,跟你比起来,什么都是微不足道的……”
  
  “哈哈,在说什么悄悄话?”
  
  一个尖利的女声在耳边响起,徐睿转头,发现温馨已经回来,后面没看到高容,“高主任呢?”
  
  温馨撇撇嘴,“他是大忙人,跟我天南海北胡扯一通后就接了个电话,兔子似的跑走了,咦,你家梁名师呢?”
  
  “嗯?”徐睿猛回头,发现刚刚站在旁边与自己执手相握的男人,已经不见了踪影,待要追去,始发现,画廊周围人潮涌动,根本看不到那个人的身影。
  
  惆怅地回头,正好对上温馨探究的眼神,一怔,“干嘛这么看着我?”
  
  温馨皱着眉头撅嘴,仔细观察了徐睿半天,突然严肃道,“小睿子,实话告诉姐,你跟梁名师关系不一般吧?”
  
  徐睿心里猛地跳漏一拍,不敢相信地望向温馨,平时总觉得这妮子没心没肺,没想到竟有一双火眼金睛。
  
  他本打算做好充足的准备再向她坦白,没想到居然这么快就被她揪出了柜。
  
  将温馨拉出人群,走向生活区假山边上的紫藤廊。
  
  “呀,没想到你们学校还有这样一个桃源,”温馨欢快地在回廊中跳跃,靠在石柱上笑着望向徐睿。
  
  此时中秋已过,紫藤也开始干枯,没有了盛夏时茂盛的枝叶,让整个假山看上去多了一份苍凉。
  
  徐睿站在温馨面前,“师姐,既然你已经发现,那我就不得不跟你实话实说。”
  
  温馨被他严肃的表情吓一跳,用力对着他的肩膀拍一巴掌,“装什么忧郁啊,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你长得是喜相,做愁眉苦脸不合适……”
  
  “师姐你别打岔,”徐睿认真地说,“我跟梁霄的关系的确不一般。”
  
  “哈哈,我早猜出来了,以前的老师嘛,”温馨哈哈大笑,“按理说你刚毕业哪能跟老教师混得这么熟……”
  
  “我爱他。”
  
  “……这是肯定的啦,要不然就是……什么?”笑声戛然而止,温馨的表情像是看到一个当街跳脱衣舞的老太太。
  
  徐睿点点头,“你没有听错,我爱梁霄。”
  
  温馨不敢相信地看着他,用力吞一口口水,后退一步,上下打量了眼前这个英俊的小师弟,“小睿子,今天不是愚人节吧?你骗师姐好玩呢?”
  
  方才回答的时候已经意识到刚刚温馨那个问题与自己想的不是一个方向,但是话已经到了嘴边,反正迟早都是要坦白的,索性选日不如撞日,全盘托出罢。
  
  “开什么玩笑,”温馨已经尽力克制了,却仍然掩饰不住声音里的凄惨,带着细细的哭腔,“我知道你一直都不喜欢我,这几年来,你为拒绝我都想出八百个理由了,可是小睿子,你不能这样骗师姐啊,这个借口不好,不好……”
  
  温馨不是美人,但是梨面带雨的样子依然令人心疼,徐睿心里一阵内疚,苦涩道,“我是真的喜欢他,师姐,对不起。”
  
  “怪不得上次我那样,你都没有反应,”温馨颓然摇头,“原来是你不行。”
  
  “谁说我不行?”徐睿不爽,性取向被鄙视就算了,她居然质疑自己的X能力,这是人身攻击!
  
  “闭嘴!”温馨斥责,“这不重要!”
  
  徐睿郁闷,“这怎么不重要了?师姐,这可是男人的尊严问题。”
  
  “我叫你闭嘴啊!”温馨抓狂,大哭着扑上去动粗,“你这个贱男人!我对你那么好你还要去喜欢别人!你喜欢别人就算了,还要去喜欢男人!你怎么这么贱啊!”
  
  徐睿发扬任打任骂的精神,诚心道歉,“师姐我对不住你,你使劲打我吧,我绝不还手。”
  
  温馨却又停了下来,一抹眼泪,背对着徐睿自言自语,“我干嘛要一副被甩了的样子?我又不是没人要了,想对我好的人多着呢,吃饱了撑的为个死同性恋伤心?”
  
  “……”徐睿愕然。
  
  温馨自己琢磨半天又转过身来,对徐睿一脸鄙夷,“你真可怜,徐睿,你给我记住,现在不是你拒绝了我,而是我悬崖勒马,不要你了,错过了我这样贤惠的女生,你一边哭去吧。”
  
  徐睿无语半天,轻声道,“师姐,你还好吧?”
  
  “我当然好!我身体倍儿棒吃嘛嘛香!你算个什么东西呀,原来觉得你是特等品,现在看来完全就是个残次品,算我温大小姐瞎了狗眼,呸!我还说这些做什么?那啥,小师弟你好自为之吧,师姐我走了,后会无期,”温馨抓抓头发,踩着三寸高的小皮鞋大踏步走出紫藤廊。
  
  看着那满不在乎的身影,徐睿觉得她这个样子比甩自己一个耳光还难受。
  
  果然,温馨走不出十步,突然捂着脸哭着蹲在了地上,徐睿跑过去,手指还没有碰到她的衣角,她突然又站起来,用力甩了徐睿一个耳光,倔强地抹一把脸,飞快地跑出校门。
  
  徐睿连忙追了上去。

 

16、生病 ...
 
 
  看着温馨没头苍蝇一般跑出校园,徐睿担心她路上出事,连忙打电话给高容请了假,打辆车不远不近地跟在她的车后,一路将她安全地送回了学校,才又原路返回。
  
  困扰了好几年的一桩心事被了却,徐睿有一种从心里硬生生拔了一根毒刺的感觉,虽然它有毒,但是这么多年来已经深深地扎进了血肉了,动辄就是满手的血。
  
  伤筋动骨一百天,拔除了一根毒刺,徐睿病了。
  
  学校里隔三差五都会小规模地流传个把小毛病,比如感冒、发烧、非典、红眼病、H1N1……徐睿有幸赶上了这一次流感的末班车,在大多数人感冒已经痊愈的时候,光荣地生病了。
  
  本来不是什么大问题,只是有些头疼脑热咽喉肿痛,徐睿仰仗自己身体底子好,第二天硬扛着连上了两节大课,结果,病情一下子就严重了,到第三天的时候持续发烧不说,咽喉肿得完全说不出话来。
  
  躺在单教宿舍昏昏沉沉的睡觉,连学生来探望都没力气招待。
  
  “睿哥好可怜,听说他家就在N城,可是怎么父母也不来看看他?”梅景坐在床边体贴地给老师擦汗,他的声音很悦耳,清亮得像叮咚的泉水,瞬间就治愈了病床上的怪蜀黍。
  
  葛小龙抱着从老师储藏柜里翻出来的薯片,边嚼边喷屑子,“会不会是知道了睿哥喜欢梁老师,逐他出家门了?”
  
  “哎呀,那岂不是惨了?哈哈,看我发现了什么!”梁辰从厨房里找到一箱啤酒,兴奋地手舞足蹈,“梅景小龙,我们今天下午不醉不归!哇哈哈哈……”
  
  徐睿抓狂,想骂他们又发不出声音,想打他们又没有力气,挣扎着要爬起来。
  
  梅景发现老师痛苦的表情,忙善解人意道,“睿哥,你很难受?”
  
  唉,还有个好孩子,徐睿欣慰,对他微笑着摇摇头。
  
  “我就说嘛,不可能吃点东西就把你气成这样,睿哥才没有这么小气,”梅景喝一口梁辰递过来的啤酒,扑上去和葛小龙抢薯片。
  
  (#‵′)靠!徐睿吐血。
  
  梁辰坐过来,老神在在地给他掖好被角,“睿哥,您别急,我已经跟我小叔说了您的凄惨处境了,他马上就过来,怎么样,够哥们儿吧?”
  
  徐睿师颜大悦,被子里伸出大拇指:好样儿的,为师心思没白费。
  
  梅景顺利抢了葛小龙的薯片,志得意满地坐回床边,“睿哥,您真喜欢梁老师?”
  
  徐睿犹豫了一下,这群死孩子的心智还没有成熟,自己如果承认了,会不会影响他们以后的性取向?可是如果不承认,又觉得不甘心。
  
  “哪儿能啊,”梁辰抢答,轻轻捶他一拳,“你傻啊,两个人都是男人,怎么喜欢?”
  
  梅景不甘心,“可是葛小龙说他们喜欢……”
  
  “葛小龙他自己是同性恋看谁都是同性恋,”梁辰断言,“睿哥和我小叔的关系就像咱俩的关系一样,好哥们儿,把兄弟,穿一条裤子的,懂不?”
  
  梅景撇嘴,“谁跟你是好哥们儿,切!”
  
  这边葛小龙又找到了好吃的,从抽屉里找到一袋棒棒糖,三人分而食之,葛小龙叼着纸棒不悦道,“梁辰你个孙子又诽谤我,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是同性恋?”
  
  “你不是已经为裴裴老师肝肠寸断了吗?”
  
  葛小龙捧腮荡漾,“我只喜欢裴裴老师,跟性别无关啦!”
  
  徐睿收藏的棒棒糖味道很好,梅景叼着纸棒舔来舔去,梁辰观察他半天,神情甚是饥渴,贪婪地咽口唾沫,神秘道,“你们有没有发现吃棒棒糖的样子很像在那啥?”
  
  梅景一愣,“哪啥?”
  
  葛小龙正色,“口/交。”
  
  梅景噗地一声把棒棒糖吐垃圾桶里去了。
  
  徐睿喷火,爬起来要揍梁辰,被葛小龙和梅景连忙按在床上,盖上厚厚的被子给他捂汗。
  
  梁辰觉得老师变成了残疾人,甚是嚣张,对着梅景笑嘻嘻道,“给你们讲个笑话?”
  
  “得了吧,”梅景鄙视他,“就你那德性能讲出什么笑话来?”
  
  “嘿嘿,”梁辰傻乎乎一笑,“说,有个老太太,傍晚来到一条粉红街,发现街边站着很多穿着暴露的性感大姑娘,就问道‘你们都站在这边干啥呀?’大姑娘道‘等着吃棒棒糖’,老太太于是站在了她们中间,结果当晚这些人全被扫黄办逮走了,警察叔叔看见老太太,大吃一惊,‘你老得牙都没有了,也能做这种事?’老太太回答‘我可以用舔的’,哇哈哈哈……”
  
  徐睿、梅景和葛小龙一起无语地看着他。
  
  梁辰郁闷,“你们怎么不笑啊?那我再讲一个?”
  
  “别!”梅景木着一张脸,“别再散发冷空气了,我们知道你恶趣味。”
  
  葛小龙两眼发光,“那我来讲。”
  
  梁辰一把捂住葛小龙的嘴巴,把他按在床上,“你肯定讲不出什么好东西,别带坏了梅景小弟弟,闭嘴吧!”
  
  葛小龙怒,翻身和梁辰缠打。
  
  徐睿眼睁睁看着两个半大孩子在自己的小床上打成一团,丝毫没拿自己这个躺在床上的病号当回事,无言的悲愤涌上心头,很想把他们全部丢出门外。
  
  终于,救星来了。
  
  房门突然被敲了两声,裴凤桐清瘦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探头看了一下,皱起眉头,“上课时间,你们几个学生怎么在这里?”
  
  徐睿在房里躺得不知今夕何夕了,闻言忙抓过手机,一看,都下午两点半了,这三个小屁孩已经在这里嚣张快两个小时了。
  
  脸色顿时冷下来,严厉地望向他们。
  
  “嘿嘿,我们担心您嘛,上课哪有睿哥您的身体重要?”梁辰和梅景厚着脸皮讪笑,本想翘课在这里消磨掉一个下午的,没想到被发现了。
  
  葛小龙在裴凤桐出现在门口的刹那就已经呈现出二十一三体综合征的症状,痴痴地望了半晌,双手捂脸,带着痛不欲生的哭腔感叹,“太帅了……我的裴裴老师……简直是太帅了……”
  
  徐睿觉得有必要把这家伙逐出师门。
  
  对这孩子气的反应哭笑不得,裴凤桐拍一下葛小龙的脑袋,轻斥,“又出洋相!”
  
  “为了你,别说洋相,就是死,我也愿意!”
  
  徐睿挣扎着想要坐起来,被裴凤桐忙按住,“你别起来,躺好。”
  
  见有不熟悉的老师过来探病,梁辰梅景迅速撤退,“裴老师,那啥,我们回去上课了,您要照顾好我们睿哥啊!”
  
  “放心吧,”裴凤桐笑得端庄贤惠。
  
  葛小龙口水都要流下来了,恨不得躺在床上发高烧那厮变成自己,要是能让裴凤桐亲自来照顾,他就是从此变成残废也愿意啊啊。
  
  房门再次打开,梁辰冲进来把还在发花痴的葛小龙拖走,不好意思地对裴凤桐挥手笑笑,“您别在意,他最近喝三鹿有点多。”说罢嘭地一声关上房门,逃之夭夭。
  
  徐睿捂住了脸:自家这几个孩子,总是让他有种后悔生下来的感觉。
  
  裴凤桐无奈地笑笑,“不知道这小孩是怎么想的……”说着晃晃手里的保温瓶,“你还没吃饭吧?”
  
  别提了,私藏的零食全被那三个死孩子翻出来分而食之了,徐睿到现在还饿着肚子,本来听梁辰说梁霄要来,他憋着一肚子委屈想要诉苦,结果没等来梁霄,等来一个裴凤桐。
  
  委屈地摇摇头,用气声问,“梁霄呢?”
  
  裴凤桐笑,“他下午有课,怎么?看到我来你失望?”
  
  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一丝促狭,徐睿隐隐有些担忧。
  
  “行啦,你的表情藏不住心思的,我都看出来了,”裴凤桐从他厨房里找出一只碗,从保温瓶里倒出黄澄澄的鸡汤,端给他。
  
  徐睿没有接他的话,低头喝汤,他不知道对方对于同性恋的接受程度,不敢贸然透露自己的感情,影响自己是小事,牵扯到梁霄就麻烦了。毕竟学校不比其他地方,这种消息若传了出去,同事可能会不在意你的性取向,但家长却不会不在意。
  
  裴凤桐知道自己多嘴了,便一笑了之。
  
  等他喝完了汤吃完了饭,裴凤桐从随身口袋里摸出一盒金嗓子,“梁老师让我带给你的,祝你早日康复。”
  
  徐睿缠绵病榻的阴霾顿时一扫而空,兴奋地抓过那个小盒子,对裴凤桐致以万分的感激。
  
  裴凤桐连连摇头,忍不住道,“以后学习学习管理表情吧,再这么下去,就不止我一个人看出你对梁老师的感情了。”
  
  觉得他没有恶意,徐睿放开了戒备,恶心巴拉地亲了一下小盒子,吃力地发出声音,“我就是爱他!”
  
  那语气中的炫耀之意让裴凤桐无语了很久,没好气道,“再爱也要收敛一下,人在江湖安全第一!”
  
  徐睿兴奋着兴奋着又有一些忧伤,对裴凤桐道,“他真的有课?”
  
  裴凤桐一怔,望向他的眼神有些怜悯,点点头,“嗯。”
  
  徐睿苦笑,心里有了数,梁霄的课程表他背得比自己的都熟,怎么会突然就多了节课?明明是那个人在躲他,挖空心思躲避任何可能与自己独处的机会。
  
  两个人毕竟不是很熟,裴凤桐坐了一会儿便起身,熟练地收拾了碗筷,笑道,“别多想,这个周六高三年级组织去植物园秋游,是个约会的好时机哦。”
  
  看着眼前这双狡黠的眼神,徐睿很纳闷自己以前怎么会觉得他高贵冷艳呢?这八卦劲儿都快撵上高容了。

 

17、扑,反扑 ...
 
 
  徐睿不相信梁霄对自己完全没有感觉,当初在办公室那一吻就能说明一切,他躺在床上想了很久,越想越觉得自己简直是好男人的典范,都怪梁霄这厮太过傲娇,傲娇得让人想揍他。
  
  但要说真揍,借他八个胆子他也不敢,就算在梁霄的后颈上发现了一个吻痕,他也只能咬着牙一拳头砸在墙上,心里那个委屈劲儿啊……
  
  他感冒发烧,在床上躺了两天说不出话来,梁霄连去看望一次都没有,只托裴凤桐捎去了一盒金嗓子,并且还是他自己嗓子发炎吃剩下的!!!
  
  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在徐睿缠绵病榻寂寞孤独的时候,这家伙居然在花天酒地,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徐睿觉得是时候让他知道谁是天谁是地了。
  
  给学生讲完秋游的注意事项,一声解散,不到半分钟时间眼前的半大孩子就消失了个干干净净,徐睿倚着树干打量旁边仍然在对学生讲话的梁霄,越看越觉得自己毁了,以前总认为自己这位恩师英俊帅气,是天底下最洒脱的班主任,如今竟然觉得他活泼可爱!
  
  自己一个二十五岁的男人竟然觉得眼前这个三十二岁的男人活泼可爱!
  
  正在懊恼着,耳边突然响起一声欢呼,原来是高三五班也自由活动了。
  
  梁霄转身巡视一周,发现周围只剩下徐睿一个同事,不由得小小郁闷了一把。
  
  这个学生不知道吃错什么药,居然对自己有了那种心思,他自认为是一个有原则的GAY,宁可背地里对着徐睿的身体流口水,也断不肯做掰弯直男这等不厚道的事情。
  
  徐睿走过来,“我们一起逛吧。”
  
  梁霄有些抗拒,推辞道,“高容让我在这里等他来着,你先逛去吧。”
  
  徐睿笑了,高容早被他用两根红笔芯收买,答应一整天都远离梁霄,遂揽过他的肩膀,半拖着人往前走,张狂地笑,“高主任不来了,他把陪你逛植物园这个艰巨的政治任务交给了我,所以,我的师父大人,您就别再耍花招了,逃不掉的。”
  
  梁霄被他揽着走上一条小道,附近虽然荒凉,但仍然有个别学生出没,担心被发现而不敢大声叫喊,只能低声道,“胡说八道什么?你还知道我是你师父?”
  
  “你说过你不在乎师徒名分的。”
  
  梁霄怒,“我什么时候说过?”
  
  徐睿认真道,“第八章最后一句话,忘记的话鼠标往前翻几页看看。”
  
  “……我就是忘了,”梁霄挑衅,“怎样?”
  
  “不怎样,”徐睿温香软玉在怀,虽然处于炸毛状态,但是依然让他心情大好,几天来的阴霾一扫而尽,面对梁霄时有着无数的耐心,“我上回跟你说过,你可以不爱我,但是你不能阻止我爱你。”
  
  梁霄蛮不讲理,“我就是要阻止,怎样?”
  
  “不怎样,但是你阻止不了的,”沿着林间小路一通乱走,二人已经深入植物园,眼前出现一排相通的玻璃花房,里面种着很多热带植物,徐睿半搂半抱将梁霄拖进去,摁在一张草毡子上,“坐下休息一会儿吧。”
  
  被挟持过来,梁霄心情极度恶劣,傲娇地一扭头,“我就是不休息,怎样?”
  
  连着三个“怎样”成功消磨掉徐睿的好心情,猛地一扑,把梁霄压在了身子下,咬牙切齿,“怎样?现在我就告诉你要怎样!”
  
  梁霄大惊,虽然他们滚在一株巨大的花树后,但是此处四面是玻璃,从外面望过来一览无遗,不禁又急又怒,用力把徐睿推开,“你他妈要发情也看清楚地方!”
  
  两个身高体重都差不多的男人真要打起架来还谁都拿不下谁,但徐睿畏手畏脚担心弄疼对方,而梁霄又是专业动粗人士,很快就凭借丰富的经验将徐睿压在了身底。
  
  两个人都明显衣衫不整气喘吁吁,梁霄骑在徐睿的腰上,双手扣着他的肩膀,吊着两条长眼,挑衅,“傻小子,别怪师父我说话难听,你看你哪个地方能配得上我?”
  
  徐睿一颗心不由得往下一沉,他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两个人在一起,原来还要考虑是否般配。
  
  梁霄掰着指头细数,“第一,我比你多吃七年饭,你的阅历配不上我。”
  
  徐睿咬牙,“是。”
  
  “第二,我是你的老师,你的辈分配不上我。”
  
  “是。”
  
  “第三,我有那么多人喜欢,你的长相配不上我。”
  
  “……”徐睿反驳,“这个我不同意,多少人说我帅啊,我长相怎么就配不上你了?”
  
  梁霄孔雀开屏,“你哪儿帅了?你跟我比比看,你有得比么?”
  
  “我比你年轻!我富有青春的活力!”
  
  梁霄嗤笑,“呸!这有什么好炫耀的,谁没年轻过啊,你有本事跟我比老啊?”
  
  徐睿瞠目结舌。
  
  梁霄从他身上爬下来,整整衣领,坐在草毡子上做通情达理状,“你看,你比我差这么多,你凭什么喜欢我?”
  
  徐睿怒了,瞬间又把他扑倒,这次丝毫不给他翻身的机会,上来就迅速扣住了他的手腕,恶狠狠道,“是啊,我是有这么多不如你的地方,可我就是喜欢你,你怎样?”
  
  “你放开我!”梁霄猝然被袭,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就落了下风,手腕被他一只手扣住拉到头顶,整个人狼狈地被他压在身底,恼怒,“你快点放开我!”
  
  “哼,”徐睿一脸地主恶霸的强横,手指摸到他的后颈,按在那个吻痕所在的位置,冷声,“以后再敢出去偷腥,看我不揍你!”
  
  梁霄被他强大的气势所震撼,心想这死孩子今天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居然敢这样对自己说话,抓狂,“什么偷腥?我爱跟谁上床就跟谁上床,关你屁事!”
  
  “还敢嘴硬?”徐睿一手扣着他的手腕,一只手解开他衬衫的纽扣,露出结实的蜜色胸膛。
  
  “你他妈想死了?”梁霄大惊,这家伙居然敢在这种地方脱他衣服……
  
  徐睿变态色魔一样在滑腻的胸口摸了两把,俯身,温柔地舔了一下他的锁骨,“我不想死,我想死你了。”
  
  湿滑的感觉让梁霄立马就浑身抖了一下。
  
  “真敏感……”徐睿恶劣地轻笑,美好的笑容转瞬即逝,他又俯□去,温温柔柔地吻上了他的那处皮肤,咬牙切齿地低声,“……可是我恨死那些让你变得敏感的男人了。”
  
  梁霄没有听清他的话,只觉得这孩子突然变得陌生了,记忆中的徐睿是多么阳光温暖啊,总是穿着整齐的校服进出办公室,声音温柔文明礼貌,而现在这个压在自己身上的大男孩却一脸严肃,沉静得令他发憷。
  
  颤着声音,“徐睿,你不要这样,我们有话好好说。”
  
  徐睿闻言,冰封的脸上有了丝毫笑意,这个素爱虚张声势的男人终于对自己露出了害怕的神情,他没有回答,而是在他的锁骨下面温温柔柔地吮出一个吻痕。
  
  满意地看着那个形状不规则的红点,徐睿对上梁霄的眼睛,“你有什么话,说吧。”
  
  梁霄哀求,“你先放开我。”
  
  徐睿怎么不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当即冷笑,“别跟我耍花招,就这样说,我压的是你的身子,没压住你的嘴。”
  
  “你先放开嘛,”梁霄两眼一闭,开始撒娇,“这样人家不舒服。”
  
  徐睿被他软软的声音叫得心尖酥麻,在心里狠狠骂一声,冷着脸,“再啰嗦我就在你脖子上留吻痕。”
  
  梁霄知道他说得出做得到,刚刚那个吻痕留在锁骨下面,衬衫纽扣一系,写轮眼都看不出来,这次要是留在脖子上,那他待会儿就不用见人了。
  
  能屈能伸大丈夫,梁霄扭过脸去,淡淡道,“如果你想玩玩,晚上我奉陪。”
  
  “我要谈感情。”
  
  “没门。”
  
  徐睿俯身,贴在他的脸前,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用蛊惑的语气说,“梁霄,我是真爱你,想和你过一辈子。”
  
  “你懂个屁!”梁霄猛地转过脸来瞪他,吼,“同性恋之间没有爱,只有性!这就是我们的相处方式,不管你接不接受,这都是我们的相处方式!既然你铁了心地要加入这个群体,好,那你就先来适应我们的规则!不能适应便淘汰!这个社会就是这样,只能是你去适应环境,而不能让环境来适应你,这就叫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徐睿看着身下这个因慷慨激昂而红润的脸,觉得十分诱人,特别是一双桀骜的眼睛,放肆的眼神刺激着男人的征服欲,美中不足是一张利嘴实在气人。
  
  于是他骤然低头,吻住了那片嘴唇。
  
  与其说吻,不如说是咬,这次倒不能怪徐睿吻技差,而是真的想把他这张嘴给咬下来,看他还敢嘴硬。
  
  梁霄错愕了一下,迅速地回吻过去,他千帆阅尽吻技高超,当即把徐睿吻得情动,两个人四肢交缠地在草毡子上滚成一团。
  
  秋日的阳光从大玻璃窗照进来,将花草的影子投射在地上,两个纠缠的影子在一片花盆里翻滚缠绵,不时有花盆被撞翻的碎裂声。
  
  突然玻璃花房的门吱呀一声推开了,涌进大群嬉闹的孩子,梁霄倏地反应过来,用力推开徐睿,抓住他的手猫着腰往花房深处逃去。
  
  徐睿本来已经把梁霄的衬衫扣子都解开了,正在激情着被突然打断,跟着他跌跌撞撞逃到深处,这一排的玻璃花房都是相通的,此时他们站在一片橙黄色的非洲菊中,手牵手像私奔的小情侣。
  
  想到这里,徐睿笑得嘴都快歪了。
  
  梁霄猛地停住脚,狠狠瞪他了一眼,用力甩开他的手,打开玻璃门,大步往外走去。
  
  徐睿忙追出去,可是这里植物太过茂盛,只一打眼,便找不到那个白衣黑裤的男人。
  
  站在枝繁叶茂的植物间,徐睿仰头望向湛蓝的天空,突然兴致高昂地仰天大喊,“老天见证,我爱你啊!”
  
  “……睿哥?”
  
  柔软清亮的嗓音,徐睿惊讶回头,看见不远处的美丽花树后,纤细的少年神色忧伤。

 

18、儿子 ...
 
 
  徐睿惊讶地看着梅景,觉得眼前这个纤细的少年站在满地橙黄色的非洲菊中,细碎的阳光铺在浅褐色短发上,竟然像个受伤的妖精一般美得震慑人心。
  
  “谁欺负你了?”徐睿停下寻找梁霄的脚步。
  
  梅景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摇摇头,“没人欺负我。”
  
  “那怎么这副样子?”徐睿担忧地望着他,对于这个据高容说很像当年的梁霄的少年,他总有些分外的亲切。
  
  梅景可爱地扁着嘴,仿佛受了极大的委屈一般,“睿哥,你真心喜欢梁老师?”
  
  徐睿一滞,若说自己变成同性恋,最怕被谁知道,答案不是父母,不是同事,而是班级这些心智尚未成熟的孩子,他不敢说自己有多负责,但是绝不肯让自己的性取向影响到孩子。
  
  正在犹豫着,梅景又说道,“你不用瞒我,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徐睿苦笑,“我不是怕你告诉别人,我只是怕你受我影响,毕竟这种感情不是社会主流现象,还没有被大多数人所接受……啊!”
  
  “啊?”梅景被老师的一惊一乍吓了一跳。
  
  “没事,没事,”徐睿脸上绽开一朵诡异的笑容,他刚刚突然意识到,他怕自己的性取向影响学生,而梁霄何尝不怕他的性取向影响了自己?
  
  所以才拒绝,所以才躲避,所以才出口伤人。
  
  打通了这个心结,再想想那个刚才与自己疯狂缠吻翻滚的男人,葛小龙那篇小肉文里的一句话涌上心头:这个磨人的老妖精……
  
  幸福像花儿一样,遍地盛开。
  
  梅景错愕地看着班主任的脸从担忧到伤感又到欣喜若狂,心想该不是羊癫疯犯了吧?悄悄地在口袋里握住手机,打算看他一犯病就打110。
  
  徐睿心情大好,拍拍梅景的肩膀,“我的好徒儿,为师不知道你怎么看待这样的恋情,但是我要承认,我爱梁霄。”
  
  梅景叹一口气,“睿哥,梁老师是男人啊,难道你是同性恋?”
  
  “唔,这个问题比较严肃,”徐睿脸上丝毫没有严肃的表情,笑嘻嘻地摊手,“首先,我爱梁霄,其次梁霄是男人,最后,我也是男人,所以,我是同性恋。”
  
  没见过发现自己是同性恋还这么兴奋的,梅景郁闷,“不要这么坦然好不好,听说同性恋在社会上很难混的啦。”
  
  “其实,”徐睿想了想,“我也不算严格上的同性恋,因为除了梁霄,我从来没有对别的男人有过类似的想法,我想我只是喜欢上梁霄这个人了,他是女的,那我就是异性恋,他是男的,我就是同性恋,仅此而已。”
  
  “强词夺理,”梅景低声道,姣好的小脸却难掩羡慕之情。
  
  徐睿低头观察着这个孩子,突然想到那天在艺术节画廊里看到的照片,不禁心惊肉跳,上次听梁霄的口风,好像是梁辰这孩子有同的迹象,今天这样看来,梅景也是陷进去了。
  
  不由得重新打量了眼前的少年,见他眉眼间满是烦恼,想必与梁辰并没有正式确立关系,只是不知道走到哪一步了。
  
  “梅景,你告诉我,你和梁辰,是不是……”
  
  “睿哥,我知道这事麻烦了,”梅景懊恼地揪着头发,“我好像喜欢上梁辰了,我就是喜欢和他在一起,一起打水、一起吃饭、一起睡觉……”
  
  徐睿大惊,“睡觉?”
  
  要不要这么彪悍?你老师我还没近了梁霄的身呢,你们连觉都睡了?
  
  梅景愕然了一下,小脸刷地变红,嗫嚅,“只是在一个床上睡觉而已,你不知道,他睡觉可不老实了,总要抱着什么才睡得着……”
  
  “哦,这就好,”徐睿双手按在梅景的肩膀上,这孩子身材瘦小,摸上去一把嶙峋的骨头,真不知道这样的小身体是怎么唱出那样清亮高亢的高音的。
  
  他叹一口气,“梅景,睿哥不想阻止你早恋,没有过恋爱的高中是不完整的,但是我真的真的不想看你走上这条路,你能理解吗?”
  
  单薄的话语迅速弥散在风里,徐睿自己都能想象出这话的说服力简直为零,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如果这个时候梅景指着他的鼻子骂一句“你有什么资格说我?”想必他也只能灰头土脸地自认倒霉。
  
  结果梅景只是一笑,柔软的声音淡淡道,“睿哥,你不用担心,我没有要和他怎么样的打算,还有七个月就高考了,变数大着呢,再说,他就是个傻子,我没必要拖他下水。”
  
  徐睿惊愕,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个孩子,秋日的天空湛蓝而高远,金色阳光下的少年却要守着心里一片永不见天日的阴霾,一丝心疼划过心头,口中满是苦涩,“……这样的话,你不觉得遗憾么?”
  
  “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遗憾大于完美,是所有人的人生。”
  
  “你……真的这么想?连争取一下都不可以吗?你想一想,高考之后,你们各奔东西,他会遇到一个温柔可爱的小女孩,他们会结婚、生子……几年之后的同学会上,看到拖家带口的他,你不会后悔?”
  
  梅景都快哭出来了,可怜兮兮地扯扯徐睿的衣角,“睿哥你就别说了,我早就后悔了,你再说下去我就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儿了呢……”
  
  徐睿叹气,的确,遗憾大于完美,是所有人的人生。
  
  想要说几句话来安慰一下,想了想,又觉得没有必要,在这个问题上,眼前的少年甚至比自己看得还要透彻,任何语言在此时都是苍白的。
  
  一把将少年拥进了怀里,徐睿拍拍他的后背,低声道,“既然已经下了决心,那就不要再多想,专心致志地备战高考吧,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来找我,睿哥别的本事没有,但还是个合格的情感垃圾桶。”
  
  梅景吃吃地笑了两声,点头,“睿哥。”
  
  “嗯?”
  
  “你说话真狗血。”
  
  “……小没良心的!”
  
  两个人正在如红一军遇到红四军般激情相拥,身边的树丛突然一阵抖动,“哈哈,给我逮到了吧!小子,给你四条腿,你也跑不过你小龙哥!”
  
  伴着嚣张的声音出现的,是衣衫不整的葛小龙,和他怀里张牙舞爪的小孩子。
  
  双方猝然见面,都愣了一下。
  
  梅景嗖地从徐睿怀里挣出来,还没来得及说话,只见葛小龙猛地后跳一步,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指向梅景的鼻尖,厉声大喊,“竟然是你?我说为什么明明两情相悦,而不能携手一生,原来竟然是你这奸人从中作梗?梅景,枉我平日和你兄弟相称,没想到你竟然如此阴险奸诈,真是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
  
  徐睿和梅景对视一眼,十分有默契地闭嘴不言。
  
  葛小龙指尖一转,颤颤巍巍地指到了徐睿,做痛不欲生状声嘶力竭,“徐郎,都说只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想梁老师为你独守空房辗转反侧寂寞难耐,你竟然在外面招蜂引蝶灯红酒绿浮花浪蕊……”
  
  徐睿抽动一下嘴角,心想你说反了吧,究竟是谁辗转反侧,是谁浮花浪蕊啊?你班主任我一颗七窍玲珑玻璃心早就碎成一片儿一片儿的了,你没听见那声凄厉的脆响?
  
  葛小龙冲上来,手指戳到了徐睿的鼻尖,断喝,“你说,你是不是禽兽?”
  
  “嗳,这就过分了啊,”徐睿认真地反驳,“你老师我温文尔雅……”
  
  “衣冠禽兽!”
  
  梅景为老师说话,“小龙,怎么能拿睿哥跟禽兽比?”
  
  “禽兽不如!”
  
  徐睿囧,一巴掌兜在他后脑勺上,“行了哈,别耍宝了,说说你吧,从哪儿弄来的小孩?得到人家大人同意了没?别告诉我是你偷的哈?”
  
  “很可爱吧,”葛小龙把孩子高举起来,献宝般送到徐睿脸前,“我儿子是不是很可爱啊?”
  
  徐睿和梅景大惊,“儿子?”
  
  “继子。”
  
  徐睿和梅景继续大惊,“继子?”
  
  葛小龙亲亲小孩的脸蛋,柔声,“儿子,乖,叫声妈妈给他们听听。”
  
  徐睿和梅景快要惊飞了,“妈妈?”
  
  “可不就是么?”葛小龙嘴一扁,像是要哭了,看向小孩的眼神十分纠结,“睿哥,快点安慰我,我今天才知道裴裴老师有儿子。”
  
  徐睿惊飞的心又落回了原地,从他怀里接过孩子,吧唧一口亲在那滑腻的小脸蛋上,笑眯眯地抚摸小龙,“安慰你。”
  
  “讨厌啦!”葛小龙哭着钻进梅景怀抱,双手捶着他的胸口,“你们还笑!人家的初恋啊……就这么没了……那青涩的……苹果味的……星星形状的……初恋啊……”
  
  梅景抓狂,“你别把鼻涕抹我身上!”
  
  “景景你太不厚道了,不够哥们!”葛小龙一本正经地谴责完,从他怀里钻出来,接过孩子,笨拙却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有些委屈地鼓起腮帮,“你们看,这小孩怎么一点都不像裴裴老师啊,会不会是裴裴师娘她……”
  
  “你多虑了,”徐睿没好气地瞪他一眼,据他所知,裴凤桐今年二十七岁,而这孩子看上去有四五岁的样子,这么说来,他要在二十二三岁就生孩子,而他那个时候正在学校里读书呢,徐睿可从来都没听说这个师哥是有妇之夫。
  
  梅景捂着嘴偷笑,小声对徐睿道,“我觉得这个事情好喜感啊,裴老师多么高贵冷艳的一个人,怎么一转眼就变成奶爸了?”
  
  葛小龙揉着脸嚎叫,“喜感个球!老子现在是闹木闹木的伤心难过!”
  
  徐睿不厚道地转过脸去偷笑,余光扫到一处,不禁愣了一下,问,“梅景,梁辰是不是谈恋爱了?”
  
  正在开心逗孩子的少年笑容一滞,冷笑,“什么谈恋爱?捡了别人一只破鞋而已,还当好东西了……”
  
  徐睿被他尖锐刻薄的用词惊了一下,结巴,“破、破、破、破什么?”
  
  “你是不知道,那女生不是什么好东西,听说她初中就不是处女了,”梅景气急败坏,“不就一张脸可看吗,梁辰那傻子真以为自己捡到宝了!”
  
  徐睿目瞪口呆。
  
  “其实,”葛小龙插嘴,“我觉得她那张脸还没有景景好看,比裴裴老师那就更比不上了,这次梁辰辰是把眼睛长到脚底板去了。”
  
  不知道学生之间竟然有这样的事情,徐睿错愕,“不是吧,你们已经这么开放了?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葛小龙举手,“我作证,那女生就是个破鞋,我们年级好多男生都说和她上过床。”
  
  徐睿的灵魂接受了一次洗礼,转动指尖木然指向旁边,“你们说的,就是那个女生?”
  
  两个人回头,只见不远处的小径里,梁辰修长的手臂圈住一个BOBO头的女孩,两个人正忘我地做着唇舌运动。
  
  “我靠!梁辰这家伙吻技不错啊,你们听,那女生都有呻/吟嗳……”葛小龙压低了声音,一把乱兴奋。
  
  梅景脸色当场就变了,徐睿按住他的肩膀拍了拍。
  
  “哼,”梅景咬牙,诅咒,“那个傻子跟她在一起要倒大霉的!”
  
  徐睿正色,“学什么不好你学巫婆诅咒人?”
  
  梅景气急败坏,“不信你等着看!”
  
  徐睿没有想到那个霉竟然会倒得这么快,梁辰难耐青春期萌动地点了把火,最后竟然烧到了他徐睿的身上。

 

 

19、野餐 ...
 
 
  快到中午的时候接到高容的电话,说是在后勤已经准备好东西了,让他带学生直接去烧烤场。
  
  刚一进场徐睿就被学生们无情地抛弃了,这是自然,半大孩子聚在一起,聊得无非就是游戏、动漫、学校和女人,若是混了个班主任在里面,那就什么乐趣都没了。
  
  所以,徐睿被直接推出了高三八班的区域,迫不得已走向班主任们所在的区域。
  
  其他几个班主任也都被学生撵了出来,围着个冒黑烟的凶猛炉子谁都不愿意动手,犹豫半天决定去植物园外的餐厅开荤,只有高容一个人忙上忙下,烧得不亦乐乎。
  
  徐睿看着一盘盘鲜嫩的肉在高容手里变成了焦炭,觉得又饿又肉疼,转眼望向梁霄,瞪眼,“你们太过分了吧?”
  
  梁霄和裴凤桐在偷吃儿子的小鱼饼干,闻言抬头懒懒地看他一眼,又对高容一努嘴,“等他烤熟了肉,我早都饿死了。”
  
  出来秋游之前,就听后勤的师傅们说有烤肉,不用自带干粮,于是众人都轻装上阵,没想到这所谓的烤肉居然是要自己动手烤的。
  
  这时候看见自家媳妇儿饿得眼睛都绿了,徐睿摸遍了全身,只找出来一块牛奶软糖,脸上有点挂不住。
  
  梁霄接过那块糖,放进口袋里,“算啦,知道你一片孝心。”
  
  徐睿一拍大腿,“等着,我马上就给你搞出吃的来!”说完,就往自己的班级跑去。
  
  与梁霄坐在一起的裴凤桐见状,掩嘴笑,“梁老师,小徐很爱妻哦。”
  
  梁霄内心激昂外表淡定地拆开最后一包饼干,面无表情,“嗯,以后他老婆挺有福气的。”
  
  正说着,高容端着一盘子焦炭跳过来了,“嘿,哥们儿,等急了吧,尝尝我无敌高大厨的金牌烤肉。”
  
  那一盘子乌七八黑的东西看上去不止没有食欲,还给人一种危机四伏的感觉,梁霄嫌弃地看了一眼,“你这什么生化武器啊,我怕吃完就变成奥特曼。”
  
  高容觉得厨艺被侮辱了,扑上去要扇他,梁霄躲闪不及,被高容结结实实扑倒在地上,刚要张嘴骂,一只油手就伸了过来,顿时被抹了一脸油光光的炭黑。
  
  “哇嘎嘎嘎!”高容张狂大笑,“梁霄啊梁霄,我看你还有脸见人?”
  
  梁霄怒了,翻身起来与他扭打。
  
  当年两个人都还风华正茂的时候,就谨记了老一辈的革命经验:枪杆子里出政权,怀揣着这一奥义,他们在军大院打遍天下无敌手,从此猩猩相惜,那一年,梁霄四岁。
  
  咳、咳,这么说,只是为了说明两个人都是专业的动粗人士,从幼儿园拳打脚踢上了大学,然后突然有一天意识到他们已经是知识分子了,不能再一言不合拳脚相向,于是纷纷带上眼镜,开始学习斯文。
  
  当然,就现在看来,也是斯文得有限。
  
  徐睿去了一趟学生区,回来就发现自家媳妇被一个满脸烟灰的男人骑在身底肆意轻薄,当场就怒了,冲上来,一把拉起那个男人,一拳头就招呼过去了。
  
  高容猝不及防被一拳头砸在了眼睛上,疼得眼泪差点出来,诧异,“徐睿你干嘛?”
  
  梁霄趁机爬了起来,一看徐睿的架势便知道他误会了,忍着笑拉开他,“别急,我跟高容闹着玩的呢。”
  
  徐睿这才认出来那个衣衫褴褛的男人是高容,眨眨眼睛,“他……他怎么跟从火葬场爬出来似的?”
  
  “你才从火葬场爬出来!”高容叫,扑上去一爪子抹他脸上。
  
  顿时,徐睿也一脸油渍。
  
  大家面面相觑,裴凤桐无语地看着眼前三个狼藉的男人,“你们不去洗洗?待会儿被学生看到,形象什么的可就都没了……”
  
  高容拉着梁霄往洗手间跑,站在洗手池旁一边洗脸一边诅咒徐睿。
  
  于是梁霄不爽了,心说徐睿再怎么样也是我的学生,打狗还要看主人呢,你凭什么诅咒他呀?遂捞起一捧水浇到了他的头上。
  
  当时已经是十一月,凉水泼到皮肤上有点刺痛了,高容被梁霄一捧凉水灌进了脖子,顿时一个激灵,瞪起那只熊猫眼看他。
  
  梁霄一想到刚才徐睿打人的样子,心里突然就暖了起来,忙摸着他的脸蛋给他顺毛,“乖哈乖哈,容容乖,不生气。”
  
  高容不屑于跟他计较,问,“你跟徐睿好上了?”
  
  “算不上,”梁霄笑道,“充其量就算个性伴侣。”
  
  “瞧你这淫/荡的小样儿!”高容鄙视他,“我看这孩子挺不错的,老实、听话,又不惹事,你把他放在身边,多体贴。”
  
  梁霄收起笑容,低头搓洗着手指上的油渍,轻声道,“光体贴没用的……知人知面不知心……”
  
  知道他以前的遇人不淑,高容一笑,湿淋淋的手指捏上他白皙的脸颊,“别这么悲观,相信我的眼光。”
  
  梁霄无声地笑了两下,制止了他,身后,徐睿走了进来。
  
  高容清了清嗓子,做威严状。
  
  可惜徐睿一看他那只熊猫眼,还有湿漉漉的脸皮,扑哧一声就笑了出来,“高主任,刚刚没管好力气,对不起啦。”
  
  人家认错态度良好,自己若再咬着不放那就是无理取闹了,高容自认为是个深明大义的高级知识分子,只得咬牙微笑,“没事,没事,本主任以德服人!”
  
  三个人洗了脸,回到烧烤场,见裴凤桐端着一盘烤肉在包生菜吃,那油光闪亮得跟高容烤出来的简直是天渊之别。
  
  梁霄回头,一脸的意味深长。
  
  高容顿时觉得厨艺受到了极大的挑衅,箭步冲上去,恶声恶气,“这是哪个混蛋烤的?”
  
  葛小龙坐在旁边抱着裴凤桐家孩子喂牛奶,哈皮地比个V字,得意洋洋,“是我给裴裴老师烤的爱心小肉肉,有木有被活活香死啊?”
  
  高容冲到树底扎小人:为什么连个小屁孩都烤得比我好?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小孩子牛奶喝了一半,摇摇晃晃爬起来去找小饼干吃,结果发现巨大的塑料袋里空空如也,从家里带出来的小鱼饼干不翼而飞,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呃……这个这个……”梁霄十分抱歉,内疚地瞄向裴凤桐。
  
  裴凤桐摇摇手,“不关你的事,我嫌他吃零食太多。”
  
  说着从葛小龙怀里把孩子抱出来,连哄带骗成功地把小孩逗笑了,乖乖趴在爸爸怀里喝牛奶。
  
  裴凤桐摸上去,发现小孩额头全是汗,意识到今天穿得有点多了,边与众人说笑边给他脱去一层小衬衣,抖一抖,叠好放进带来的包包里,动作之娴熟,令人不禁要怆然而泣下。
  
  葛小龙蹲在旁边看着心目中的女神变成奶爸,再次悲上心来,扑到徐睿的怀里大哭,“我的初恋……我青涩的……苹果味的……”
  
  梁霄插嘴,“星星形状的初恋。”
  
  “哇……梁老师嘲笑我!”葛小龙哭得更惨了。
  
  裴凤桐大囧。
  
  徐睿好气又好笑地拍拍他的脑袋,诚恳地安慰道,“行啦,不就是初恋嘛,谁还没有初恋过啊。”
  
  “我跟你们无法交流!”葛小龙赌气挣出他的怀抱,蹲到树底扎小人。
  
  同在扎小人的高容看见他,心情不错地打声招呼,“小龙,欢迎投奔高主任的怀抱。”
  
  葛小龙抓狂,“你们这些老年人根本就不能理解我们年轻人!我们有代沟!呜呜呜……哇哇哇……”
  
  高容囧了一下,严肃道,“龙儿,再哭你就受了。”
  
  哭声戛然而止。
  
  徐睿和梁霄坐在一起,小声问,“那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不知道裴老师结婚了?”
  
  梁霄面无表情,淡淡道,“收养的。”
  
  徐睿疑惑,“他才二十七岁吧,收养什么小孩啊?结婚之后再生咯。”
  
  结婚……生理性地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梁霄盯着裴凤桐手里的爱心烤肉肉,对徐睿越发没有了好脸色,“别人的家务事与你有什么关系,你管好自己就行了。”
  
  徐睿一滞,顺着他的眼神望去,当下了然,连忙奉上刚才从学生手中搜刮零食若干,狗腿状自荐,“师父大人说的对,那就来谈谈我们的家务事吧。”
  
  接过他手里的零食,梁霄盘腿坐下,懒洋洋道,“你的是你的,我的是我的,哪来什么我们的?”
  
  徐睿摇着尾巴绕他转圈圈,“我们可以把它变成,你的是你的,我的也是你的,多好啊,你的厨师、你的秘书、你的徒弟、你的司机、你的保姆……”
  
  梁霄摇头打断他,“我的意思已经跟你说得很明显了,给你一个星期时间,到底要怎么样,你自己考虑吧。”


20、丑闻 ...
 
 
  梁辰简直就是新世纪男人的典范,其他男生都在追逐打闹的时候,他在和葛小龙任劳任怨地烤肉,第一批烤肉出炉,葛小龙端着盘子嗖地一声就蹿去裴凤桐身边了。
  
  梁辰那个女朋友坐在旁边一边吃零食,一边找他撒娇。
  
  短短五分钟时间不到,梁辰觉得自己已经说了不下一百次“我爱你”,舌头都要打结了。
  
  心里暗骂,这个死妮子,他都忙得恨不得生出八只手了,她就只顾吃她的,连口饮料都不给自己送,还不如梅景呢,要是梅景在旁边,肯定会把自己伺候得舒舒服服的。
  
  到此时为止,那个据说很贴心的梅景一直躺在树下睡大觉。
  
  “梅景!梅景!”
  
  “干嘛?”梅景被吵醒,打个哈欠坐起来,揉揉眼睛,“熟了?”
  
  “……没。”
  
  “没烤熟你喊我干嘛?”梅景态度恶劣,翻个身又躺下了,“别吵我睡觉。”
  
  梁辰默了一会儿,小声哀求,“你过来帮帮我嘛,一个人搞不来。”
  
  梅景不客气地指向他女朋友,“叫她帮。”
  
  “什么?我可从来都没有做过家务啊,再说,”女生伸出纤纤玉指,对梁辰嫣然一笑,“你舍得让我来干这些粗活?”
  
  梅景看着她亮闪闪的水晶指甲无语半天,认命地爬起来,走到梁辰身边,抓抓头发,低声抱怨,“难道我就做过家务?”
  
  梁辰笑得一脸憨傻,“她是女孩子,你让一让啦。”
  
  “妻奴!你早晚会死在她的手上!不信就走着瞧!”梅景小声地诅咒,抓过小刷子搅拌酱料,疑惑,“你烤了半天,就烤了这么点东西?”
  
  “刚才烤好的被小龙端走了,你很饿啊?那委屈一下哈,这边马上就好,”梁辰手忙脚乱地如同在火灾现场。
  
  自觉地往烤串上面刷酱料,梅景扫一眼身边衣袖卷到手肘处的傻大个,突然有一种小两口居家过日子的感觉,然后被自己的想象力小小地恶寒了一下。
  
  很快就香气四溢,梁辰用生菜将烤肉包好,送到梅景嘴边,温柔地道,“尝尝,味道怎么样?”
  
  梁辰那个女朋友脸色当场就不好看了,“老公!”
  
  听到那个称呼,梅景有些不悦,一口把烤肉咬紧嘴里,转过头去看那个坐在旁边吃零食的女生,又扭头望向梁辰,揶揄之意很明显。
  
  梁辰有些讪讪,对他低声解释,“就是个叫法嘛,谁不是这样呢?”
  
  是啊,放眼大十三中成百上千对小情侣,哪一对不是老婆老公的叫呢,怎么偏放在梁辰身上你梅景就觉得刺耳了?
  
  梅景翻个白眼,“我说什么了吗?”
  
  “……”梁辰蹭一鼻子灰,转头望向女朋友,坦然,“你叫我干嘛?”
  
  “你!”小女生很生气,非常生气,十分之生气。
  
  于是她决定耍一耍大小姐的脾气,站起来就往远处跑去,她不信自己都气得跑了,梁辰还会围着那个一脸狐媚相的男生转。
  
  杯具就在这个时候发生,大家都知道乱丢果皮纸屑不是好习惯,但是就有人改不了。
  
  花季少女抹着眼泪悲情泪奔本是十分凄美的一个画面,可是在这个时候踩到香蕉皮,那就是凄美彻底变成凄惨了。
  
  这个杯具告诉我们不要随便生气,生气也不要经常泪奔,泪奔也要看清楚地面。
  
  当天在场的无数学生目睹了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孩子轰隆隆地摔了个狗啃泥,周围顿时爆发出一片大笑。
  
  梅景舔着手指上的酱汁,笑嘻嘻地蹭蹭梁辰,“嘿,看你老婆,蹦蹦跳跳真可爱。”
  
  梁辰:“……”
  
  “原来你喜欢这种型的?”梅景继续不厚道,“哦~~果然是校花级的女孩子。”
  
  梁辰:“……”
  
  梅景双手捧腮眨星星眼,“我好羡慕啊!”
  
  梁辰:“……”
  
  “呆子!”挑衅了半天结果对方没有反应,梅景突然觉得自己像个无理取闹的小娘子,遂甩了手,端着烤肉往葛小龙那边走去。
  
  突然梁辰低声,“不好!她好像摔伤了。”
  
  梅景闻声望去,只见那个女孩在地上抽动了一下,手痛苦地捂在了小腹上,有暗红的血液从裙子下流出来,迅速染红了丝袜。
  
  围观的女孩子立马尖叫起来,现场一片混乱,有学生大叫“老师!老师!”随队的保健医生飞快地跑来,简单地检查了一下,脸色顿时凝重起来,请几个男生将她抬上了急救车。
  
  一场开开心心师生尽欢的秋游,就这样虎头蛇尾地结束了。
  
  检查结果很快就出来,高容当场黑脸,在办公室摔了茶杯,“查!给我查!那个男的是谁?查出来严办!不,开除!直接开除!”
  
  杯具女生刚一出院就被家长接回家去休学静养,无论怎样威逼利诱,死活不肯说出孩子的父亲是谁。
  
  徐睿和梁霄的身份在此时都变得异常尴尬,梁辰作为女生的现任男朋友首当其冲成了众矢之的,虽然徐睿相信他不会做出这种事情,但是众口铄金,流言仍然满天纷飞。
  
  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当晚就有学生家长打电话投诉,要求学校整顿校风严肃校纪,杜绝这种丑闻的再次发生。
  
  正在外地考察的校长闻讯震怒,电话里将高容骂了个狗血淋头,很快就结束考察返回学校,在学校开展大规模整风运动。
  
  组织学生上性教育专题课,讲述男女同学交往的注意事项,甚至请校外教练来开设女子防身术课外辅导班……
  
  这一整风不要紧,又发现一个雷人的事情,校工得到上面通知,要求彻底清除学校的垃圾死角,结果一掀开宿舍楼底的下水道,发现用过的安全套若干。
  
  校长小宇宙爆发了。
  
  在领导班子会议上将高容痛骂一番,又在全校例会时通报批评,扣除本学期绩效,取消全年评奖评优资格。
  
  而那个女孩所属班级的班主任倒没受到什么处罚,据说女孩自称是被强/暴,对方为本年级的男生,这样一来,所有罪责俨然都到了管理不力的高容身上。
  
  大家私下里都说,冤了。
  
  女孩怀孕三个月,高容接手这个年级不过两个月,暑假发生的事情居然也要他来负责,委实冤枉。
  
  但其实就是那么回事,学校里向来有派系之争,现任正校长是前几年从外校调过来的,手下带着一帮当年从外校带过来的嫡系教师,而高容的授业师父、当时的副校长曾是本校的地头蛇,虽然副校长最终去了县中支教,但两个派系至今不和,这个处罚结果也不过就是正校长借机对副校长残余势力的打压而已。
  
  而且这里还有一个比较喜感的事情,这个正校长姓付,而那个副校长却姓郑,每次大家见面打招呼的时候,总有那么一点点表情抽搐。
  
  “我以前还一直以为学校是座象牙塔呢,原来也这么复杂,”散会后,徐睿跟在梁霄旁边,小声嘀咕。
  
  梁霄瞪他一眼,“有话回去再说。”
  
  众人回了高三年级办公室,高容咬牙切齿地宣布成立扫黄小组,整天没有事就揣着小剪刀埋伏在暗处,抓到行为不轨者,就地没收作案工具。
  
  此条例一出,校内各大恋爱圣地顿时千山鸟飞绝。
  
  最近的事情把徐睿吓得不轻,那个女孩口风甚紧,打死也不说出男生的名字,但渐渐的,学校里开始传闻说是梁辰造下的冤孽,女孩害怕梁辰家里的势力,不敢说。
  
  听了这个传闻,梁霄趁办公室没有别人的时候把梁辰拎过来,连打带骂教训了两个多小时,直到把孩子都骂哭了,徐睿看不下去,忙把梁辰拉到一边,倒杯蜂蜜水给梁霄顺毛。
  
  好不容易梁霄气消了些,结果一直梗着脖子不肯认错的梁辰突然冒出一句,“不管你们信不信,我没跟她上过床,我不喜欢女人!”
  
  “你再说一遍!”梁霄顿时火冒三丈,扑上去就要动粗。
  
  徐睿忙拦在这叔侄俩中间,拉住梁霄,“你先别冲动,喝口水冷静一下,我来跟孩子交流。”
  
  “跟他交流个屁!”梁霄气得口不择言,指着徐睿的鼻子骂,“你看你这班主任当的,孩子这是什么心态?你看看你都把学生惯成什么样子了!无法无天!藐视法纪!胡作非为!”
  
  徐睿赔笑,“对对对,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师父大人您消消气,别气着自己。”
  
  “你别把责任往别人身上推,”梁辰一抹眼泪,倔强道,“睿哥没错!要错也是错在你,你要不是同性恋,我会喜欢男人?”
  
  梁霄一滞,指尖都颤抖起来。
  
  徐睿看着他瞬间煞白的脸色,顿时惊得魂都快飞了,不管不顾地上前一把抱住他,柔声,“梁霄,别慌,别慌,没事的,他只是口不择言,不是真心这么说的,你别往心里去。”
  
  转头对梁辰厉声斥责,“向你小叔认错!性取向是由自己决定,怎么可以怪别人?”
  
  “我不!”梁辰执拗,大声,“凭什么你们可以喜欢,轮到我就不行?我这就去和高主任说,我不喜欢女生,我没和她上床!凭什么冤枉我?”
  
  徐睿抓狂,“不喜欢女生你跟她谈什么恋爱?有你这么糟蹋人家姑娘的?”
  
  “她先找我的,跟她在一起我才发现硬不起来的嘛,”梁辰抱着头蹲在一旁,“梅景为这事都三天没理我了……”
  
  徐睿晕,“这时候别想这些有的没的!你先别冲动,更别去找高主任乱说,让我来想办法,哥还你清白。”
  
  梁霄气得脸色苍白,努力压抑着怒火,“梁辰你告诉我,到目前为止有几个人知道你喜欢男人?”
  
  梁辰不肯与他说话,扭过头去一脸抗拒。
  
  徐睿无奈,“梁辰,回答你小叔的问题。”
  
  “……就你们俩知道,”梁辰垂头丧气,“我连梅景都没有告诉。”
  
  “嗯,好,我知道了,”梁霄点点头,严厉地叮嘱,“不要再让任何人知道这件事情,特别是梅景。”
  
  梁辰应了一声,突然抬头,“你怎么知道我喜欢梅景?”
  
  徐睿叹气,拍拍他的肩膀,“别管我们怎么知道的啦,你要是真心喜欢梅景,就一切都等高考之后再说,别去打扰他,你的明白?”
  
  将梁辰送出办公室,徐睿转身将梁霄抱进了怀里,亲昵地亲亲他的脸颊,柔声,“别自责,不是你的错。”
  
  梁霄淡定地回答,“我知道不是我的错,但是请你不要趁机吃我豆腐。”
  
  徐睿狂汗,转移话题,“这个事情该怎么处理?”
  
  “拖,”梁霄一脸庄重地说,“千万看好梁辰,不要让他做傻事。”
  
  徐睿默了一会儿,“……我说的是梁辰和梅景这个事情该怎么处理?”
  
  梁霄小小地噎了一下,反问,“你平时怎么处理早恋的?”
  
  徐睿突然怔住了,对着他愣了半晌,有点迷惑地问,“早恋是需要处理的?”
  
  “……”梁霄瞪眼。
  
  “……”
  
  梁霄语气颇为微妙,“当年我当你班主任的时候没有示范过棒打鸳鸯?”
  
  “你把情侣都调到同桌去了。”
  
  梁霄大囧,心想当年的自己怎么就这么可爱呢?
  
  徐睿受到了启发,心里盘算着回头就给梁辰和梅景调到同桌去,都说距离产生美,没有距离了,看你俩怎么美!
  
  结果他还没来得及给调座位呢,梅景就出事了。

 

 

21、出事 ...
 
 
  晚自习的时候办公室只剩几个班主任,徐睿和梁霄坐在一起讨论一个计算题,正说着,大门哐当一声被撞开,高容抓着一张习题冲进来,“阿霄,快点把你的13-2答案给我用一下。”
  
  梁霄促狭地笑,“你不是从来都讲白板的么?竟然还需要答案?”
  
  “别提了,”高容抓过他的水杯猛灌,一抹嘴角,“这张习题是谁出的?我站在讲台上,感觉头皮蹭蹭蹭地就冒烟了。”
  
  “我出的呀,很难吗?”徐睿后知后觉的抬头,一脸懵懂,“高主任你讲题?晚自习可以上课?”
  
  高容不说话,用眼神鄙视他。
  
  半分钟后,徐睿内疚地低下了头。
  
  突然,一阵手机铃声响起,高容接起来没说两句,脸色就变得阴森可怖,挂了电话望向徐睿,双眼射出刀子,“去教室看看梅景在不在?”
  
  意识到出了什么问题,徐睿起身往教室跑去。
  
  梁霄问,“梅景出学校了?”
  
  “嗯,刚才门卫室打来的电话,监控录像里看到高三年级一个学生从围墙翻出去了,看样子像是梅景。”高容坐在徐睿的椅子上咬牙切齿,转眼扫向他的桌面,立即眉飞色舞,新奇地把玩着他桌子上的小玩意儿,举起一根雕成两把相扣钥匙的铅笔芯,“哎哎,你看,微雕?好有创意!”
  
  梁霄没好气,“那是徐睿花了一个下午功夫雕出来的,估计有什么重要用途,你别给他碰碎了。”
  
  很快徐睿就跑了回来,脸色很不好,“梅景果然不在,怎么办?”
  
  “啪”的一声,铅笔芯被高容攥碎,徐睿脸皮一抽,那个小东西是他打算送给梁霄的,两把相扣的钥匙,他整整雕了三节课,觉得狗血又可爱,没想到竟遭高容辣手相摧,真是闻着伤心见者流泪……
  
  高容松手,笔芯变成铅笔屑飘落,徐睿看着那被风吹散的铅笔屑,心疼不已。
  
  “去找吧,”梁霄道,“这个时候翻墙出去,无非就是网吧、酒吧、游戏厅,附近就那么几条街,一般不可能舍近求远的。”
  
  徐睿揉揉脸,外表淡定内心泪流满面地望向窗外漆黑的夜色,“……好吧,我去。”
  
  高容拍拍他的肩膀,“兄弟,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加油!”
  
  “……”
  
  梁霄站起来,“我开车带你。”
  
  “不不,”徐睿连忙推辞,刚才与他靠在一起,便发现梁霄眼中全是血丝,走起路来脚步都是虚浮的。
  
  梁霄不悦道,“怎么?”
  
  徐睿心疼地看着他,皱起眉头,“你看上去憔悴,最近没休息好?”
  
  “就是,”高容亲热地揽住梁霄的肩膀,探头观察他,“我也觉得你最近很不对劲,休息一下吧,别又晕了。”
  
  “什么?”徐睿跳起来,一把拂下高容的手,将梁霄拉到自己身边,急切地看来看去,“你晕了?为什么?营养不良?睡眠不足?”
  
  梁霄被这两个人弄得十分不爽,拍开徐睿的手,指着高容的鼻子骂,“我连着给你造了三天的材料,每天睡眠不过五个小时,能不憔悴?”
  
  高容嘿嘿一笑,厚着脸皮对徐睿严肃地说,“组织交给你一个任务哈,开着梁霄的车,去网吧找回梅景,然后再将梁霄送回家,之后你想干嘛那就看你的功力了。”
  
  梁霄黑线,“你少掺和一点会死?”
  
  “会死,”高容大言不惭,往外推两个人,“快点去吧去吧,最好是今晚不回来了。”
  
  徐睿拉起梁霄的手指,轻声道,“我们抓紧时间吧。”
  
  “抓紧什么时间!”梁霄炸毛,“我不送你!你自己打车出去!不要跟着我!啊呀呀,说了你不要跟着我……”
  
  十三中附近的网吧星罗棋布,两个人找了几条街之后就有些丧气,路过一家休闲餐厅,徐睿提议,“进去喝杯热饮吧,你气管不好,吹不得凉风。”
  
  梁霄斜眼看他,“赶紧找到孩子是正经!你知道那孩子是包夜去了还是泡吧去了?或者说他就算是被人绑架了也有可能!”
  
  “不会吧……哪有这么严重?”徐睿听得心惊胆战,“我们N城治安还是挺好的吧。”
  
  “粉饰的太平!”梁霄冷笑,“对了,你给他的家人打个电话,必须让家长知道这个事情。”
  
  徐睿抓着手机有些发慌,“梅景他妈妈是副市长啊,我长了二十几年还没跟这么大的官儿说话呢,该怎么说?”
  
  梁霄差点吐血,接过他的手机,叹气道,“我来吧。”
  
  三言两语将情况讲清楚,挂了电话,递还给他,却发现这个男人正在盯着从休闲餐厅中走出来的几个年轻人,不由得有点不爽,“看哪个美女呢?这么专注。”
  
  徐睿满眼疑惑,“你看,那不是她么?怎么小产了还能满大街跑?”
  
  梁霄闻言望过去,看见一个BOBO头的女生夹在几个大男生之间,正有说有笑地走过来,透过薄薄的夜雾,能明显看出来不到一个月时间,女孩子消瘦了很多。
  
  双方渐行渐近,隐约能听到对方纷杂嚣张的话语。
  
  “嘿,你们没看到,他哭呢……哈哈……他应该感谢我们哥儿几个,让他爽到家……”
  
  “一开始还嘴硬,到最后还不是乖乖给我们大哥跪着磕头……”
  
  “没想到让梁辰那小子逃过去,他妈的上辈子修了什么福,居然有个兔子这么死心塌地……”
  
  一听到梁辰的名字,徐睿刷地变了脸色,刚要冲上去,却被梁霄按住。
  
  只见他竖起风衣的立领,低着头漫不经心地走过去,与他们擦肩而过的时候轻声问,“李丽?”
  
  “哎?”女孩一怔,抬头望向他,愣了一下,突然尖叫,“梁老师?”
  
  刺耳的尖叫一响起来,眼前顿时炸开一阵杂乱,几个大男孩都是在校的学生,立马迈开长腿,瞬间跑了个干干净净。
  
  梁霄一把抓住女孩的手臂,厉声,“梅景呢?”
  
  女孩俨然做了亏心事,此时被一个异性老师凶神恶煞地抓住手臂,本能地后退着抗拒,“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放开我!”
  
  “哼,你不知道?”梁霄冷哼,刻薄地嘲笑,“你连你肚子里的孩子都不知道是谁的,你还能知道什么?”
  
  “你说什么?”女孩尖声,用力地想要甩开他,“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不要问我!”
  
  三十二岁的男人显然比女孩有力气得多,梁霄居高临下地看着惶恐的小女孩,阴沉着脸,“那你知不知道你今晚是来做什么的?”
  
  “我……”
  
  “让我猜猜,”梁霄双眼布满血丝,在夜色中显得十分吓人,“你本打算将梁辰约出来,敲诈一笔封口费的,对不对?”
  
  没想到真的被他猜了出来,女孩恐惧地看着他,尖声哭闹,“怎么能算敲诈?他造了孽凭什么要我一个人受苦?难道他不应该付出点代价?我这样很可怜啊……每个人都骂我,我也很怕的啊……”
  
  “不要再造谣了!”梁霄断喝,“你怀孕三个月,与梁辰交往才不过一个月,你这难道不是敲诈?”
  
  “不是的!”女孩哭喊,“是梁辰!就是梁辰!他强.暴了我!”
  
  “够了!”梁霄冷冷地看着他,“是刚才那个红头发的吧?外国语学院的张强?”
  
  女孩的哭声倏地一滞,不敢相信地望向他,清纯的小脸上全是绝望。
  
  徐睿也大吃一惊,没想到梁霄竟然将这个都调查了出来。
  
  梁霄放柔了声音,恨铁不成钢地叹一声气,“你为他隐瞒,他呢?他在你最需要他的时候躲了起来,让你一个人承担这一切,如今风声过去了,他又冒出来,想要利用你和梁辰的关系敲诈一笔,我说得对不对?”
  
  女孩眼泪无声地流了下来。
  
  梁霄摸摸她的头发,“傻丫头,他是不是说敲诈了梁辰之后,就会好好待你?”
  
  “老师……”女孩捂住脸,“我也不想的……可是我家里是待不下去了……妈妈见天的骂我、打我,他说……他说等拿到钱就带我离家出走……反正梁辰家里有钱人又傻……他一定会……”
  
  梁霄转脸深吸一口气,脸色十分不好,努力克制了脾气,对她道,“不要相信他,他是骗你的,一个不敢承担责任的男人怎么可能带你出走?
  
  “可是我不知道我还能怎么办?”女孩伤心地抽泣,“我好害怕……没有人可以帮我……所有人都骂我……”
  
  “别怕,老师不会放弃你的,现在先带我们找到梅景。”梁霄尽全力温和地说,可是效果还是不怎么理想。
  
  女孩脸色刷地就白了,“不不,我不知道他在哪里。”
  
  “很好,”梁霄倏地冷下来,严厉地盯着女孩的眼睛,“又打算一个人抗下这个处分?你觉得我们永远找不到梅景了?就你们这点小打小闹能瞒得过谁?到时梅景说了出来,有什么真相不会大白?嗯?”
  
  女孩浑身都在发抖,巴掌大的小脸布满了恐惧,无助地左顾右盼着,却找不到一个可以解救她的人。
  
  徐睿在心里叹一声气,上前走一步,伏□子柔声道,“别怕,我们知道不是你的错,你只是一个受害者,告诉老师,老师会帮助你的。”
  
  两相比较,年轻又温吞的徐睿很明显更具有亲和力,女孩娇小的身子几乎窝进了徐睿的怀里,小声抽泣,“我也不想那样的,都是他们说梅景不是男人,才……”
  
  梁霄顿时一惊,“你们把他怎么了?”
  
  严厉的声音让女孩一抖,尖声,“没、没……不关我的事啊……不是我让他们那样做的……”
  
  徐睿心下惊慌,不知道他们到底对梅景做了什么,竟然让这个女孩如此害怕,深吸一口气,让陡然变快的呼吸平稳下来,“李丽,告诉老师,梅景在哪里?”
  
  “我……”
  
  “放心,错不在你,老师心里都清楚的。”
  
  女孩渐渐止住抽泣,望一眼旁边的休闲餐厅,带着浓重鼻音道,“他在里面,你们跟我来。”

 

 

22、离开 ...
 
 
  肮脏的厕所、哗哗的水流、满眼的血红。
  
  这就是徐睿看到梅景时的情景,纤细的少年趴在洗手池上,拼命往自己口中灌着凉水,然后大口大口地吐出鲜红的秽物。
  
  连夜将少年送去医院洗胃,有打电话汇报给高容,再联系了家长,等安排好病房的时候已经是快要天亮。
  
  徐睿瘫在走廊的长椅上,几乎去了半条命,勉强昂起脖子望向一直倚在墙边低着头的梁霄,扯出一个微笑,“连累你了,陪我折腾一个晚上,抱歉。”
  
  梁霄的小指微微颤抖着,藏在袖子里的手指用力地握成拳,又慢慢放开,反复几次,终于让心情略微平息,转过脸来看向那个一脸纯良傻笑的年轻人,“你怎么还能笑得出来?想好该怎么面对了吗?”
  
  “什么?”徐睿一愣,笑道,“面对什么?你我的感情问题么?我的态度一直很明确呀,是你在拒绝我。”
  
  “你怎么还……”梁霄觉得他简直是无可救药了,这种时候居然只想到他们的感情问题,瞪他一眼,指着病房对他低吼,“梅景的嗓子废了,废了,你懂吗?这是多么非常严重的教学事故,你知不知道?”
  
  徐睿抓抓头发,“那群小混混明知他是音乐特长生,还逼他吃那么多辣椒,用心实在是太险恶了,我回去就上报学校,请校方联系他们所在的学校,一定要严肃处理……”
  
  “重点不是他们!”梁霄烦躁地走来走去,“梅景的妈妈是副市长,现在出了这个事情,她若想捏你,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徐睿抹一把脸倚在靠背上,叹气,“只好祈祷梅市长大美女温柔一点,不要捏得太狠,我怕疼。”
  
  众所周知,护犊子的母兽是可以爆发出极致的力量的,同理,儿子被伤害的母亲简直可以化身成恶魔。
  
  一直都乖巧懂事的儿子竟然受到如此严重的伤害,梅市长气极,越过学校直接找到教育局,不到半个月,便一纸调令下来,将徐睿调到N城下级的县中,并且不算支教,是永久性的调职。
  
  一时间学校里议论纷纷,人们都用悲悯的目光望向这个命运多舛的年轻人,有的老师教一辈子都不会遇到一起教学事故,徐睿却开学不到三个月就一个跟头栽去了县中。
  
  温馨不知从什么渠道知道了他的事情,直接杀进学校,找到梁霄,将他约到教学楼下的花坛前,劈头就问,“你难道没有一点办法?”
  
  梁霄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这个把脸画成调色板的女人,反问,“我能有什么办法?”
  
  “你!”温馨咬牙,“你怎么能够这么冷淡?徐睿不是你男朋友吗?”
  
  梁霄一怔,内心狂跳外表淡定地说,“他不是。”
  
  “啊?”
  
  “不知道徐睿怎么跟你说的,但是我跟他没有这方面的关系。”
  
  温馨仿佛被当头一棒,眨巴眨巴眼睛,瘦长手指戳向自己的鼻尖,一脸的无法接受,“那我被甩得是不是太没意义了?”
  
  “……”梁霄无语,心想你自己没有魅力不要怪别人,再说,人家徐睿根本就没答应你,哪来什么甩不甩的问题,你想太多了。
  
  “就算你们不是情侣,那你也不能就这么眼睁睁看他被发配到县中啊!”温馨苦口婆心,“对你来说举手之劳而已。”
  
  梁霄微微皱眉,“我没有这个能力。”
  
  “嘿嘿,梁名师,”温馨一把揪住梁霄的衣领,狰狞地冷笑,“别跟我装傻,我可是已经调查清楚了,你家背景不一般啊,叫教育局放一个小教师,那还不是小菜一碟?”
  
  梁霄淡淡地拂去他的手,脸色不善,“既然你调查过了,那就该知道,我跟家里关系淡到几乎可以省略,他们背景再强,也不是我能利用的,再说,徐睿只是我的一个学生而已,我凭什么要给他那么上心?”
  
  数科院大姐头向来说一不二,什么时候被人这么冷淡对待过?温馨怒了,指着他的鼻子大骂,“你他妈就是个懦夫!”
  
  对此,梁霄十分淡定地摊手,表示全是误会。
  
  温馨气结,转身用力踢着花园里的冬青,狠狠发了一通脾气,丢下一句“你不要后悔”便背着小包蹭蹭蹭地走了。
  
  看着她急吼吼的背影消失在校门外,梁霄双手插在口袋,仰脸望向身边高大恢弘的教学楼,轻轻呼出一口气。
  
  对一个老师来说,感情最深的莫过于第一批学生,徐睿当年又是他那批学生中最为乖巧懂事的,考上大学之后仍时常约老师出来喝茶。
  
  亲眼看着他从青涩的男孩出落成英俊出众的男人,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他产生了见不得人的冲动的呢?
  
  孩子的成长是以长辈的衰老为代价的,梁霄自认已经不再年轻,却仍然色心不死,对年轻有力的男人身体仍然会想亲近,偶尔见一次面,喝喝茶、谈谈天,他举双手双脚赞成,即使不能做什么不和谐的事情,饱饱眼福也是好的。
  
  却没想到徐睿竟然应聘成了自己的同事,在办公室见到他第一面时,梁霄就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果然……自己竟然在办公室强吻了他,每次想到那个吻,梁霄就恨不得把脑袋塞进马桶里冲掉算了。
  
  其实这样也挺好的吧,县中虽然千般万般不好,却没有自己这样一个年纪一大把了仍然色心不死的师父,断了前途总比断子绝孙好。
  
  突然一个小记事本从天而降,落进身边的花园里,在寂静的上课时间显得十分刺耳,梁霄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英俊瘦长的身影站在三楼,旁边的走廊栏杆上是堆满杂物的纸箱。
  
  被那个纸箱刺痛眼睛,梁霄心脏仿佛被狠狠地揪了一把,疼得直抽搐。
  
  对方好像也没有想到他会站在楼下,愣了一下,两个人就这样无声地遥遥相望着,谁都没有说话。
  
  然后徐睿突然笑了,梁霄眨了眨眼睛,觉得这个笑容竟丝毫没有暖意,凄楚得令人心疼。再定睛望去时又发现,三楼的走廊里空空如也,什么人影也不见了。
  
  站在原地发了一会儿怔,梁霄摇摇头,跨进花园,去捡起那个小记事本。
  
  是个蓝色封面的小册子,非常简单,捏在手里只有薄薄几十张纸,梁霄扫了一眼,就一下子呆住了,只见整整一个本子上,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字,蓝色的、黑色的、红色的、圆珠笔的、中性笔的、钢笔的……全是笔迹浑圆柔和的“梁霄”。
  
  “呃……让你见笑了,”徐睿从楼上跑下来,站在梁霄背后,摸摸鼻子,颇有些不好意思。
  
  梁霄回头,目光扫到他怀里的纸箱,“要走了?”
  
  “嗯,调令已经下来了,再赖下去也不是办法,”徐睿轻描淡写地说,腼腆地指了一下他手里的东西,“那个记事本,呃,给我吧。”
  
  梁霄捏紧了小册子,“给我做个纪念。”
  
  徐睿微愕,马上手忙脚乱,“啊啊啊,这怎么可以?你尽情地嘲笑我吧,这个不能给你。”
  
  “那……”将小册子还给他,梁霄突然笑了一下,“就把那篇文章的下半部分给我。”
  
  徐睿想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是哪篇文章,脸刷地白了,飞快地将小册子塞回他的手里,严肃地说,“你还是留着这个吧。”
  
  反正马上就要放学,梁霄索性翘班,拉着徐睿去常去的一家酒吧喝酒,扬言要用特殊的方式为他践行,徐睿囧囧有神地想他会不会是想要跟自己春风一度捏?
  
  转身立马给自己一巴掌,真他妈是想疯了,梁霄那么正经的人,就是脑子被猪啃了也不会做这种事情。
  
  而事实证明,再正经的人,脑子也会被猪啃。
  
  酒过三巡,徐睿已经半酣,梁霄却仍然清醒,相互搀扶着走出酒吧,外面已是华灯初上。
  
  站在火树银花的大街上,梁霄伸出一只手轻轻抚摸着徐睿的脸颊,“大好的前途就这么毁了,心里没有怨恨吗?”
  
  他的手指很细,因为保养精心,而没有正常男人手指常有的大骨节和粗糙,微凉的指尖细致滑腻,摸在脸上,让徐睿十分受用,像条大型犬一般蹭了蹭,委屈道,“怎么可能不怨恨?不过恨得却不是前途,而是以后我跟你的距离就更远了,更配不上你了。”
  
  听着这傻乎乎的告白,梁霄失笑,捏一下他的腮帮,“你该想想你自己,县中课时任务重、工资低,生活上要是遇到困难,欢迎来找师父求助。”
  
  “反正是一个人生活,工资低一点也没关系,只是……”徐睿的眼神黯淡,“只是以后不能陪你吃饭了。”
  
  梁霄想要骂他,可是看到那希翼的样子又心软下来,低叹一声“傻小子”。
  
  徐睿轻轻地笑了起来,“师父,你总是说我傻,其实我一点都不傻,你喜欢我的,我心里明白着呢。”
  
  “……”一句简单的话语突然就让梁霄心疼起来,停住脚步,转身看向身边年轻的男子。
  
  昏黄的灯光极为暧昧,柔柔地铺在两个人的脸上,梁霄看着徐睿,越看越觉得这个学生英俊得让人欲罢不能,此时他正出神地看着自己,饮酒之后的嘴唇莹润嫣红,十分诱人,情不自禁地慢慢贴了上去。
  
  身边车水马龙灯红酒绿,昏黄路灯投下的两个瘦长影子,渐渐地靠近,融在了一起。
  
  这是他们第一个正式意义上的亲吻,却是以离别之名。
  
  这样的意识简直要让徐睿伤心欲绝。
  
  突然,一阵清脆的音乐响起,徐睿口袋中的手机依依呀呀震得欢快,两个人置若罔闻,紧紧相拥着辗转亲吻。
  
  趁着喘息的空隙梁霄呢喃,“电话……嗯……”
  
  “不用管它。”徐睿再次吻了上去。
  
  梁霄轻笑,舌头钻进徐睿的嘴里,舌尖轻触他的上颚,徐睿动情地“嗯”了一声,双手紧紧抱住他的身体。
  
  路人被铃声惊扰,纷纷侧目,咒骂却止在了嘴边,那两个看上去都不再年少的男人,在路灯下的一个亲吻,竟然吻出了令人心酸的感觉。
  
  一吻终了,徐睿有些羞赧,低着头玩弄着梁霄的衣角,有无法掩饰的喜悦飞上眉梢。
  
  梁霄眼神挑逗地看着他,媚声道,“我今晚有空,去我家?”
  
  徐睿一喜,笑容渐渐变凉,慢慢挂上了一脸的委屈,“我说过,我要的是你的感情。”
  
  “……傻小子。”
  
  铃声再度响了起来,徐睿飞快地接了起来,电话那边传来高容的大嗓门,暴躁中还带着那么点幸灾乐祸,“徐睿你快点回来站好最后一班岗吧。”
  
  徐睿懵,“我把手续都办好了呀。”
  
  “好个屁,”高容在那边诡异地阴笑,“八班的学生在罢课呢,站在操场上整整齐齐一个小方阵,跟豆腐块似的,可壮观了,你快点来接受膜拜吧。”
  
  “不是有新班主任吗?”
  
  “嗨,别提了,那小姑娘比你还年轻,被学生顶了两句哭着找校长去了,付校正在暴走,你快点回来,还能看到大校长那颗愤怒的猪头。”
  
  徐睿挂了电话,头皮阵阵发麻。
  
  “看不出你还挺有个人魅力,”梁霄微笑,“走吧,我送你回学校。”

 


23、罢课 ...
 
 
  如今已经是仲秋,晚上有了阴森森的寒气,徐睿冲进操场,隔老远便看见一个豆腐块般的小方阵,一眼望去,一片黑压压的小脑袋。
  
  付校正在暴怒着上蹿下跳,挥舞着手臂痛斥得声嘶力竭。
  
  不能怪他失了以往的绅士风度,实在是这群熊孩子太过不识抬举,下午一个兄弟学校的校长带着领导班子来十三中参观,结果一出行政楼就看见门前正步踢过一个整整齐齐的小豆腐块。
  
  对方校长还以为是特殊的欢送仪式,笑道,“老付,有意思哈。”
  
  结果更有意思的在后头,高三八班小兔崽子们刷地亮出了每人手里的小旗,上书一个龙飞凤舞的“冤”字,大红色触目惊心,那叫一个山丹丹的那个红艳艳。
  
  付校的血压当场就飙了。
  
  硬着头皮送走参观人群,付校回头咆哮,“让高容过来!叫家长来把孩子领回去!全部开除!一个不留!”
  
  教学楼与行政楼相距不过三十米,高容硬生生磨蹭了半个多钟头才慢悠悠地出现在他脸前,愁眉苦脸,“付校您息怒,这个班级有五个教师子女,四个局长千金,三个集团公子,两个地产大亨掌上明珠,还有一个黑帮教父的继承人,您看这……”
  
  付校好不容易降下来的血压顿时开始呈指数上升,翻着白眼嘎嘣一下就抽过去了。
  
  等他在校医院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刚想庆幸终于不用面对那群小兔崽子了,结果一转眼就看见高容双手托腮,坐在在自己脸前,顿时心里咯噔一下。
  
  果然……
  
  高容哦也一声扑了上去,笑出一口大白牙,“太好了,付校您终于醒了,快去操场看看吧,八班在罢课呢,好壮观哟。”
  
  他想掐死这个混蛋。
  
  终于看见徐睿过来,他招过来劈头盖脸就是一顿痛骂。
  
  徐睿还没有还口,学生先不愿意了,呼啦一下围了上来,“不许骂我们睿哥!”
  
  “我×……”
  
  徐睿抹一把脸,不理会暴怒的付校,对学生高高挥动两下手臂,“同学们,不要冲动!”
  
  “睿哥,我们没冲动!”梁辰站在队伍前,义愤填膺地大声道,“这是全班同学的意思!”
  
  “就是!”葛小龙灵活地从人群后面拱出来,上蹿下跳地挥拳头,“我们是闹木闹木的冷静!”
  
  付校暴跳如雷,“你们冷静个屁!”
  
  “你闭嘴啦!”全班女生异口同声。
  
  “你们怎么敢……”付校出离愤怒了,一天之中备受挑战的血压再次濒临全线崩溃。
  
  全班男生齐声娇嗔,“最讨厌你了!”
  
  付校张大嘴巴,仰脸望向浩瀚的夜空,眼前天旋地转,仿佛看见四十几年的生命在夜雾里走马而过,酸甜苦辣,志得意满而又恍然若失……
  
  深呼吸,挣扎片刻之后,终于再次嘎嘣……
  
  请两个男生将付校抬着送去校医院,徐睿望向眼前这群半大孩子,神色复杂。
  
  这是他第一届学生,虽然只带了两个月,却是最嫡系的弟子,因为他们的莽撞行事,他失去了理想的工作,可是转眼他们就以这样离经叛道的形式给了自己如此巨大的感动。
  
  一个小女生拉拉徐睿的衣角,带着哭声,“睿哥,我们、我们不想你走……”
  
  哭泣是容易传染的,一个女生哭了,顿时周围哭成了一片,葛小龙蹲在地上揪着草皮,恨声,“我们决定了,要是学校还是不留你,我们就集体离家出走,看我爸还不去找教育局!”
  
  徐睿大惊,“别胡来!你们还是以学习为重,谁当班主任都是一样的……”
  
  “不一样!”葛小龙狠狠瞪向他,“除了你,我们谁都不要!”
  
  “对!”学生们大声附和,“谁都不要!”
  
  徐睿眼眶有些发热,揉着葛小龙的头发,“谢谢你们,我很感动,但是现在不是你们给我出头的时候,不要难过,小傻子们,我会回来的,很快。”
  
  学生们大喜,“真的么?”
  
  “嗯,”徐睿望向办公室所在的地方,笃定地点点头,“一定回来。”
  
  梁霄整整衣领,走进教学楼,没有回办公室,而是拐进高容的主任室,窝在沙发里吞云吐雾,烟雾缭绕得高容直叫,“你要不要这么心理阴暗?我这可是无烟办公室!”
  
  梁霄不理他竖在门后那块“无烟办公室”的牌子,抽了一根又一根,很快,茶几的烟灰缸里就堆满了烟蒂,别说高容,连他自己都呛得直咳。
  
  一杯普洱茶从旁边递过来,梁霄抬头,正对上高容弯起来的一双狐眸。
  
  “谢谢,”接过茶杯一气喝干,将空杯放在茶几上,梁霄皱着眉头,低声道,“容容,我怕是栽进去了。”
  
  高容挑着眼皮,“那是好事,这么一个年轻帅气的万用男管家,可不是人人都有的福分。”
  
  “可是……”
  
  “没有可是,”高容打断他,“喜欢了就出手,多么简单的事情,用得着磨叽这么长时间?”
  
  梁霄摇摇头,又低头抽烟,不说话。
  
  高容觉得放任他再抽下去就得给他收尸了,遂不客气地夺了烟蒂,摁熄在烟灰缸里,再顺手缴了他整包烟,连同打火机收进抽屉里,坐在办公桌前看着他。
  
  嘴里没有了烟,却又觉得满口苦涩,梁霄挫败地抬起头,“不是单有喜欢就可以的,你也知道,这么一路走来,哪一个不是真心喜欢的,最后还不是说散就散,容容,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我还是很羡慕你的。”
  
  话题转到了自己身上,高容不以为然,心想你也就是嘴上说说,若是让你来经历我的故事,恐怕你早崩溃了。
  
  正色道,“还是那句话,我看好徐睿,你不相信别人,我的眼光你还不相信么?”
  
  梁霄一脸鄙视,“你的眼光最差了……”
  
  高容不爽,“哎哎哎,要不要这样?我可是在为你出谋划策。”
  
  梁霄勉强勾了勾嘴角,笑容一闪即逝,叹一声气,正色道,“说实话,你有没有办法把他调回来?”
  
  高容身体往后一倚,仰躺在老板椅里,挥舞着两只鸡爪子,“为什么呀,梁老师,小徐老师年轻气盛,下到基层去锻炼几年是好事啊,县中严抓教学质量,对于提高教学水平很有帮助哦。”
  
  “帮助个屁!”梁霄气得差点吐血,恨不得抓起烟灰缸塞他嘴里去,站起来,两步跨到他面前,双手撑着桌面,俯□瞪他,“徐睿下了县中这辈子就再没希望上来了,你难道不知道?”
  
  高容撅嘴,天真可爱地点点头,“我知道的呀,可是我更想知道为什么是你来找我?”
  
  “你!”
  
  “怎么?”高容一把勾住梁霄的脖子将他拉到自己脸前,恨声,“徐睿他自己都不争取了,你掺和个什么劲儿?嗯?梁霄,你以什么身份来管他的事情?”
  
  梁霄一滞,挑眉,“我是他的老师。”
  
  高容斜着眼睛瞄他,不说话。
  
  梁霄面不改色地瞪过去。
  
  “OK,”高容颓然放开手,坐回老板椅里,揉着额头做遗憾状,“你也知道,我高容就是个小破年级主任,哪来那等通天的本事?”
  
  梁霄继续瞪他。
  
  高容一脸天真烂漫地吐舌头,“不好意思哦。”
  
  梁霄扬起手来要扇他,“你到底想干嘛?”
  
  “不想干嘛!”高容挥开他的手,“我就是想知道你到底是以什么身份来管他徐睿的事情!”
  
  梁霄木着一张脸,“有必要?”
  
  “嗯,非常有必要,”高容严肃地点点头,一本正经道,“如果你是徐睿很亲密的那啥那啥,既然开了口,那我有无数个办法把他拉上来,可是如果你只是徐睿的什么老师神马的,那我可就爱莫能助了,并且我还要骂你一句,什么事儿都往自己身上揽,你丫有毛病啊!”
  
  “……”梁霄沉默。
  
  高容双手撑腮,趴在办公桌上看他,很明显地表示:反正跟我没关系,就看你的咯。
  
  两人大眼瞪小眼,不消三分钟,梁霄败下阵来,“好吧,我就是徐睿的那啥。”
  
  高容挖挖耳朵,“哪啥?”
  
  (#‵′)梁霄想抽他,哼哼,“¥%&*#¥”
  
  “啥?”
  
  梁霄心一横,“男朋友!”
  
  “啊……”高容仿佛了结了一个心腹大患,通体舒爽地仰躺进老板椅中,挥挥鸡爪子,“一把年纪了还装什么纯情?鄙视你!”
  
  “……”梁霄努力遏制住想冲上去一烟灰缸砸死这个混蛋的冲动,面无表情,“说吧,你能怎么帮他?”
  
  高容站起来,蜜蜂八字舞状旋转着飘到窗边,拉开厚重的窗帘,露出不远处黑黢黢的操场,“过来看。”
  
  梁霄走到他的身边,借着跑道上路灯的淡光,可以模糊地看到一大团人影,正是在罢课的高三八班,一个高瘦的身影在前方挥舞着手臂,梁霄认出那是匆忙赶回来的徐睿。
  
  “执教两个月,就有这样一群死忠的学生,徐睿值了,”高容幸灾乐祸地诡笑,“你是没有看到,那帮学生下午在行政楼前游行示威,付校气得鼻子都歪了。”
  
  “这有什么用?学生的力量始终是薄弱的,掀不起什么大风浪,”梁霄淡淡地摇头。
  
  “那可不一定,”高容眨眨眼睛,“梅景那小子也够倔,自己拔了针头死活不肯再治疗,还闹绝食,梅市长快扛不住了,你等着看,用不了两个月,徐睿一定就能回来。”
  
  梁霄心里一喜,转念想想,顿觉上当受骗,一头黑线地问,“高容,这一切中哪一条出自你的手笔?”
  
  高容仙风道骨状大打太极拳,慢悠悠道,“君子生非异也,而善借与物也。”
  
  梁霄:“……我抽死你!”
  
  好不容易将学生劝回教室,已经快到放晚学的时间,徐睿又累成了死狗,拖着沉重的身体爬进主任室,趴在沙发上做停尸状。
  
  高容刚刚被梁霄打了一顿,感觉十分委屈,窝在老板椅里抽泣:梁霄你这销.魂夺魄的小野猫!
  
  梁霄脑门青筋一暴,考虑到徐睿在旁边,心理微妙地想要维持淑男形象,遂暗下黑手地狠掐他一把,转脸对徐睿一本正经道,“起来,我送你回家。”
  
  徐睿累得不想动,哼哼,“我今晚就住在高主任这里了。”
  
  “好啊好啊,”高容殷勤地打开休息室的小门,笑容可掬,“里面有席梦思大床垫,我们可以这样滚,也可以这样滚,还可以这样滚……”
  
  嘭——一根木棍敲上他的后脑,高容嗲叫一声,立扑。
  
  梁霄将拖把放回门后,上前拖起徐睿,“走了。”
  
  “哎哎哎,高主任他……”徐睿目瞪口呆。
  
  梁霄好心地安慰他,“没事,他习惯了。”说完拖着一脸愕然表情的徐睿出了主任室、下了教学楼、上了小汽车、进了大门口……
  
  站在熟悉的卧室门口,徐睿大脑有些内存不足,瞪着眼睛在梁霄与大床之间来回转换,脑中不可抗拒地出现河蟹乱爬的场景,“这个这个这个……”
  
  梁霄从衣橱里翻出一套蓝白条睡衣,扔到他的怀里,“别多想,你在学校的宿舍退了,为师暂时收留你。”
  
  徐睿狡辩,“我也没说啥呀。”
  
  “我还不知道你?”梁霄挑着眼睛谑笑,“别装了,当我不知道你对我哪点猥琐龌龊的心思?快点洗澡去。”
  
  心思被戳破,徐睿嘿嘿一笑,抱着睡衣往浴室跑,跑到一半又折回来,扒着门框,“师父,那个……我今晚睡在哪里?”
  
  “你觉得呢?”梁霄刚取下隐形眼镜,带了一副红色边框眼镜,遮住了平时凌厉的眼神,顿时有了一丝懵懂的可爱。
  
  徐睿瞬间被蛊惑,情不自禁地走过来,半跪在他的脚边,双手抱住梁霄的瘦腰,将脸贴在他的小腹上,蹭两下,喃喃道,“师父,我喜欢你。”
  
  梁霄失笑,轻轻揪一下他的头发,“别撒娇,一身臭汗。”
  
  “师父身上也不香,”徐睿傻乎乎地反驳,故意抱得更紧了。
  
  “是啊是啊,”梁霄双手捏住他的脸,揉来揉去,“那你还喜欢我?”
  
  徐睿立马打蛇随棍上,攀着他的身体往上爬,“就是喜欢,宁愿为你当同性恋的喜欢。”
  
  梁霄满意地笑了,手上稍稍用力,“给我记好了,傻小子,如果有一天你不想当同性恋了,就说出来,我放你离开……”
  
  “我不会!”徐睿飞快地叫。
  
  “别急,”梁霄满意地看着他脸上被自己捏出的红印子,突然语气一转,严厉地说,“可是如果你敢爱上别的男人,我绝不轻饶你!”
  
  “你的意思是……”徐睿惊愕,不敢相信地看着他,手指开始颤抖起来。
  
  梁霄将他拉起来,笑着在他的唇上轻啄一下,柔声,“我的意思你还不明白吗?”
  
  

 

24、最后一夜 ...
 
 
  在浴室里磨蹭了点时间,梁霄站在穿衣镜前解开睡袍,前后审视一下自己的身体,唇角微微上翘:三十二岁,保养得当,皮肤还是很光滑,胸腹虽然没有成块的肌肉,但至少不会一捏一坨……
  
  臀部紧俏结实,丁字裤十分惹火。
  
  梁霄心情愉悦地披上睡袍,扭着屁股晃进卧室,“……”
  
  却见徐睿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早已沉沉睡去。
  
  “这没用的东西!”梁霄顿觉无语。
  
  徐睿这一天实在是太累了,白天忙着班主任工作的交接,晚上又去作学生的思想工作,洗完澡就整个人都放松下来,很快陷入了睡眠。
  
  梁霄斜倚在旁边,爱怜地看着沉睡的英俊青年,手指仔细描画着他的面容,棱角分明的脸颊,精致的五官,嘴唇微薄,指尖在那嘴唇上停留片刻,梁霄轻声笑骂:傻小子,明明有着两片象征善辩的薄唇,却笨嘴笨舌像个白痴,连个稍微浪漫一点的告白都说不出来,我怎么会喜欢你呢?
  
  给他盖好被子,梁霄关上日光灯,打开电脑。
  
  徐睿半夜醒来时,就看见梁霄正坐在床上对着电脑,而自己四仰八叉地鸠占鹊巢,揉揉眼睛坐起来,有些不好意思,“师父……”
  
  梁霄低头看他,“嗯?怎么醒了?”
  
  “不要关灯看电脑,很伤眼睛的,”徐睿伸手拧亮了床头的小夜灯,自然而然地顺手搂住梁霄的肩膀,凑过去,微讶,“这么晚了还在看成绩?”
  
  梁霄看看他搂着自己的手,唇角勾起一丝笑意,揉揉太阳穴,“马上要十七校联考,是骡子是马看得清清楚楚,不多准备怎么行。”
  
  “你们班上线率那么高还担心什么?”
  
  “不能光看上线率,”梁霄认真地说,“我们班偏科太严重了,虽说数学强则班级强,但是选修课也不容忽视,上一次学情测试物理过B率竟然只有78%,如果这种情况发生在高考,那这个班级就完了。”
  
  徐睿微笑着看着他,小夜灯柔和的光线映在脸上,越发显得皮肤细腻光滑,如同象牙雕刻一般俊美,只有紧紧皱起的眉头破坏了整体的美感。
  
  凑过去轻啄他的眉头,“别皱眉,我会心疼。”
  
  梁霄转脸接受了他的亲吻,“肉麻!”
  
  “嘿嘿,”得了他的允许,徐睿更加变本加厉,双手开始不规矩地在他腰腹摸来摸去。
  
  本来就憋着火,被他这么一摸,顿时星火燎原了,软绵绵地推他,“别闹,我还没看完呢。”
  
  徐睿直接摘下了他的眼镜,双手圈住梁霄的瘦腰,孩子气地缠吻上去。
  
  梁霄气结,又贪恋他的亲吻,只得将电脑放回床头柜上,还没来得及拔下电源,就被徐睿迫不及待地拉过来,压在了身底。
  
  “傻小子,”梁霄轻叹一声,动情地吻了上去。
  
  小夜灯的淡光暧昧宁静,柔柔的光芒笼罩着大床上纠缠翻滚的两个成熟男人躯体,粗重而充满情/欲的喘息声在寂静的深夜里显得尤其清晰。
  
  唇舌交缠,激/情地侵略着对方的口腔,徐睿十分激动,力气大得差点咬伤梁霄的嘴唇,放过他的唇舌,徐睿一路下滑,一口咬住了他的喉结,湿滑的舌头卖力地挑逗着。
  
  “嗯……”梁霄后仰着脖子,长眼微眯,脸颊上因情/欲而染上一片潮红,双手抱住徐睿的头,十指揪着他的头发,发出情动的声音。
  
  清润柔和的声音掺了一丝低哑,性感得令徐睿用力咬住他的喉结。
  
  “唔……疼,”梁霄轻叫。
  
  徐睿磨牙,“以后只可以让我看到你这个样子,听到这种声音,记住了吗?”
  
  梁霄报复地用力揪住他的头发,嘴硬,“……要你管!”
  
  “我还偏就管了!”徐睿嘴唇下移,一口咬住了他的小乳/头,声音含糊地威胁,“敢不记住我就把它咬下来!”
  
  梁霄气恼地捶床,“你他妈怎么这么变态!信不信我踢你下床?”
  
  变态?徐睿怒,齿尖用力,梁霄顿时发出一声尖叫,指甲在他的背上抓出一道血痕,连声叫,“我记住了!记住了!你别再咬……”
  
  “这才乖,”徐睿满意,松开牙齿,舌尖在他受伤的乳/头挑逗地舔/弄,疼痛褪去,那颗小乳/头变得敏感至极,梁霄身子几乎化成一滩春水,蛇一般地缠在他的身上,软绵绵地骂,“你这个小混蛋……我是你老师!”
  
  “我是你老公!”
  
  徐睿坏笑着,拉开梁霄的双腿,埋头舔向那朵羞涩的小花。
  
  夜已至凌晨,梁霄甩着汗湿的头发骑在徐睿上方,一双眼睛灿若星辰,他低头看那一脸享受的青年,顿时恨得咬牙切齿,“死东西!第几次了?以后再也不跟你做……嗯、嗯啊……妈的……”
  
  徐睿双手抱住他的瘦腰,腰腹猛地一用力,搂着他翻过身来,将人压在了身下,梁霄被急速的旋转刺激到,灭顶的快感电流一般涌上大脑,立即放声叫了起来。
  
  徐睿加快冲刺,几个用力的俯冲之后猛地抽出,射在了他的腹部。
  
  沉重的身体压下来,急促地喘息之后,徐睿渐渐恢复了心神,从梁霄的身上下来,将他搂到怀里,拨开汗湿的额发,满是柔情地亲了一下,喘着粗气笑,“师父,你好棒。”
  
  梁霄沉浸在高/潮的余韵里,闻言有气无力地骂,“混账东西,这种时候不要叫我师父!”
  
  徐睿孩子气上来,抱着他一连气地亲吻,还边吻边叫,“师父师父师父师父……”
  
  “混账,”梁霄推开他,“去放水洗澡,你射我一身。”
  
  徐睿这才发现梁霄的胸腹满是湿漉漉的,甚至还有几滴射到了他的脸上,配上那慵懒的长眼、红肿的嘴唇,淫靡至极。
  
  梁霄推了两下,结果那家伙纹丝不动,不禁怒了,“你小子刚上完我就不听话了?”
  
  “不是不是,”徐睿连忙摇头,有些欲言又止,眨巴眨巴眼睛与他对视片刻,突然两眼一闭,嗫嚅,“……可是它又站起来了嘛……
  
  低头看着他再振雄风的小东西,梁霄狂晕,翻身奋力地往床外爬,“你自己解决,我明天还要上课!”
  
  徐睿一把抱住他的瘦腰,轻而易举将人拖回来,“再来一次嘛,明天让学生上自习好了,我的好老婆……”
  
  “你他妈第几次了!!!”
  
  师父大人再次惨遭压倒,被大逆不道的小徒弟奸了又奸,数次反抗无果,只能浑身无力地趴在床上咬枕头。
  
  徒弟屁颠屁颠抱师父去洗澡,洗完澡又屁颠屁颠地给师父擦润肤露,意犹未尽地在那双性感圆润的长腿上摸来摸去。
  
  师父大人傲娇了,趴在床上不肯和他说话。
  
  常言道,一H解千愁,一场酣畅淋漓的纯肉盛宴后,什么工作什么前途通通抛到了脑后,徐睿觉得通体舒畅,精神亢奋。
  
  就这样直到天快亮才沉沉睡去,感觉眼睛还没眯几分钟就被闹钟吵醒,抓过手机关掉,转脸就看到一张恬静的睡颜。
  
  心情顿时飞扬起来,人在职场,身边纵有太多不如意,但每天早上醒来能够看到爱人的睡颜,便想要发自内心地感谢上天。
  
  忍不住偷偷抚摸他绸缎般的皮肤,才发现梁霄有点低烧,轻轻拉开他的双腿检查那个昨晚被过度摩擦的地方,顿时给自己一巴掌:真他妈禽兽!
  
  那里夸张地红肿着,光看看就觉得疼。
  
  仔细回忆了梁霄的课程表,徐睿叹气,给他盖好被子,拿着手机蹑手蹑脚地帮他向高容请假。
  
  所谓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徐睿本是以生病的名义给他请假,结果高容直接就想到了最猥琐的地方,三八兮兮地叫,“哇,到底做了几次呀居然把梁霄弄趴了?”
  
  徐睿抓着手机一阵无语。
  
  电话那头还在嘎嘎怪笑,“梁霄床技很差吧?是不是差点夹断你的小鸡鸡?哎哟,不要害羞啦,跟高叔叔分享一下好撒,不要小气嘛……”
  
  徐睿忍无可忍,直接挂断电话。
  
  不到半分钟,高容的短信就追杀过来:要不我们交换故事吧?好嘛好嘛好嘛……
  
  徐睿想抽他。
  
  穿戴整齐后回到卧室,不忍心叫醒睡熟中的男人,徐睿蹲在床边看了半天,起身在他额头上印下一吻,依依不舍地离开。
  
  今天是他去县中报到的日子,再不动身就要迟到了。

 

25、蜜月期 ...
 
 
  梁霄一觉醒来已经是下午,大床上只有自己孤零零地蜷缩着身体,而身边那个温热的身体早已经消失不见。
  
  摸着身边冰冷的被单,梁霄恍然若失,脑海中还回荡着前一个晚上那场激荡的性/爱,身体上还存留着那个人留下的痕迹,一转眼,这个见证了他们疯狂相爱的卧室又只剩下他一个人。
  
  像以往无数次的恋情一样,无论怎样投入,最后还是会回归孤独,简直就像是诅咒,如疽跗骨,无法逃离。
  
  “梁霄啊梁霄,一把年纪,怎么又学会幻想了?”苦笑着自嘲,梁霄忍着下半身的不适坐了起来。
  
  目光被床头柜上一张便签吸引,凑过去,只见淡黄色的硬纸上写着徐睿那浑圆柔软的字迹:
  
  起来先喝一杯温水,厨房里有饭菜,自己热了吃,不用急着回学校,假已请。
  
  我会找机会回来的,爱你。
  
  字如其人,短短两行字,就让梁霄心头温温地暖了起来。揭下那张便签喜不自胜地亲了一下,又贴上床头,神经质地拿数码相机360°地拍下来,一张一张地细看,突然一时心血来潮,抓过手机给徐睿发短信。
  
  一条短信过去,不到半分钟,徐睿的电话就打了进来“醒了?吃饭了没?”
  
  温暖低沉的声音带着神奇的治愈能力,梁霄孩子气地在床上滚了一圈,趴在蓬松的被子里,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严肃正经,“还没有。”
  
  “呵,还没有起床吧,”徐睿在那边轻声笑,“是不是还在发烧?那里还疼吗?抱歉,我昨晚失控了。”
  
  脑中猛地回想起那疯狂的夜晚,梁霄呼吸顿时急促起来,别扭地转移话题,“我没有关系,你到学校报到了?情况怎么样?”
  
  “还好,比我想象的好多了,有单身教师宿舍,当然设备和十三中的不能比啦,比较好的一点是学校不寄宿,晚上不用看晚自修,我可以去市区看你。”徐睿的声音透着浓浓的疲惫。
  
  梁霄敏感地听出问题,“你带几个班?一周几节课?”
  
  徐睿的声音垮下来,“十二个班,一周十二节课。”
  
  “嗯?”梁霄愣,这是怎么安排的?县中这么缺数学老师?
  
  “你绝对想不到的,”徐睿哈哈大笑,“下面数学老师早已经饱和了,根本就没有班级给我带,学校只好安排我上校本课程,带高一全年级,一周十二节。”
  
  梁霄无语,“有什么好笑的?”
  
  “呃……”徐睿苦笑,“不笑难道哭么?会吓坏小孩子的。”
  
  梁霄叹气,安慰他,“我会抓紧时间把你调回来。”
  
  徐睿不愿让自己的问题影响到梁霄的心情,笑道,“其实也没有什么啦,校本课程没有成绩压力,很悠闲啊,并且这边环境清新,估计你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树……”
  
  恋人之间的甜言蜜语永远没有穷尽,即使是一本正经如同梁霄,也会抱着手机不肯挂断,两个人絮絮叨叨说了近两个小时没有营养的话,才依依不舍地挂断。
  
  手机屏幕一暗,徐睿飞扬的眉毛立刻垮下来,无力地瘫在一张小床上,脑袋抵着枕头揉来揉去:好想回市区啊……
  
  神马单身教师宿舍,除了一张高低床外别无他物,神马校本课程,连课本都没有叫他上个屁的课,神马环境清新,隔壁就是一家化肥厂……
  
  吃了徐睿留在锅里的清粥,梁霄又爬回床上,抱着手机和他短信传情,感觉仿佛又回到了大学时代,每天晚上躺在被窝里,即使永远都是说烂了的废话,依然有着无限的激情。
  
  次日,梁霄神清气爽地回到学校,路过洗手间,看见高容正蹲在烘手机下面吹头发,两只巨大的黑烟圈遮住半张脸,顿时无限感慨,性生活对男人果然很重要啊……
  
  “昨晚又没回家?”皱皱眉头,高容那把骨头再瘦下去就要没有了。
  
  “嗯,”高容轻描淡写地一笑,弯着一双狐狸眼笑眯眯招手,“过来,我有话要问你。”
  
  梁霄心里不爽,心想你蹲在这里丢人现眼就算了,难道还想要拉上我?但迫于这厮淫威,只得硬着头皮走过去,“有什么话非要在厕所门口说?”
  
  “嗳?”高容回头扫一眼厕所门,理所当然地来了一句,“与屁股有关的话题不在厕所说在哪儿说?”
  
  梁霄掉头就走。
  
  “哎哎,回来!”高容离弦之箭般蹿出去,拉住他,笑得一脸猥琐,“听说你昨天请病假?”
  
  “嗯,”梁霄面不改色地撒谎,“我昨天感冒了。”
  
  高容义正言辞地鄙视他,“装!再装!徐睿什么都招了!”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高容八爪鱼般挂在梁霄肩上,揽着他往主任室走,“蜜月期分离是不是很难忍受啊?兄弟我有个可以让你们团聚的方法,要不要试试?”
  
  梁霄停下脚步,淡淡地打量他,“你又出什么幺蛾子?”
  
  高容几步跨到自己办公桌后,甩着半干的短发钻进桌底,在大堆乱七八糟的纸张里找出一张文件,得意地在他面前展开,“城乡教育一体化交换交流活动,看看。”
  
  梁霄扫了几眼,表情严肃起来,城乡教育一体化交换交流活动,简单地说,就是支教,市区高中和农村高中相互交换几名教师,以缩短城乡之间教育教学水平的差距。
  
  如果参加了这个活动的话,徐睿确实能够以交换教师的身份回到十三中,只是这种名额向来都是领导亲友专属,徐睿如何才能拿到?
  
  “这个不用担心,”高容胸有成竹,抽出另一份文件,手指点在其中一行,“马上要开始全市生态教育教师职业技能比赛了,只要徐睿能够进入复赛,我便能给他争取到名额。”
  
  梁霄思考了一下,担忧道,“这种赛课的名次不是向来都内定的么?”
  
  高容翻白眼,“他要是连这点本事都没有,这样的傻男人你还瞎傍着干嘛?”
  
  梁霄无语,看了他一眼,又无奈地笑起来,“谢谢你,高容。”
  
  “嗨,别恶心我,”高容挥挥手,嘴角笑出一个可爱的梨涡,挥舞着文件赶人,“快点去工作吧,友情提醒一下你本月累计迟到次数已达十次,全勤奖金扣光。”
  
  “……”梁霄比给他一个中指。
  
  将梁霄赶出主任室,高容重重地仰躺进老板椅里,文件盖在脸上,轻声叹气:这日子真他妈累啊……
  
  从高容那里回到办公室,梁霄的办公桌对面已经不是那个放了小盆栽和糖罐子的整齐桌子,取而代之的是一张乱七八糟的桌面,胡乱堆着上课的教具和学生作业,写了一半的数学周报上还有泼倒咖啡的痕迹,无一不再提醒着他那个温暖柔和的男人已经被发配去了乡下,再难回来。
  
  “咦,这是谁送来的?”桌子上摆着一盒温热的牛奶,梁霄想了想,确定自己从来没有定过这种东西,他向来连早餐都不吃。
  
  捏起牛奶下压着的纸条,梁霄脸皮囧成了一朵菊花,只见纸条上写着一行螃蟹爬一般的烂字:每天一斤奶,强壮梁老师。
  
  他确定一定以及肯定自己班级没有这样能够将汉字写得比日文还扭曲的学生。
  
  对面八班新班主任抬起头,扶扶眼镜,“不知道。”
  
  因为徐睿的关系,梁霄对这个新教师没有一丝丝的好感,淡淡地点点头,便不再说话。
  
  没想到这牛奶就像魔术一般,每天上午准时出现在自己的办公桌上,无论梁霄怎样埋伏突击,总有那么一刹那的闪神,等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就见一个还带着水汽的小盒子骄傲地耸立在自己面前。
  
  梁霄百思不得其解。
  
  难道有人暗恋自己?
  
  淡定地从抽屉里摸出镜子,梁霄左照右照,不得不承认自己果然是360度无死角美男,即使已经三十二岁,时光仿佛在他身上开了金手指,有种越活越年轻的感觉。
  
  难道这就是爱情的滋润?
  
  体谅到被发配乡下的徐睿正在急得上火,梁霄善解人意地不用这个事实来刺激他,不然那小醋坛子恐怕连觉都要睡不好了。
  
  他猜得一点都没错,徐睿确实连觉都睡不好了,因为全市赛课马上就要开始了,可是他那传说中的校本课程教材还是天边的浮云。
  
  几次杀去图书馆兴师问罪都铩羽而归,这个小县城民风彪悍,图书馆的大叔金刚泰山般往徐睿面前一耸,连师父大人都敢压倒的徐小攻胆怯了,缩缩缩,“我我我……是学校新来的老师,教材什么的……”
  
  大叔瞪着一双牛眼居高临下地看他,不说话。
  
  徐睿继续缩缩缩,“你们要是再不给我教材,我就……”
  
  大叔歪着大脑袋,一脸狰狞,大有“你再啰嗦我就吃了你”之势。
  
  是时候拿出男人的勇气了,徐睿双手握拳,低头深吸一口气,猛地大喝一声,“给我教材!”
  
  “……”大叔牛眼瞬间瞪大,不敢相信地看他。
  
  强势的话吼出来之后,徐睿咻咻咻地瘪了下去,心惊肉跳地看向大叔,打定主意大叔如果要对自己下毒手,那他就凭借年轻的优势走为上策。
  
  结果大叔突然一个猛地下山抱住徐睿的大腿,嗲叫,“您是来打劫的咩?劫柴我木有,要不您劫个射?”
  
  徐睿风中凌乱了。

 

26、痛失 ...
 
 
  十分钟后,徐睿与大叔并肩坐在地板上分享大叔私藏的泡泡糖,倚着高大的书架,听徐睿叙述了他的境遇,大叔很豪迈地兰花指一戳,“哎哟,我还以为是什么问题,没有教材,你自己编纂一本好了撒。”
  
  徐睿垂头丧气,“你当编教材是编草鞋?哪有那么容易的事情?”
  
  “这个简单啦,”大叔吹出一个巨大的泡泡,噗地一声破掉,白白的薄膜糊在嘴唇周围,看上去十分滑稽。
  
  徐睿看他淡定地用手指将粘在嘴唇上的薄膜刮下来塞进嘴里,额前挂下黑线三枚。
  
  大叔继续说道,“就我多年的经验来看,编教材是这个世界上最简单的活计了。”
  
  徐睿撇嘴,“吹呢。”
  
  “嗳,你怎么可以不相信人家?”大叔小手捧心做悲伤状,“人家编教材的时候,你还在穿开裆裤呢。”
  
  不能怪徐睿看不起他,就他这副平胸受的德性,编花篮还差不多。
  
  为了给自己正名,大叔三分风情七分娇羞十分委屈地瞪他一眼,扭着小蛮腰爬上书架,从顶上抽出一本《高中数学XXXX》,指着主编一行对他嗲声,“看,我没有骗你吧?”
  
  瞪着那一行端庄沉稳的方块字,徐睿使劲搓搓眼睛,又使劲搓搓眼睛,囧着一张脸抬头,“正教授级中学教师郑聪明,你?”
  
  大叔双手食指戳腮做可爱状,歪着脑袋道,“乃可以叫偶聪明哥。”
  
  看着那张老菊花脸在面前COS小萝莉,徐睿一下子就崩溃了:啊啊啊,正教授当图书管理员,这是什么世道!!!
  
  摔书走人。
  
  时以至深秋,学校在城区边缘,北风一吹过来,已经有了市区冬天的寒意,徐睿裹紧风衣,双手插在口袋里往办公室走。
  
  走着走着突然站住了,脑中猛地蹦出之前曾听说过的一个老前辈:前大十三中副校长,以身作则前往县中支教,其高风亮节天地可表……
  
  等一下,这个老前辈叫什么来着?
  
  “呜,”徐睿突然双手揪着头发蹲在了原地,发现经过图书馆一行,他年轻的小心灵又经受了现实一次残酷的洗礼。
  
  上帝果然是不喜欢他的。
  
  其实他冤枉上帝了,郑大叔为人十分热心,三天之后就攥着一只U盘来到办公室,同办公室的老师一看到那抹妩媚妖娆的身影出现在门口,顿时各显神通作鸟兽散,不到半秒钟,偌大个办公室只剩下徐睿一个人呵呵呵地假笑。
  
  接过U盘往电脑里一插,徐睿惊呆了,只见里面的文档竟然是那比天边浮云还要飘渺的校本课程教材初稿。
  
  “这这这……”
  
  郑大叔扭着小屁股挤在徐睿的椅子上,打个大大的哈欠,“跟你说了,人家是正教授!”
  
  徐睿跳起来,差点一个大礼跪倒在地,弯腰鞠躬,“多谢前辈提点。”
  
  “哈哈哈,”郑大叔摸摸徐睿的小脸,得意道,“听说你是梁霄的徒弟,大半个学期没见,小霄儿有没有变丑?是不是还在受容容的欺负?”
  
  提及自家爱妻,徐睿眼中大放光彩,“他很好,很帅,很漂亮。”更多的话便不再说了,因为他想起了离别那晚那个如妖似孽的男人,呼吸渐渐地急促起来。
  
  一个人在乡下当和尚,晚上一闭上眼睛,脑海中就全是梁霄,笑着的、怒着的、呻/吟着的,微张了嘴唇渴求着的,汗湿了额发纠缠着的,迷离了双眼高/潮着的……
  
  打量着面前露出一脸淫/荡表情的小男人,郑大叔双眼弯成一个极度猥琐的弧度,搓搓下巴上两根短毛,“……容容说得没错,果然有情况啊。”
  
  有了郑大叔的优质教材,徐睿立马投入紧张的备课中,本来校本课程这种鸡肋科目是没有资格参加赛课的,但是校领导架不住徐老师厚脸皮的软磨硬泡,心想反正这小子刚毕业估计也获不了奖,索性给他一个机会让丫知道水有多深。
  
  没想到课一上完,领导们纷纷跌了眼睛,人才啊!这个得罪高官被贬下来的原来是个人才啊!
  
  可要知道这个社会最不缺的是什么?当然是人才!
  
  所以徐老师在初赛中被十分不客气地三振出局了,为什么?若是您不出局,哪来的名额给县长儿媳妇?
  
  徐睿很伤心,白天在办公室还要佯装笑脸,挥挥手,“反正我新教师嘛,这次就图个锻炼,得不得奖无所谓啦。”
  
  县长儿媳妇笑得春风得意,裹着雍容华贵的皮草潇洒旋转,“徐老师的课也很不错哦,只是略显年轻,下一次我可就争不过你了。”
  
  徐睿打碎了牙齿往肚里吞,僵着一脸假笑,“过奖,过奖……”
  
  转身就窝在被子里难过得几乎流泪,感觉这件事情真是滑稽极了,就像明明已经调了情前了戏卯足了功夫打算金枪不倒一夜七次郎,结果还没插入就早泄了一般令人忧伤。
  
  半夜,徐睿在一片快感中醒来,看着一片狼藉的内裤欲哭无泪,他一个二十五岁的成年男子,居然梦遗了。
  
  果然还是憋太久的缘故。
  
  这个时间学校的浴室早已经关门,徐睿冲了个冷水澡,抖着一身寒气钻回被窝,没想到冷水压下了冲动,也顺便赶走了睡虫。
  
  在黑暗中瞪了二十多分钟天花板后,徐睿觉得自己对梁霄的思念已经到了快要死人的地步,满脑子都是他骑在自己身上狂乱的样子。
  
  精健纤细的瘦腰,性感圆润的长腿……徐睿看着昂首挺胸的小兄弟,叹一声气,抓过了手机。
  
  看在自己这么伤心的份上,打扰一下梁霄睡眠应该也可以原谅吧?
  
  铃声响了很多次后梁霄才接起来,徐睿隐隐听到电话那边嘈杂音乐的声音,不禁心下一沉,“你在哪里?”
  
  醉醺醺的声音,“……家里。”
  
  徐睿浑身血液一下子冷了下来,梁霄的家里他清楚得很,根本就没有能发出如此嘈杂声音的东西!
  
  他在这里为回市区心急欲焚,而那个家伙居然在乱七八糟的娱乐场所灯红酒绿,真是可笑可悲可耻可怒而不可怨的对比。
  
  果然感情这个东西,谁投入越多,谁败得越惨。
  
  冷着声音问,“你附近最醒目的标志物是什么?”
  
  电话那头没了声音,估计醉鬼在找什么东西最醒目,半分钟后,淡定地告诉他,“之岩,这里好多小妖精……”
  
  徐睿觉得当头一棒,被打得眼冒金星,结果打击还没完,梁霄旁边居然有个熟悉的男声哭笑不得,“阿霄,你醉了……”
  
  手机从手里滑落,徐睿发了一会儿呆,平静地盖好被子,关灯睡觉:他今晚一直在做梦,什么都没有发生,什么都没有听到……
  
  三分钟后,突然直直地坐了起来,整个人陷入崩溃状态:
  
  老婆都被挖墙脚了,还睡个球啊!
  
  梁霄,你他妈欺人太甚!
  
  飞快地套上衣服,徐睿跑出宿舍,学校大门紧闭,门卫睡得呼哈呼哈,徐睿几次敲门无果,索性一挽袖子,翻门而出。
  
  小县城的夜晚凄凉至极,特别是学校所在的边缘地区,空旷的大路连路灯都是二级残废的,徐睿裹紧风衣在寒风里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跑,全然没有了课堂上挥斥方遒的意气奋发。
  
  街边黑黢黢的商品房悲哀地看着这个夜奔的青年,目送他迈着两条长腿从城郊一路跑到城内。
  
  徐睿坐上出租车的时候已经几乎虚脱,两条腿像面条一样抖个不停,于此相比,大学时跑个五千米简直就是小菜一碟。
  
  司机心惊肉跳地看着这个面色阴郁的青年坐上后座,脑中顿时浮现出众多优秀电影,如《隔山有眼》、《魔鬼搭车人》……
  
  徐睿铁青的薄唇阴森森吐出一句,“OO大学城XX街,速度越快越好,我加钱。”
  
  话音未落,破烂的小出租如脱缰的疯狗一般咆哮着冲了出去,在空旷的公路上一路闯红灯、闯绿灯、闯黄灯……
  
  两个小时后四个车轮子擦着火花地停在一家酒吧门口,徐睿甩出几百块钱就跳了下来,步伐稳健地往那个精致木门走去。
  
  他是性格温吞不错,但兔子急了尚且会跳墙,更何况是被欺骗了感情的徐睿,他决定给梁霄一个教训,让他记住到底谁才是他的男人。
  
  这个GAY吧是他发现梁霄性取向的地方,也是唯一知道的梁霄可能会去的地方。
  
  也许他可以在这里把那个没有贞操观念的老男人揪出来,也许只是一场空,但凡事不尝试一下,谁知道结果会如何。


27、捉奸 ...
 
 
  盘丝洞里最多的是什么?妖精!
  
  拒绝了第N+1个小妖精的搭讪,梁霄终于等来了李之岩,男人西装革履,还是一如既往的衣冠楚楚着。
  
  “居然主动约我,阿霄,不像你的作风哦,”李之岩坐下来要了杯酒,笑着望向他。
  
  梁霄抿一口酒,“之岩,我们彻底断了吧。”
  
  李之岩一顿,正色,“怎么,你找到伴儿了?”
  
  “嗯。”
  
  “那个新来的?”
  
  梁霄嘴角弯了一下,“嗯。”
  
  李之岩不肯死心,“一定要断?他不许你玩了?我们保持这样的关系不行么?我们偷偷的……”
  
  梁霄打断他,“之岩,我这次是认真的。”
  
  看着他一脸掩饰不了的幸福,李之岩觉得无法理解,冷哼,“你哪次不认真?”
  
  “这次我想跟他好好过。”
  
  “阿霄,你可要想清楚!”李之岩提高声音,“这个圈子里没有永远的爱,只有永远的性,你又不是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玩个什么感情?你嫌吃的亏还少?难道你还有一座房子给人骗?”
  
  梁霄脸色刷地冷下来,沉声,“我的事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李之岩猛地仰头一口灌下那杯酒,眼睛瞬间充血,“现在是轮不到我了,那当初是谁被人骗了,哭着求我给你安全感的?嗯?你说啊,你说啊!”
  
  想起两个人一路走来的分分合合,梁霄神色抹上一层黯然,“不要再提以前。”
  
  李之岩瞪着布满血丝的双眼,质问,“为什么不提?梁霄,你摸着良心问问,我李之岩除了不能为你离婚,还有什么不能满足你?你他妈怎么就像个养不熟的野东西,就没点良心?”
  
  “不要把过错都推到别人的身上,”提到两个人纠缠多年的症结所在,梁霄声音阴冷,“我们的问题不是你能不能为我离婚,而是当初我们交往一年多,你都没有告诉过我其实你已婚,李之岩,你明知我恨别人骗我。”
  
  “可是我能怎么样?”李之岩低吼,“我不爱那个黄脸婆,我只爱你呀,我爱了你这么多年,你都没有感觉吗?那个小混蛋有什么好?他能给你的我不能给你吗?”
  
  死缠烂打的男人最是没品,梁霄悲悯地看着这个平日里衣冠整齐的男人面目狰狞地不肯放手,摇了摇头,抓过酒杯,轻轻泼在了他的脸上,“冷静下来了没?”
  
  冰凉的液体沿着下巴流下来,李之岩意识到自己失态,激动的心情渐渐平息,抓住梁霄的一只手摩挲着,低声下气,“阿霄,我们不要断,好不好?”
  
  梁霄抽回了手,淡淡道,“别这样,没意思的,如果你爱我,放我幸福,不好么?”
  
  “可是,”李之岩轻叹,“这叫我怎么能心甘情愿?”
  
  梁霄重新要了酒,与他碰杯,“之岩,软话莫说,你在我心中一直是成熟的大哥,不要在这个时候让我看低了你,今晚就让我们好聚好散,不醉不休。”
  
  知道梁霄向来说一不二的性格,李之岩低声叹一声气,举起酒杯。
  
  酒过三巡,李之岩觉得自己有些酒意上头,而梁霄更是脸颊酡红,不禁有些诧异,以梁霄的酒量,为何居然会醉得这么快?
  
  中途接了一个电话,之后这家伙就开始拉着李之岩的袖子絮絮叨叨开始讲自己那些陈年旧事,这是梁霄醉酒的一个恶习,已经很久都没有犯过了,不知最近发生了什么,让他又开始追忆往事。
  
  早已经耳熟能详的故事再听一遍是折磨人的,幸好没多久他就解脱了。
  
  徐睿大步走进酒吧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多,放眼望去,到处都是俊美过人的优质肉体,他这样年轻俊朗的相貌从走进门就不断被人勾搭,恼怒地推开那些半醉着依偎过来的男人,目光扫过去,终于锁定了角落大沙发里的人。
  
  梁霄讲完了自己陈年旧事,High得不轻,正拈着一粒樱桃往李之岩嘴里送。
  
  李之岩还没能将樱桃叼进嘴里,就见一个黑影扑了过来,然后重重的拳头就落在了脸上,力道之大整个人差点飞出去。
  
  跌在松软的大沙发里刚要爬起来,雨点般的拳头就落了下来,李之岩怒吼,拼命护住头脸。
  
  一个是半醺的醉鬼,一个是怒气冲天的妒夫,于是这次战斗变成了一场单方面的殴打,胜负立分毫无悬念,保安赶来的时候李之岩已经基本被打成了个猪头,抱着头窝在地上丝毫不见所谓学科带头人的翩翩风度。
  
  勉强睁开眼睛看清眼前的人,李之岩大吃一惊,“……徐老师?”
  
  徐睿喘着粗气,挣开保安的禁锢,修长有力的手指指向他的鼻尖,“李之岩,你给我记住,梁霄是我老婆,再敢动他一根寒毛,老子要你的命!”
  
  为情决斗总是狗血的,酒吧里的醉鬼们纷纷围过来,闻了此言都打了鸡血般鼓掌起哄,李之岩顿觉失了面子,想要和他堂堂正正决斗一番,但是自己如今这般猪头般的样子,强行动粗实在不为上算,只好狠狠瞪他一眼,“徐睿,你不要后悔!”
  
  徐睿立马扬起拳头要扑上去,保安们顿时大惊,忙将他紧紧抓住,周围有认识李之岩的人,好心劝解,“你脸上这伤得立即处理,好汉不吃眼前亏,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快去医院吧。”
  
  李之岩不是逞强的人,有了这个台阶,咬着牙下来,“我会记住你的!”说罢,转身走向门外。
  
  一场风暴就此结束,而引发这场风暴的祸水正四仰八叉地仰在沙发里,失望地看着手里那颗樱桃,调转方向送到自己嘴边,哼哼,“你不吃我吃,谁离了谁还不能活了……”
  
  徐睿一把打掉樱桃,将男人拽起来,“给我站起来,回家!”
  
  解决掉账单,徐睿回头来拉梁霄,发现这男人喝醉了酒堪比小孩子,低着头就露出一个小发旋,正为那粒被打掉的樱桃闹脾气。
  
  徐睿懒得哄他,直接将人打横抱起来就大步往门外走去,顿时周围响起一阵叫好声。
  
  就这样抱着一个醉鬼走出酒吧,在停车场找到梁霄的车子,从他身上摸出了钥匙,把人丢进后座,一路风驰电掣地冲回家。
  
  他要疯了。
  
  梁霄这厮实在太过讨厌,竟然又和李之岩勾勾搭搭,这才几天没有见面,他就受不了了?自己一个血气方刚的青年还没有这么性饥渴,他一个而立之年的老男人居然如此欲求不满!是自己没有喂饱他的原因?
  
  抱着人站在家门口,徐睿在他衣服里上摸下摸都没有摸到门钥匙,郁闷,拍拍他酡红的脸蛋,“钥匙呢?”
  
  梁霄恶劣地笑了,火热的嘴唇凑到他的耳边,一口咬住他的耳垂,含糊着道,“……内裤。”
  
  “……”
  
  无语半天,徐睿没有办法,只得伸手到他的内裤里摸去,顿时满脸黑线:那个温热的地方只有一根勃/起的阴/茎。
  
  不禁怒了,用力掐它一下,磨牙,“这个东西是你门钥匙?”
  
  梁霄冷不丁被掐,疼得浑身一哆嗦,哼哼唧唧着往徐睿怀里拱。
  
  徐睿被他磨得情动,不由得又爱又恨,咬着牙在他脸上轻甩两巴掌,骂一声老妖孽,就抱着他压在了旁边的墙上。
  
  激烈的情潮如干柴烈火般涌动,徐睿连吻带咬地解开梁霄的衬衫,火热的手掌按在他的腰腹间摩擦,双舌相缠,挑起的情/欲铺天盖地。
  
  身边的声控灯亮了又熄,短暂的光亮下,徐睿看着梁霄酡红的脸颊,晶亮的眼睛,红艳的嘴唇,爱得恨不得拆吃入腹。
  
  周围重新陷入黑暗,徐睿双手摸着梁霄的脸颊轮廓,轻轻甩了他两个耳光,咬牙切齿,“你怎么就不知道消停点?”
  
  梁霄捂着脸,突然发出吃吃笑声,喘着粗气挑衅,“我凭什么要为你消停?”
  
  徐睿一愣,“你没醉?”
  
  梁霄哼哼。
  
  那真是太好了,省得他还得摊一个□的罪名,徐睿再次凶狠地亲了上去,这次梁霄主动起来,伸长双臂搂住他的脖子,仰脸与他辗转亲吻。
  
  在黑暗中激情接吻的感觉实在太奇妙,如同在公共场合偷情一般令人兴奋,两个人的裤子都解了开,下半身靠在一起快速摩擦,梁霄激动地很快便尖叫着射了出来。
  
  声控灯啪地一声亮了起来。
  
  徐睿抬起满是白浊的手指,微笑着送进嘴边舔了一口,他的唇形单薄性感,沾了白浊的艳舌在修长的手指上慢慢舔过,动作煽情又邪恶,梁霄竟不自觉看痴了。
  
  “瞧你这欲求不满的小样儿!”徐睿讥讽。
  
  梁霄难堪地闭上眼睛。
  
  “睁看眼睛,看着我,”徐睿低头轻啄着他的脸颊,喃喃道,“师父,你真漂亮……”说着将手上的白浊通通涂到了梁霄的脸上。
  
  梁霄皱着眉头躲避了几次都没有逃出他的毒手,只得硬着头皮任他胡作非为,今天晚上的徐睿褪去了平日里的绵羊皮,露出恶狼般锐利的尖牙,让他不由自主地雌伏。
  
  姣好的脸上涂抹了亮晶晶的浊液,淫/秽至极,徐睿面无表情地感叹,“这样更漂亮了……”
  
  梁霄就是个纸糊的老虎,看着这样沉静的徐睿打心底发憷,犹豫了一下,没敢说话。
  
  声控灯无声地熄灭,周围刹那间什么都看不见,梁霄突然被翻过去,双手扶住墙壁,接着大腿一凉,裤子被扯了下来。
  
  一根手指捅进去的时候梁霄浑身一颤,以徐睿现在的状态如果在这里做了,他不知道待会儿还能不能爬起来,他回头抓住徐睿的手,软声,“不要在这里,我们去床上。”
  
  “你有门钥匙?”
  
  梁霄踢踢角落的小盆仙人球,“……这底下。”
  
  黑暗中徐睿用力瞪了他一眼,一脚踢倒花盆,啪地一声惊亮声控灯,果然看到一枚钥匙。
  
  梁霄忙提起裤子,弯腰捡起钥匙,哆嗦着塞进钥匙孔中,拧开房门,冷不丁一股大力从背后袭来,房门哐地一声甩上,梁霄还没来得及尖叫,就被徐睿一把抱起,接着视线一阵颠三倒四,整个人被摔在了床上。

 

28、训妻 ...
 
 
  深夜。大床。翻滚。
  
  梁霄已经不知道这是第几次了,只觉得一阵激荡的快感,浑身元气都卷在精/液里射出去了,整个人都瘫了。
  
  软绵绵地抓住徐睿的手臂,哼哼,“混蛋,别做了,我累死了。”
  
  “我还不累,”徐睿恶劣地掐一下他软趴趴的小东西。
  
  梁霄疼得一抽,扬手就要打他,被徐睿一把抓住手腕,煽情地从指尖舔到了腋窝,滑腻的舌尖带来灭顶的快感,梁霄忍不住呻/吟出声。
  
  徐睿笑笑,将人翻过来,从背后进入,炽热的呼吸拂在他敏感的脖后,低声,“师父,你徒弟干得你爽不爽?”
  
  梁霄被他顶得四肢百骸通体痛爽,神昏力竭,只剩一张嘴皮子,扭头就骂,“爽个屁!”
  
  “嗯,”徐睿点点头,平静地说,“也许你觉得还是李之岩干得你爽。”
  
  “不是的!”梁霄突然拔高了声音,觉得体内那根东西突然癫狂一般地剧烈撞击,像开了马达一般的恐怖,可怕的力道与速度让他几乎承受不住,紧紧揪住了枕头,断断续续地辩解,“今晚……啊……我跟……嗯……跟之岩……说分手……”
  
  徐睿闻言稍稍慢了下来,依然是下半身禽兽上半身斯文,温温柔柔地吻他后颈,“嗯,这才乖。”
  
  梁霄都快要哭了,心里骂:乖个锤子!老子是你师父!!!
  
  有了前面几次的发泄,徐睿持久力变得惊人恐怖,梁霄觉得自己大概要成为本校第一个死在床上的老师。
  
  等徐睿终于尽兴的时候,梁霄已经连抬起一根指头的力气都没有了,趴在床上生闷气,一边为这小子的犯上作乱而愤怒,一边为老年人的体力不支而懊恼。
  
  徐睿把他抱着横卧起来,放在腿上,翻开臀瓣检查那个使用过度的地方,有些幸灾乐祸地说,“师父,你明天要请假了。”
  
  梁霄早已料到这样的结果,哼哼两声不肯理他。
  
  徐睿还算有良心,温热的手掌在他腰上力度适中地揉搓按摩,有效地缓解了那里的酸痛,见他舒服地趴在自己怀里,低头亲亲他的耳朵,温柔道,“这么多天没见,想不想我?”
  
  小徒弟终于恢复了往日的温吞,梁霄吊在半空中的心放了下来,傲娇地哼哼,“我干嘛要想你?”
  
  徐睿气恼,用力一巴掌拍在他屁股上,“说你想我!”
  
  梁霄冷不丁被打了屁股,一时震惊了,扭头望向徐睿,满脸的不敢相信。
  
  “快说!”徐睿啪地又一巴掌。
  
  梁霄怒,“我操!”
  
  徐睿啪地又一巴掌,“不许说脏话!”
  
  接连三巴掌打下来,梁霄彻底看清了事实,这小子的愤怒根本就没有褪去,他妈的还爱上打自己屁股的感觉了!
  
  当即手脚并用拼命往外爬,但一动,操劳过度的下半身就像被大卡车碾过一样毫无行动力,还差点折了老腰。
  
  徐睿发现他想逃离的心思,顿时一手固定住他的瘦腰,一手抡起来噼里啪啦地一顿快打,本想打两下意思意思的,结果这家伙态度实在恶劣,十分不幸地勾起徐睿这一整晚的怨念,手上力气就有些失控。
  
  巴掌雨点般落在屁股上,又没有力气逃脱,梁霄揪着床单破口大骂,渐渐的,骂声变成求饶,最后变成了呜呜的哭声。
  
  徐睿的怒气竟然让他有了一种被人在乎的感觉,从来没有人敢这样毫不留情地打他,除了徐睿,也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天真纯粹地爱他,除了徐睿。
  
  当年将他带入这个圈子的是高中的学长,高大英俊,两个人偷偷摸摸地约会,颤颤兢兢地上床,爱得小心翼翼,后来学长上大学了,便再也没有了联系,梁霄托几个同学找到学长的学校,蹲在宿舍楼下等了六个多小时,终于等到了学长,可是学长身边已经站了另一个纤细柔软的少年。
  
  爱情有时很奇妙,相爱的时候你觉得情是那么的深,无话不说,一旦不爱了,你又觉得情是那么的浅,无话可说。
  
  梁霄与学长在茶餐厅里坐了不到十分钟,一杯奶茶没有喝完就落荒而逃,男人是这个世界上最薄幸的生物,从不因眼泪而停留,此时此刻,一切死缠烂打都是自降身价的无用功。
  
  后来梁霄上了大学,认识一个体院的男生,肌肉很强,床上很猛,他们在校外租房,像小两口一样居家过起日子,他迷恋着对方的强壮,全心全意地当他的小妻子,给他洗衣做饭,结果对方带他去性/爱PARTY,酗酒、嗑药、乱/交,之后是无尽的争吵,无尽的拳脚相加,最终愤而分手。
  
  所以高容一直说梁霄是个傻男人,每次都全心全意地投进去,最后再遍体鳞伤地爬出来,后来梁霄终于变聪明了,他没有高容那般好命,有一个可以用生命来保护他的男人,他也渴望被人珍藏、妥善安放、不再受伤,可是偏偏又遇到了生命中最大的劫数。
  
  两个人在火车上认识,方恨少英俊潇洒、能言善辩、体贴温柔,是天生的情人,梁霄觉得自己终于遇到可以厮守一生的人了,于是同居,于是出柜,那个时候他被父亲用棍子抽断了腿,却跳窗也要跑出去。
  
  当年大学毕业时父母出资为他购置了一套复式公寓,方恨少做生意需要资金,梁霄便用房产证为他抵押贷款,两个人的小日子过得有声有色,父母最终也软下态度,同意两个人一起回家过年。
  
  结果方恨少失踪了。
  
  带着梁霄的全部钱财失踪了。
  
  公寓很快就被银行收回,那一年春节,梁霄是一个人过的,在租来的小公寓中裹着被子看春节晚会,窗外烟花灿烂,窗内他看着搞笑的节目笑着垂泪。
  
  臀上已经疼得几乎没有了知觉,梁霄却咬着床单吃吃笑了起来,徐睿停下巴掌,看这个又哭又笑的老男人,“你怎么了?”
  
  没有了新的疼痛,旧的疼痛就像雨后春笋一般冒了出来,梁霄抬起脸,失神地看着他,咬着嘴唇不肯说话。
  
  徐睿又扬起了巴掌,梁霄条件反射地一缩。
  
  终于让这个嚣张的老男人对自己露出了害怕的表情,徐睿心里却疼得抽搐,俯□去舔舐他红艳艳的屁股,感觉那里的温度比舌头还高,不禁腾起一丝征服的快感。
  
  徐睿的冷静与温柔都让梁霄发憷,他伸长双臂缠着徐睿的脖子往上爬,拱到徐睿的怀里,抽抽鼻子,细声道,“老公,别生气了,我再也不敢了。”
  
  清润柔软的声音因长时间尖叫而变得低哑,性感至极,徐睿突然觉得心尖一阵酥麻,鼻子一酸,差点落下泪来,一把将他搂在怀里,细碎的亲吻落在了满是水光的脸上,徐睿喃喃道,“梁霄啊,我们好好过日子吧,我会对你好,一辈子对你好的,你别再找别人,不好吗?”
  
  两个人一直折腾到清晨,徐睿给梁霄和自己都请过假,舒舒服服地抱着老婆一觉睡到下午。
  
  醒来后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梁霄的裸背,和一只红艳艳的屁股。
  
  徐睿通体舒畅,色/情得抚摸着睡美人的长腿,梁霄身上没有什么肌肉,软中带硬,十分好摸,特别是那双性感圆润的长腿,摸上去光滑有弹性,极大地满足了徐睿猥琐的少男之心。
  
  “别弄……我疼……”梁霄被他摸醒了,闭着眼睛哼哼。
  
  徐睿自知晚上玩得过了分,双手在他腰上力度适中地按摩,柔声,“师父,对不起,我失控了。”
  
  “没关系,很久没有这样玩过了,我很舒服,”梁霄慵懒地侧卧过来,摸摸他的脸颊,轻笑起来,“徐睿,你很好。”
  
  “那个……”徐睿突然有些犹豫,满腹期待地问,“你还记不记得你昨晚管我叫什么?”
  
  “我还能叫你什么?傻小子?”
  
  “不是不是,”徐睿飞速地摇头,“就是那个时候,你拱到我怀里叫的呀。”
  
  梁霄一脸茫然,“啊?”
  
  徐睿谆谆善诱,“老字开头的,两个字,再叫一次我听听!”
  
  “什么乱七八糟的,一大早玩这么幼稚的东西,你当你快乐大本营?”梁霄白他一眼,满眼鄙视。
  
  “啊啊啊你怎么可能想不起来?”徐睿抓狂,“昨晚明明叫得很顺口的!”
  
  梁霄满脸问号,“我叫你什么了?”
  
  徐睿要崩溃了,没好气地大叫一声,“老公!”
  
  “哎。”梁霄连忙答应。
  
  “我操!”徐睿一翻身把梁霄压在了身底,“居然给我下套?想清楚到底谁上谁下啊?你不要睁着眼睛说瞎话!”
  
  梁霄淡定地回答,“客观来讲,大部分时间都是我在上,你在下。”
  
  徐睿叫,“那是你喜欢骑乘!”
  
  梁霄抱着枕头笑抽过去。
  
  徐睿从他身上翻下来,背对着他坐在一边闹脾气,不肯说话了。
  
  “傻小子,”梁霄伸出一只脚踢踢他,“做饭去,我饿死了。”
  
  徐睿为争取家庭地位而积极地闹罢工,“不去。”
  
  “哎哟,”梁霄像媚蛇一样笑着缠上来,光裸着身子滚到他的怀里,伸长双臂挂在他脖子上,摇晃,“师父的傻小子生气了?”
  
  徐睿对这个老家伙没有办法,双手抱住他防止他掉下去,哀求,“你昨晚明明叫了呀,叫得可好听了,你再叫一次嘛,不要害羞了。”
  
  梁霄行为放荡表情正直,面对徐睿的示弱大法,他淡定严肃地回答,“叫什么呀?”
  
  还装傻!徐睿怒了,“老公!”
  
  “哎。”
  
  “啊啊啊啊啊我要操死你!!!!老妖精!!!!!”

 

 

29、良辰美景 ...
 
 
  徐睿下床做饭,等饭熟的时候先泡一杯蜂蜜水给梁霄喂下去,然后打发他起来去洗漱,梁霄晚上被欺负得太狠,腰腿无力,在床上滚了一圈不肯下床,徐睿无奈,只好抱起他去洗手间,胡乱洗漱了两下,又抱回床上。
  
  梁霄趴在床上百无聊赖,找出手机开始发短信。
  
  哐哐哐地剁着胡萝卜,徐睿突然就抓狂了:为什么他在这里洗衣做饭打扫房间,而床上那个家伙却在和莫须有的姘头鸿雁传情?明明昨晚他也很辛苦的啊,要这样这样还要那样……
  
  于是,徐小攻气势如虹地冲进了卧室。
  
  梁霄听见声音,转过来,笑嘻嘻,“老公,你干嘛?”
  
  老老老老老……公?
  
  那清润柔和的声音像圣明之光一般咻地就驱散了怨夫心头的酸气,徐睿狗腿状举起手中的胡萝卜,谄媚,“那个……你要吃吗?生吃的话维生素比较多。”
  
  梁霄看他一眼,笑容没了,“想看魔术就去度娘一下刘谦,我不会这么高难度的动作。”
  
  啊咧?徐睿眨眨眼睛,转头看向自己手里的……菜刀?!操!
  
  训妻失败的徐睿垂着脑袋爬回厨房,悲愤地将所有肉眼可见的食材全部剁成了烂泥,再从中挑出可吃的部分扔进锅里乱炖。
  
  伺候完师父大人吃饭已经是晚上,徐睿收拾好东西,洗了澡,爬上床,体贴地给梁霄涂润肤露,心猿意马地揉搓着那滑腻的肌肤,徐睿低声道,“师父,我想……”
  
  梁霄用力掐他一下,“不许想!”
  
  徐睿委屈,亮出那个昂首挺胸的小东西,嗫嚅,“可是它又站起来了。”
  
  “这个好办,”梁霄转过身来,一只手握住它,狰狞冷笑,“你自己管不住这个东西,我来帮你管!”
  
  说完,手上用力一攥,徐睿嗷地一声惨叫,那个小东西咻地一下立马软了。
  
  徐睿:“……”
  
  梁霄滚进被子里笑抽过去。
  
  徐睿哭:“师父……”
  
  甜蜜的时间总是过得飞快,第二日天还没亮,徐睿就蹑手蹑脚爬起来,悉悉索索地穿好衣服,俯身在梁霄额上印了一吻,起身要离开。
  
  一只手抓住了他的手腕,徐睿惊讶,回头,见梁霄闭着眼睛,显然还在睡梦中。
  
  被爱人需要的感觉是无比满足的,徐睿摸摸他粉扑扑的脸蛋,轻声道,“师父乖哈,我得回学校,给你设了六点的闹钟,待会儿不要赖床,不然容嬷嬷又要变身喷火龙了。”
  
  梁霄在睡梦中抽抽鼻子,好像受了什么委屈,奶猫似地细声哀求,“老公,别走。”
  
  一股电流猛地击中心脏,徐睿觉得全身情/欲都被他这一声勾出来了,立即半跪在床边吻住那温暖的嘴唇,舌头缠绵地流连于他的口腔。
  
  梁霄被突如其来的窒息感惊醒,“唔……你……”
  
  一吻终了,徐睿一下一下舔舐着他的嘴唇,低声,“师父,我一分钟都离不开你了,怎么办?”
  
  “傻小子,”梁霄精神困顿,半眯着眼睛哼哼,“很快就会回来的嘛……你们学校赛课结束了没?
  
  徐睿颓然,“我出局了。”
  
  梁霄一怔,睡意全无,睁开眼睛瞪着眼前这个沮丧的大男孩,“……初赛就淘汰了?”
  
  “嗯。”
  
  “这不可能!”梁霄一骨碌坐起来,居高临下看着半跪在床前的青年,“你骗我呢吧?”
  
  “千真万确,”徐睿无奈地叹气,“我以为我准备得已经够充分了,没想到最后还是被淘汰,可能因为我教学经验不够吧。”
  
  梁霄想了想,了然,有些懊恼地说,“与教学经验没有关系,怪我没有给你打点好关系,唉。”
  
  徐睿双手环着梁霄的瘦腰,将脸贴在他小腹上,蹭两下,低声,“师父,我给你丢脸了。”
  
  “与你无关,”梁霄抚摸着他的脖颈,淡淡地说,“只是辜负高容一片热心了。”
  
  “提到高主任,我就有点想念十三中了,不知道八班的学生最近怎么样,没有我这样不靠谱的班主任,成绩应该会有所提高了吧。”
  
  “提高个屁!”梁霄嗤笑一声,“你要是回不来,那班死孩子能把自个儿前程都毁了。”
  
  “啊?”
  
  “你走了不到一个月,他们已经换过三个班主任了,语文老师多可爱一小姑娘啊,给气得一星期哭六遍,现在死都不肯进教室,愁得高容都快哭了。”
  
  徐睿瞪大眼睛,“怎么会这样?那现在是谁在带?”
  
  梁霄无奈地指尖指向自己鼻尖,“有你这欺师灭祖的老师,就有那无法无天的学生,除了我,还有谁能降得住那班小猴儿?”
  
  徐睿从善如流,“师父大人万寿无疆!”
  
  翘班一天后回到学校,梁霄不出意料地被高容堵在了洗手间里,恼火,“你干嘛?”
  
  高容玩味地摸摸下巴,“你被徐睿抓奸在床了?”
  
  叮地一声,梁霄脑门上暴起青筋无数,“……可不可以不要这么恶毒?”
  
  “性格是天生的,阿门,”高容双手做祈祷式,转而打量着梁霄的脸,“看来我们小睿睿挺怜香惜玉嘛,至少这张骗人的小脸还挺完整的,听说李之岩那奸夫都被打成猪头了,你这淫/妇还在活蹦乱跳的。”
  
  梁霄暗骂一句怜个球,老子给他折磨得现在屁股还痛呢,冷着脸,“哦,你消息倒灵通,李之岩的运气是有点不太好。”
  
  高容光洁的额头上刷地出现“我爱八卦”四个亮闪闪的大字,一手活络地揽住他的肩膀,“哥们儿,求分享。”
  
  “分享你妹!”梁霄恨得牙根痒痒,跟你分享被自己学生打屁股的经验吗?我脑子抽了?你这么感兴趣不会找个男人试试?丫丫的!
  
  看着对方那风云变幻的脸,高容狐眸微眯,点点头,高深莫测地摸摸下巴,“果然有故事,如果你不肯说,那我只好求助李之岩了……”
  
  “你真无聊!”狠狠瞪他一眼,梁霄拔腿就走,在心里阴险邪恶地冷笑:求助李之岩?那老东西被徐睿打了正一肚子邪火呢,我很期待看你惹火上身,嗯哼。
  
  高容抓住梁霄衣角,挤出一脸谄媚的笑容,嗲声,“欧巴,求分享啦!”
  
  梁霄一个哆嗦,“你他妈想恶心死我?”猛地扑上去对他脸上一团揉搓,完了转身就跑。
  
  高容猝然受袭,大叫一声,跳起来向他追过去。
  
  不远处的天桥上,两个少年望着走廊里追逐奔跑的老年人们,感慨万千,葛小龙趴在栏杆上45°仰望天空,忧伤道,“看梁老师过得多滋润,我们睿哥就得在乡下吃苦,听说县中老师的月薪还不到三千块,好可怜,辰辰,你家不是在教育厅有人么,不能帮帮忙?”
  
  “别提了,”梁辰抬起帽檐,露出鼻梁上的创可贴,“爷爷不知道听谁说我给人家姑娘搞出人命了,直接上来一顿棍子,操!要不是奶奶拦着,现在我已经去医院陪着梅景了。”
  
  葛小龙张口结舌,“不不不会吧,老爷子这么暴力?”
  
  梁辰哼哼,“你没看见他当年打我小叔,腿打断了都不带停的,他在部队里混了大半辈子,浑身都是杀气。”
  
  “梁老师?为什么呀,梁老师多道貌岸然的一个人,难道老爷子也觉得他太装B以至无法忍受了?”
  
  “闭上你的贱嘴!”梁辰没好气地捶他脑袋,瞄了瞄周围,低声道,“别看我小叔看上去精精明明的,其实人傻着呢,那时为个贼男人跟家里出柜,把爷爷气坏了。”
  
  葛小龙揉着被捶疼的脑袋,撇嘴,“你们家真封建,要是裴裴老师肯跟着我,我妈绝对第一个八抬大轿把他抬回家。”
  
  梁辰羡慕地说,“你妈真疼你。”
  
  “嗯,”葛小龙自豪地使劲点头,大声,“我妈最温柔了。”
  
  而实际上,葛小龙自己出柜的时候被葛老娘一把菜刀追杀七条街,小龙气喘吁吁而老娘风轻云淡……那都是后话了。
  
  “别说这个了,”梁辰一脸郁闷,“我家是指望不上了,你家呢?”
  
  葛小龙揪头发,“更指望不上,老妈跟梅阿姨是姐妹淘,从来都觉得景景比我有出息,一听他嗓子废了,比死了亲生儿子还伤心。”
  
  “……”
  
  自己的力量太过渺小而前方一片迷茫,两个少年一齐趴在栏杆上仰望天空,满脸忧伤。
  
  末了,葛小龙叹气,“景景明天做第二次声带手术,你真的不去看他?”
  
  梁辰神情黯淡地说,“我昨晚翻墙去医院看了一次,他在睡觉。”
  
  “你故意的吧?谁家有三更半夜去探病的?”葛小龙一脸鄙视,没见过这么没担当的男人,当了这么多年兄弟,谁看不出来你们之间有事儿啊,真够磨叽的,是男人就得向他看齐,搞清楚自己的心意就义无反顾地冲上去表白,被拒绝……那再另当别论了。
  
  总之,男人最重要的是什么?勇气啊!
  
  没有回答葛小龙的话,梁辰看四下没有老师,点燃一根烟,昨晚他找到梅景的病房,在窗外看着他的睡颜过了很久,快天亮才又翻墙回了宿舍,躺在舒服的床上,心里却疼得睡不着觉。一想起那憔悴的样子,他就恨不得将那几个混混通通送下地狱。
  
  梅景是为自己才伤成这样的,可是自己,何德何能?
  
  看他一脸神秘莫测的忧伤,葛小龙撇撇嘴,腹诽你忧伤个屁啊,不知道现在梅景很需要你?要是裴裴老师能为自己做到这个份上,他葛小龙刀山火海都要陪在他的身边,真他妈身在福中不知福。
  
  白他一眼,“喂,我可是要去医院看他的,给你一个晚上的时间考虑,爱去不去哈!”

 


30、失而复得 ...
 
 
  中午第二节课,梁辰照例昏昏欲睡,脑袋嘭地一声磕在了桌子上,引来数学代课老师梁霄的一声轻咳,梁辰立马擦擦口水昂首挺胸做孜孜不倦状。
  
  这还差不多,梁霄刚要转身在黑板上演算,余光突然扫到一个背着书包在教室后匍匐爬过的身影,脑门上青筋顿时一暴。
  
  葛小龙爬出后门,舒畅地喘口粗气,夹好书包发足狂奔,飞快跑出教学楼,向隐蔽的围墙冲去,利落地双手撑墙翻上了墙头,飞快地扫一眼周围,转身跳了下去。
  
  一系列动作酣畅淋漓一气呵成,葛小龙平稳降落,哈皮地比个V字,暗自为自己的矫捷与英俊而感觉到了森森的寂寞。
  
  而在保安室里,一时心血来潮想要操纵监视器的高容一口咖啡喷了出来,调出录像仔细辨认出那个翻墙而过的少年,邪魅一笑,露出锐利的尖牙。
  
  招了辆出租车向医院飞速驶去,葛小龙摸出手机,发现了两条陌生号码的短信。
  
  第一条:给你两个小时的假,早去早回,带我祝梅景早日康复,回来后先写一份五千字的检讨,在全班同学面前朗读,然后来我办公室补习本节课的内容。
  
  落款是梁霄。
  
  ……代课而已要不要这么负责啊师母大人……怀着对悲惨未来的哀恸,葛小龙外表淡定内心泪流满面地点开了第二条短信,立马就被雷住了。
  
  亲耐滴小龙龙,你翻墙而过的英姿森森地印在了我的心中,特别是那野狗般的速度,那野鸭般的姿势,都让我感受到了你对校规校纪肆无忌惮的藐视与挑战,既然这样,即使悲痛,我也只好满足你的要求,回来后来主任室面壁吧,那面挂着中学生行为准则的墙壁将在一个星期之内是属于你的,我等你哦~~
  
  另,带我祝景景早日康复,稍稍透露一下,同为翻墙爱好者,那面墙壁也将有一个星期的时间属于他,让他不要着急,安心养病,我会帮他记下的。
  
  落款为爱你们的高主任。
  
  葛小龙一口浓血狂喷而出,当场喋血出租车。
  
  司机:“……孩子你没事吧?”
  
  葛小龙:“花谢花飞飞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
  
  司机:“……”
  
  从病房里走出来的梅景看到蹲在角落里拿脑袋撞墙的葛小龙,错愕不已,嘶哑着声音,“你怎么了?”
  
  葛小龙带着两行宽面海带泪转身,抱住梅景,“景景,人家纯洁的少男之心被高主任伤得碎成一片儿一片儿啦。”
  
  梅景风中凌乱,“上次不还是裴裴老师么,怎么这回又变成高主任?你太没有节操了!”
  
  “高主任是坏人!”葛小龙义愤填膺,“现在只有裴裴老师的圣洁光辉才能治愈我内心深处的伤痕……”
  
  不忍心见自己伤心欲绝而同为翻墙爱好者的对方还逍遥法外,葛小龙内心十分险恶地向他传达了高容的面壁处决。
  
  半分钟后,梅景和葛小龙并排蹲在角落拿脑袋撞墙。
  
  寄宿制的高中学校总是流传着很多传说,比如女生厕所的怨鬼传说,比如过目不忘的天才传说,比如战无不胜的高手传说,比如高三年级主任室里只闻其声不见其影的妖怪传说。
  
  传说,有那么一个怪物,常年盘踞在高容的主任室里,性格残暴、嗜血暴虐,大肆吞噬着前来接受惩罚的少男少女的精气。
  
  根据学生们所犯过错的程度不同,小错者伤!中错者残!大错者死!!!
  
  呜呼哀哉,高容威武,万受无疆,一桶浆糊。
  
  一股大力从背后袭来,用力将两颗脑袋碰在了一起,葛小龙愤而转身,跳脚,“我操你大爷啊!敢偷袭你龙爷爷……哎呀,妈,您今天真漂亮……”
  
  葛老娘踩着高跟鞋华丽转圈,不悦地蹙蹙眉,“你老娘我哪天不漂亮?”
  
  葛小龙狗腿状谄媚,“您哪天都漂亮,今天尤其的漂亮,特别是眼睛,哎呀妈,您用了梅阿姨送的那款新的眼霜吧,眼角的细纹真的没有了耶!”
  
  被儿子的马屁拍得舒服了,葛老娘少女般捧腮轻笑,“嗯,没想到真的效果不错呢,哦霍霍霍……废话少说,你小子今天是不是又翘课了?”
  
  “天地作证,我有梁老师和高主任双重许可的!”葛小龙献宝般把那两条短信送给老娘过目。
  
  美目扫不到两行,葛老娘直接动粗,一记铁砂掌兜在他后脑勺,“我揍死你个死小子!还敢翻墙出校门!”
  
  葛小龙不畏强权,嚷嚷,“景景也翻墙!您看到了,他也得去面壁呢……”
  
  “你还敢狡辩!”葛老娘怒,“人家景景为了出校门连墙都敢翻,这需要多大的勇气!你看你什么时候才能像他一样懂事?小兔崽子!”
  
  “母上大人,您骂到自己了,”葛小龙勇敢地指出错误,在与她眼睛对视三秒钟后,猛地抱着头蹲在了地上,“不要打脸!”
  
  背后的护士姐姐看不下去了,上前,柔声,“葛总,到时间进手术室了。”
  
  葛老娘放开儿子的红耳朵,转身拉起梅景的手,“唉,景景啊,可怜的孩子,你妈今天要开会,阿姨来陪你做手术,不要怕啊,躺在床上睡一觉,咱又可以变回以前的小嫩嗓子了。”
  
  葛小龙一骨碌爬起来,哥们义气地拍拍梅景的肩膀,“别怕,有兄弟做你强有力的后盾,等嗓子治好了,咱一块儿去高主任那儿面壁去。”
  
  “好,”梅景淡淡地笑了,望向走廊尽头的电梯口,只见那里电梯开了又关,关了又开,无数人们涌了出来,可就是没有梁辰。
  
  “景景,别多想了,他就是一傻X,不值得!”葛小龙忍不住出口,推推他的后背,“咱们快点去手术室吧,别让人家医生等。”
  
  梅景叹一声气,迈步往手术室走去,转身的刹那突然身形一顿,不敢相信地望向窗外,只见对面的走廊里,站着一个带着鸭舌帽的高瘦身影。
  
  梁辰没想到会被发现,尴尬了一下,抬起头来,双手拇指伸在胸前,讪笑着给他一个加油的手势。
  
  “呆子!”梅景轻轻地骂一句,觉得压在心头的大山嗖地一下全没有了,刹那间通体舒畅。
  
  行走在高大的书架间,徐睿一边挑着感兴趣的刊物,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与郑大叔聊着天,痛失复赛资格后他就一直很抑郁,反正在办公室也没有事情,索性躲到了图书馆来。
  
  一老一少两个职场失意的可怜人同病相怜,意外地合拍。
  
  “谁说我职场失意了?老子可是大十三中的副校长!”郑大叔嚎叫不已。
  
  徐睿心不在焉地敷衍,“哦,我以为来县中支教的都是被发配的,抱歉。”
  
  郑大叔昂头灌下一口清酒,委屈道,“老子就是被发配的!”
  
  徐睿:“……”
  
  “不过我下学期就要回去了,”郑大叔十分阴险地眯眼,“那姓付的过不了几天好日子了,他坐我的位子,用我的桌子,指挥我的职工还欺负我的徒弟!哼哼哼,老子要叫他知道什么叫做血债血还!”
  
  “……没这么大血海深仇吧?”徐睿嘴角抽搐,目光在一本本整齐的书本间扫过,突然落在一本藏青色的厚书上,睁大了眼睛。
  
  “当然有!”郑大叔将酒瓶重重放在桌子上,突然用力地跺脚,“小睿睿你好没有同情心啊!都看不出人家心情现在心情很差咩?你都不会安慰人的!”
  
  徐睿没有理他,搬来梯子爬到书架上层,将那本蒙上一薄层灰尘的书本取出来,小心翼翼拂去上面的灰尘,露出简单朴素的几个大字:《精彩总在反思后》,梁霄著。
  
  在一个与那人完全没有交集的地方突然看到这样一本书,徐睿刹那间心头腾起一种微妙的感觉,这就好像是月老的红线一般,隐晦而甜蜜地告诉他:相爱,是为宿命。
  
  郑大叔自怨自艾半天,没有得到革命同袍的附和,十分不爽,拎着酒瓶绕道书架后,抬头惊讶道,“小睿睿,你爬这么高干嘛?”
  
  徐睿在封面上轻柔地一吻,笑着低头望向他,“不告诉你!”
  
  “啊啊啊,”郑大叔扑上去抓住梯子狂摇,“告诉我!告诉我!告诉我啦!人家很想知道啦!”
  
  “不要晃!危险!”徐睿抓狂,手脚并用死死扒住梯子,大叫,“我手机响了,你不要晃,,让我接电话,主任的电话啊……”
  
  郑大叔不为所动,呈癫狂状持续攻击。
  
  三秒钟后,“啊……嘭!”
  
  郑大叔压在梯子上,梯子压在徐睿上。
  
  “你你你没有事吧?”郑大叔慌忙拍拍徐睿的脸,“呜呜,你不要死啊,我开玩笑的!”
  
  徐睿被砸得眼冒金星,咬牙,“前辈,你起来先啊,压死我了……”
  
  “说过多少次了,叫人家聪明哥!”
  
  徐睿吐血。
  
  郑大叔爬起来,顺便搬走梯子,徐睿趴在地上,颤抖着双手接了电话,“喂,您好……什么?太好了!……哦不不,我很悲痛,真的,浑身上下都好痛……好好好,一定去慰问,我明天就买斤鸡蛋去慰问她全家……”
  
  挂了电话,徐睿一转脸,郑大叔的大脸正凑在旁边,吓得大叫一声。
  
  郑大叔撅嘴,“什么反应嘛,讨厌!嗳,睿睿,主任电话里说什么呀?”
  
  徐睿兴奋地奉送八颗牙标准笑容一张,大声道,“入围复赛的老师嗓子哑了,赛课的名额又还给我啦!啊啊啊我要去备课!”说着一骨碌爬起来,将那本藏青色的著作塞进背包里,挥挥手往门外跑去,大喊,“这本书借我看看,再见,前辈!谢谢你,聪明哥!”
  
  郑大叔站在书架旁目送那个高瘦的身影消失在门外,搓搓胡须,“哟,挺有活力的嘛,小霄儿眼光不错哟!”

 

 

31、傲娇 ...
 
 
  在办公室备了一个晚上的课,回到宿舍之后还是激动得睡不着觉,捧着梁霄的《精彩总在反思后》看了半天,发现注意力很明显无法集中。调出电脑里的值班表,嗯,梁霄今晚没有值班,现在应该已经在家里了,掏出手机,兴奋地想要和他分享这个喜讯。
  
  铃声响了很多声才被接起,徐睿大叫,“师父!我进复赛了!”
  
  梁霄笑,“恭喜。”
  
  “太好了,我不会再辜负你们的信任了,那个县长她媳妇感冒了嗓子发炎,上不了讲台,复赛的名额又回到我手里了!”
  
  徐睿倒豆子一般叽里呱啦地讲,梁霄安静地听着,偶尔笑一两声,徐睿开心道,“你觉得这是不是就叫冥冥之中自有定数,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抢都抢不到?”
  
  “对,”梁霄轻声笑,“我徒弟,果然优秀。”
  
  “嘿嘿,”徐睿蹭蹭鼻子,突然注意到不对劲,“师父,你怎么了?不舒服?”
  
  “……没事。”
  
  “胡说!”徐睿眉头皱起来,“是不是胃疼?”
  
  梁霄趴在床上,紧紧揪着底下的床单,脘腹一阵阵绞痛,疼得死去活来,豆大的汗珠从发际滑落,咬着牙笑,“真的没事,傻小子,是你太敏感。”
  
  “我还不知道你?”徐睿跳下床,抓过衣服套上去,往门外大步走去,“晚饭吃了什么?”
  
  晚饭?梁霄认真地想,一罐啤酒算不算?他好像是下班后直接回了家,在楼下小食店买了两个甜不辣,吃了之后觉得有些饱了,于是决定取消晚饭,回家喝啤酒。
  
  见对方沉默,徐睿知道自己猜对了,恨声,“我要是再不回去,你早晚把自己折腾死!”
  
  梁霄吃吃地笑了起来,“那你就努力一点,赛个好名次,争取可以调回来。”
  
  听到那吃力的声音,徐睿一阵心疼,“别说话了,起来去倒杯热水,家里还有胃药没?”
  
  “……”
  
  “我知道了,你个……真是被你气死!”
  
  跑到校门口,门卫照例睡得雷打不动,徐睿轻车熟路地翻出大门,往城里跑去,所幸时间还不算太晚,路上很顺利地拦到了出租车,快马加鞭往市区赶去。
  
  挂了徐睿的电话,梁霄趴在床上没有动,家里根本连一口热水都找不到,上次徐睿买回来的电水壶自从他回县中就再也没有用过,更别提胃药了,那简直是天方夜谭。
  
  人们对与疼痛的忍耐力是没有上限的,梁霄疼着疼着就睡了过去,等再醒过来的时候,就感觉到一双温暖的手掌正力度适中地按摩着自己的脘腹,顿时一惊,刷地往里滚去。
  
  滚到一半被人拦住,接着就被抱进一个怀抱里,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躲什么,家里除了我还有谁能进来?”
  
  床头灯亮了起来,梁霄透过朦胧的睡眼看清面前那个温暖的笑脸,身体立刻放松下来,往他怀里蹭了蹭,一扁嘴,委屈道,“我疼……”
  
  徐睿刹那间心都要碎了,坐在床头从背后抱住他,端过一杯温水,“来,把药吃了,粥在锅里,马上就好。”
  
  梁霄就着温水将药片吞下去,依偎在他怀里,哼哼,“怎么还这么疼……”
  
  本来憋着一肚子气想要好好教训一下这个不懂得照顾自己的老男人,结果一看到那病猫似的小可怜样儿,顿时心软下来,暗叹一声这辈子就是这个劫了。
  
  软着声音,“要过一会儿才能发挥药效的嘛,你先躺好,我给你揉揉。”
  
  徐睿手掌大而温暖,有力地贴着脘腹按摩,温度沿皮肤传至四肢百骸,舒适得令人贪恋,梁霄情不自禁发出了奶猫般的呻/吟。
  
  被这诱人的声音勾得心神动荡,徐睿却不敢有所反应,任温香软玉在眼前辗转扭动,面色如常地为他揉搓着脘腹,专心假扮柳下惠。
  
  不知是胃药发挥了作用还是按摩有了效果,疼痛竟很快就褪去,病猫变回野猫,师父大人满血满蓝原地复活,脸上慢慢爬上一层冰霜,冷声,“谁让你来的?”
  
  徐睿一顿,顿时一脸委屈,“要不要这么冷酷?怎么突然就翻脸了?”
  
  梁霄铁面无私,“你明天早上没有课?现在赶过来,明天又要请假吗?才工作几天,你算算你请过多少次假了?这就是你的事业心?”
  
  徐睿叹气,无奈地说,“等粥熬好我就回学校,到明天早操前还可以睡四个小时,不会影响上课的。”
  
  “以后不要这样冲动了,我的胃疼是神经性的,疼完就完了。”梁霄坐起来,理一理乱翘的头发,穿衣下床,“要时刻注意工作第一。”
  
  徐睿恨不得一口咬死他,磨着牙腹诽:你他妈疼完就完了,我心里有多疼,你知不知道,操!
  
  “那你要把自己的胃保养得好好的,按时吃饭,别再让我担心。”
  
  “嗯,我知道。”
  
  被这样冷淡的态度刺得五脏六腑疼成一团,徐睿咬了咬牙,把委屈咽进了肚子里,转身走进厨房,掀开锅盖搅一搅已经汩汩冒泡的米粥,拔了电源,从消毒柜里取出一只碗,盛满,又将带来的几包小菜装在碟子里,端向餐厅。
  
  梁霄面无表情地坐在餐桌前,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将碗碟在他面前摆好,徐睿深吸一口气,拿起沙发上的外套,走向门外,“你慢慢吃,我回去了。”
  
  “嗯。”
  
  徐睿脚步沉重,两个小时前坐在出租车上往这里赶的时候是满心的担忧、满心的期待,如今狼狈而走的时候却是满心的伤感,掏心掏肺的付出换不来一个笑脸,他只觉心凉。
  
  手指握住门把手,徐睿狠心不去回头看他,猛地拉开大门。
  
  “徐睿!”背后突然响起一声轻叫。
  
  “怎么了?怎么了?”徐睿慌忙转身,飞快地跑到餐厅,对着梁霄上看下看,“是不是卡到了?这个小黄鱼是有点硬刺的,让我看看……”
  
  “没事,”梁霄推开他的手,指向对面的椅子,“吃点东西再走。”
  
  “可是……”徐睿犹豫,“再晚的话不太容易打出租车……”
  
  “我送你。”
  
  三秒钟后,徐睿已经准备充分地坐在了梁霄对面,看着眼前桌子上多出来的一副碗筷,微愕,“这个这个……什么时候拿的?”
  
  梁霄低头喝粥,“闭嘴吃你的饭!”
  
  徐睿语气微妙地笑,“闭嘴还怎么吃饭?”
  
  梁霄额头青筋一暴,“让你吃饭你就吃饭,哪来那么多废话!”
  
  徐睿一下子闭紧了嘴巴。
  
  默默地吃完了饭,徐睿站在门口磨蹭,鞋带系紧又解开、解开又系紧、系紧又解开……
  
  背后,梁霄默默地看着弯腰穿鞋的男人,紧俏结实的臀部轻轻摇摆,下面是笔直的长腿,他攥了下掌心,回忆起那肌肉结实的手感,还有曾给自己带来的灭顶欢乐。
  
  轻轻摸了下自己的腰臀,发现那处腾起一股难以言表的空虚,迫切地想要得到男人肉体的慰藉,想要他深入自己的身体,用他的年轻气盛让自己攀上欢乐的顶端。
  
  徐睿终于将鞋带系好,跺一跺脚,伸手拉向门把手。
  
  梁霄刷地站起来,“徐睿!”
  
  “嗯?”
  
  梁霄轻咳一声,冷淡的声线几乎没有起伏,“走夜路不安全,你今晚留下吧,明早我送你。”
  
  徐睿在心里举起了胜利的剪刀手。
  
  轻车熟路跑进卧室,找出自己常穿的那套睡衣,在梁霄脸颊上亲了一下,一路小跑进了浴室。
  
  梁霄盘腿坐在沙发上找电视看,遥控器从头按到尾又从尾按到头,始终觉得索然无味,起身蹲到电视柜边,从一个犄角旮旯里找出一张碟,瞄一眼浴室里哼着小曲洗澡的男人,咬牙塞了进去。
  
  徐睿从浴室带着一身水汽出来,就看见客厅里灯光昏暗,自家老婆坐在沙发上,严肃认真地对着电视屏幕,好奇,“看什么呢?”
  
  梁霄没有回答,依然面无表情地盯着电视。
  
  徐睿疑惑,单手支撑翻身跳到沙发上,顺手将老婆搂进怀里,沿着他的目光望过去,顿时一脸黑线,“我还在家呢,你有必要看钙片解闷?”
  
  “放给你看的。”
  
  “……”徐睿眨巴眨巴眼睛,目光落在对方已然撑起的睡裤,无语地问,“你觉得我不够努力?”
  
  梁霄认真地点点头,“医学证明,16%的男性和35%的女性都或多或少存在着性冷淡,如果你情况严重的话,我可以带你去看泌尿科。”
  
  “泌你个锤子!”徐睿怒了,一把将梁霄掀翻在沙发上,压了上去,“不是我性冷淡,而是你太饥渴,我的淫/荡老婆!”
  
  梁霄被他压在身下,嚣张地回头挑衅,“二十五岁才脱离处男的男人没有资格说话。”
  
  徐睿三下两下扒了他的衣服,手指热切地抚摸着光滑而又结实的皮肤,闻言拍拍他的脸颊,得意地说,“别管多少岁才脱离处男,现在正扒了裤子干/你的人可是我!”
  
  “你小人得志……唔嗯……”
  
  徐睿两指突然刺入,如愿听到了他的低吟,得意地笑了起来,耐心地做起绵长的前戏,俯身吻住了他的嘴唇。

 

32、抽签 ...
 
 
  夜色凄迷,窗内春光无限,剧烈的耸动撞得沙发吱吱作响,暧昧灯光下,一条光滑裸腿无力地搭过扶手。
  
  徐睿一手搂着他的肩膀,一手拂过修长圆润的大腿,低下头,对上梁霄满是迷恋欢愉的双眼,突然一笑。
  
  梁霄完全放任肉体寻欢,整个人几乎失去了意识,懵懵懂懂地看着上方灿烂的笑意,尚未反应过来,就被后方一股火热的液体烫到了,刹那间,全身都酥了。
  
  两个人交缠着滚落到地毯上,剧烈喘息片刻之后,徐睿方恢复了意识,低头吻了吻他的眼皮,喘着粗气笑道,“老婆,我爱死你了。”
  
  梁霄体力消耗巨大,此时软在他的怀里,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动了两下,腰一软,又跌回他的身上,软绵绵地骂,“你个死人,没带套!”
  
  徐睿得意忘了形,抱着他哈哈大笑,“还带什么套啊,我就要射到你里面,让你给我生一窝小崽子!”
  
  “……”梁霄没有说话,火热的身体渐渐冷静下来。
  
  徐睿敏感地发现了他的反应,“怎么了?”
  
  “没事,”梁霄摇摇头,转脸望向电视里热火朝天的GV,神色有些茫然。
  
  “不舒服?我刚才弄疼你了?来,让我看看,有没有伤口,”徐睿连忙将他翻过来,想要检查那里,结果一动,就发现那个凄艳的小洞中,正汩汩往外流着白浊的液体,淫/秽得惊人。
  
  “没事的,我不疼,”梁霄拿开他的手,微笑一下,抚摸着他的脸颊,“你很温柔,是到目前为止对我最温柔的男人。”
  
  徐睿亲昵地舔舔他的嘴角,“虽然我没能成为你第一个男人,但我绝对要当你最后一个男人!”
  
  发誓总是很轻易,誓言依然很单薄,梁霄一笑了之,指向电视屏幕,“徐睿,你觉得这个片子怎么样?”
  
  屏幕里一个肌肉发达的中年男人正扶着紫红粗壮的勃然大物缓缓插入少年的小洞,少年看上去不满十六周岁,白皙稚嫩,雌雄莫辩,随着对方的插入发出夸张甜腻的叫声。
  
  徐睿看了两眼,觉得有点犯恶心,皱着眉头别开了眼,“不好看。”
  
  梁霄仔细观察着他的眼神变化,笑容僵了一下,抓过遥控器关掉电视,“不好看就别看了。”
  
  “嗯,”徐睿欢快地抱着他摸来摸去,“还是我老婆好看!这里、这里还有这里,呼,浑身上下都好看,好看极了!”
  
  “……傻小子。”
  
  两个人重新洗了澡躺在床上,徐睿百无聊赖地玩着梁霄的手指,“说实话,你其实很想我的吧?”
  
  梁霄白他一眼,“做什么梦?”
  
  “嘿嘿,”徐睿笑得一脸猥琐,“从我给你按摩的时候你就存心勾引我,哼,哪有人按摩的时候叫得那么淫/荡,你老公我洞察入微,早就发现了。”
  
  “哦,原来你真的性冷淡。”
  
  徐睿怒,狠狠咬他一口,“我好心放过你,你还给我出幺蛾子!”
  
  梁霄淡淡地应了一声,“周日忙不忙,我认识一个泌尿科专家,带你去看看?”
  
  “哇呀呀我说了我不是性冷淡啊靠!”徐睿抓狂。
  
  用力踢他一脚,梁霄翻身背对他,“大晚上的鬼叫什么,睡觉!”
  
  徐睿扒着他的肩膀摇晃,“可是我不困怎么办?”
  
  “……”梁霄无语,疲倦地说,“可是我困了。”
  
  徐睿没有办法,仰躺在床上双眼炯炯有神地望着天花板,想到这前半夜担忧后半夜性福的一个晚上,突然嘿嘿地窃喜起来。
  
  梁霄黑线,没好气,“你一个人在鬼笑什么?想瘆死我?再笑把你踢下去!”
  
  徐睿忙忍住笑,抿紧了嘴巴,结果不到三秒钟,再度忍不住笑了出来,“嘿嘿嘿……”
  
  “你!”梁霄忍无可忍,悄悄提气,猛地一脚踹在他的后腰,只听啊地一声惨叫,窃喜声消失了。
  
  半分钟后,徐睿从床底爬了上来,从背后抱住梁霄,用力亲一下他的后颈,“老婆,我的腰对你很重要啊,怎么可以乱踹?”
  
  “哼,踹坏了我再找个好的去,怕什么?”
  
  徐睿怒,腰部突然发力,隔着睡裤顶了他一下,“天底下你再也找不出一个比我更好的了,老婆,不信试试?”
  
  梁霄坐起来,从床头柜里摸出裁纸刀一把,往两个人中间一拍,“再不睡觉我阉了你!”
  
  徐睿立马闭了嘴。
  
  “哼!”梁霄冷哼一声,将裁纸刀塞到枕头底下,随时准备着行凶。
  
  呜呜呜,老婆不爱我了……徐睿泪奔。
  
  在没有睡意的时候被强迫入眠是痛苦的,徐睿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始终觉得大脑里好像住着一只精神十足的草泥马,在欢腾地来回狂奔着,千言万语涌在嘴边,迫切地需要一吐为快,可是枕边人睡得香甜,他只能在床上翻过来、覆过去、翻过来、覆过去……
  
  背对着他侧卧在旁,听着背后辗转反侧的声音,梁霄深感无语,深深叹一口气,转过身来,伸长手臂抱住徐睿的身体,“真是怕了你了。”
  
  徐睿愕然瞪大眼睛,“你还没睡?”
  
  “你跟烙饼似的翻来翻去,我怎么睡得着?”梁霄用力拧一下他背上坚硬的肌肉,“不就是得到复赛名额了嘛,值得这么兴奋?”
  
  “当然!你也知道这个名额有多戏剧性,本来眼看着就收入囊中了,结果横生枝节,以为没有希望了,结果老天又吧唧把它送到了你的面前,你不觉得很传奇么?”
  
  看着他在黑暗中熠熠生辉的漂亮眼睛,梁霄宠溺地勾起嘴角,他的小徒弟是这样简单,单纯地相信天意、习惯感恩、懂得快乐,纯白得简直像一张白纸。
  
  可是他就是喜欢他的单纯,喜欢得心口疼。
  
  拍拍他的脸蛋,梁霄没好气,“那个名额本来就是你的,只是失而复得而已。”
  
  “我就是为此觉得兴奋啊,失去的东西居然还能回来!”
  
  梁霄攀着他的肩膀爬进他怀里,找个舒适的位置窝了进去,枕着他结实有力的手臂,低声笑道,“我就没觉得兴奋,若是你连这个名额都拿不到的话,还有什么资格做我的男人?”
  
  徐睿又惊又喜,想想又觉得后怕,错愕半天,十分疑惑,“你的意思是,我要是这次没能进入复赛,你就甩了我?”
  
  “嗯,”梁霄认真地点了点头。
  
  徐睿抓狂,“你怎么能这样?难道我在你心中就这么不重要,说甩就甩的?”
  
  梁霄飞快地说,“是高容教的。”
  
  “啊啊啊啊,我要跟高主任势不两立!!!”
  
  轻易地转移了战火,顺便挑拨了老公与闺蜜的关系,梁霄暗叹一声自己果然足智多谋,拍拍他的脑袋,“有仇我们以后再报,现在快点睡觉昂,乖。”
  
  温香软玉在怀,徐睿边吃着小豆腐边在脑子里盘算着一百个报复高容的办法,很快就带着邪魅的笑容进入了睡眠,连梦里都在发出“哦活活活”的阴险笑声。
  
  生态教学教师职业技能大赛的复赛在十三中举行,重新回到这个熟悉的学校,徐睿站在大门口,百感交集。
  
  抬头望着学校宏伟的标志性大门,徐睿张开双臂,狠狠挥了下拳头,大吼一声,排出了体内的郁卒之气,迈着轻松的步伐踏进校门。
  
  “啊!是睿哥!”一声尖叫从楼上传来,接着响起一阵杂乱的尖叫,几个学生争先恐后从教学楼冲下来,炮弹一般砸到了徐睿的面前。
  
  徐睿看着葛小龙小狗狗一般热情的灿烂笑容,张开了双臂。
  
  葛小龙毫不客气地撞进他的怀里,紧紧拥抱了下,嚷,“睿哥你他妈太没良心了,一次都没有在班级群里说话!”
  
  徐睿笑笑,“我在线的时候你们都正在上课,怎么说话?”
  
  “我们上课的时候都用手机挂扣扣的啊!”
  
  徐睿额头顿挂三条黑线,扬起拳头要捶他,葛小龙刷地后撤三步,双手架在脸前做十字状,吼,“冲动是魔鬼!体罚有罪!”
  
  体罚你妹!徐睿斜他一眼,目光扫到旁边的梁辰时,大惊,“这这这这是受什么刺激了?”
  
  梁辰一脸正气地说,“为了高考,剃发明志。”
  
  “屁咧!”葛小龙从后面攀上来,手掌摸摸梁辰的光头,“小辰辰太风流,景景生气了,令他留发不留情,留情不留发……唔唔!”
  
  梁辰一把捂住他的嘴巴,将人从背后摔下来,摁倒在地,转脸对徐睿讪笑,“您别信他这张贱嘴,这么多年都没有追上裴裴老师,他心理变态来着……操,你舔我掌心?他妈的还能不能更恶心一点?”
  
  葛小龙往地上狠啐一口,一蹭鼻子,“小样儿,跟我斗!”
  
  看着这群依然活力十足的孩子,徐睿绽开个大大的笑容,满心满肺的暖和起来。
  
  突然楼上窗户哗啦一声打开,探出来一张鲜活的笑脸,高容大声叫,“徐睿,上来抽签!”
  
  急忙与学生们道别,徐睿快步往楼上走去,葛小龙在背后嚷嚷,“睿哥,一定要抽中我们班啊!不然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好!”
  
  会议室里挤满了各个学校选拔来的教师,大家都在一个教育系统内工作,时间长了基本都认识,此时正热烈地叙着旧。
  
  徐睿穿过人群,挤到主席台前,看着高容手里那个红色的盒子,心脏剧烈地狂跳起来。
  
  高容坐在椅子上,手指一下一下地点着盒子,笑眯了一双狐眸,“抽一个吧,小睿睿,你的命运,就在其中!”
  
  “危言耸听什么!”梁霄站在旁边,闻言狠狠敲上了他的脑门。
  
  “哎哟,”被敲得嘎嘣一声脆响,高容捂着脑门,可怜兮兮望向徐睿,“小睿睿,霄郎欺负我!”
  
  徐睿被他们囧到,眼睛盯着那个红盒子,舔了下嘴唇,“抽一个就行了吧?”
  
  “废话!你抽两个,别人抽什么?”梁霄白他一眼,“算了,我给你抽吧,瞧你这没用的小样!”
  
  说着就要伸手,“啊别!”徐睿见状飞快地抢先下手,刷地插了进去。
  
  梁霄微笑起来。
  
  盒子里有很多小纸条,徐睿手指搅了搅,拿不定注意拿哪一个好,抬头望一眼梁霄,微微撅起了嘴。
  
  梁霄没好气,“快点抽一个出来。”
  
  “就是就是,”高容用眼神鄙视他,“磨蹭什么,想做拳/交回家抱老婆,这盒子可没有G点!”
  
  梁霄额头青筋一暴,“你给我闭嘴!”
  
  徐睿抓住一个纸条,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抽了出来,手指捏着小纸条,慢慢展开。
  
  “哪个班?”梁霄关心地问,凑过头去。
  
  徐睿脸上刹那间绽开一个灿烂的笑容,将纸条翻过来,只见不大的小纸片上,印着一行整齐的方块字:高三(八)班,周四上午第三节。

 

33、要挟 ...
 
 
  正式赛课的当天,徐睿攥着教学设计在准备室里走来走去,心跳得几乎要蹦出来,梁霄过来给他整理西装领带,见状没好气地抽一下他脑袋,“有点出息!”
  
  “呜,师父,我紧张……”
  
  “你紧张个屁啊!”梁霄拍拍他的脸颊,“你的实力放在那里,别人看不见?再说,那些评委跟我都是八百年的交情了,知道你是我得意弟子,谁敢不打高分?放心吧!”
  
  徐睿抓紧时间再看一眼备课,“可我就是紧张啊,第一次开全市公开课,听课的老师哪一个都比我资格老。”
  
  “哼,资格老有什么用,还不是要输给你,”梁霄环顾一下周围,见没有人注意到,飞快地探身上前咬一下他的耳朵,暧昧地吹气,“我从网上买了条皮鞭,这次赢了,回去你想怎么打我都可以。”
  
  徐睿呼吸瞬间粗重了,无语地看着眼前笑得狡黠的老男人,“这种时候提这个,你到底是帮我还是害我啊?”
  
  八班的学生得到公开课的通知,带着课本到报告厅落座的时候一个个明显亢奋得不轻,见徐睿一进门,刷地全都站了起来,半秒钟后,爆发出一声惊雷般的“老—师—好——”
  
  徐睿成功地被骇到了。
  
  给这个班级上了三个月的课,徐睿从来没见过他们如此地热爱数学,连葛小龙都开始认真听课了,若是放在平时,这简直就是太阳从西边出来的事情。
  
  梁霄坐在听课席偏后面的位置,既不会给徐睿压力,又不至于看不清他的神情,唇角带着笑意望向那个在台上挥斥方遒的年轻男人,目光中满是难以掩饰的浓情。
  
  裴凤桐坐在他的旁边,见状轻轻戳他一下,“收敛一点吧,你要让所有人都发现你们的关系啊?”
  
  “唉,”梁霄甜蜜又痛苦地叹一口气,真心恋爱的人们,没有一个不愿意让自己的恋情公告天下,让那闪闪发亮的幸福光明正大地展示在人们的面前,吸引他们的注意、引起他们的羡慕、得到他们的祝福。
  
  可是偏偏同为男性,于是掩饰,于是躲藏,于是不敢见光。
  
  “行啦,现在已经很好了,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你呢,”裴凤桐清浅地笑着。
  
  “瞧你说的……”梁霄笑着斜他一眼,余光不经意间扫到他微微敞开的领口,不禁倏地一惊,掐痕?
  
  没想到裴凤桐看上去这么斯斯文文的一个人,怎么床上还是走野兽风格的?
  
  注意到他的目光,裴凤桐疑惑地低头看了一下,“怎么?我衣服脏了?”
  
  梁霄与他靠得近了一些,压低声音,“年轻人喜欢玩花样这很正常,只是有些游戏不能碰的,凤桐,万一留下什么永久性伤害就麻烦了。”
  
  裴凤桐闻言一怔,转而明白了他的意思,抬手遮了遮领口,声音苦涩,“不是你想的那样,你不知道,他差点真的掐死我。”
  
  “嗯?”梁霄笑容褪了下去,“你们吵架了?”
  
  “是打架了,”裴凤桐捂住额头,低声,“他把能摔的东西都摔了,现在家里根本就没法进人。”
  
  “这么严重?孩子呢,别吓着孩子。”
  
  “宿宿差点吓破胆,哭了一个晚上,哮喘又复发,我让阿姨暂时带他住在医院,等过两天我把家里收拾好再接回来。”
  
  梁霄皱紧眉头,“难道他知道小龙的事情了?”
  
  “不是,他根本没拿葛小龙当回事,”裴凤桐苦笑一下,目光扫向正在上课的学生,落在一个长眼薄唇的男生身上,脸上笼了一层凄楚,摇摇头,“你也知道他那个人,这种事情没法说的……”
  
  知道事业有成的男人身边总是会如影随形地粘着众多无法细说的事情,梁霄识相地闭了嘴,转脸继续听课,台上的学生们紧张而又愉快地回答着问题,徐睿意气奋发,手臂在黑板前飞舞,条理清晰地板书着一道经典高考题,随着他的抬手,西装下摆微微上提,露出结实精瘦的腰臀。
  
  梁霄无声的咽一口唾沫,缩在人群背后,眼冒绿光。
  
  徐睿转身环视全班,目光扫到角落里那个眼神炽热的身影,面色微微一赧,腼腆地笑了一下,转眼看向嗷嗷待哺的学生。
  
  铃声响起的瞬间,徐睿刚好说完“下课”,学生们嗷地跳起来,得意地对这位昔日的班主任邀功,“睿哥,我们够哥们吧?”
  
  目送着听课教师走出报告厅,徐睿松了一口气,回头对学生们用力比了个大拇指,“太够哥们了!不愧是我最喜欢的学生!”
  
  师生嘻嘻哈哈走回去,踏进这间熟悉的教室,徐睿百感交集,站在门口摸着门框,“小兔崽子们,我当班主任时怎么没把门窗擦得这么干净?”
  
  班长尴尬地摸摸鼻子,“那啥,你不知道梁老师那叫一个严格,敢糊弄他?找死啊。”
  
  知道自家老婆的个性,徐睿情不自禁地微笑起来,“严一点好,当初就因为我管得太松才会出事。”
  
  “睿哥!”梁辰抓着个手机凑过来,“梅景电话。”
  
  徐睿吃了一惊,接过他手里的手机,“喂,梅景?”
  
  “嗯,是我,睿哥,”手术过后,梅景的声音已经大有改观,但是再也回不到以前那冬日溪水一般的清亮悦耳了,毕竟变声期坏了嗓子,是一辈子的事情。
  
  听着那低哑的嗓音,徐睿一阵心疼,“嗓子怎么样?听说手术很成功,还疼吗?”
  
  “呵呵,不疼了,”梅景有些哽咽,“睿哥,我……”
  
  “怎么?受什么委屈了?”
  
  梅景哭得一抽一抽的,“我对不起你……我当时没想那么多,一听说他们要打梁辰我就什么顾不得了……没想到会造成这么严重的后果……睿哥,对不起……”
  
  徐睿顿时手忙脚乱,隔着电话又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你别哭啊,我根本就没怪你,真的,咱们以后遇事多考虑考虑就好,吃一堑长一智……”
  
  正在慌忙的时候,手机被从手里抽走,梁辰柔声,“梅景,你哭什么,医生说你暂时不能说太多话,更别哭,睿哥好着呢,活蹦乱跳的,并且他很快就要回来了,你也赶快好起来吧,我们都……嗯,想你了。”
  
  看着他拿着电话慢慢走远,徐睿的好心情消失殆尽,伤感地环顾这间熟悉的教室。
  
  黑板旁的公告栏还贴着自己排的值日表,上面有梁霄用红笔修改的痕迹,刚劲瘦硬的笔迹靠在自己浑圆柔软的字体旁,竟然毫无违和感。
  
  旁边贴着国内一百所名牌大学的排名,被学生们圈圈画画得已经看不清字迹。
  
  后面墙壁上贴着学生们的未来展望,花花绿绿的便签贴得满墙都是,徐睿抬头慢慢看着那些龙飞凤舞的大字,“我恨物理”,“让我再瘦一点点吧”,“希望食堂永远不用排队、打水永远不会爆水瓶,上课玩手机永远不会被抓到”,“代表月亮祝福裴裴老师”,“希望梅景永远开心”,“睿哥快点回来吧,梁老师太变态了,嗷呜”……
  
  上课铃很快就打响,徐睿不能影响学生们正常上课,只得依依不舍地走出教室。
  
  一抬头,看到抱着电脑站在门口,一脸无语的梁霄。
  
  “下节课是你的课?”徐睿尴尬了一下。
  
  梁霄点点头。
  
  徐睿苦笑一下,快步走远,“那不打扰你上课了,我也得回学校,只请了半天假。”
  
  “别,你等一下,”梁霄晃了一下手里的电脑,“这节课让学生看电影,我送你去车站。”
  
  徐睿心里大喜,表面上犹豫道,“这样不太好吧?”
  
  “什么好不好,我的课,我爱怎么上怎么上!”梁霄态度嚣张,快步走进教室,激发出一阵剧烈的欢呼声后笑着走出来,“走吧。”
  
  两个人并肩走出学校,坐在车中,徐睿疲倦地仰躺在靠背上,梁霄看他一眼,把音乐声调小,换上一首舒缓的曲子。
  
  很快就到了车站,梁霄将车停在停车场,看着旁边很快就陷入睡眠的大男孩,微微笑了一下,拍拍他的脸颊,“傻小子,醒醒。”
  
  徐睿揉揉惺忪的睡眼,叹一口气,“师父,我觉得混社会好累啊。”
  
  “瞧你这没出息的小样儿!”梁霄嗤笑,觉得这样的徐睿既可气又可怜,心软下来,凑过去吻一下他的嘴唇,柔声,“你怕什么,你背后有我,就算天塌了,我都能给你扛起来。”
  
  别人家都是老公保护老婆,到了自己这里居然要反过来,徐睿微不可见的苦笑一下,没有说话。
  
  梁霄揉揉他的头发,“别多想,我可是你师父啊。”
  
  送徐睿上了车,梁霄赶回学校,在办公室竟然遇到了李之岩,不由得皱了下眉,“你来做什么?”
  
  李之岩坐在他的座位上气定神闲地翻看听课记录,闻言抬头笑,“阿霄,你好无情,我来看看你,你居然这种态度。”
  
  “那你要什么态度,”梁霄抱臂站在旁边,一副明显不合作的表情。
  
  李之岩举起了手,“得,得,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你就没给过我好脸,早习惯了。”
  
  梁霄微笑起来,“教研员大人屈尊纡贵来这里,是想指导一下属下如何上课?”
  
  “大名鼎鼎的梁名师,我可不敢指导,”李之岩从手底抽出一张课堂评价表,方方正正地摆在桌面上,笑得春风得意,“只不过想来咨询一下梁名师,这张评价表,愚兄该怎样填?”
  
  扫到那张评价表上的名字,梁霄心下了然,暗骂一声这厮无耻,居然想以赛课评委这么屁大一点的权力来压他,当下就冷了声音,“废话少说,你想要挟我什么?”
  
  心思被戳破,李之岩也不愿再伪装斯文,手指一下一下地敲着桌面,望向梁霄那张越冷越显俊美的脸,脑中肆意地想象那被压在身下时辗转渴求的淫/荡表情,恨声,“我想看看你能为这小混蛋做到什么地步。”
  
  梁霄冷笑,压低了声音,“不就是想跟我上床么,你直说啊!”
  
  李之岩一喜,“你愿意?”
  
  “当然,”梁霄挑了挑眉,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将人提到自己脸前,狠狠啐在了他的脸上,“你做梦!”
  
  “呵呵,我就知道,你根本就是个没有心的石头人,”李之岩淡定地抹去脸上的唾沫,摇着头叹气,“枉我这么多年对你的好,全都是那打狗的肉包子。”
  
  “哈哈哈,”梁霄放声大笑,三声之后骤然停住,厉眼瞪向他,“不是我没有心,而是你不配!”
  
  被骂到了脸上,李之岩也不动怒,手指从容地敲一下桌面上的评价表,“这么说,他很配?”
  
  梁霄淡淡道,“我爱他。”
  
  李之岩嗤笑,“爱有什么用?你不是想把他调回来吗?别看我没什么权利,可官大一级压死人,我若是存心卡他,他这辈子就老死在乡下吧。”
  
  “认识这么多年,我今天才发现,原来你这么卑鄙。”
  
  李之岩轻声叹道,“阿霄,我的卑鄙全是因为我爱你。”
  
  梁霄深呼一口气,下定了决心,俯身在他耳边咬牙切齿,清润柔和的声音因屈辱而更显性感诱人,“今晚来我家,我让你爽,最后一次。”

 

 

34、野猫 ...
 
 
  摁响门铃的时候,李之岩依然在为自己的卑鄙无耻感到无法言表的得意兴奋。防盗门从里面响了一声,他抓紧时间又整理一遍头发,还没抬头,就听一阵破风声,房门哗的一声拉开。
  
  一只凶狠的九阴白骨爪从门内伸出来,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将人拖进门,紧接着一声巨响,房门再度紧闭。
  
  哎哟,这么热情?
  
  李之岩迅速调整好表情,带着一脸温文儒雅的微笑抬起头来。
  
  出现在他眼前的是凶狠无比的拳头。
  
  梁霄身为专业动粗人士,心狠手黑,上来接连三拳,轻轻松松把李之岩打得鼻青脸肿涕血横流,毫无还手之力。
  
  又不轻不重地踢上一脚,梁霄蹲在旁边,伸了一根手指戳他,“哟,人果然不能不服老哦。”
  
  李之岩窃玉不成,反遭暴打,蜷在地上耍嘴皮子,“老子这个岁数照样能操/死你!”
  
  梁霄闻言叹一声气,也不动怒,站起来噼里啪啦一顿狂踢,居高临下看着他,“想操我?做梦吧你。”
  
  浑身仿佛被他踢得散了架,一动就撕心裂肺的疼,李之岩后悔得肠子都青了,流着鼻血哼哼,“妈的,一辈子养不熟的野猫!”
  
  梁霄不客气地嘿嘿一笑,“谢谢夸奖哈,我家老公也说喜欢我这野性。”
  
  听见那个一辈子都没得到的称呼,李之岩嫉妒得差点吐血,吼,“你得瑟个屁!得罪我你知道什么下场?那小混蛋可还在我手里攥着!”
  
  “嗯,有道理,”梁霄淡定地点点头,伸手开始扒他的衣服。
  
  李之岩猛地瞪大眼睛,惊慌,“你想干什么?”
  
  梁霄抛个媚眼,“你不是想操我嘛,不脱衣服怎么操?”
  
  “你你你你……别碰我!呀咩爹!!!”李之岩贞烈地大叫,他对梁霄太熟悉了,这只野猫如果想要上床,绝对不会做这种恶心的表情,如果他做了这样恶心的表情,那说明他将要做一件比这个表情更加恶心一百倍的事情,要知道他李之岩后面可还是朵千娇百媚的小雏菊!操!
  
  强/奸向来都是个技术活,梁霄很显然不精于此道,扒得满头大汗也只是将对方的衣服扒了个乱七八糟,离理想状态相差甚远。
  
  看来,刚才的热身还是太轻了,这个老色棍还在活蹦乱跳地反抗着呢。
  
  梁霄心情恶劣,“你叫得太难听了,闭嘴!”
  
  “操!我当然没有你会叫……啊!”李之岩抱着肚子,久久地僵硬。
  
  梁霄收回拳头,责怪地说,“早跟你说了要闭嘴的,真是个磨人的老妖怪!”
  
  李之岩吐血。
  
  僵硬的身体比刚才要合作多了,梁霄三下五除二将老妖怪扒了个干干净净,抽出皮带用力抽了两下,还没有解恨,又狠狠踢了一脚,才用皮带绑住手脚,恨声,“敢要挟我?你找死!”
  
  李之岩虽然是个男人,但是多年酒肉生活早养得细皮嫩肉,立刻被他抽得嗷嗷直叫,“阿霄,阿霄,我错了,你别再打……”
  
  梁霄蹲在旁边欣赏自己的手艺,心情不错,“说,你错在哪儿了?”
  
  赤身露体地缩在一个衣冠整齐的男人面前是难堪的,更何况这个男人还是自己爱了半辈子、曾无数次在自己身下辗转承欢的,李之岩纵然难堪,此时也顾不上羞耻,哆哆嗦嗦,“我不该要挟你。”
  
  “还有呢?”
  
  “……不该向你隐瞒我已结婚。”
  
  梁霄皱眉,“什么陈芝麻烂谷子,你结不结婚关我屁事,说现在的。”
  
  李之岩张口结舌,不知道自己除了一时脑子抽筋要挟他之外还有什么过错,难道说他觉得自己其实不该来听徐睿的课?
  
  “想不起来了?”梁霄慢悠悠地扬起拳头。
  
  “啊啊啊,我想起来了!”李之岩大叫,“上回那小混蛋汇报课我不该给他打不及格!听说他为此吃了点苦头……”
  
  梁霄点点头,“勉强算一个,还有!”
  
  李之岩摇头,“没有。”
  
  梁霄扬起拳头,“这个可以有。”
  
  李之岩哭,“……真的没有了,上回他在酒吧动粗我都没有还手。”
  
  “那是因为你没有还手之力!”梁霄嗤笑,“你应该庆幸你没有还手,不然今天就不是打一顿就算的事情了,算了,我告诉你吧。”
  
  “啊?”李之岩忙做求知若渴状。
  
  梁霄掰着手指头数,“首先,你不该在我说了分手之后还纠缠不清,死缠烂打的男人最没品,其次,你不该太拿自己当盘菜,在我眼里你就是个渣,再次,你不该要挟我,老子也是你能要挟的人?最后,你不该张口闭口小混蛋,那可是我男人!”
  
  李之岩内心凄楚悲怆外表恭敬谦卑,“我知道了,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求求你,放了我吧……”
  
  “等一下,马上就放你,”梁霄淡定地从屁股后面的口袋里掏出一个数码相机,慢慢调好焦,伤感地说,“好歹勾搭一场,给我留几张照片当做纪念吧,唉,到底是老了,有事没事就喜欢缅怀过去。”
  
  李之岩大惊失色,杀猪一般凄厉嚎叫,“梁霄,你敢拍我跟你没完!你个贱人,你你你他妈早晚被男人操/死!”
  
  “哎哟,你真是太了解我老公了,他每次都能让我死一回,”梁霄娇笑,居高临下地站在旁边,360°全方位拍照留影,“李大教授身材不错嘛,来,屁股撅起来,给它来张特写,茄——子——”
  
  李之岩泪流满面:追了你这么多年,怎么现在才发现其实你这么变态?
  
  拍完照片,梁霄用相机拍拍他的脸,“本摄影师是业余的,拍照没什么技巧,您多担待,以后要是再敢动什么歪心眼,就到色/情网站上去找你的靓照吧,我会免费上传,不用感谢我。”
  
  李之岩咬牙切齿,“我感谢你祖宗十八代!”
  
  “不客气,”梁霄解开他手脚上的领带,抓过衣服丢到他脸上,“现在,带着你的衣服,打开房门,性感圆润地滚吧!”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梁霄就看到了对李之岩的调/教后果——满分通过的听课评价,面对高容闪亮亮的八卦眼神,梁霄吹一声口哨,大摇大摆地走出主任室。
  
  “啊啊啊啊告诉我嘛!”高容扑上去,死死扒在他的后背上,摇晃,“霄郎,告诉我啦,你是怎么拿下李之岩的嘛?”
  
  梁霄没好气,弹一下他的额头,“你少八卦一点会死啊?”
  
  高容可怜巴巴地点点头,“会憋死。”
  
  “唉,真是输给你了,”梁霄顶着他下巴将人从背上拽下来,丢进沙发里,自己倚在桌子上,轻描淡写,“我打了他一顿,又拍了他的裸照,就这样。”
  
  高容下巴差点掉了,“我操!你他妈太不厚道了!作为阳光下最光辉的教师,你怎么可以这么卑鄙无耻?”
  
  梁霄冷笑,“他想要挟我,哼,若不是看多年交情,我直接就废了他!”
  
  高容大声谴责,“有这样的好事为什么不找我一起?”
  
  “……”梁霄瞪他,突然注意到他办公桌上胡乱散着几叠文件,“冬季运动会?呼……我英明神武的容嬷嬷,你能不能消停会儿?今天艺术节明天运动会,动不动就停课,你还叫不叫学生们学习了?上次学情测试我们学校考了第几来着?哼,一年不如一年!”
  
  高容揉揉太阳穴,瞪着两个巨大的黑眼圈走过来,一屁股坐进自己的老板椅中,“你当我愿意?校长室里那姓付的除了搞形象工程,就会玩宫心计,郑校在下面支教,我的日子现在也很不好过了……”
  
  看着眼前这个一天比一天憔悴的瘦小男人,梁霄心疼,高容作为郑校的嫡传弟子,在学校处处受到付校的排挤,明明是分管教学的主任,如今说话也是越来越没有分量了。
  
  拍拍他的肩膀,梁霄语气故作轻松,“日子再不好过,也要咬着牙过下去,别愁眉苦脸,容嬷嬷是不会多愁善感的。”
  
  “嘿,你真不会安慰人,”高容挥挥手,微笑,“这么多年来我早就已经练成金刚不坏之身了,放心吧,姓付的想打压我可没那么容易,小心我叫他玩火自焚。”
  
  从主任室回来,梁霄脑子中一直是高容明明脆弱却佯装坚强的样子,心里一阵心疼,他们从小一起长大,眼看着他一头扎进幸福,又眼看着他一脚跌进痛苦,因为幸福得太过耀眼,所以痛苦就变得锥心刺骨。
  
  “咦,你不舒服?”一个清柔的嗓音在耳边响起。
  
  梁霄抬头,“能看得出来?”
  
  “嗯,”裴凤桐捧着一盒牛奶慢慢啜饮,“脸色很难看,昨晚没有休息好?”
  
  “……失眠了,”梁霄沮丧地说,暗地里扎个小人把徐睿诅咒一千遍一万遍,丫丫的,在他的春梦里甩着皮鞭大玩□,害他睡个觉还高/潮迭起,醒过来后恨不得将脏内裤隔空塞到徐睿嘴里去。
  
  突然目光扫到裴凤桐手里的牛奶盒子,梁霄猛地瞪大眼睛,抓过自己桌子上那盒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热牛奶,与他仔细对比。
  
  裴凤桐嘴角抽搐,“你在干吗?”
  
  梁霄一把抓住他,“是你一直在送我牛奶?你暗恋我?”
  
  “噗——”裴凤桐一个没憋住,热牛奶喷了他一脸,忙手忙脚乱地抽纸巾给他擦脸,嗔怪,“你想象力真是太丰富了,别这么吓唬人好吧。”
  
  梁霄淡定地点点头,“我看你也像纯0……”
  
  “不是因为这个!”裴凤桐狂晕,“算了,告诉你吧,我们这两盒都是葛小龙送的。”
  
  梁霄大惊,“他想和我们3P?他疯了?”
  
  “我看是你疯了,”裴凤桐满头黑线,“你的那盒是徐睿拜托小龙送的,好像因为你不吃早饭什么的,我还以为你知道呢……”
  
  徐睿?
  
  仿佛一阵暖流突然流过心腔,梁霄脸色柔和起来,嘴角微微上翘,勾起一抹微不可见的笑容。
  
  裴凤桐捂着眼睛夸张地叫,“瞧这幸福得,闪瞎人眼睛啊!”
  
  梁霄笑着横他一眼,手掌用力地揉搓着那盒温热的牛奶,感受着源源不断的暖意。他突然翻出课程表,胡乱扫了一眼,站起来往外跑,“凤桐,我要去徐睿学校,待会儿你帮我上一节课。”
  
  “喂!我不会白给你上的!”看着他一溜烟就消失在门外,裴凤桐抓狂。

 

 

35、陌生电话 ...
 
 
  接到梁霄电话的时候,徐睿正好从校长办公室出来,攥着一纸介绍信激动不已,兴奋地仰天大笑,“师父,我终于可以回去啦!”
  
  梁霄没好气,“傻叫什么,快点来接我,我车子坏在路上了!”
  
  徐睿愣,“啊?”
  
  “啊你个头啊!”梁霄站在路边,恼火地踹一脚车门,“我在这个……”说着环顾一下四周,只见周围白墙黑瓦、环境宜人,“咦,我这是在哪儿啊?”
  
  徐睿大惊失色,“师父,你把自己弄丢了?”
  
  梁霄果断推卸责任,“都怪你!我要不是来看你也不会迷路!你说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徐睿又气又笑,“身边有没有警察叔叔?问他你在哪里,然后我接你去。”
  
  “哦,”梁霄听话地问出地址,报了过去。
  
  徐睿一下子就抓狂了,“啊啊啊为什么你能迷路到隔壁城市去啊?”
  
  “……”梁霄蛮不讲理,“还不是怪你,你看你在的什么破地方!”
  
  “好好好,怪我,都怪我,师父乖哈,不生气,现在去附近找个餐厅,要一桌大餐,慢慢吃,我两个小时之后就到。”徐睿拿了钱包,撒腿就往校外跑,心想这什么笨蛋媳妇,正常人怎么能把自己丢到那么扭曲的路线上去?
  
  “两个小时?”梁霄怒,“两个小时天都黑了!”
  
  徐睿拦了辆出租车坐进去,跟司机报了个地址,对手机里耐心地顺毛,“所以要你去找个餐厅吃大餐嘛,你也可以找个酒店看电视去啊,总之别傻站在路边,乖啦。”
  
  梁霄突然一顿,语气颇为微妙地说,“傻小子,不如我们今晚在酒店……”
  
  “你先不要想那些!”徐睿打断他。
  
  “那我现在还能想什么?”梁霄语气恶劣,“你快点来!两个小时要是还不到,我就打车回N城!”
  
  徐睿狂晕,挂了电话哭丧着脸对司机道,“大哥,像野马一般狂奔吧,回头我加钱。”
  
  司机呵呵地笑,“女朋友?”
  
  “是老婆,”徐睿恨铁不成钢地说,“个笨蛋媳妇,从N城开车过来,居然把自己迷路到Z城去了,看我回去不抽他,三十多年都白活了。”
  
  “小伙子很爱妻嘛,”司机笑,“瞧你笑得都合不拢嘴了,两个人是新婚吧?”
  
  徐睿哈哈大笑,掰着手指头数,“虽然还没有结婚,但是我们从认识到现在已经九年了哦,也算老夫老妻了。”
  
  “爱情长跑哦,”司机打趣道,“不知道你们年轻人怎么想的,都不喜欢结婚,等上了年纪啊,才知道还是婚姻好,虽然那张废纸没有什么用,但是有安全感啊。”
  
  徐睿笑了笑,神色渐渐沉静下来,以前总觉得老师是个强大的男人,直到相处下来,才发现这个男人在某些方面极度缺乏安全感,也许,真的该给他一个婚姻的。
  
  初冬天黑得特别早,虽然小出租已经咆哮着如同脱缰的野狗一般狂奔,但是徐睿到达Z城的时候也已经暮色四合,跳下出租车,就发现路边蹲着一辆白色的小本田,旁边蹲着自家媳妇。
  
  本来就比自己矮的身体缩得就剩一小团,徐睿走上去,蹲下来抚摸他的头发,“师父,怎么不去餐厅?”
  
  梁霄翻个白眼,转过身背对着他,原地又蹲了下来。
  
  哟,笨蛋媳妇还闹脾气了!
  
  徐睿顿觉可爱,绕到他面前蹲下来继续抚摸他头发,“师父,饿不饿?”
  
  梁霄又白他一眼,转身蹲。
  
  徐睿玩上瘾了,也绕过去抚摸他的头发,“师父,冷不冷?”
  
  梁霄继续白他一眼,继续转身蹲。
  
  徐睿又绕到他面前,脱下外套罩在他的身上,抚摸他的头发,“师父,我们结婚吧。”
  
  这次梁霄再次翻个白眼,转身,转到一半一下子卡住了,眨巴眨巴眼睛,突然伸手用力把他推倒,站起来走了。
  
  “哎哎,师父你去哪儿?”徐睿连忙爬起来,追上去。
  
  梁霄面无表情地往前走,不肯说话。
  
  徐睿从背后抱住他,把脸贴在他脖子上蹭蹭,软声,“我的师父大人嗳,我错了,我应该再快一点的,我严肃地向组织认错,请领导责罚。”
  
  “责罚个屁!”梁霄猛地转身,指着徐睿的鼻子骂,“两个小时的车程你看你用了多长时间?你只用了一个小时!路上闯了多少次红灯?飙到多少车速?这里面隐藏着多么大的危险你知不知道?”
  
  徐睿微愕,转而笑逐颜开,抱着梁霄呢喃,“可是我担心你嘛……”
  
  “我这么大个人还能出什么事?”梁霄板着脸,嘴角却有掩不住的笑意溢了出来。
  
  徐睿撒娇,“师父笑了。”
  
  “胡说,我没笑。”
  
  “师父就是笑了。”
  
  “我没笑!”
  
  “就是笑了嘛!”
  
  “我没笑没笑没笑没笑没笑没笑!!!!”
  
  徐睿叹气,“好,你没笑,行了吧?”
  
  梁霄瞪眼,“你怎么可以睁大眼睛说瞎话?我明明就是笑了。”
  
  徐睿:“……”
  
  打电话让附近维修点的人来拖走了车,徐睿牵着梁霄的手在夜色里慢慢地走着,陌生的城市,陌生的街道,陌生的行道树,连空气都是陌生的,可是身边有着唯一熟悉的那个人,所有的陌生都不再可怕。
  
  Z城前一天刚下过一场中雨,路边积着不少小水洼,一辆兰博基尼飞驰而过,溅起大片水花,徐睿躲闪不及,顿时被溅了一身。
  
  梁霄怒,一边心疼地给他擦衣服上的脏水,一边大声咒骂肇事者。
  
  突然一阵刺耳的刹车声,兰博基尼停在了不远处,徐睿惊奇,“咦,怎么突然停了?”
  
  “难道司机良心发现了要来给你道歉?”梁霄冷笑,扫一眼车子,又低下头给徐睿擦衣服,“啊,烦死了,好好的衣服看溅得这些脏东西!”
  
  徐睿低头笑,“又不是你洗。”
  
  “谁洗都不行!”梁霄气呼呼,“不能便宜了他,走,我们去让他道歉!”
  
  “啊?不用吧,就溅了几个泥点子……”
  
  “我说用就用!”梁霄拖着徐睿气势汹汹地走上前去,长腿几步就迈到了车旁,敲敲玻璃,“先生!先生!”
  
  车窗不透明,从外面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徐睿却感觉里面的人正在看着自己,并且目光十分的不友好。
  
  “先生!请下来道歉!”车窗死活不肯打开,梁霄十分生气,语气开始强硬起来。
  
  徐睿拉拉他,小声,“师父,别管了,我们走吧,为这点小事生气不值得。”
  
  梁霄怒视。
  
  “你想想他又不是故意的,路边这么多积水我们还走在水边,这样看,我们也有一部分责任的啦,好啦,也许车里的先生有什么难言之隐呢。”徐睿细声细气地解释着,揽着梁霄往旁边走远。
  
  “哪来什么难言之隐?我就是想让他向你道个歉,又没想干别的,他吓成那样干嘛啊,”梁霄相当不爽,一边被他揽着走,一边大声地嚷嚷,当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被徐睿带到几十步开外,而那辆兰博基尼也早迅速消失在了街角。
  
  发现自己从与徐睿在一起之后智商就直线下降的梁霄怒了,手指在车屁股和徐睿鼻子之间来回摇晃,“你你你……”
  
  “我什么呀?”徐睿揽着老婆外表绅士内心猖狂,“哎,师父,那里有家酒店!”
  
  小型酒店位置偏僻却价格昂贵,徐睿百思不得其解,梁霄环顾一下酒店大堂的气氛,心下了然,拖着徐睿找到房间,刷房卡,开门。
  
  徐睿顿悟了。
  
  小小的房间不算奢华,却暧昧到了极点,粉红色的墙纸、欧洲宫廷式的大床,大沙发按摩椅一应俱全,梁霄蹲在床头柜边伸爪一摸,掌心一把跳/蛋……
  
  徐睿错愕,“这个这个这个……”
  
  “这是家爱情旅馆,”梁霄淡定地说,站起来拉开浴室的玻璃门,一个巨大的双人浴缸横亘在面前,旁边除了有毛巾浴衣,还有水性润滑油和一盒安全套。
  
  徐睿拿起那个红色的小瓶子,笑得一脸纯良,“杜蕾斯润滑剂热感装,师父,你喜欢的类型。”
  
  梁霄笑着白他一眼,“难道你不喜欢?”
  
  “你觉得呢?”徐睿轻轻蹭他两下,“只要是你,用什么我都喜欢。”
  
  “傻小子!”
  
  突然一阵悦耳的铃声响了起来,梁霄推开徐睿,从口袋中掏出手机,“咦,陌生号码?”
  
  徐睿凑过去,看着那串号码,疑惑,“这么晚了,会是谁呢?”
  
  因为性取向的问题,梁霄的社交圈子非常小,除了个别几个朋友,基本没有人会这么晚了还打电话过来。
  
  摁下通话键,“喂,请问是哪位?”
  
  对方没有说话,梁霄皱了皱眉,“你是哪位?请说话!”
  
  电话里只有轻轻的电流声。
  
  “说话,你是谁啊?再不说话我挂电话了!”
  
  “咳,”电话里传来一声清嗓子的声音,一个低沉的声音传来,“阿霄……”
  
  梁霄直接挂了电话。
  
  徐睿惊讶,“怎么了,脸色这么差,刚刚是你朋友?”
  
  “不认识,他打错了。”

 

 

36、求婚 ...
 
 
  室内灯光暧昧昏暗,柔柔地映出大床上纠缠翻滚的两个□的肉体,粉红色的薄被凌乱地铺在身底,染上了一道道湿润的白浊。
  
  大床被摇得吱吱作响,梁霄坐在徐睿怀里,体内插着那个热楔,随着他的横冲直撞失声尖叫,双腿紧紧缠住他的后腰,手指在他背上狂乱地抓着。
  
  徐睿粗暴地往上顶着,一手在他的臀尖用力揉捏,一手扣住他的脖颈,舌头席卷着那个温热的口腔,勾住他的小舌抵死纠缠,有无法咽下的津液从二人唇边滑落,在橘黄色的灯光下拉出一条晶莹的银线。
  
  突然梁霄猛地昂起了头,一声尖锐的哀鸣从喉间发出。徐睿猛地往上一顶,与他同时射了出来。
  
  就着坐姿如天鹅交颈般紧紧地拥抱了片刻,两个人重重跌进了凌乱的丝被中。
  
  徐睿拨开梁霄汗湿的额发,捧着他的脸端详一会儿,在他唇上啄了几下,感叹,“师父,我爱你,真想死在你身上算了。”
  
  “傻小子,”梁霄轻轻摩挲他的脸颊,慵懒地笑着道,“你现在越来越厉害了,再这么下去,恐怕得我先被你弄死。”
  
  徐睿傻乎乎地笑,亲了他几下,起身慢慢从梁霄的体内退出,小股白色的液体立即跟着流了出来,看着那湿漉漉的大腿内侧,徐睿脸色微微有些发热,忙拿湿纸巾来擦拭,“对不起,我就这么射出来了。”
  
  感受着那液体汩汩流出的感觉,梁霄推开他的手,“一起去洗澡吧,别费事了。”
  
  浴室向来是个暧昧至极的场所,更何况是爱情旅馆中的浴室,两个人洗着洗着就苟且起来,热水随着二人的行动呼啦呼啦地往外溢,梁霄趴跪在浴缸边,低声痛呼,“老公,慢点……我疼……”
  
  徐睿的冲撞缓了下来,俯身温温柔柔地亲吻他的后背,手指在他湿淋淋的胸前挑逗着,笑,“师父,你越来越娇气了呢。”
  
  “啊啊……”梁霄被他在敏感带的小动作折磨得立马尖叫,恼火,“是你太狠了,混账!”
  
  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浑身战栗的娇俏模样,徐睿轻声笑,“那你喜欢我狠一点呢,还是柔一点呢?”
  
  “我都不喜欢……啊……”梁霄被他顶得腿一软,差点栽进水里。
  
  徐睿眼明手快地一把将人捞起,拥抱着把他翻过来,变成面对面的姿势,迅速的翻转动作摩擦到了G点,梁霄啊地一声紧紧抱住了他的肩膀,一口咬了上去。
  
  “我操!”徐睿疼得一抽搐,转而笑了起来,动作轻柔地抹开他铺在脸上的湿发,“叫出来,师父,我最喜欢听你口是心非的叫/床声。”
  
  梁霄呜呜地哭骂,“你个变态……”
  
  被从浴室里抱出来的时候梁霄已经软得站都站不起来,心情恶劣地趴在床上咬枕巾。
  
  徐睿无奈,“为体力透支这种事情生气是不是太小题大做了?”
  
  “你懂什么!”梁霄尖叫,“为什么体力透支的不是你?明明你运动量更大!”
  
  “因为我屁股里没有塞这些东西,”徐睿微笑着收拾起床上三只浑圆的跳/蛋,一红一白一黄,十分可爱。
  
  梁霄闭上眼睛不愿看那几个让自己彻底疯狂的小东西,碎碎念,“我才三十二岁!我正值壮年为什么会没有你体力好?”
  
  徐睿给他后背上涂润肤露,随口道,“所以上天才会让你做0号啊。”
  
  “胡说!我和别人怎么没有这样?啊……”梁霄猛地瞪大眼睛,刷地坐起来,吼,“你又打我?”
  
  不分由说把他摁倒,徐睿揉揉被自己一巴掌打红的屁股,淡淡道,“把你和别人的那些统统忘掉,从今往后就只有我,记住了吗?”
  
  “要你管?”
  
  “那你要谁管?”徐睿高高扬起巴掌。
  
  “别……”梁霄咬了下牙,闷声,“嗯。”
  
  徐睿危险地眯了下眼睛,“嗯是什么意思?”
  
  梁霄抓狂地大叫,“……要你管要你管,以后都要你管,我记住了,现在你爽了?动不动就打老师的屁股你很有成就感?混账东西!”
  
  徐睿微笑,“能够得到你,是我这辈子最大的成就,我的傲娇老婆。”
  
  梁霄趴在床上闷不吭声,任由他借着涂润肤露的理由把自己翻过来翻过去地吃豆腐。
  
  “怎么,还在生气?”徐睿将东西收拾好,回到床上,揽着梁霄,让他枕着自己的手臂,一只手意犹未尽地在他大腿上摸来摸去。
  
  “没有。”
  
  徐睿手指摸着他光滑的皮肤,慢慢道,“师父,你今晚心情不好,是那个电话的缘故?”
  
  “当然不是,”梁霄伸长双臂抱住他的脖子,将脸在他脸边蹭了蹭,嗫嚅,“下午你刚来的时候说什么结婚……”
  
  原来是为这事!
  
  徐睿笑了,啄一下他的鼻梁,柔声道,“嫁给我吧。”
  
  梁霄没有说话。
  
  徐睿只当他害羞,突然翻身爬起来,单膝跪在了床边,拉着他的手,在手背上印下一吻,可怜巴巴地哀求,“老婆大人,行行好嫁给你老公我吧,老公我没有什么本事,只会爱你,永远爱你,无条件爱你,比任何人都爱你……”
  
  情不自禁的笑意爬上眉梢,梁霄捏一下他的小兄弟,笑道,“有你这样光溜溜地求婚的?”
  
  徐睿君子坦蛋蛋,大言不惭,“向光溜溜的老婆求婚,当然要是光溜溜的老公咯。”
  
  “德性!”梁霄伸长手臂,一把将小徒弟拉进怀里,紧紧抱住,咬牙切齿地笑骂,“我怎么就爱上你这个欺师灭祖的小混账了呢。”
  
  “所以,”徐睿笑着趴在师父身上,捧起他俊美的脸庞,啄一下,低声道,“结婚吧,嗯?”
  
  他的声音柔软干净,稍稍压低声线就有了一丝蛊惑的性感味道,令梁霄顿时一阵心尖酥麻,疼惜地看着心爱的小徒弟,“我们这样不好么?”
  
  “好什么?”徐睿拖长了声音,一脸不高兴,掰着手指头数,“这一个月来我只抱了你四次,每晚想你想到胃疼……”
  
  “好可怜,”梁霄装模作样,愁眉苦脸道,“为师疼得心都碎了。”
  
  徐睿:“……”
  
  两个人并肩躺在大床上,梁霄睁大眼睛望着天花板,失神片刻,轻轻叹了一口气,“傻小子,不用结婚师父也能给你当老婆,就这样吧,我觉得现在也挺好的,再说,我们国家又不支持同性婚姻。”
  
  “至少要办个婚礼,让至亲知道我们的关系。”
  
  “傻小子,”梁霄捏捏徐睿的脸皮,笑,“我们这样多好,不用告诉任何人,只要我们俩开开心心地过日子,多快活。”
  
  被拒绝了?
  
  徐睿转脸看着枕边的男人,突然发现自己一点都看不透他,不知道他怎样看待两个人的感情,不知道他对自己的爱意有多深,不知道他究竟爱不爱自己……
  
  “师父,你是不是……”
  
  “唉,睡吧,很晚了。”
  
  第二天早上的一缕阳光透过窗帘铺在大床上,梁霄终于能够在徐睿的怀抱中醒来,想到以前几个醒来后摸着冰凉的大床黯然神伤的早上,不禁感慨万分。
  
  “醒了?”徐睿亲了亲他的眼角,“早饭吃粥还是豆浆?”
  
  “粥。”
  
  徐睿递给他一杯蜂蜜水,坐在床头打电话要餐。
  
  梁霄接了温热的水杯小口啜饮,一边打量着徐睿结实健美的后背,年轻人身上没有一丝赘肉,处处透出精健有力的新鲜感觉,这是与自己有着七年差距的身体,不是精心保养就可以无视的。
  
  挂了电话,徐睿揽过他,“刚才高主任来了个电话,我看你睡得沉,就代接了。”
  
  梁霄不爽,“今天是星期六,他又想干什么?”
  
  “他说在酒店定了位子,今晚约我们喝酒。”
  
  梁霄想了想,“你能调回来高容功不可没,应该我们请他喝酒,算作给你洗尘,去去晦气。”


 
37、小广告 ...
 
 
  从维修点提出车已经是中午,两个人开车回了徐睿在县中的宿舍,一进门,梁霄脸色就挂了下来,狭小的房间只有一张小床,旁边是张废旧课桌,上面摆着一个小小的电饭锅,桌子下是半箱方便面。
  
  徐睿忙拍拍床铺,“师父,坐这里歇歇吧,抱歉,没有椅子,你渴不渴?我烧点热水?”
  
  梁霄皱眉,“别费事了,赶紧收拾东西,我们马上就走人,这种地方亏你还住得下去。”
  
  “还好啦,”徐睿讪笑,从床底拖出一只行李箱,手脚麻利地收拾起东西。
  
  梁霄笨手笨脚地帮他打包被褥,枕头一揭开,突然怔住了。
  
  “师父你别动手,放着我来,呃……那个那个……”徐睿看向他在盯着的东西,有些不好意思,“在图书馆看到的,没想到你还出过书。”
  
  “升职称要用到,陈词滥调而已,”梁霄拿起那本藏青色封面的书,掀开,嘴角溢出一个微笑。
  
  身边的同事为升职称而出的书不胜其数,内容大多是老生常谈,没有什么阅读的价值,自己这本也是如此,里面内容陈旧得他自己都不愿意回头看,没想到徐睿却一页一页认真的阅读了,还在旁边留下不少感想。
  
  徐睿认真道,“我觉得里面有些内容还是很有道理的,你看这里……”
  
  午后的冬日温暖洋和,懒洋洋地洒在室内,印得梁霄的手指白皙细腻、骨节精致,十分漂亮,徐睿情不自禁地看痴了。
  
  “……傻小子,口水流出来了。”
  
  “啊?”徐睿忙一摸嘴角,干的?
  
  梁霄抱着书笑倒在床上。
  
  “操!你又耍我!”徐睿怒了,呲着牙扑上去,压着他上下其手,“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那你打我呀!”梁霄挑衅,一脸欠扁。
  
  这么个千娇百媚的老媳妇躺在自己身下,要说晚上在床帏之间脱光光了抽两下屁股那是情趣,这大白天的,他还真舍不得打,只好张着两只爪子耍横,“我不打你,我挠你!”
  
  说着恶狠狠地扑了上去。
  
  “哎哟哎哟别挠……啊哈别碰那里……啊痒……啊……”梁霄的身体敏感得要命,被他一挠,顿时全面崩溃,整个人都缩在小床上辗转翻滚,笑得眼角泪水都飙了出来。
  
  徐睿压在他的身上,两个人滚成一团,窄小的高低床吱嘎直响,梁霄被挠得受不了,猛地往旁边一滚,只听嘎嘣一声脆响,两个人一起叫了起来。
  
  “怎么样怎么样?”徐睿一把将人抱进怀里,拉开他捂着脑门的手,仔细拨弄那里的头发,检查半天,才呼出一口气,“幸好没有撞破,老婆,疼不疼?”
  
  梁霄一脑袋撞到墙上,当场撞得龇牙咧嘴,疼得直摇脑袋,没好气,“废话,你来撞一下试试!”
  
  看这个得瑟的老妖精遭了报应,徐睿十分幸灾乐祸,但一看他那可怜兮兮的样子,又觉得心疼,无奈地给他吹吹脑门,“唔,红了。”
  
  梁霄抓过床头的镜子一照,顿时黑面,“都怪你!叫你别挠你还不听,这下你高兴了,看我怎么出门?”
  
  徐睿想了想,“要不给你贴个创可贴?”
  
  梁霄阴郁看他一眼,一脸“你想死就直说”的表情。
  
  用人脑自带的PhotoShop软件P了一个身穿西装脑门上贴个创可贴的师父大人,徐睿突然华丽丽地萌了,开始翻箱倒柜地找创可贴。
  
  “你去死!我不要贴这么难看的东西!”看着送到眼前的创可贴师父大人怒了。
  
  徐睿谆谆善诱,“你看你额头红成这个样子,差点都破皮了,被人看到的话多没面子,贴上吧,师父,你想被人嘲笑么?”
  
  梁霄抓狂,“贴这个东西更容易被人嘲笑!!!”
  
  “谁会嘲笑?”
  
  “高容!”
  
  想到那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妖孽主任,徐睿在心里叹气,可以预见今天晚上的酒宴上,梁霄会因为脑门上的红印或创可贴而受到高容怎样惨绝人寰的围观。
  
  最终,梁霄把创可贴通通扔进了垃圾桶,从他的箱子里找出一顶小礼帽扣在了头上。
  
  徐睿只在这个宿舍住了一个多月,东西只收拾出一个行李箱,几只袋子,两个人一趟就拎了出去。
  
  高容的酒宴设在十三中附近不远处的一个小型酒店里,小店菜品丰富童叟无欺,深受全校师生喜爱,有十三中第二教工食堂之称。
  
  到达包间的时候高容正在和裴凤桐抽乌龟,高容明显运气不佳,短短时间内被贴了一脸小纸条。
  
  梁霄见状,立马十分不厚道地开始人身攻击,高容怒了,一把抹去脸上小纸条,指向裴凤桐,“我们重来,这次赌大的,谁输了谁脱衣服!”
  
  裴凤桐淡定,“你的身材有什么看头?”
  
  徐睿一下子没绷住笑了出来,高容顿时觉得自尊心受到了伤害,扫一眼包间里的人,发现自己交的都他妈是些损友,一个牌技太好让自己没有面子,一个绝不肯给自己面子,还有一个……温柔宽厚、天真无邪、如花似玉、倾国倾城……
  
  于是他嘤咛一声,闭眼钻进了徐睿的怀抱,嗲声,“睿哥哥,他们欺负我……”
  
  徐睿:“……”
  
  梁霄微笑着一根手指推开怀里的脑袋,温柔地说,“容弟弟,你找抽吧?”
  
  高容一听这声音,大惊,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紧紧抱着的竟然是梁霄这公夜叉,顿时激起一身鸡皮疙瘩,刷地蹿出去,“你你你……当着自己老公竟然敢吃别人豆腐?”
  
  “吃你豆腐?”梁霄懒洋洋道,“我有这么想不开?”
  
  高容扁嘴,可怜巴巴地望向徐睿,“睿哥哥……”
  
  “那个那个……”徐睿摸摸鼻子,刚才他已经做好被扑的准备了,结果被梁霄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推到了旁边,从而有幸躲过一劫。
  
  裴凤桐看不下去了,“你们也有点成年人的样子,真该让孩子们看看你们这德行,我让服务员上菜了。”
  
  高容是个典型的人来疯,喝着喝着就吆喝起来要和裴凤桐拼酒,裴凤桐不知道怎么了一个想不开,直接和他甩开了膀子拼了起来,两个人从啤酒拼到白酒,从白酒拼到深水炸弹,没两下高容就软趴趴了,趴在桌子上做忧伤状。
  
  梁霄担心地看着他们,停了酒杯。
  
  徐睿不知所以,茫然地看看高容,又看看裴凤桐,小声凑到梁霄耳边,“他们这是怎么了?”
  
  “有心事吧,”梁霄淡淡地说。
  
  裴凤桐拉开椅子站起来,看上去意识很清醒,笑了一下,“我喝酒走肾得厉害,去洗手间。”
  
  梁霄用筷子敲了一下徐睿的盘子,“你刚才不也说要去洗手间么?”
  
  “我哪有……”徐睿愕然,突然反应过来,大笑,“是、是,我也要去的,一起吧。”
  
  站在小隔间里认真地放水,徐睿笑道,“学长心情不好?该不是小龙又给你惹什么麻烦了吧?”
  
  提到那个虎生生的少年,裴凤桐不由自主地露出笑容,“他很可爱,从来不惹麻烦。”
  
  从来不惹麻烦?徐睿大惊,到底是情人眼里出西施还是他在你面前伪装得太好了?这小兔崽子一天不惹麻烦他骨头都痒,每个月不被高容逮去主任室狂批一顿,他就跟到日子却没来月经一样浑身难受。
  
  裴凤桐接着笑,“要是我再年轻个十岁,说不定就真动心了。”
  
  “你们年龄又没有差距很大,跟我和梁霄差不多嘛,”徐睿呵呵笑了两声,提好裤子,打开隔间门走出来,刚要转身的时候突然一愣,看着隔间的小门乐了,“这是……嗨,你来看,这色/情广告都打到厕所里来了……”
  
  “这里的顾客都是附近师生,能有什么色/情广告?”裴凤桐笑着转过来,看了一眼,突然愣住了,像被八百万伏的电击了一样怔在了原地。
  
  只见隔间的门后,贴着一张纸条:饥/渴纯0寻找猛男激/情春宵,手机号码138xxxxxxxx。
  
  徐睿俯身仔细研究着那个小广告,“咦,这个号码好熟悉……该不会是我哪个朋友的吧?我得找找看……太好笑了,我怎么不知道我还有朋友这么寂寞……”说着掏出手机照着广告上的号码摁了下去。
  
  看着屏幕上跳出的三个方块字,徐睿笑容僵在了脸上。
  
  讪笑,“这破手机,又程序错乱……”
  
  “它没有错乱,”裴凤桐上前一步,面无表情地撕下了那张纸条,淡淡道,“这个号码的确是我的。”

 

38、骆沛明 ...
 
 
  包间中,将徐睿支了出去,梁霄起身坐到高容身边,给他灌了两口甜汤,拍拍脸颊,“容容,今天你很不对劲。”
  
  高容趴在桌子上,捧着酒杯小口小口地啜,茫然道,“啊?”
  
  “出什么事情了?”梁霄柔声道,“容容,有事不要憋在心里,说出来我们才可以帮你啊。”
  
  高容喝醉了,长年没有血色的两颊上酡红一片,醉眼朦胧的样子,在昏黄柔和的灯光下,竟有了一抹令人心碎的凄艳。
  
  梁霄将他揽到怀里,高容又挣了出来,固执地趴回桌子上,喃喃道,“帮不了……”
  
  “什么?”梁霄抬手抚摸他瘦削的脸颊,指尖在嘴角边一个伤痕般的小坑上轻轻摩挲,心尖上一阵刺痛:他瘦得梨涡都快看不见了。
  
  高容摇摇头,“没有人能帮你,你需要自救……”
  
  梁霄叹气,“我不是基督徒。”
  
  “我也不是。”
  
  看他不肯说出来,梁霄无奈,只得换一个角度,“阿容,你是不是有什么想要做却无能为力的事情?说不定,我们可以帮你做到。”
  
  “你做不到。”
  
  “嗯?”
  
  高容看着他,一个劲地笑,却笑得比哭还凄惨,他说,“阿霄,我想回到十三年前。”
  
  梁霄沉默了,半晌,狠心道,“回不去了,没有人能够回到过去,一切往前走吧,总能再遇到一个那么爱你的男人。”
  
  一场开开心心的酒宴喝到最后索然无味,梁霄早早去结了帐,和徐睿扶起高容走出酒店,裴凤桐要去医院看哮喘复发的儿子,招了辆出租车离去。
  
  徐睿看着臂弯中稀泥一样的男人,望向梁霄,一脸无奈。
  
  梁霄掏出手机,“唉,让他家人来接吧。”
  
  不一会儿,一辆出租车停在酒店门口,跳下一个俊朗的年轻人,他步履稳健地跑过来,先伸手接过高容搂进怀里,抬头与梁霄打个招呼,转脸望向徐睿,愕然,“学长?”
  
  徐睿大吃一惊,“骆沛明?”
  
  梁霄笑道,“看样子你们俩还认识?”
  
  “沛明是我在研学会的学弟,”徐睿看着醉醺醺倚在他怀里的高容,惊讶,“没想到和高主任竟然是家人。”
  
  “嗯,”梁霄淡淡道,“小明是高容爱人的孩子。”
  
  “什么???”徐睿大惊,“高夫人是二婚?”
  
  梁霄白他一眼,“白痴。”
  
  “但是现在和他住在一起的是我,”骆沛明莫名其妙地纠正了一句,礼貌地笑笑,“不早了,我们回去了,”说着将高容轻而易举地抱在怀里,上了来时所乘的出租车。
  
  目送着出租车消失在夜色中,徐睿陷入雷劈状态,久久不能回复。
  
  梁霄喝了不少酒,意识虽然清晰,却有些站不稳,扒着徐睿的肩膀整个人都倚在他的身上,懒洋洋道,“我们也回去吧,你开车。”
  
  “嗯,”徐睿从他口袋里摸出车钥匙,“那个……骆沛明和高主任……该算是父子吧,我怎么看着有点奇怪?”
  
  梁霄阴阳怪气,“连你都看出来奇怪了,哦,真不容易,鼓掌。”
  
  徐睿囧,“你什么意思啊?”
  
  “没意思,”梁霄牵着他的手往停车场走,“老祖宗教育我们,见事不说,问事不知,闲事不管,无事早归,记住了?”
  
  “师父,你好没有人情味。”
  
  “人情味能辟邪还是能避孕?”梁霄白他一眼,心情十分恶劣。
  
  徐睿停住脚步,站在梁霄面前,微微低头,明亮的眸子盯着他的眼睛,软声,“师父,你心情不好?”
  
  梁霄态度明显不合作,斜他一眼,耍横,“怎么?你有意见?”
  
  徐睿无奈,宠溺地抱住他的瘦腰,将人完全搂到了怀里,柔声顺毛,“你是我最最亲爱敬爱热爱疼爱的老婆大人啊,我怎么会有意见?”
  
  梁霄喝了不少酒,一双眸子在昏暗的灯光下灿若星辰,怔怔看着眼前的男人,半晌,叹一口气,伸长双臂环住他的脖子,“答应我一件事情,好不好?”
  
  温香软玉在怀,徐睿还有什么不答应,立马说,“好。”
  
  “……傻小子,你知道我要你答应什么?”
  
  徐睿举手做发誓状,“老婆大人交代的任务,老公赴汤蹈火也要完成!”
  
  “德性!”梁霄抬头一下一下地啄着他的嘴唇,“我不求你赴汤蹈火,不求你山盟海誓,徐睿,我只求你以后一定要死在我后面,好吗?”
  
  被一个人留在这个世界上的孤独,像心脏上长出来的一根肉刺,虽不致命,却时时苦痛、刻刻凄楚,那种感觉,光看着就觉得疼,更何况是亲身经历。
  
  徐睿笑了,“放心吧,我年龄比你小,身体比你壮,生活习惯比你健康,我一定会死在你的后面的。”
  
  “那就好,其实,我真的挺怕一个人的……”
  
  梁霄酒意上头,软软地倚在了他的肩上,偌大的地下停车场安静沉寂,两个人相拥着走在昏暗的壁灯下,两道细长的影子依靠在一起,在灯光下慢慢变短,又慢慢变长。
  
  深夜寂静的小区里,驶进来一辆出租车,车门打开,骆沛明将烂醉如泥的高容抱出来,客气地合上车门,转身走进一幢小巧秀丽的二层小楼里。
  
  甩掉鞋子,抱着高容放在沙发上,顺便脱掉了外套,骆沛明接一杯温水给他喂下去,拍拍高容的脸,“容叔,容叔……”
  
  高容皱皱眉头,没有做声。
  
  骆沛明恶趣味上来,俯在他的脸边吹口气,高容烦躁地发出一声小动物般的哼唧声,双手乱挥。
  
  突然发觉脸边一阵破风声,骆沛明躲闪不及,被一巴掌结结实实打在了脸上,疼得脸皮顿时一抽。
  
  “好家伙,都醉成这样了还这么大力气?”骆沛明摸摸被打的半边脸,咋舌。
  
  室内空调开得太足,高容喝了酒后觉得热,开始挣扎着撕扯身上的衣服,他羊毛衫里面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衣,一扯,就露出一片雪白的皮肤,骆沛明觉得身体明显变热了。
  
  狠狠吞了口口水,默默地走到窗边,呼啦一声拉开窗户,面向扑面而来的寒风,勇敢而悲壮。
  
  低头点燃一根烟,将浓烈的烟雾吸进肺里,用以平息激动的心情。
  
  身后沙发上突然一阵乱响,骆沛明忙回头,见高容从沙发上跌了下来,坐在地毯上一脸委屈。
  
  “容叔?清醒了?”
  
  高容木然转过头,双眼没有焦距地看了半天,又颓然躺倒,一只手划过他的嘴角,将烟蒂打了下来,含糊道,“小孩子,不能抽烟。”
  
  骆沛明猛地一怔,危险地眯起了眼睛,“我不是小孩子了。”
  
  高容没有说话,晕晕乎乎又陷入了失神状态。
  
  骆沛明不肯罢休,捞起老男人搂在自己臂弯,“醒一醒,容叔,不许睡!要睡也先洗澡啊。”
  
  “不洗了,”高容软绵绵地哼哼,“我累死了嘛……”
  
  “要洗,你个不讲卫生的老东西。”骆沛明宠溺地拧一下他的鼻头,惹来老男人一阵气恼的挣扎后,快乐地跳进浴室,放了一大缸温水。
  
  扶起烂醉如泥的老男人,骆沛明三下五除二地将人剥了个干干净净,放进水中。
  
  温水如同绸缎一般与皮肤紧密接触,高容舒服地发出暧昧的吟声,一直服帖地趴在股间的小东西微微开始抬头,骆沛明好不容易压制下来的生理反应刹那间勃发到了极点。
  
  “容叔?”试探性地叫了一声,骆沛明发现自己的声音嘶哑干燥,满是压抑的情/欲。
  
  高容很显然没有听到他的声音,因为他抬起手,公然在养子面前爱抚起了自己。
  
  骆沛明万万没有想到他居然当着自己的面会做这种事情,这种隐蔽的、可耻的、淫/荡的事情,在他做起来,竟然有着一股令人心疼的凄美感觉。
  
  浴缸里的身体瘦骨嶙峋,在水下透着病态的苍白,唯有两片薄唇艳到了极点,猩红的小舌探出嘴唇,仿佛在索吻。
  
  骆沛明情不自禁地半跪下来,双臂撑在浴缸边上,俯身,吻住了他火热的嘴唇。
  
  两条湿滑的舌头相互勾引,在狭小的口腔内深情缠绵,两个人都不是擅长亲吻的人,追逐着本能的纠缠却带给了双方战栗的快感。
  
  高容仰着头,鼻间发出诱人的呻/吟,短短的一声让骆沛明的□几乎爆发,胡乱脱掉衣服,与他缠吻着爬进浴缸,抱住他瘦削苍白的身体,紧紧地揉搓。
  
  感受到他硬起来的器官,骆沛明一手搂住他的肩膀,一手将两人的性/器握在一起,相互摩擦,从未享受过的巨大快感如潮水般袭来。
  
  养父湿淋淋的身体就躺在自己的怀里,这样的意识让骆沛明激动得几乎心碎,太刺激了,背德的快乐像一头猛兽一样在他的心里狂吼,养父又怎样?年长又怎样?同性又怎样?还不是被扒光了搂在怀里肆意亵渎?
  
  嘴唇贪婪地亲吻着他的皮肤,手指在他腰背间游走,摸索着钻到那个福地,感觉那里又湿又热,让人情不自禁想要进去,狠狠地撞击,让他在自己的疼爱下敞开身体、又哭又叫……
  
  “……高容?”
  
  高容全然迷乱在了情/欲中,摆动着腰杆往他手里送,火热的嘴唇凑在他的耳边,急喘着,“吻我。”
  
  满是情/欲的声音几乎让骆沛明疯狂,狂乱地吻住他的嘴唇,手指用力钻进了他的后方。
  
  高容突然仰直了脖子,“……啊……”
  
  骆沛明便感觉一股热流涌进手心,反应过来的一刹那,自己也射了。
  
  剧烈地喘息之后,骆沛明发现自己再也不能把高容看做是一个养父了,低头,怀里的男人闭着眼睛,红唇微张,凄艳得惊人。
  
  高容半眯着眼睛,失神地望向骆沛明的眼睛,脸上满是苦楚与欢愉的表情,浓密的长睫毛剧烈颤抖着,突然一颤,滚滚的泪水落了下来。
  
  “你怎么了?”
  
  高容哭着趴进了他怀里,用力捶了一下他的肩膀,带着哭腔,“你终于回来了,骆河……”

 

39、偶遇 ...
 
 
  身体渐渐凉了下来,低头不甘心地看着怀里的男人,紧紧咬住了嘴唇。禁断他不怕,乱伦他不怕,可是却不能不怕那个人明明在自己的怀里,却想着另一个男人。
  
  高容难耐地扭动身体,哼唧,“……水凉了。”
  
  “冻死你!”骆沛明发狠地咬一下他的耳朵,摸索着放掉浴缸里的水,重新拧开笼头,温热的水流从两个人赤/裸的身上流淌而过,微凉的身体渐渐热了起来。
  
  骆沛明爬出浴缸,简单地擦拭一□体,回身为高容仔细地清洗着身体,脖颈、腋下、胸口、小腹、双股……
  
  将人翻过来,沐浴花沿着光滑的背部滑过,突然一顿,停在腰间一处偏暗的皮肤上,那是一个不规则圆形的伤痕,看上去像重物砸断了腰椎那样严重的创伤才能留下来的,骆沛明知道那是那次车祸留下的永世不灭的伤痕,天气稍有变化就疼得直不起腰,简直像个诅咒。
  
  如今它横亘在二人之间,无声地提醒他眼前这个老男人的身份。
  
  那人乖巧地任他摆弄,骆沛明却没有了亵玩的心情,认真地给他洗完澡,擦干身体送上了主卧室的大床。
  
  高容太累了,在浴室发泄之后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几乎一碰枕头就睡了过去,骆沛明抱着他小心翼翼地翻过来,从床头柜中取出一盒药膏,高容腰上的伤太磨人,骆沛明特意去学过按摩,又托学校的老中医配了药膏,按摩的时候敷上去,能缓解大半的酸痛。
  
  他的手指骨节分明、修长有力,沿着熟稔的轨迹用力揉抹,乳白色的药膏渐渐化开,被揉进了皮肤中。
  
  一圈按下来,骆沛明额头冒出了细汗,火热的手掌从他瘦削的腰线滑过,微微颤抖着落在紧致的窄臀上,指尖在他股缝里轻轻摩挲两下,终究没敢刺进去。
  
  为他套上睡裤,将人翻转过来,盖好真丝锦被,骆沛明半跪在床边,端详着他在他凄艳的脸部轮廓,高容的长相颇为阴柔,狐眸薄唇,笑起来像个狐狸,这样没有表情地闭着眼睛,就露出了眉宇间一抹拭不去的愁。
  
  骆沛明俯身,在他的眉间印下一吻,关灯,离开了房间。
  
  梁家
  
  终于登堂入室进了师父大人的家门,徐睿将行李箱扔在地上,看着杂乱的客厅深感无语。
  
  梁霄的单身公寓住一个人舒舒服服,挤了两个大男人就处处觉得拥挤。并且他这个老男人喜欢穿新衣服,每次换季都要购买大量衣物,可是又不喜欢收拾,所以,出现在徐睿眼前的客厅就是一个有着沙发、茶几、电视、鱼缸等各种家具的垃圾场。
  
  叹一声气,徐睿拎着行李箱打开卧室的门,对着杂乱的大床沉默半晌之后默默地将行李箱竖在墙边,卷起袖子抓过了扫把。
  
  梁霄有些酒意,进门之后就躺在沙发上不愿动弹,见状懒洋洋道,“大晚上的打扫什么卫生?快点去浴室放水,我要洗澡。”
  
  你洗个锤子!每天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谁知道你背地里竟然是个这么邋遢的主!徐睿百思不得其解,“以前没有我来打扫卫生,你家怎么没有脏死?”
  
  “哦,”梁霄仰头想了想,“这些李之岩会做的。”
  
  老子不干了!徐睿果断摔了扫把。
  
  看小情人耍起了脾气,梁霄想了半天才知道他气什么,顿时哈哈笑了起来,调皮地滚下沙发,抱住徐睿的小腿,“我的傻小子,他怎么能跟你比?”
  
  徐睿撅嘴望天,哼哼,“怎么不能比?以前他给你打扫,现在我给你打扫,以前他给你暖床,现在我给你暖床。”
  
  “胡说八道!”梁霄笑斥一声,支起身子跪在他的腿间双手环着他的大腿,隔着裤子亲吻一下他的□,柔声,“你是我老公啊,他算哪根葱?”
  
  听到这样满是沉迷爱恋的话语,徐睿才露出笑容,低头摸摸梁霄的头发,“你啊,现在是越来越孩子气了,咱俩都快分不清到底你大还是我大了。”
  
  梁霄撒娇卖痴,“当然是你大咯,睿哥哥,不要生人家的气嘛,人家知错了。”
  
  被他娇俏的神态刺激得顿时浑身发热,徐睿推开他,“别勾引我,待会儿擦枪走火了我还没什么,你后面受得了?”
  
  昨晚两个人在酒店里玩得太哈皮,梁霄使出百般手段,诱惑得徐睿差点精尽身亡,第二天早上徐睿悄悄检查过他的后方,发现那个虽然没有出血,但是被干得有些松弛的洞口经过了一夜都没能恢复□,肛肉红艳艳的,看上去十分悲惨。
  
  梁霄媚笑一下,手指灵活地解开了他的裤子,隔着内裤揉搓,“下面的口不能用,我还有上面的呢,”说着谦卑地凑了上去,嘴唇贴着内裤亲吻起来,喃喃道,“让你享受一次我的口技……”
  
  口水濡湿了内裤,那个雄伟的形状便分外鲜明,徐睿脸皮发热,讪讪道,“用、用手就好了,别用口,脏……”
  
  不管怎样,身为男人,却把另一个男人的性/器含在嘴里,在徐睿看来,实在是有些难以接受。
  
  梁霄却毫不在意,捧着他勃发的雄性/器官,滑腻的小舌富有技巧地上下舔舐套/弄,满眼都是痴恋的神色。
  
  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跪在自己面前的男人,徐睿喘息粗重起来,一手摸着他的头发,一手捂住了眼睛:这视觉刺激太过严重,严重得几乎再稍稍加重一下触摸,他就能立即射出来。
  
  平时的梁霄是强大到横行霸道的,可到了这种时候,他却让自己就这样矮到了尘埃里,跪在年轻的小情人面前,毫无芥蒂地将那个双方都有的器官含在口里,含进深喉。
  
  “啊……”徐睿猛地仰起了头,将滚烫的液体喷进了他的口里,喘息几声,稳住爽得几乎涣散的视线,定睛望向身下。
  
  梁霄保持着跪姿望向他,嘴角挂着未能及时咽下的乳白色液体痕迹,双唇艳红,几乎能够滴下血来。
  
  与他的视线对上,梁霄笑了一下,做了个吞咽的动作,将他的□吞了下去,动作煽情而又淫/荡,在昏黄地灯的照映下,亮晶晶的眼神放肆张扬,简直像个邪恶的妖精。
  
  这样惊人的美丽陈横在面前,徐睿激动得无法自抑,腿一软,跪了下来,紧紧将人抱在怀里,用力吻住。
  
  缠绵的亲吻很久才停下来,徐睿煽情地啄着他的脸,“老婆你太漂亮了……太漂亮……这么漂亮的人怎么就属于我了?果然上天还是爱我的……”
  
  梁霄懒洋洋地笑,“我还觉得你喜欢我奇怪呢,明明这么年轻英俊的男人……”
  
  “只有你觉得我英俊,”摸到对方勃发的性/器,徐睿将人抱进怀里,手指钻进裤子里。
  
  他对口/交还存在一些障碍,并且没有经验的自己,贸然地做恐怕会弄疼梁霄,打手枪是双方都要能够接受的。
  
  在沙发上厮混半天,梁霄酒意上头,趴在徐睿的怀里昏昏欲睡。
  
  徐睿摸着他的头发,“老婆,我们换套大房子吧。”
  
  “没钱,”梁霄断然,心想你师父我当年遇人不淑被骗得爪干毛尽,买不起大房子的事儿丢人着呢,现在别逼我说出来,敢问我就跟你翻脸。
  
  徐睿抱着他去浴室洗澡,“家里给我存了点款子,买套一百四十多平米的房子还不算困难。”
  
  梁霄兴致缺缺,随口道,“你要那么大房子干嘛,这里住不开你?”
  
  “现在住我们俩还可以,以后呢,还得有个房间住孩子啊,”徐睿认真道,“前两天看网上说,书香名苑二期开盘……唔,那边的房子好像还不错……”
  
  “徐睿,我是个男人。”
  
  “噗,”徐睿一下子笑了起来,“我都摸过那么多遍了,难道不知道你是个男人?”
  
  梁霄半眯着眼睛,看身边年轻英俊的男人,皱了皱眉头,微不可闻地叹一声气,“随你便吧,反正花你的钱。”
  
  深夜的病房中静悄悄,裴凤桐进去的时候惊醒了保姆阿姨,接过她递过来的一杯热水,问,“宿宿今天情况怎么样?”
  
  阿姨满脸困意,打个哈欠,“很乖的啦,医生说已经可以出院了,这么大的孩子还是不要总住在医院的好。”
  
  裴凤桐坐在床边借着床头灯微弱的光线端详着儿子,轻声道,“再住两天吧,家里的情况你也知道,回去了,反而不利于他养病。”
  
  阿姨踢踢踏踏走回小行军床上,盘腿坐下,“裴先生,别怪阿姨多嘴,两个人若实在是过不下去,还是散了好,人这一辈子不就图个舒畅,咱漂漂亮亮的孩子,干嘛受他那份憋屈?”
  
  裴凤桐笑了,“这么多年的感情,哪能说断就断,再等等吧,说不定哪天他就回心转意了呢,以前也不是没有过这种情况。”
  
  “你今晚住在这里?”
  
  “不了,你在这里陪宿宿,我去外面住,”裴凤桐站起来,也许是用力太猛,腰背突然一酸,整个人腿一软跌在了地上。
  
  “啊,裴先生!”阿姨忙上前来扶起,担忧地看着他,“你的伤还没好?”
  
  裴凤桐若无其事地站了起来,微笑一下,“多谢你关心,已经好了。”
  
  “唉,两个人见天的干架,这到底算个什么事儿啊,”阿姨喋喋不休地唠叨,“你脾气倔,他也不是个好脾气的人,你们干架也就算了,关键还有个孩子,医生说宿宿再这么折腾几次要出大事的。”
  
  “我知道,”裴凤桐俯身,嘴唇在儿子的额头上轻轻摩挲,叹了口气,“只能说,我尽量努力吧。”
  
  看了儿子半天,又给他掖了掖被角,裴凤桐起身离开病房,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阿姨,这些天多亏你帮忙,我不会照顾孩子,宿宿就拜托你了。”
  
  捏了捏那个信封的厚度,阿姨笑得见牙不见眼,“这都是应该的,应该的嘛!”
  
  走出医院已经是深夜,N城的冬季阴冷潮湿,夜风带着凉雾游走在凄清的街道上,裴凤桐裹紧大衣,走进一家药店,买了些简单的跌打药酒,拎在手里漫无目的地晃悠。
  
  家里现在乱七八糟,并且那个男人如果半夜回来,估计又要吵架,裴凤桐揉揉太阳穴,望向前方的酒店,自言自语,“索性离家出走一次吧,偶尔,也要对自己好一点。”
  
  结果连进了几家酒店,前台小姐都十分抱歉地告诉他:“不好意思先生,周末酒店爆满,没有预定的话已经没有房间了。”
  
  唉,果然倒霉的时候喝杯凉水都要塞牙,裴凤桐拾级而下,酒店前的台阶上装饰了华丽的小地灯,他站在灯下,望向霓虹璀璨的茫茫城市,漫无目的,满心苍凉。
  
  再试试别家吧,裴凤桐摇摇头,刚要抬脚,突然听背后传来一个清亮的声音,“裴裴老师?你怎么在这里?”

 

40、邀请 ...
 
 
  熟悉的声音让裴凤桐脊背一僵,回过头去,看见对面的大型超市门口,高瘦的少年拽着两个巨大的购物袋飞快地跑过来,大包小包的零食随着他的跑动从购物袋里飞出,噼里啪啦掉了一地。
  
  “哎,小心!”裴凤桐一把抓过少年的手腕将人拉过来,接着一辆飞车擦着他的后背疾驰而过。
  
  “裴裴老师!能遇见你真是太好了!”葛小龙兴奋地大叫,顺势扑进了他的怀里。
  
  裴凤桐被扑得一个踉跄,顿时有些吃不消,往外推他,“别这样,被人看见……”
  
  “我不怕!”葛小龙大声道,“我老早就想抱一抱裴裴老师啦。”
  
  裴凤桐脸皮刷地红了,讪笑,“别闹,乖,先放开我,这是在大街上。”
  
  葛小龙不清不愿地松手,站在他的面前揪衣角,脚尖一下一下搓着地面,“裴裴老师很讨厌我咩?”
  
  “不是啊,”没想到自己不经意间就伤害了一个孩子的自尊心,裴凤桐有些手足无措,“你很可爱。”
  
  “其实,”葛小龙调皮地做个鬼脸,大言不惭,“人家也这么觉得啦。”
  
  裴凤桐:“……”
  
  看到他站在酒店的门口,葛小龙惊讶,“裴裴老师,你住在这里?”
  
  回头望一下高耸入云的酒店大厦,裴凤桐耸耸肩膀,“我想住来着,可惜人家没有空房间了。”
  
  “嗯?”
  
  裴凤桐云淡风轻地笑起来,“不用担心老师会露宿街头,N城又不是只有这一家酒店。”
  
  葛小龙神情顿时微妙起来,笑容里颇有些狡黠的意味,拖长了声音,“今天是周六哦……”
  
  “……”裴凤桐抽搐着嘴角,“你想说什么?”
  
  葛小龙哈皮地比个V字,“各大酒店都会爆满的!”
  
  这个小混蛋!酒店爆满那你老师我就要露宿街头了!裴凤桐内心维持着面上的微笑,“酒店爆满你这么高兴?”
  
  “是呀!”葛小龙兴奋地扭腰,“我爸妈都没有在家哦。”
  
  “嗯?”
  
  “我家有闹木闹木多的房间哦。”
  
  “……”
  
  葛小龙扑上去抱住他的腰,“裴裴老师今晚住我家好啦!”
  
  裴凤桐大惊,忙用力挣扎,“你放开我,我是老师怎么可以住在学生家?你你你快点放手!再不放我叫人了!”
  
  葛小龙死死抱住裴凤桐的细腰,变态一样地深深嗅一下他身体上的气息,嗲声,“你叫吧,你叫破喉咙都不会有人来救你的……啊!谁打我?”
  
  两只铁手轻而易举把挣扎不休的两个人分开,一个健硕高大的保安大哥站在葛小龙背后,凶神恶煞,“小兔崽子敢当街施暴,当我们哥儿几个不是人?”
  
  葛小龙颤颤巍巍的回头,看见一排穿着酒店制服的高大保安,顿时痿了,“我我我我……”
  
  大哥呵斥,“你什么?赶紧放开!个子不大胆子还不小!”
  
  “不是啊!”葛小龙真诚地望着他,严重迸发闪闪的贼光,“大哥,他是我老婆……啊,谁又打我?”
  
  裴凤桐收回拳头,铁青着脸,“闭上你的嘴!再胡说八道我要揍你了。”
  
  葛小龙委屈地闭了嘴,嗫嚅,“你看你还说你不讨厌我……”
  
  这孩子相貌是最讨妈妈们喜欢的类型,浓眉笑眼,还有点婴儿肥,腮上缀着两颗小酒窝,少了些男子汉的阳刚之气,却多了份少年特有的青涩的俏皮。
  
  如今垂头丧气地站在裴凤桐面前,低着头,只露出一个可爱的小发旋,纯良委屈的样子一下子就让裴凤桐心软了,叹一声气,“真的不是讨厌你嘛,只是……我是你的老师啊……”
  
  保安大哥看着他们这对奇怪的师生,撇撇嘴走开,“其实还挺像小两口的嘛,”突然揪着头发抓狂,“咦,明明是两个男的啊,我为什么会觉得般配?啊啊啊,我这是怎么了?”
  
  知道对方虽然不是真的生自己的气,但也绝不愿意跟自己有进一步的发展,葛小龙想抱抱他,又怕惹他再不理自己,突然就觉得巨大的绝望涌上心头,鼻子有些酸酸的。
  
  小心翼翼地去勾他的手,眼神偷瞄着对方脸上的神情,手指飞快地碰了一下他的小指,发现对方并没有反应,又稍稍加重力道飞快地勾了一下,发现他的脸上还没出现生气的样子,稍微大了胆子,想去握住他的小指。
  
  结果指尖刚刚握住,就被裴凤桐飞快地躲开,双手伸进了大衣口袋。
  
  葛小龙的手指尴尬地停在的空中,被凉风冻得有些疼。
  
  裴凤桐轻咳一声,手指没有目标地比划一下,“那个,不早了,我去那边的酒店,你……早点回家吧,父母不在家,一个人关好门窗。”
  
  说着迈开脚步,往前走去。
  
  “裴裴老师,”葛小龙颤巍巍地喊了一声,站在原地没敢追上来,“你……来我家住好不好?我保证不再碰你,不再说让你讨厌的话……”
  
  裴凤桐站住脚步,淡淡的声音,“我真的不讨厌你,这是你太小了,还不懂。”
  
  葛小龙往前跑了两步,站在他背后不远处,“裴裴老师,今晚的酒店都不会有空房,你别找了,好吗?你看……你耳朵都冻红了……”
  
  裴凤桐也知道没有预约,今晚是很难找到酒店入住了,又不想回那个狼藉的家中,抬眼望望被霓虹染成橘红色的夜空,寒风吹过行道树,发出飕飕的风声,寒冷又凄凉,不禁站在原地犹豫了起来。
  
  葛小龙小心翼翼地靠近他,信誓旦旦地保证,“你可以住离我最远的那个房间,我不会出现在你面前,不会找你说话,不会……”
  
  “唉,小龙,”裴凤桐叹一声气,转过身,对他点一下头,“今晚,就打扰你了。”
  
  “不会让你困扰……嘎?”正在做着保证的葛小龙突然卡壳,瞪大眼睛看他半晌,慢慢消化了裴凤桐话里的意思,顿时脸上绽开大大的笑容,哇呜一声扑了上去,紧紧抱了个满怀,嚷,“我就知道你不讨厌我嘛!裴裴老师,我是闹木闹木的喜欢你呀!哇呜哇呜哇呜……”
  
  裴凤桐被扑得手忙脚乱,抓狂,“你放开我……放开!哎呀,葛小龙同学,你再这样我就讨厌你了!”
  
  “不会不会的!”葛小龙脑袋抵在他的胸前揉啊揉,撒欢一般嚷嚷,“裴裴老师才不会讨厌我呢,裴裴老师最喜欢我了!”
  
  “我不去你家了!”
  
  “讨厌!”葛小龙委屈地大叫,一脸义正言辞的谴责表情,“言而无信,信口雌黄,始乱终弃,人家纯洁的少男之心被伤成一片儿一片儿的啦!”
  
  裴凤桐被他抱在怀里,痛苦地扭过脸:你什么时候纯洁了,拜托,猥亵老师这点上你已经深得你的恩师徐睿真传,步入宗师级别了……
  
  被葛小龙拉着来到葛家在附近的公寓中,是个简简单单的复式公寓,楼下做了会客室、餐厅和小储藏室,楼上布置出了三个卧室一个书房,葛小龙扛着拖把飞快地打扫了客房,于是出现在裴凤桐眼前的就是一个简约而不简单的小卧室,房间中央摆在一张田园风格的大床,旁边立着一个小茶几、一个布艺沙发。
  
  葛小龙有些不好意思道,“客房没有独立卫生间,那个……其实我家除了主卧室都没有独立卫生间,我的房间也没有……那个……呸呸呸,我在说什么?”
  
  裴凤桐笑了,走进房间,坐在大床上,“这已经很好了,谢谢你,葛小龙。”
  
  “讨厌,”葛小龙羞涩一笑,“说过多少次了,叫人家龙儿。”
  
  裴凤桐:“……”
  
  葛家的大床躺得很舒服,裴凤桐却没有睡觉的打算,透过门缝,看葛小龙房间的灯终于熄灭,又等了一会儿,起身,从大衣里找出来说在药店买到的跌打药膏,打开房门,走进卫生间。
  
  身上穿着葛小龙的睡衣,没想到这小子平时看上去个子不高,穿的衣服居然比裴凤桐的码数都大。
  
  穿衣镜中的男人,瘦削的身上穿着偏大的纯棉睡衣,竟然有一股令人心颤的慵懒性感。
  
  裴凤桐脱去上衣,转身侧对着镜子,看向镜中有着几块淤青的腰背,本来已经在好转的创伤,刚才被葛小龙没轻没重地又扑又抱,已然疼得更严重了,他深深叹一口气,手掌沾了药膏,在背上用力揉搓。
  
  淤青的位置十分刁钻,以他的手臂柔韧度,也只能够到小半边,并且高举着的手臂很快就酸涩难忍,只能看着镜子里的淤青望洋兴叹。
  
  突然卫生间的房门被推开,裴凤桐一惊,迅速抓过睡衣挡在胸前,都是男人,他倒不是怕被看到裸/体,而是他现在身上的伤痕若是被葛小龙看到,恐怕又要嚷得他头疼了。
  
  不过他多想了,因为走进来的葛小龙半眯着眼睛,满脸潮红,一副做了春/梦的表情。
  
  裴凤桐正想着这孩子该不是梦遗了吧,结果那厮淡定地看了他一眼,稀松平常地打声招呼,“唔,真巧,在这里遇到你,也来打手枪啊?”

 


41、涂药 ...
 
 
  裴凤桐抿紧嘴唇,一脸错愕地看着葛小龙淡定地走到莲蓬头底下,淡定地拉下睡裤,又淡定地拉下内裤,淡定地坦露出可爱的小小龙,淡定地握住了它……
  
  操啊!看到表情闹木淡定地做着闹木猥琐的事情的葛小龙,裴凤桐无法保持淡定了,踉跄着后退一步,心惶惶地想:难道是我和现在的高中生脱节了么?我还没老啊!!!
  
  后退的时候一不留心碰到了墙壁,发出一声轻响,葛小龙瞬间从梦游状态抽离,眨巴眨巴眼睛,确定旁边这张脸是自己心中的完美初恋裴凤桐,昂首挺胸的小小龙咻地一下就缩成小泥鳅了,软趴趴地缩在毛毛间,吓得瑟瑟直抖。
  
  绝望地颤声,“……裴裴老师?你怎么在这里?”
  
  虽然都是男人,但是看到对方这么隐蔽的事情终究会有些不好意思,裴凤桐假装洒脱地一笑,“你继续,继续,青春期萌动嘛,很正常,那个我先回房间了……”
  
  说完飞快地抓过药瓶和衣服,夺路而逃。
  
  葛小龙呆立在卫生间,回想着刚才那个姣好美丽的裸背,腰线紧窄,在臀上滑过一个暧昧的弧度……转身一头撞在墙上,碾了碾,脸上带着荡漾的笑容:裴裴老师的皮肤好白白……
  
  卡!他腰背上的药膏是怎么回事?怎么好像还有淤青?
  
  愣在原地想了半天,葛小龙突然一拍大腿:他妈的,裴裴老师让人给打了!
  
  谁吃了豹子胆了敢动他葛小龙的人!丫丫的,不要命了!
  
  大步往外走,突然被褪到膝盖的睡裤绊住,一个狗啃泥当场摔倒,“哎哟!”一声脑袋撞在了门上,乱挥的爪子碰倒了毛巾架,倒塌的毛巾架砸在了洗手台,顿时,脸盆口杯牙刷肥皂滚了一地……
  
  葛小龙光着个屁股趴在地上哀怨不已。
  
  “你怎么了?”
  
  一个清柔的声音在上方响起,葛小龙抬头,看到裴凤桐穿着大一号的纯棉睡衣站在自己面前,头发微乱,神色懵懂。——刹那间,葛小龙发现自己勃/起了。
  
  幸亏睡裤宽松看不大出来,葛小龙一骨碌爬起来,提起裤子扑上去抓住裴凤桐的衣角,“裴裴老师,你被谁打了?”
  
  裴凤桐一怔,转而温柔地笑了起来,“不是被人打的,我那是走在路上不小心摔到了,你别乱猜。”
  
  “胡说!”葛小龙急切,“摔到才不是那个样子!百分百是被人打的,我打了十八年,最清楚了!”
  
  死小子,打架还说的这么理直气壮,裴凤桐责备地瞪他一眼,“那也跟你没有关系。”
  
  葛小龙突然被刺到了,点漆的眼睛黯了一下,是啊,两个人只是普通的师生关系,凭什么要跟你说这写私密的事情呢,看他平时冷冷清清的这么个人,绝不会惹是生非,怎么会和人打架呢,除非夫妻之间,不然哪有这个可能?
  
  又想到了上次秋游时裴凤桐带来的那个孩子,眉眼间没有丝毫与他相似的地方,当时就在想是什么原因,如今看来,裴裴老师的夫妻生活好像也不是那么和谐。
  
  不对!神马夫妻生活?裴裴老师根本就是未婚好不好!!!
  
  葛小龙错乱了,可怜巴巴的望向裴凤桐,抽抽鼻子,小声道,“我不问了,只是……你还疼么?”
  
  细声细气的一句话,刹那间就让裴凤桐心里刹那间腾起一股暖意,知道世界上有那么一个人,时刻围着你转,怕你生气怕你难过,怕你不吃早饭会胃疼,怕你被人欺负……裴凤桐深吸一口气,这样的感觉太美好了,美好得简直像个奢侈的梦。
  
  疏远地笑笑,“不疼了。”
  
  葛小龙不放心,“我刚刚看那后面还肿得老高,不行,你得给我看看。”
  
  “别闹,”裴凤桐皱皱眉,他背上的伤是拳打脚踢砸出来的,刚才在镜子里看到后背上一片青紫,看上去十分恐怖,眼前这个主又是个喜欢大惊小怪的,让他看到了,肯定要嚷嚷得仿佛天塌下来。
  
  “裴裴老师,”葛小龙正色,“我知道你嫌我多事,但我只是关心你,你让我看看伤,如果不碍事我就放心了,如果真有什么好歹,我担心是小事,在你身上留下什么后遗症就是大事了。”
  
  裴凤桐看着眼前认真的脸,有些晃神,印象里的葛小龙是个咋咋呼呼的小祸害,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如今突然认真起来,竟然有种刹那间褪去青涩变得成熟的感觉。
  
  自己的拒绝倒显得小家子气起来,讪讪道,“真的没什么……唉,算了,”说着脱下睡衣,转过身去,将裸背展现在他的面前,“你想看便看吧,不过别嚷嚷……”
  
  话音未落,葛小龙一声高分贝的尖叫就划破了午夜的静谧,接着裴凤桐发觉背后连空气都瞬间焦燥起来,像有一头喷火龙暴走而过一般。
  
  “哎,你……”
  
  葛小龙揪着头发转圈,嘶吼,“这是谁干的?谁?是你老婆?我操!”
  
  裴凤桐后悔得肠子都青了,果然不能相信这个家伙,暂时的成熟后面是加倍的幼稚,简直幼稚得令人发指!
  
  迅速披上睡衣,裴凤桐拎着他的衣领将人固定在眼前,恼火,“你给我冷静一点,大晚上的叫什么叫!”
  
  葛小龙抓狂,在他手底手舞足蹈地挣扎,“那你告诉我是谁,我要杀了他!”
  
  “闭嘴!”裴凤桐厉声,“谁打我跟你有关系吗?你是我的什么人?凭什么管我?啊……”
  
  葛小龙挣扎的力气过大,猛地一个失力,两个人都摔倒在了地上,裴凤桐被他压在了身下,被腰背上的瘀伤疼得失声叫了出来。
  
  “啊,你没事吧?”葛小龙忙将他扶起来,一阵手忙脚乱。
  
  裴凤桐疼得头皮发紧,强忍着疼痛,“没事,你别担心。”
  
  葛小龙看他冷汗都冒出来,心里酸楚,却不知道该怎么为他止疼,犹豫了一会儿,突然凑了上去,轻轻吹气,柔声,“不疼不疼哦……吹吹就不疼了哦……”
  
  被他孩子气的行为逗乐,裴凤桐无奈,“谢谢你,我不疼了。”
  
  经过这么一闹,两个人之间刚才剑拔弩张的气氛顿时没有了,裴凤桐看着这么个死缠烂打的小屁孩,隐隐有些头疼。
  
  葛小龙扭着衣角,“裴裴老师,你背上的药没有涂好,要不……我来帮你涂吧?”
  
  看着他晶亮晶亮的眼睛,裴凤桐微笑,“好,麻烦你了。”
  
  在小巧的客房,裴凤桐只着睡裤趴在床上,露出白玉一般皎洁的后背,几块淤青在灯光下显得更加面目可憎。
  
  葛小龙站在床前,握拳,仰脸,深吸一口气,猛地睁开眼睛,虽然做足了心理准备,可是看到床上那个陈横的玉体鼻腔还是有些濒临极限的感觉。
  
  在男生宿舍里住了三年,见过无数种裸/体,却没有一个能够比得上眼前之人美好的后背,宽肩窄臀,愈发映衬得瘦腰不盈一握,柔柔的灯光映在皮肤上,是玉雕一般的洁白,成熟男人的后背没有少年那种脆弱的美感,更多了一份岁月沉淀下来的紧实,令人欲罢不能却又满心敬畏。
  
  拿着棉签的手指微微有些颤抖,刚才在浴室昏暗的灯光下看不清楚,如今到了卧室的大灯下,就看得清清楚楚了,裴凤桐的身上,除了几块淤青是前几天弄出来的之外,还有一些细小的旧痕,一看便知是上了年月的。
  
  小心翼翼地给背上的伤痕涂了药之后,葛小龙忍着心酸,道,“那个……你翻过来,我看看你前面有没有伤……”
  
  裴凤桐趴在没动,“前面没有伤,小龙,谢谢你。”
  
  葛小龙闭上眼睛,犹豫半晌,慢慢道,“这是男人才能打出来的伤……裴裴老师,其实……你是同性恋,对吗?”

 


42、驱赶 ...
 
 
  裴凤桐的身体一僵,淡淡地笑了,“你胡说什么?我喜欢女人的。”
  
  葛小龙手里的棉签落在他后腰偏近股沟的地方一个带着粉红血色的小印子上,面无表情地嗲声,“讨厌嘛,知道人家喜欢你,还说什么喜欢女人,人家的小心肝啊,碎成一片儿一片儿的了……”
  
  知道这小子向来说话夸大其词,裴凤桐暗中舒一口气,“你弄完了没,都几点了?”
  
  “嘻嘻,这就好,”葛小龙面容悲戚,吐出的话语却欢快得让人想揍他,“裴裴老师的皮肤太好了嘛,人家一看就喜欢得不得了。”
  
  裴凤桐咬牙切齿,“……你这个小混蛋!”
  
  从客房里出来,反手关上房门,葛小龙猛地捂住心口,跌跌撞撞地跑回自己房间,将身体摔进柔软的大床里,紧紧咬住了床单,有呜呜的压抑吼声从喉间传出。
  
  自踏进十三中的第一天,就爱上了这个年轻俊美的数学老师,不在乎两个人的年龄差距,不在乎两个人相同的性别,不在乎同学们的指指点点……少年对老师的爱恋就是这么盲目热烈,飞蛾扑火一样地就爱上了,没有和他厮守终生的奢望,因为知道老师有家庭有爱人,只要他过得幸福,自己就已经足够。
  
  可是你怎么让他接受老师其实和自己一样是个同性恋,怎么接受老师一直受到性伴侣的欺凌,怎么接受老师其实一直不幸福?
  
  第二天早上裴凤桐起得挺晚,一般周日他都会睡个懒觉,一觉醒来,觉得门口有个人一直在转悠,心想葛小龙这死孩子又出什么幺蛾子了?
  
  穿好衣服,拉开房门,出现在面前的是一张大大的笑脸,和他背后满满一桌子饭菜,令人食指大动的香气就这么扑鼻而来,裴凤桐一下子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葛小龙元气满满地扑上来,“裴裴老师,中午好!”
  
  “呃……都中午了么?”裴凤桐有些不好意思,身为老师,居然没有起到早睡早起的模范作用,还带头睡懒觉,小小地羞涩了一下。
  
  “对啊对啊,裴裴老师好懒!!!”葛小龙可爱地推着他往洗手间走,“快点去洗漱,出来吃午饭了。”
  
  咬着牙刷站在镜子前,裴凤桐看着自己那情不自禁弯起的嘴角,拍拍自己的脸:裴凤桐啊裴凤桐,别是被这小子感动了吧!
  
  满桌香气四溢的饭菜令人心情大好,葛小龙颠哈哈地绕着桌子转圈圈,不时给他夹一筷子菜,“尝尝这个,是不是很鲜?”
  
  裴凤桐叼着一只白虾,笑眯了眼睛,含糊,“都是你做的?”
  
  “啊?……啊哈哈……”葛小龙摸摸后脑,哈哈笑了两声,坚定地说,“对,都是我做的。”
  
  裴凤桐笑了起来,筷子轻轻拨开菜品,露出底下盘子上XX酒店的LOGO。
  
  葛小龙呜地一声蔫了,趴在饭桌上,“裴裴老师你好不给人面子啊……”
  
  突然裴凤桐的手机响了,从口袋里掏出来,看到屏幕上的名字后,犹豫了一下才接了起来,“喂,什么事?”
  
  “你他妈还问我什么事?你昨晚去哪鬼混了?一夜都没回来!”电话里声音震天吼,响到坐在桌子对面的葛小龙都听得清清楚楚。
  
  裴凤桐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殆尽,冷冷淡淡道,“家里太乱,我暂时住在朋友家。”
  
  “太乱你他妈不会收拾?什么朋友?炮/友?嘿,裴凤桐,你还能耐了?他看着你那张棺材脸能硬得起来……”
  
  话越往后越不堪入耳,裴凤桐站起来渐渐远离葛小龙,脸上面无表情,“你到底有什么事?”
  
  电话那头得意洋洋地哼哼一声,“老子给你买了个礼物赔礼道歉,你赶紧回来。”
  
  挂了电话,望向葛小龙那张微微有些悲戚的脸,裴凤桐心酸一下,为难地说,“我家里有些事情,先回去了。”
  
  “裴裴老师……”葛小龙叫了一声,突然灿烂地笑了,“下次我真的做饭给你吃哦。”
  
  看着少年极富感染力的灿烂笑容,裴凤桐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嗯,我等着,这一天打扰你了,谢谢你。”
  
  高容早上其实很早就醒了,他向来是个少眠的人,即使醉酒,也不会像很多男人那样一睡一整天,多年自律生活练就的生物钟每天五点钟忠实地发挥着它的作用。
  
  冬季天亮得晚,五点的时候外面街道上路灯还没有熄,高容坐起来点燃一根烟,倚着床头慢慢抽完,一双狐眸没有笑意,冷冰冰地望着窗户玻璃上窸窸窣窣的雪粒,面无表情。
  
  十二月,N城下雪了。
  
  他素来不喜欢雪,因为积雪是安全隐患,那会使校车晚点,会使迟到率激增,会使学生发生车祸,会使学生摔成骨折……
  
  他讨厌下雪,一部分因为这意味着他的工作又要多出好几项,而大半部分,是因为十三年前那个让他从天堂跌到地狱的傍晚,也飘着这样的雪粒。
  
  抽完一根烟,他披衣下床,简单的洗漱后走进书房,打开电脑,学校最近在策划一个冬季运动会,这会儿下了雪,估计得推迟至少一周了,那么计划就应该修改,这周的计划、下周的计划、所有人员的调配、值周表的编排……
  
  骆沛明和大多数大学生一样一觉睡到了中午,揉着惺忪的睡眼走出房间,看一眼主卧,发现床上空着,扭头望向书房,果然在那里找到了那个瘦削的老男人。
  
  “容叔,周日又在工作?”骆沛明略带责备地抱怨。
  
  高容点点头,“嗯。”
  
  骆沛明洗刷完,拿着手机回到书房门口,“午饭吃什么?我打电话叫餐。”
  
  “随便。”
  
  正在翻看电话本的手一顿,过了一会儿,接着在一堆号码中翻看,“上回吃的那个家常菜馆不错,叫什么?是不是新光家常菜?”
  
  “对。”
  
  骆沛明拿着手机慢慢踱到客厅,定完菜就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过了一会儿觉得无聊,又回房把电脑抱出来,放在茶几上玩游戏,做完几个日常,订餐到了。
  
  高容坐在骆沛明对面,父子俩一团和气地吃饭,偶尔骆沛明讲一两个大学里的新闻,逗得高容哈哈大笑,表面上看真是父慈子孝的和谐家庭啊。
  
  放下筷子,高容看着骆沛明,笑道,“你下学期就要实习了,住在这边离市区太远,来回跑也不方便,这样吧,我把XO区的那套三居室过户给你,也算你的毕业礼物,怎么样?”
  
  骆沛明正在夹菜的手一抖,一块皮蛋从筷子里滑落,“……容叔?”
  
  高容故意曲解他的意思,促狭地笑出声,“这么高兴?不就是套房子嘛,现在不给你,以后你结婚我还不是要给你?好啦,乖儿子赶紧吃饭,都要凉了。”
  
  骆沛明颤抖着手去夹掉落的那块皮蛋,却发现那个小东西沾了醋,滑得怎么都夹不起来,索性放下筷子,望向高容,“为什么?”
  
  “刚刚不是说了,你住在这里不方便啊,小王八蛋,给你套房子看你就高兴地筷子都不会使了,等哪天继承了我的遗产,还不乐得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高容站起来,从从容容地往书房走,“嗳,待会儿别忘了洗碗。”
  
  听着他没心没肺的话,骆沛明突然心里腾起一丝愤意的火苗,慢慢蔓延,将整个心烧得恶毒起来,他淡淡地说,“那你放心,我死都会记得我姓骆,骆河的骆。”
  
  高容走进了书房,笑声从半掩的门后传来,“说你小王八蛋你还不乐意,看看,居然敢直呼亲生父亲的名讳,真欠揍。”
  
  骆沛明没有回话,举起筷子将那块皮蛋插得稀巴烂,冷哼:从小到大,你揍得我还少么?
  
  关上书房的门,高容慢慢窝进黑色的大沙发里,掏出手机,拨了个号码,“喂,阿霄,你在圈里有没有什么比较知根知底的朋友?给我介绍个对象吧,家世相貌什么的都没要求,不介意我带个儿子就行了。”

 

43、跳楼 ...
 
 
  高容的电话把梁霄吓着了,隔天回学校后第一时间蹿到主任室挡在他的面前,“你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高容一脸懵懂,可爱地歪一下头,“别这么看着我,霄郎,我会以为你爱上我了的。”
  
  梁霄拍他脑袋,“少装傻,你都守寡这么多年了,突然要找什么男朋友?”
  
  高容像被踩到尾巴一样跳了起来,一把捂住梁霄的嘴将他拖进室内,转身飞快地锁了房门,怒骂,“你才守寡!”
  
  梁霄厚着脸皮,“我老公活蹦乱跳的呢,不信去隔壁看看。”
  
  被这闪亮亮的幸福差点闪瞎眼,高容十分恶毒地开始人身攻击,“第N任老公吧,你这个不守妇道的老男人!”
  
  被刺到了软肋上,梁霄恼羞成怒,跳起来开始动粗,他身材修长有力,比病弱受的高容在攻击力上起码要高1000点,很快就用强大的战斗力将高容武力解决。
  
  半分钟后,高容被压在沙发上,抓狂大叫,“非礼啊!非礼啊!呀咩爹!!!”
  
  门外,趴在门缝里偷听的众多师生直起腰:哦~~~果然霄容西皮可拆不可逆啊不可逆……
  
  徐睿抱着课本路过:咦,你们都在干什么?
  
  突然,两个学生慌里慌张地跑过来,看见徐睿,大喊,“睿哥!快、快去楼顶,方错生要跳楼自杀!”
  
  话音未落,主任室门哗得一声打开,衣衫不整的高容和梁霄一前一后跑出来,连同徐睿一起,飞快地沿着楼梯往楼顶跑去。
  
  楼顶已经围了一圈学生,一个高高瘦瘦的少年站在天台栏杆外,神色慌张,“你们都不要过来!不要管我!”
  
  徐睿猛地收住脚步,站在他的对面,大声,“方错生,你别冲动,过来睿哥这边,我们有话好好说。”
  
  方错生双手激动地抓着栏杆,大叫,“我不相信你们!你们都只会骗我!”
  
  “睿哥不会骗你的!”徐睿努力稳住气息,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更加沉稳可靠,“方错生,你是老师们都非常喜欢的学生,你勤奋聪明,是睿哥最看重的学生。”
  
  “你胡说!你们都不喜欢我!没有人喜欢我!”方错生眼中流下泪来,带着哭腔大叫,“我爸不要我,我妈也不要我,我哥也不要我了……”
  
  知道这个学生家庭情况特殊,父母离异后相互推让,没有人愿意要孩子,这在孩子当时幼小的心理上留下了阴影,如今受到一点刺激,就会爆发出来。
  
  高容跑上来的时候已经电话联系了急救中心,保安也已经抬着软垫赶到楼下,虽说五层楼摔下去不一定死亡,但是这件事情对学校的影响实在太坏了,看着固执的方错生,高容脸色阴郁得几乎能拧出水来。
  
  天台的门哗啦啦地被推开,葛小龙几个学生跑了上来,一看到那架势,顿时大叫一声,“哇呜,方错生你小子太给力!”
  
  “你闭嘴!”梁霄神经正崩紧到极点,被他那一叫,吓得差点把心脏都吐出来,回身狠狠瞪他一眼。
  
  葛小龙吐吐舌头,灵活地挤到人群前,“错生,你他妈活腻了?”
  
  一听这咋咋呼呼的话,徐睿头皮噌的一下就麻了,心想这死孩子怎么什么事情都要掺和,转身,压低了声音,“小龙,你乖乖到后面去,别刺激他!”
  
  葛小龙不理他,继续对前面大声笑,“错生,你要死也别现在死啊,还有六个月高考了,人家会说你是因为压力太大才自杀的,多没面子。”
  
  “我不是!”
  
  “嘿嘿,我知道你不是!你小子学习比我好,要是为高考自杀,那我不得把自己碎尸万段?”葛小龙嬉皮笑脸地慢慢靠近,“我们上星期卧谈会上还说高考完一起去泡软妹子的,你忘了?”
  
  “去你大爷的软妹子!”方错生抓狂,“我什么时候说喜欢软妹子了?你自己泡去吧!我要自杀,我不活了!”
  
  葛小龙愁眉苦脸,“我也不能去泡软妹子,我家裴裴老师会吃醋的。”
  
  梁霄抓狂,在背后低声威胁,“你给我说正经的,再这么满嘴跑火车信不信我叫裴凤桐再也不理你?”
  
  “别影响他,”高容按住梁霄,“让小龙来说服他,你和徐睿在后面帮忙,看准时机就把他拉下来,我下去看看保安布置地怎么样了。”说完悄悄地退了出去。
  
  方错生仰天叹气,“你的裴裴老师根本就不喜欢你,小龙,你到底哪里来的自信呢?”
  
  “……什、什么?”葛小龙被刺激到了,“你怎么知道裴裴老师不喜欢我?”
  
  “他就是不喜欢你!我们大家都知道!”
  
  葛小龙跳起来,大叫,“你放屁!裴裴老师可喜欢我了!我们前晚还……还……”
  
  “你不要再痴心妄想了!”方错生悲戚道,“他对你怎么样难道你自己心里不知道?他有关心过你吗,有照顾过你吗,有对你笑过吗?”
  
  被对方连珠炮般的质问砸得头昏目眩,葛小龙彻底SHOCKDOWN,三秒钟后和方错生一起站在栏杆外,泪流满面,仰天嘶吼,“不要拦我,我不想活了!”
  
  徐睿:“……”
  
  方错生抓住葛小龙的手,情感热切,“你来陪我真是太明智了,这个世界辜负了我们,我爸不要我,我妈也不要我,连我哥都不要我了……”
  
  葛小龙与他执手相看泪眼,凝噎,断断续续道,“辰辰抛弃了我,景景也抛弃了我,连裴裴老师都抛弃我了……”
  
  “嗯,”方错生点点头,“这个世界上,只有你才能读懂我心中的忧伤。”
  
  “错儿……”
  
  “龙儿……”
  
  徐睿痛苦地捂住脸:我不认识他们……
  
  葛小龙一抹眼泪,望一眼楼下惊惶的人们,转脸环顾围观群众,在人群中一眼便找到那个魂牵梦绕的身影,深叹一口气,对身边人悲壮地说,“既然活着不能长相厮守,那就让我们做一对苦命的鸳鸳,用爱的翅膀,在这浩瀚蓝天下双栖双飞吧,我喊一二三,我们一起跳,来,一、二……”
  
  方错生突然道,“等一下!”
  
  “嗯?”
  
  方错生怒,“我跟你什么关系?为什么要和你殉情?”
  
  “错儿,”葛小龙哀怨地双手捂脸,从指缝里望向他,嗲声,“你也想抛弃我?”
  
  方错生开始往栏杆里面爬,“我好好的新世纪有为青年,脑子抽了我跟你殉情?想殉就找你的裴裴老师去,别耽误我的大好青春……”
  
  葛小龙拉住他,神情悲戚,看上去像个被丢弃的孩子,“可是你刚刚还要跳楼的来着。”
  
  “那是我一时想不开。”
  
  “胡说!难道你现在就想开了?”葛小龙不屈不挠,“不行,你必须陪我跳!做男人说话要算话!”
  
  方错生手脚麻利地翻进来,却被葛小龙隔着栏杆抓住,急了,“哎呀,你放开我!我跟你跳才是想不开,放开我,我要回教室去看书,都快期末考试了,我还要考S大医学院呢。”
  
  “你爸不要你,你妈不要你,连你哥都不要你,你还活着干什么?”葛小龙拉着他的手轻轻抚摸,温柔着声音谆谆善诱,“跟我跳吧,我们做一对鸳鸳侠侣,笑傲浆糊。”
  
  “谁要跟你做侠侣!”方错生被他的抚摸瘆得寒毛都竖起来了,抓狂惨叫,“他们都不要我,我自己要我!没人爱我,我自己爱我!你别摸我!我不是同性恋啊啊啊……”说吧用力挣开他,连滚带爬地翻进栏杆内。
  
  “嘎嘎嘎……”葛小龙一抹脸上的泪水,叉腰张狂大笑,“老子用我的人格魅力拯救了一个失足青年啊,裴裴老师,我会一点一点长大的,你拭目以待吧!”
  
  裴凤桐在人群里无奈地笑了起来。
  
  徐睿一把将方错生拉到人群里,抹一把冷汗,“你吓死我了!下回再敢做这样的事情,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方错生不好意思地抓抓脑袋,“不会再有下次了,我现在觉得有着无穷无尽的活下去的动力。”
  
  徐睿冷哼,“哼哼,这么快?”
  
  “嗯,”方错生重重地点头,“被小龙这么一闹,我突然感觉连他那样的傻缺都能活得五彩斑斓的,我这样的大好青年应该有个更好的前途。”
  
  “……”徐睿抽抽嘴角,“你这话别被小龙听到,他会撕了你的,咦,小龙怎么还没上来?”
  
  回头,发现楼上楼下站了密密麻麻的学生,在对救人小英雄葛小龙致以声势浩大的欢呼,而葛小龙站在栏杆外,明星一般对他的粉丝挥手致意,脸上挂着无懈可击的商业笑容。
  
  徐睿觉得自己又没脸见人了,本着家丑不能外扬的精神轻斥一声,“快点回来,耍什么宝!”
  
  葛小龙撅嘴,“睿哥你嫉妒我人气比你高。”
  
  徐睿脑门青筋一暴,“你再这么下去,裴老师的脸都被你丢光了!”
  
  “胡说!”
  
  裴凤桐叹一口气,清清柔柔的声音满是无奈,“小龙,回来。”
  
  “裴裴老师让我回来我就回来,”心中的天使开了口,葛小龙立马变身小忠犬,乖巧地咧嘴笑,“看我帅气的后空翻……”说着单手撑住栏杆,一个利落地翻身跳跃,轻巧地越过栏杆。
  
  徐睿舒了一口气,“得瑟吧你……”
  
  话音未落,只听前方发出一声刺耳的衣服撕裂声,接着人群里突然爆发出一声尖叫,葛小龙跳过栏杆的时候,裤带被栏杆外的钢筋勾住,整个人顿时失去平衡,向楼外摔了出去。
  
  徐睿心跳到了嗓子眼,连忙冲上去,结果身边一个身影刷地蹿了上去,毫不犹豫地跳向他。


44、吃醋 ...
 
 
  看清那个身影,徐睿顿时整个心都揪在了一起,扑上去大叫,“师父!”
  
  梁霄速度非常快,在葛小龙掉落的一瞬间冲上去,拉住了他的手腕,但大半个身子也被带出了栏杆,以一个非常艰难的姿势趴在了栏杆。
  
  徐睿扑上去稳住他,“师父,你别怕,有我!”
  
  “小龙!”电光火石之间,裴凤桐也冲了上来,拉住葛小龙的另一只手,“抓紧我,千万不要放手!”
  
  葛小龙吓傻了,呆呆看着上方的几个人,哇地一声哭了出来,眼泪哗哗地往外淌,“裴裴老师,有你这句话,我死也值了。”
  
  “不许哭!”梁霄被他囧到了,厉声斥责,“有点男子汉的样子!”
  
  “其实……其实我很MAN的,”葛小龙哭得一脸泪光,“裴裴老师,裴裴老师,裴裴老师……”
  
  裴凤桐被他叫得心慌意乱,“叫我做什么?”
  
  “裴裴老师,我爱你。”
  
  梁霄抓狂,“你他妈给我说点正经的,这种时候肉麻个屁啊!”
  
  “我又不是故意的!”葛小龙抽抽搭搭地嚷,“我就是……就是想到人家要死了嘛,临死前告白一句也不行啊!”
  
  梁霄暴躁地大叫,“你这句告白都说过多少次啊?裴凤桐估计耳朵都听出茧子来了!”
  
  “你放屁!”
  
  “你敢骂老师?”梁霄转脸望向徐睿,斥责,“你看看你教出来的学生!还懂不懂什么叫做尊师重道?”
  
  徐睿无语:你们有点跳楼的气氛好不好?
  
  不理那两个不合作的家伙,徐睿焦躁地望向楼下,恨声,“也不知道高主任的安全措施可不可靠……”
  
  葛小龙得意洋洋,“看吧,睿哥还是向着我的!再嚣张叫睿哥打你哦!”
  
  梁霄:“等你上来看我不打死你!”
  
  “不能依靠楼下的救援!”只剩下裴凤桐还稍稍靠谱点,对徐睿道,“我们加把劲,把小龙拉上来,梁霄,你怎么样?”
  
  梁霄腹部压在栏杆上,用力不是很顺畅,“我没关系,徐睿,不要只顾拉我,我们一起用力,把小龙拉上来。”
  
  徐睿点点头。
  
  “1,2,3!”裴凤桐轻喝一声,突然用力,握着葛小龙的手腕猛地往上一提,三股力道合成一股,慢慢将人拉回了天台。
  
  葛小龙的身影一出现在天台上,围观的师生顿时发出一声欢呼,俨然这个救人然后被救的少年已经成了全民偶像。
  
  而葛偶像落地后的第一件事竟然是迅速转身,从口袋掏出一面雕花镜,飞快地整理好弄乱的头发,然后以一个优雅的姿势完美转身,心安理得地接受大家的赞美。
  
  裴凤桐见状笑着摇摇头,揉着酸痛的手臂慢慢退出人群,往楼下走去。
  
  葛小龙对各个方向的粉丝挥手致意后,再去寻找,却发现偌大个天台上挤满了高矮胖瘦的师生,惟独没有那个云淡风轻的男人。
  
  梁霄在一回到天台的刹那就被徐睿抱进了怀里,低声,“师父,你没事吧?”
  
  “傻小子,先放手,别被人发现,”周围人多口杂,梁霄推开他,像对普通的同事一般礼貌而疏远地笑笑,捂着肚子退到一边,半弓着腰倚在墙上。
  
  看着那个瘦削落寞的身影,徐睿心里狠狠被揪了一下,转身开始厉声驱赶天台上的闲人,“都下去,上课时间怎么还在外面晃悠?”
  
  看人们拖拖拉拉地消失在楼梯口,徐睿猛转身,飞快地跑到梁霄旁边,一把将人抱进怀里,“怎么样?是不是很疼?”
  
  梁霄一扁嘴,可怜巴巴地望向他,“老公,好疼好疼。”
  
  这一声痛叫得徐睿心都要碎了,伸手去解他的衣服,“让我看看。”
  
  说着小心翼翼地解开一层又一层衣服,冬季的寒风刺骨,知道梁霄怕冷,只解开了一个小口,露出刚刚在栏杆上压出的红印,看着就疼。
  
  梁霄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捶他一下,“你那是什么表情?蛋疼?”
  
  徐睿瞪他一眼,给他把衣服又一一扣好,手掌按在外面轻轻揉搓,“刚刚真是吓死我了,你要是有个什么好歹,我可怎么办?”
  
  梁霄懒懒地斜他一眼,“还说!都怪你太没用,看看教出来的死小孩,一个一个冲动任性无法无天,要是刚才给葛小龙掉下去了,不管受没受伤,都是你的教学事故,葛小龙他家也不是什么平头百姓,你还想再被发配县中两个月?”
  
  “与你的安全比起来,我宁愿发配去县中,一辈子都行。”
  
  “……傻小子!”
  
  跳楼事件告一段落,徐睿的工作却没有结束,回到办公室之后火速电话联系了方错生的监护人,要求来学校详谈孩子的心理健康问题。
  
  按照家庭联系表里的电话号码打过去,对方是个老太太,操一口浓重的方言,徐睿连蒙带猜得知了她的意思,原来是要他打电话找方错生的哥哥,得到方哥哥的号码后,徐睿电话过去,结果对方是个声音甜美的小姐,简单的交流之后得知原来是方哥哥的秘书,被告知方总工作很忙,等他闲下来会回拨的。
  
  结果徐睿等了一整天都没有等到方哥哥闲下来,第二天只好又打电话过去,这次换了个小姐,不过依然是方哥哥的秘书,依然说方总很忙,等他空闲会回拨。
  
  这次徐睿态度十分坚决,再三要求要和方哥哥交谈,三分钟后,电话终于转了过去,接电话的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打电话干嘛?想我了?”
  
  徐睿被他的声音酥了一下,“咳,那个方先生,我是你弟弟方错生的班主任,关于方错生同学最近在学校的情况我想跟你谈一下……”
  
  “哦,你稍等哦,BOSS,你弟弟的班主任!”
  
  电话里一声高喊,徐睿顿时瀑布汗就落了下来,又过了大概三分钟,电话里传来一个十分年轻,但是绝对轻佻的声音,“你好,错生的班主任,王老师是吧?我经常听错生说起过你,久仰大名。”
  
  徐睿嘴角抽搐,“我姓徐。”
  
  对方沉默了片刻,迟疑地问,“你前年不是还姓王么?”
  
  “……前年那个班主任不是我。”
  
  双方都沉默了,过了一会儿,徐睿轻咳一声,“那个,方错生最近的情绪十分不稳定,方先生你有时间来一趟学校吗?在方错生的教育问题上,我希望能够有一次机会和你面对面地谈一次。”
  
  “这样啊……”方哥哥想了一会儿,“我现在在Z城,三个小时后到N城,到时我去学校找你吧。”
  
  “嗯,好。”
  
  挂了电话一转头,看见高容正趴在梁霄的小隔间里,两个人鬼鬼祟祟地不知道商量什么,疑惑,倚在椅子上喊了一声,“师父,没有课?”
  
  梁霄白他一眼,没理他,心想你有毛病,不是把我的课程表背得比自己的都熟?
  
  徐睿疑惑,走过去,一看,顿时不悦,原来高容正抱着梁霄的手机,屏幕上赫然是一张张男人的照片,徐睿郁闷了,“你们这是干嘛?”
  
  梁霄压低声音,“给容容介绍男朋友呢。”
  
  “什么?”徐睿大惊,转脸不可思议地望向高容,结巴,“高、高、高主任你是同性恋?”
  
  梁霄一巴掌拍他脑袋上,“嚷嚷什么?你想害死我们?”
  
  高容倒不怎么在意,眨眨眼睛装可爱,“我这么英俊潇洒的男人,有哪个女人能够配得上捏?”
  
  徐睿囧,突然余光扫到手机屏幕上,愣了一下,望向梁霄,“咦,这不是你的手机吗?哪来这么多男人?”
  
  “呃,这个嘛……”梁霄眼珠狂转,突然从桌子上抓过来一本习题,“哎,乖徒弟你看一下这一题,已知与曲线相切的直线交轴、 轴分别为 两点,为坐标原点……”
  
  高容无语,一脸“你没救了”的表情望向梁霄。
  
  果然,徐睿脸渐渐黑了下来,阴森森地对着自家越来越白痴的老媳妇,磨牙,“这里没有外人,你最好给我解释一下,这些照片都是怎么回事,不然……”
  
  当着闺蜜的面被小情人这样压制,梁霄老脸有些挂不住了,恼羞成怒,“有什么好解释的,都是我以前的一夜情对象,咋地?”
  
  徐睿一滞,看到眼前那个没脑子的老男人,真想把他按倒扒下裤子狠抽一顿,但碍于周围的同事,努力压下喷涌而出的火气,咬牙切齿,“回家你就死定了。”
  
  梁霄得意地挑衅,“我今晚不回家,下班后要带容容去相亲呢,然后还要一起去泡吧,好久没有一起玩了,是吧,容容?”
  
  高容抽搐着嘴角,用眼神鄙视他。
  
  徐睿怒不可遏,大叫,“梁霄,你故意的!”
  
  猛地,嘈杂的办公室一下子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这边争吵的师徒俩,闪亮亮的钛合金狗眼中迸发出毫不掩饰的八卦之光。
  
  高容直起腰,对众人温柔地笑,“家丑不可外扬,家丑不可外扬……”
  
  梁霄淡定地看向炸毛的小徒弟,朱唇轻启,蹦出俩字,“丢人。”
  
  “你!”
  
  “好啦,我家傻小子!”梁霄捉住徐睿的手,暧昧地摩挲着,低声嗔道,“那都是八百年前的事情了,现在我身边有你,哪里还敢再想其他人,嗯?”
  
  清润柔和的声音像春雨一般,轻轻松松就浇灭了徐睿心头熊熊的妒火,白他一眼,“你又耍我!”
  
  高容指着手机屏幕上的一张照片,“阿霄,反正徐睿下午要约学生家长谈话,咱们就先去相亲,怎么样?”
  
  徐睿又怒,“你还要去见那些男人?”
  
  “怪不得阿霄管你叫傻小子,”高容咯咯直笑,促狭地眨眨眼睛,“他说什么你都信,你智商低啊?哪能都是一夜情对象,不过是圈子里的朋友而已。”
  
  徐睿勾住梁霄的手指,讪讪道,“那你们不要玩得太晚。”
  
  “嗯,晚自修结束前我一定会回来的,我们还要一起回家的嘛。”

 

45、自掘坟墓 ...
 
 
  高容这厮平时看起来嘻嘻哈哈,相亲的时候眼光高得不得了,连续见了好几个男人,不是嫌对方脸太大,就是嫌对方屁股太小,眼界之高让梁霄坐在旁边嘴角直抽。
  
  礼貌地与对方道了别,梁霄喊住高容,“别忙活了,过来跟我聊聊天吧。”
  
  “干嘛?本主任陪聊价钱可不低哈,”高容嘻嘻笑,装疯卖傻地搂住梁霄,将体重全部压在了他的肩上。
  
  拉着他坐在吧台边,梁霄要了两瓶酒,一边慢慢啜饮,一边上下打量着他,满脸的意味深长之意。
  
  高容被他看得浑身发毛,“霄、霄郎,你干嘛?”
  
  梁霄不说话,锐利的眼睛像扫描仪一般从他脑袋扫到脚,又从脚扫到头上,嘴角勾起一抹恶劣的笑意。
  
  “你你你……果然爱上我了咩?”高容哆嗦着,惨叫,“呀咩爹!虽说我们从小竹马竹马狼狼为歼,又夫唱夫随同窗多年,但是咱们俩都是纯0啊,人家真的只拿你当闺蜜看啦……”
  
  梁霄斜眼他。
  
  高容悲壮地说,“既然你一定要违反唯物主义发展观和我发展奸情让小睿睿桑心让读者桑心,那我也只好勉为其难攻你一攻了,呜啊,在本文年上是要被拍裸照炮灰的。”
  
  “瞧你这德行!”梁霄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拿酒瓶与他碰了一下,淡淡道,“说吧,你这么反常到底是遇到什么事情了?”
  
  高容眼睛一转就要开始打哈哈,被梁霄利眼一瞄,立马老实了,垂头丧气地趴在吧台上,闷声,“家里后院起火了。”
  
  梁霄想了一下,“沛明惹了什么祸居然吓得你要嫁人?他把你卖给黑帮老大当男宠了?”
  
  “去死!”高容白他一眼,愁眉苦脸地说,“那晚和你们喝酒,我高了,回家把沛明当成骆河了。”
  
  “……”梁霄吃惊地张大了嘴,无语了半天,结结巴巴地问出那个心中的疑问,“你你你……你强/暴了他,天哪,闹木可爱的沛明,真是禽兽啊……”
  
  高容跳脚,“胡说什么,他那么强壮我能强/暴他?我只是……”
  
  “只是什么?”
  
  高容瞄了周围两眼,神秘兮兮地凑近他,压低了声音,“他帮我洗澡,结果我在浴缸里……嗯,勃/起了,你也知道,我单身十三年了,有些时候会忍不住……”
  
  “嗯,”梁霄点点头,看着高容黯淡的脸色,心想果然和谐性/爱是男人的幸福之源,瞧这脸,都蹉跎成什么样儿了,谁还愿相信眼前这人就是当年那个嚣张粉嫩的高小容。
  
  “他向你告白了?”
  
  “没有,”高容摇摇头,眼神有些痛苦,“我不能等他告白之后再拒绝,必须要把这个苗头在还没发芽的时候就扼杀,否则,到时就晚了。”
  
  梁霄捂住额头,觉得这事情还真不是一般的复杂,想了半天,突然叹一口气,“其实……你应该算是沛明的后妈吧,这可是……乱伦啊。”
  
  高容顿时无语,心想自己搞师生恋的人有什么资格说别人乱伦,懊恼地对他道,“就算不是乱伦,我也决不允许沛明变成同性恋,他小时候明明喜欢过小女孩的!”
  
  “对,我知道,”梁霄神色有些促狭地笑道,“并且我还知道你为了这事儿一顿皮带把他抽得住院。”
  
  高容大叫,“他居然敢趁我不在家带小女孩回家过夜,他吃了豹子胆了!”
  
  梁霄淡定地说,“你确定你不是因为吃醋?”
  
  “……”高容鄙视地看着他,“你三观有问题吧,那时候沛明才上初中!我是禽兽啊,对自己上初中的养子吃醋?”
  
  “这个也难说,其实……”梁霄小小地羞涩了一下,低声说,“我家傻小子一上高中那会儿,我就对他挺有好感的。”
  
  “那是你!不是我!”高容抓狂,“我只喜欢比我大的!我才不要小屁孩!当了十三年奶爸我已经受够了。”
  
  “既然受够了,那以后就变成我来照顾你,”突然一个清清冷冷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高容和梁霄猛回头,见骆沛明端一杯酒,站在不远处,冷冷地看着他。
  
  “沛明?”高容大惊,“你怎么在这里?这可是GAY吧!”
  
  “我怎么不可以在这里,我也是GAY,”骆沛明喝了不少酒,看上去眼中布满了红丝,他信步走过来,站在高容的旁边,居高临下看着这个往椅子上一缩就变成一小团的老男人,眼中似有狂潮在汹涌。
  
  梁霄有些担心地看着他,“沛明,你想好了?”
  
  “梁叔,这件事我已经想了很多年,”骆沛明俯□子,伸长手臂将高容包在了怀里,在他耳边低声阴森森地磨牙,“原来你什么都知道,高容,你是故意将我赶出家门的。”
  
  高容被他冲天的酒气熏得直皱眉,推开他,瘦削的脸面无表情,一双多情爱笑的狐眸毫无了笑意,轻抿下嘴唇,他叹气,“你不是GAY,沛明,不要误入了歧途。”
  
  骆沛明猛地揪住他的衣领,“你凭什么为我做决定?”
  
  冷不丁被养子这样拎了起来,高容气堵,用力挣脱,后退一步,低头整理衣服,不悦道,“我养了你十三年,凭什么不能为你做决定?再说,你早已经年满十八周岁,出去独住根本就是无可厚非。”
  
  “是,是,是,”骆沛明悲怆地点点头,咬牙切齿地问,“先把我赶出去,再找个男朋友,高容,你的下一步是不是给我做媒让我和一个女人结婚?”
  
  看他失态的样子,梁霄有些看不下去,拦在二人之间,“沛明,你冷静一下……”
  
  “呵呵,你自己不也很清楚么,”高容低头冷笑,顿了顿,突然说,“市委办公室的陈小姐,相貌家世都不错,我已经和他的父亲老陈约好,下周六,我们一起喝杯茶……”
  
  “阿容!”梁霄不敢相信地打断他,以前他们出柜的时候都受到了父母残酷的阻挠,他曾经想过,如果自己的儿子是同性恋,那么他一定要给他以足够的尊重和关心。
  
  没想到如今换成高容,竟然在明知不可能有胜算的前提下还要强行掰直骆沛明。
  
  骆沛明好像受了严重的打击,倔强地站在他的对面,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梁霄上前一步,伸手拍拍骆沛明的肩膀,“沛明,你容叔其实……”
  
  “你不用说了,”骆沛明打断他,低头看着高容,眼中满是浓浓的失望,盯了他半晌,突然凄怆地扯了下嘴角,低声,“高容,我对你很失望……很失望……”
  
  说完,猛地抬头,将杯里的酒灌入喉中,甩袖而去。
  
  高容一直低着头,细碎的额发覆盖住眼睛,酒吧暧昧灯光的辉映下,在脸上投出一片阴影,看不清表情。
  
  梁霄叹气,“阿容,你对他太狠了,都是同性恋,你怎么就……”
  
  “还不够狠,”高容淡淡地说,“就因为我是同性恋,所以我不能让他也变成同性恋,我不能……对不起骆河。”
  
  “你啊,”梁霄担心地问,“刚刚他醉成这个样子,没关系么?”
  
  高容望向骆沛明跑走的方向,犹豫了一下,自言自语,“没关系吧,”想了想,又起身追了出去。
  
  梁霄无奈地摇摇头,慢慢走出酒吧,脑海中浮现出自家傻小子那天真单纯的笑脸,不禁嘴角翘了起来。
  
  徐睿和那个千呼万唤始出来的方哥哥约在学校门外的休闲餐厅,在对方踏进门的一刹那,就被对方鲜明的风格骇到了。
  
  对方身材十分标准,宽肩窄臀,双腿修长,穿一件黑色小脚哈伦裤,下面是双高帮马丁鞋,上身套着件小巧的短西装,露出里面军绿色的小背心,头上扣着一顶爵士帽,一步三摇地晃进来,看到徐睿,笑嘻嘻地问,“徐老师?”
  
  徐睿第一次见到这么美艳又骚包的男人,刹那间就惊艳了,这一双性感的长腿,跟自家老媳妇的有一拼啊,再看那轻佻的笑容,暗叹一声:天生的牛郎。
  
  方哥哥摘下帽子,甩甩脑后浅棕色的马尾辫,仪态万方地坐在徐睿对面,打个响指要了杯饮料,笑道,“我弟弟在学校是不是又惹麻烦了?”
  
  徐睿将方错生的事情简单描述了一遍,方哥哥哈哈大笑,捶着桌子笑得直喘,“这个小王八羔子,太有趣了……哇哈哈哈……”
  
  “……”徐睿嘴角抽搐:听说自己弟弟跳楼用得着这么高兴么?
  
  方哥哥笑完了,对徐睿热心地建议,“以后再遇到这种情况,不用留情,直接上去一顿暴捶,我保证他下此再也不敢了。”
  
  徐睿开始怀疑这次找家长交流到底是对是错,面对这个外表明艳内心暴力的男人,徐睿很忧愁。
  
  从各个角度向他宣扬了素质教育的理念,终于让这个衣冠楚楚的野蛮人理解了为人兄长应该给予孩子的温暖,徐睿长舒一口气。
  
  正好梁霄的电话打了进来,徐睿摁了接听键,“喂,师父。”
  
  “傻小子,你那边结束了没?我来接你回家。”
  
  梁霄的声音清润柔和,让徐睿情不自禁微笑了起来,“唔,我在学校门口的休闲餐厅,你过来吧,我们吃点东西再走。”
  
  “没有吃晚饭?”梁霄笑道,“正好我也正饿着,刚刚跟着高容灌了一肚子水。”
  
  挂了电话,方哥哥对徐睿笑笑,站起来抛个媚眼,“那我就先走了,我弟弟以后还要多亏你照顾。”
  
  说着扣上小爵士帽一步三摇地往门外走去,结果一个不经意,就与从门外疾步走进来的人撞了个满怀,帽子咕噜咕噜掉到了地上。
  
  对方连忙弯腰捡起帽子,拍一拍,递过去,客气地笑道,“不好意思。”
  
  “不客气,”方哥哥接过帽子扣在头上,看清对方的脸,突然就变了脸色,大惊,“……阿霄?”
  
  梁霄笑容僵在了脸上,“……方恨少?”

 

46、醋了 ...
 
 
  骆沛明负气而走,冲出了酒吧,在外面熙熙攘攘的街道上胡乱逛游,附近有一条小艺术品街,沿街都是仿古的大屋檐房子,白墙黑瓦十分秀丽,晚上挂了灯笼,很有古时的气氛。
  双手插在风衣口袋,骆沛明叼着烟慢慢走在人群里,却没有丝毫闲逛的心思,满脑子都是刚才高容那伤人的话语。
  想着想着,巨大的悲伤就涌上心头:他凭什么可以否决自己的性取向?凭什么可以为自己安排婚姻大事?凭什么可以……拒绝自己?
  就因为他比自己虚长了那么十二岁?就因为他是自己父亲的……恋人?
  停住脚,眯着一双醉眼低头看向街边小摊上琳琅满目的小艺术品,一个白色的木质相框立在角落里,边框上雕着简简单单两行字。
  骆沛明伸手,捏起那个相框,望向边框的刻字,低低地念出声,“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呵……”
  夹着烟,仰头长长呼出一口浊气,只见头顶夜色阴霾,波诡云谲。
  掏钱买下那个巴掌大的相框,拿在手里拂去灰尘,看了一会儿,将它揣进了口袋里,继续摇摇晃晃地向前走去。
  高容远远地跟在他的背后,看着他因醉酒而略显踉跄的步伐,目光复杂,看着他转过一个拐角,连忙加紧脚步跟上去,却发现,已经找不到他的身影了。
  环顾一周,身边都是嘻嘻闹闹的游人,独独没有那个高瘦的身影,冬季夜雾潮湿阴冷,高容后腰上的旧伤隐隐发痛,后退一步,后背倚在墙上,慢慢地滑落下来,扶着腰蹲在了地上。
  花了十三年心血,将一个粉雕玉琢的小男孩养成一个英伟俊朗的成年男人,最后他竟然就这样离自己而去,还要带着那样狠绝的恨意。
  如果骆河还在,他是不是就可以轻松一点?至少有一个可以撒娇装颠的对象,而不像现在,满腹愁语,却无人可说。
  耳边响起慢慢的脚步声,一双熟悉的皮鞋出现在眼前,高容抬头,见骆沛明布满血丝的双眼正冷冷地看着自己,面无表情。
  扶着墙慢慢站起来,动了动嘴唇,却发现不知道该说什么。
  两个人就这样在车马如龙的路边对望着,相对无言。
  半晌,高容轻咳了一声,“天冷了,晚上应该多穿点衣服。”
  骆沛明嘴唇一翘,露出一个讥诮的冷笑,“啧,真像个妈妈说的话。”
  高容低声,“沛明,我养了你十三年……”
  “嗯,”骆沛明点点头,“于是你真拿自己当我妈妈了吗?”
  “骆沛明!”被连番挑衅,高容虎起脸,厉声斥责,“你够了!”
  虽然高容身材不算高大,但是多年积威已深,再加上骆沛明骨子里根本不忍惹他生气,见他被自己两句话气得脸色发白,站在灯光下,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越发显得一张脸黑白分明,令人心疼,不禁气势上稍稍软了下来,不甘心道,“……我怎么可以够?”
  高容抬头瞪着他半晌,转过身子,往回走,“跟我回家。”
  二人一前一后走到停车场,打开车门,高容认真地看着骆沛明,“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如果你还对我抱有非分之想,就转身走吧,我们这十三年来所有亲情,一笔勾销……”
  骆沛明惊愕,“你……”
  “听我说完,”高容制止他,“如果你还想和我像以前一样,就上车来,我当这些天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不可能!”骆沛明低吼一声,上前一步想要揪住高容的领子,却突然发现眼前这个瘦削的老男人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着,倔强之中难掩脆弱,心一下子就疼了起来,手指在他身前停住,慢慢抬高,轻轻覆在他的脸上,摩挲着那微凉的皮肤,叹道,“容叔,你为什么要这么逼我呢?”
  高容淡淡道,“是你在逼我。”说着转身上车,探头望向他,“你上不上来?”
  骆沛明站在原地,满目悲怆地看着他,高容毫不在意,从容地点一根烟叼在嘴里,手指一下一下地点着方向盘,挑眉,“赶紧决定,不要磨蹭。”
  “容叔,我不会放弃你的,”骆沛明苦涩地吐出一句话,转身,慢慢走远。
  高容看着他高大的背影,微微有些发怔,发动车子,缓缓跟在他的背后。
  骆沛明停住脚,回头,皱起眉头,“你还跟着我做什么?”
  “我……”高容一愣,转而叹气,“算了,你一个人住在市区,吃饭什么的都要按时,不要通宵玩游戏,出门的时候注意关好门窗水电……”
  “够了!”骆沛明吼,“你不是不要我了吗?你还管我这些干嘛?滚!”
  高容语塞,抿了下嘴唇,轻声,“好。”
  看着宝蓝色的别克君威从身边刷地飙出去,被带起的寒风吹得脸疼,骆沛明突然狂追上去,大喊,“容叔,不要开快车!”
  方恨少的到来轻而易举地挑起了徐睿的妒火,伺候师父大人洗完澡后,徐睿拎着个拖把满头大汗地拖地,一回头,看到梁霄正躺在沙发上对着镜子乐颠颠地敷面膜,脸色顿时阴沉下来,“老婆,过来。”
  “嗯?”梁霄没动。
  徐睿坚持,“你过来。”
  “嗯,”梁霄还是没动。
  “过来!”
  “你干嘛呀,”梁霄哼哼,“没看我敷面膜呢,不要找我说话。”
  徐睿把拖把往地上一扔,不悦,“你给我过来!”
  严厉的语气让梁霄吃了一惊,不满地看他一眼,发现自家傻小子脸色有点不对,仔细反省了一下自己最近的所作所为,觉得没什么出轨的地方啊,这家伙怎么一脸醋意。
  看见对方忐忑的神情,徐睿有些得意,“你过不过来?”
  小混蛋!梁霄慢吞吞爬起来,虽然徐睿平时宽厚温柔得任他欺凌,但偶尔爆发出来的强势还是让他有点发憷。
  懒洋洋地走到他旁边,“说吧,叫我过来,到底要干嘛?”
  徐睿嚣张地仰脸,“亲我一下。”
  “……”梁霄错愕,上下打量一下小徒弟,“你吃错药了?”
  “快点!”
  梁霄一拳头捶在他的头顶,“大晚上的抽什么风?我敷面膜呢,怎么亲你?”
  “敷什么面膜,揭了!”徐睿不客气地伸手揭了他脸上那层皮丢进垃圾桶,接着抓过洗脸海绵抹去残留的精华液,一手揽着他的腰将人搂到怀里,一手扣住他的后脑,吻了上去。
  梁霄:“……”
  直到被松开,梁霄一直都处在被雷劈的状态,惊愕地看着他半晌,突然爆发,吼,“你干什么?三百多块钱一张啊,说揭就揭,你很有钱是不是?”
  徐睿也吼,“你没事敷这个东西干嘛?整这么漂亮去勾引谁?我不许你敷,就算变成黄脸婆我也要你!”
  “你他妈才黄脸婆!”梁霄炸毛,“老子是男人!”
  “大男人的你还弄这些东西,你变态啊!”
  “老子就是变态你怎么着?”梁霄用力捶他一拳,吼,“老子就是同性恋你怎么着?老子就喜欢敷面膜你怎么着?老子就是要打扮得漂漂亮亮得勾引男人你怎么着?”
  师父大人火力全开,捶一拳吼一句地把徐睿一点一点轰成渣,缩进了泥土里,委屈地揉揉肩头,“吼什么吼嘛,你都有我了你还要勾引谁啊……”
  “我勾引你不行?”梁霄火气未消,乍呼呼地瞪他一眼,自言自语,“……我真是脑子抽了……”
  徐睿天生欠虐,被师父这么连吼带骂地打了一顿,竟然通体舒爽起来,凑过去抱住香喷喷的老媳妇,腆着脸,“老婆你真是太可爱了,来,亲亲~~”
  “你放开我!”梁霄用力推他,“发什么神经病?”
  徐睿抱住他撒娇纠缠,隔着裤子对他屁股后用力耸动了几下,恶劣地笑,“师父,怎么办,一看到你气得脸色红润,我就硬了。”
  梁霄被那个硬东西顶得头皮发麻,怒,“你才气得脸色红润,你个变态!”
  “师父,我们今天先在浴室做一次,再去床上?”徐睿心情大好,咬咬他的耳廓,暧昧的吹着他的耳朵,“上回你说买了条皮鞭,放哪儿了?”
  “不行!”梁霄断然拒绝,“今晚只能做一次,我和方恨少约好明天一起喝茶,你别折腾我。”
  提到那个令他吃醋的源头,徐睿十分腹黑地不动声色,小白兔一般好言好语把师父骗到床上,衣服一脱,小白兔变身大灰狼,冷笑:想和方恨少去喝茶?你得我同意了么?哼哼,老妖精,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当老公我好欺负?
  (此处省略黑框黑框1000字)
  激情过后,师父大人趴在床上,揪着床单眼泪横流,“你个小混账东西,还懂不懂什么叫尊师重道!”
  小徒弟大爷似地躺在床上抽事后烟,得意洋洋,“还想不想去喝茶?”
  “混账!我跟他有正事要说……”
  小徒弟转身将烟头摁熄在烟灰缸里,一翻身压上师父大人,“不要喝茶了,老公喂你点牛奶喝喝怎么样?”
  “混账东西!!!!”
  
  

 


47、捍卫主权 ...
 
 
  第二天梁霄是穿着高领毛衣与方恨少喝茶的,早上醒来,发现浑身让徐睿给啃得那叫一个惨不忍睹,连下颌都是小红点,大冬天又不能嫁祸给蚊子,梁霄恼火得揪住徐睿一通乱打。
  
  徐睿得意极了,哈哈大笑着揽着师父要早安吻,梁霄直接扑上去狠狠一口咬在他的颧骨上,结果一整天徐睿都是脸上贴个创可贴上课的,被同事嘲笑、被学生嘲笑……那都不关他梁霄的事情,哼。
  
  下午翘班去赴方恨少的约,刚从办公室溜出去就被徐睿抓个正着,怒,“你不去上课,老跟着我干什么?”
  
  徐睿大言不惭,“保护你是老公我的责任。”
  
  梁霄吐血,“保护个屁!”
  
  “说脏话要罚禁欲一星期的,”徐睿慢悠悠地说,“你这么浪,会憋死的吧?”
  
  “你!”梁霄抓狂,拉住他的手拖到角落里,气急败坏,“我马上要迟到了,你到底想干嘛?”
  
  徐睿凉凉地来一句,“我什么都不干,我就想保护你。”
  
  “保护你妹!”
  
  “一个星期。”
  
  “我操!”
  
  “两个星期。”
  
  “你他妈……”
  
  “三个星期。”
  
  梁霄不说话,拿眼睛瞪他。
  
  徐睿在心里默数一、二、三……声音未落,梁霄突然眼一闭一头扎进徐睿怀里,哀求,“老公,不要这样嘛……”
  
  半分钟后,企图和前男友暗度陈仓的师父大人被小徒弟押回办公室,还没进门,突然见高容站在主任室门口招手,喊,“嗳,徐睿,过来,你们班那个运动会的报名怎么回事?男生足球队怎么只有十一个人,替补哪去了?”
  
  “你不许乱跑,我一会儿就回来,”徐睿对梁霄严厉地下了禁足令,愁眉苦脸地走去主任室,“我们班总共就十二个男生,还有一个是梅景,现在柔弱地跟个小仙子似的,你敢让他上场?”
  
  “梅景回来了?”
  
  “他下周回来,梁辰要上场踢球,梅景回来当播音员,不知道他现在的声音怎么样了。”
  
  “上回听梅市长说好像恢复得挺好的,”高容随口道,“等他回来别忘了提醒他来我这里面壁,一个星期呢。”
  
  徐睿囧,“……不就翻了一次墙,你何必?”
  
  “咦,徐老师,翻墙可不是小问题呀,”高容情深意切的说,“现在他翻墙出校门,以后他就偷渡出国门,卖国贼就是这样炼成的……”
  
  徐睿:“……”卖国贼是这个意思?
  
  “你看,这问题多严重,”高容摊手,顺手将一张学校卫生区的划分表递进他的手里,“这个月操场的卫生区就交给你们班了,好好干,别给学校丢脸,”说完对他挥挥手,“没别的事情了,你先回去工作吧。”
  
  “嗯,”徐睿一出主任室就开始找梁霄的身影,发现这厮果然趁机逃走了,站在办公室阳台上望着那个逃跑的身影,徐睿咬着牙冷笑:哼哼,老东西,回家你就死定了!
  
  而此时,千方百计逃出老公魔爪的梁霄正鬼鬼祟祟避开校门口的摄像头溜出了校门,站在熟悉的休闲餐厅门口,眼神复杂。
  
  一别这么多年,再次见到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对方恨少的感情变得很奇怪,当初对他的爱是被父亲打断了腿也要跑出去见面的浓烈,如今,爱,没多少了。当年被他骗得爪干毛尽时真恨不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如今,恨,也没多少了。
  
  深呼一口气,踏进学校门口的休闲餐厅,一眼就看见了方恨少那抢眼的马尾辫,走过去坐在他的对面,要了一杯咖啡。
  
  方恨少殷勤地给他放奶放糖,笑嘻嘻,“阿霄,你现在比当年更有味道了。”
  
  “那关你什么事,”梁霄淡淡道,慵懒地倚在椅背上,“说吧,约我出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情?”
  
  上来就被呛了一句,方恨少也不恼,深情款款地看着他,“这么多年来,我在Z城奋斗,其实一直都想着你……”
  
  梁霄不客气地打断他,“方大少,请你说正事。”
  
  “呃……”方恨少顿了一下,迟疑地问,“我记得你当年很喜欢这种调调的。”
  
  梁霄翻白眼,“我当年还很喜欢现代诗歌,你怎么不念两首?”
  
  “什么?你还有这爱好?”方恨少大惊,错愕地看他半天,突然收起了表情,低头酝酿了一会儿,抬头道,忧郁地说,“为什么我的眼中常含泪水,因为我爱你爱得深沉……”
  
  梁霄:“……”
  
  方恨少伤心,“阿霄,你看,我们已经没有共同语言了。”
  
  梁霄心想当年我和你的共同语言也只有玩,如今家里那傻小子醋得要命,谁敢再跟你玩,不要命了?
  
  皱着眉头看他半天,疑惑道,“方恨少,你到底是以什么心态来见我的呢?”
  
  “阿霄,你真无情,”方恨少撇嘴,“难道你还在生我的气?你真是太小气了。”
  
  “是是是,我小气,”梁霄一拍桌子,“我不能生气吗?我掏心掏肺地对你好,把你伺候地舒舒服服的,你说你怕疼,我就心甘情愿地给你上,他妈的连润滑剂都是我自己涂,最后呢,你玩够了,不想玩了,就拍拍屁股跑了,还顺便卷了我八万块钱加一套房子,你当我是什么?你有没有想过我会怎样?我差点生无可恋一根小绳撸死你知不知道!”
  
  梁霄气得拍着桌子大骂,方恨少被他骂得灰头土脸,讪讪,“其实,我一直都很愧疚的。”
  
  “你愧疚什么?愧疚为什么你不回来见我?他妈的,你活着就是个渣,老天爷怎么会叫你这样的东西活着!”
  
  “嗳,阿霄,你不能冤枉老天爷啊,他是无辜的,”方恨少觉得十分委屈,反驳,“就算我渣,我也有自尊的,再说,我真的已经很愧疚了嘛……”
  
  梁霄被他气得差点笑出来,“谁稀罕你的愧疚?”
  
  “除了愧疚我也有别的表示的,”方恨少从口袋里摸出一张银行卡,推过来,“这里是五百万,你先拿去花。”
  
  在他把银行卡掏出来的一刹那,梁霄脸就白了,有一种被人迎面扇了一巴掌的感觉,哆嗦着嘴唇,哑声,“你这是什么意思?”
  
  方恨少笑笑,“当年是我对不起你,这些算是我给你的补偿……呀,你干什么?”
  
  梁霄刷地站起来,一杯咖啡泼在了他的脸上,冷声,“方恨少,你当我是什么了?”
  
  冷不丁被泼一脸滚烫的液体,方恨少很错愕,抓过纸巾猛擦,抱怨,“哎呀,你看你把我的衣服都弄脏了,阿霄,你现在脾气好差哦。”
  
  今天他穿一件白色的V领宽松的毛衫,露出性感清俊的锁骨,此时已经被咖啡染成一片褐色,方恨少低头擦拭胸口,领口一拉,就露出白皙的胸膛。
  
  梁霄眼神突然一怔,再望向方恨少的神色变得很怪异,“你……其实是个M?”
  
  方恨少被他问的懵了一下,顺着他的目光望向自己的胸口,看到一粒穿着金色乳钉的小乳/头,脸皮抽了一下,“那个……”
  
  “哼,”梁霄盯着桌子上那张银行卡,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给我钱?恐怕这钱也不怎么干净吧?”
  
  说着施施然站起来,“方恨少,如果说以前我还抱有那么一点幻想等你回来的话,今天这场见面,你很成功地掐死了我心里最后的那点小苗头,恭喜你,赢了。”
  
  说完,转身走了出去。
  
  方恨少抓过银行卡追出去,“哎哎,阿霄,我不是M啊,我穿乳钉只是觉得挺好看,这钱全是我挣的,我想跟你和好啊……”
  
  “和好?那先讲一讲你和他的故事吧。”徐睿捏着一张银行卡,淡定地看着眼前这个风格鲜明的男人。他觉得方恨少脑子是抽了,不然怎么会来找自己帮忙追求梁霄呢?
  
  梁霄只告诉过他自己和方恨少好过一段时间,却没有告诉他具体的细节,他也自认没那个肚量去打听自家老婆和前夫的事情,反正以梁霄那厮的节操,有一百个前男友都是可能的,每个醋都吃的话他能被自己酸死,现在只要梁霄好好跟自己过日子,他以前跟过谁,那都已经是浮云了。
  
  可是看着手里这张薄薄的银行卡,他觉得事情没他想得那么简单了。
  
  “我和他的故事?”方恨少沉思着,慢慢地说,“大概……那是一个风和日丽的阳春三月,蓝蓝的天空万里无云……”
  
  “说重点。”
  
  “与阿霄度过的每一刻在我看来都是重点。”
  
  徐睿额头青筋一暴,“把时间地点环境全部省略,我只要听事情的起因经过和结果。”
  
  “这样啊,”方恨少抓抓头发,仰脸想了想,“我们遇到了,相好了,然后分了。”
  
  徐睿抽抽嘴角,恨不得掐死眼前这个公孔雀,晃一下手里的银行卡,“那这是什么意思?”
  
  “那啥,我当年不是挺混蛋的吗,用他的房子抵押贷款然后卷着钱跑了,好像听说他为这事儿还吃了不少苦头……”
  
  徐睿拳头紧紧攥了起来,以前听高容说起过什么骗房子,还迷迷糊糊,原来是这么回事,阴冷地扫他一眼,“所以你现在回来还钱?”
  
  “嗯,”方恨少用力点头,意气奋发地说,“我现在有钱了,我要重新追求阿霄,当然要先把以前的账还清。”
  
  很好,很好,徐睿站起来凉凉地说,“方先生,下一回想要追求别人老婆的时候,不要再找他老公帮忙了,因为,就算我脾气这么好的男人,都忍不住想给你一拳头。”
  
  方恨少猛地瞪大眼睛,看着迎面而来的拳头,石化。
  
  啊……
  
  徐睿收回拳头,整理整理衣服,转身离开。
  
  方恨少捂着鼻子:一个泼我一杯咖啡,一个打我一拳头,你们这对狼狈为奸的狗男男!
  
  “哦,对了,”徐睿回头,客气地问,“你们当年在一起的时候,谁是零号?”
  
  “你想干嘛?”方恨少被打得脾气很恶劣。
  
  徐睿淡淡地说,“用来判断今晚该让他请三天假还是一个星期。”
  
  “让他请一个月吧!”方恨少歇斯底里地吼,“看上你这样辣手摧花的男人,他已经无可救药了!”

 

 

48、公孔雀 ...
 
 
  晚上激情过后,徐睿躺在梁霄肚子上,把玩着他的小指头,有些抱怨地说,“师父,你有多爱我?”
  
  梁霄倚在床头吞云吐雾,“……怎么突然问这种问题?”
  
  “就问问,”徐睿看他叼着烟一脸享受的表情,郁闷,“又抽事后烟,你小心阳痿。”
  
  梁霄白他一眼,“你还是小心自己吧,每次都射那么多,没听说人这辈子的精/液是限量的,你现在都射了,过几年就没的射了。”
  
  “喂,你不是很喜欢被内/射么,我射得多了你还有意见,”徐睿恼火地掐一下他的小指头,直到他疼得皱起眉头才松开,亲一下被掐红的地方,“师父,你到底有多爱我嘛?”
  
  梁霄笑着将烟头摁熄在床头的烟灰缸里,用手指比划出几毫米的大小,“有这么大一点点。”
  
  “师父……”徐睿拖长了声音,这老妖精一看就知道又在拿自己寻开心,欠抽的模样让人想揍他。
  
  “不信?”
  
  徐睿撇嘴,“你当我真傻?”
  
  梁霄哈哈大笑,手指点点他的鼻头,“师父的傻小子呀……”
  
  徐睿不爽,觉得这个男人不靠谱,床下衣冠楚楚的,上了床就淫/荡无比,什么姿势都敢尝试,什么淫言浪语都敢说。
  
  人们在深爱的人面前或多或少总会有一点伪装,渴望被爱、假装矜持,过度的放纵反而更像有所保留。
  
  有时候他就会忍不住地想,自己和他历任的男朋友有什么分别呢?李之岩、方恨少他们哪一个不比自己优秀,凭什么这么一个性感至极的男人就能对自己青眼相加?
  
  见他闷闷地不说话了,梁霄低头,看到小徒弟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笑着摇摇头,抱住他在床上滚了一圈,骑在他的腰上,俯身,“傻小子,我有多爱你难道你不知道么?”
  
  徐睿有些闷闷不乐,“可是你从来都不说……”
  
  “有些话不用说的,因为说了也不一定是真话。”
  
  “喂,我可是天天说爱你,难道是假话?”徐睿大叫,抱着他猛地翻身将他压在身底,大有“你敢说是我就强/暴你”的架势。
  
  梁霄笑,“好啦,不管真话假话,只要你说的,我都愿意相信,”
  
  徐睿委屈了,“你说这话时潜意识里还是觉得我说的是假话。”
  
  “傻小子,”梁霄躺在他的身下,抬手捧着对方的脸颊,亲一下,柔声,“我说了,无论怎样我都相信你的,好了,已经很晚了,赶紧睡吧。”
  
  见他看上去确实很疲倦,徐睿从他身上滚下来,躺在旁边,伸手关了台灯,顺手搂着老媳妇的瘦腰将人拖进怀里,“老婆,晚安。”
  
  梁霄背对着徐睿窝在温暖的怀抱里,闭上眼睛。
  
  过了一会儿,徐睿突然深深叹了一口气。
  
  “怎么叹气?”梁霄转身,和他抱在一起,柔声问。
  
  徐睿语气有些郁闷,“我打听了一下,现在方恨少真的好有钱,开那么大的一家游戏公司。”
  
  梁霄笑起来,“羡慕?”
  
  “说不羡慕那是骗人的,”徐睿小声道,“更多的是自卑吧,他现在那么优秀……”
  
  “再优秀我也不要他,”梁霄安慰小徒弟,“他现在的钱还不知道骗了多少男人女人得来的,哪有你真金白银的干净?”
  
  “我不是这个意思,”徐睿摸着梁霄的裸背,“你……不想跟他复合么?他现在可以给你买大房子,买名车,买各种名牌,你跟我在一起,只能……”
  
  梁霄刷地一下把他推开,一巴掌抽他脸上,“徐睿,你他妈找揍吧?”
  
  他坐在床上,真丝薄被从肩头滑落,露出线条精致的肩膀,月光透过窗帘映在他的身上,将蜜色的身体映得如同玉雕一般皎洁。
  
  徐睿吞了一口口水,觉得左脸被他抽得火辣辣的,捂着脸辩解,“我是说,你会不会觉得跟着我亏了?我怕你有一天后悔。”
  
  “对,我现在就已经后悔了,你个废物!”梁霄伸脚踹他,“给我滚下去,客厅里打地铺去,不许睡沙发,想不明白别上我的床。”
  
  被老婆一脚踹了下去,徐睿揉揉屁股爬起来,却突然乐了,厚着脸皮摸上去,“老婆,你生气了?”
  
  梁霄蒙头大睡,十分不合作。
  
  徐睿绕到他面前,扒开被子,“老婆,我已经知错了,我不该怀疑你,你别生气嘛。”
  
  梁霄翻个身,背对他,接着睡。
  
  徐睿又绕过去,趴在他的面前,“老婆,你起来打我一顿吧,我再也不说混账话了。”
  
  梁霄不理他,翻身继续睡。
  
  徐睿双手抓着被子,地主恶霸一般奸笑,“老婆,你再不说话我要欺负你了。”
  
  被子里传出一声冷哼,充满了鄙视、蔑视、轻视、藐视,徐睿觉得男性尊严受到了挑战,大喝一声,刷地掀了被子,看着光溜溜的师父大人,叉腰大笑,“哈哈哈,看你再不理我?”
  
  梁霄抓狂,啊呀呀一声大叫,猛地跳起来,一拳头把徐睿打倒,翻身骑在他的腰上,双手扣着他的咽喉,恶狠狠,“信不信我掐死你!”
  
  徐睿下流地捏捏趴在自己小腹上那软趴趴的小肉虫,深情地说,“小霄霄下死,做鬼也风流。”
  
  “呸!”梁霄一巴掌把他的手拍下去,“别用这种语气恶心我。”
  
  “老婆,”徐睿双手扶住他的身体,手指在他尾椎骨上慢慢摩挲,“你当年怎么会对方恨少动心呢?他那么骚包。”
  
  若有若无的力道让梁霄呼吸有些加快,就势趴在他的胸前,将脸贴在他肩上舒服地蹭了蹭,“当年他不是这个样子的,没这么骚包,也很英气,只是爱打扮,爱玩……”
  
  “老婆,不要用这么向往的语气回忆过往,我会吃醋的。”
  
  “你个小醋坛子!”梁霄咬他一口,牙尖用力磨了两下,直咬得徐睿啊啊乱叫才松口,趴在他的身上一下一下地舔着那个圆形的牙印,恨声,“下回说什么亏不亏的看我不咬死你!”
  
  徐睿被咬得额角冒冷汗,心想这老东西真是太狠了,想咬就咬还死不撒口,但是转眼又被他舔得通体舒爽,“是啊,我知道了,你最不怕亏的。”
  
  “嗯哼,”梁霄蹭上去亲他嘴,“我不是不怕亏,我只是愿赌服输。”
  
  愿赌服输的梁霄这次是遇到死缠烂打的渣男了,自从被梁氏夫夫打了之后,方恨少就跟两个人耗上了,每天早上一束花托门卫送进去,还是最恶俗的红玫瑰,转脸就被徐睿丢垃圾桶里了。
  
  几天下来,保洁阿姨不干了,你丢花就丢花,还撕个稀巴烂再丢进去,花瓣湿漉漉的不好扫,存心给人家找活干是不是?
  
  看着小徒弟一天比一天阴沉的脸,梁霄得意极了,每次上课都揣束鲜花进教室,哪个学生回答问题就奖励一朵。
  
  没几天,高容抓狂了,你这是怂恿早恋是不是,没看到这几天学校里到处都飘着粉红色的泡泡?
  
  梁霄想了想,觉得用玫瑰花做奖品的确不太好,于是决定全部带回家去泡花瓣浴,徐睿吐血。
  
  他觉得他真是太命苦了,因为玫瑰花风波还没有玩,那个死皮赖脸的方恨少居然堂而皇之登堂入室了!
  
  大十三中冬季运动会轰轰烈烈地拉开序幕,为了扩大影响,找了一群政界、商界、文艺界的老东西来剪彩。
  
  徐睿带着学生来到操场上,找到规定区域坐下来,往主席台上一望,就看见一群西装革履的老头中,赫然夹杂着一个骚包的公孔雀,顿时就傻眼了。
  
  不敢相信地摘下墨镜揉揉眼睛,望过去,那个衣着夸张、笑容轻佻的男人,岂不就是方恨少?
  
  身边几个小女生捂紧了嘴巴,“哇,那就是方错生的哥哥?天哪,男人帅成这样,伤天害理啊!”
  
  徐睿不爽,“男人骚包成这样,更伤天害理。”
  
  “咦,睿哥,你是在嫉妒吧?”小女生鄙视地斜眼他,凑在一起大声地窃窃私语:本来以为睿哥很帅啊,现在一比,果然是……人比人,气死人嗳……你看你看,睿哥嫉妒得脸都绿了……
  
  “你们够了!”徐睿怒,大叫,“给我好好坐好,我嫉妒他什么?嫉妒他扎小辫儿,还是嫉妒他的低腰裤把沟都露出来了?哪个脑筋正常的男人会这么做?”
  
  此言一出,四下里顿时一片寂静,周围几个班级的同学都错愕地看着这个已经低气压很多天的悲催班主任。
  
  梁霄站在不远处,促狭地看着炸毛的小徒弟,笑得一脸得意,徐睿狠狠瞪他一眼,恨不得把他揪过来当着全校人的面宣布所有权。
  
  “睿哥……”葛小龙拖长了声音。
  
  徐睿没好气,“干嘛?”
  
  葛小龙不说话,手指悄悄地指向坐在自己旁边一脸阴沉的方错生。
  
  徐睿顿时慌张,居然忘记了人家弟弟还在现场,天啊,徐睿你去死吧,居然用这么低俗的语言去攻击学生家长,木有职业操守啊。
  
  “方错生,你别在意,我刚才是口不择言,对不起……”
  
  “睿哥你没说错,”方错生冷冷地盯着主席台上花枝招展的公孔雀,脸色阴沉得能拧出水来,“他就是个脑筋不正常的男人,下流低俗,骚包又爱犯贱……”
  
  徐睿风中凌乱,哪个脑筋正常的弟弟会这样描述自己的哥哥?
  
  

作者有话要说:刚刚看到石头君说考试,突然想起来前两天阅卷时遇到的几张捣蛋的试卷。
问题:雄配子是在动物的_______(填器官名称)中产生。
答案1:蛋(gao)丸
师师:蛋是蛋,睾是睾,不是你标个汉语拼音上去,蛋就可以变成睾的!就算它们是一个意思也不行!
答案2:花
师师:童鞋你是腐女吧?动物有个毛的花啊?难道你想说菊花?菊花虽然自有乾坤包罗万象,但是绝对不能产生雄配子,不然你叫黄瓜情何以堪???
答案3:胎盘
师师:掀桌子,老师难道木有告诉过你胎盘在子宫里,子宫在雌性动物体内?你让雄性动物有胎盘?童鞋乃太重口了!
答案4:我真的不知道(后面画着一个流泪的懒羊羊)
师师:你是来调戏老师的吧?老师闹木圣母你都忍心调戏你良心过意得去吗?还有,考试总共就一个多小时你要花多长时间用来画这个?难道你不觉得用来睡觉更有价值咩?

 

 

49、说媒 ...
 
 
  高三八班的男生看上去一个个生龙活虎,到了运动场就歇菜,不过也是情有可原,全班总共十二个男生,除了梅景坐在主席台上动嘴皮子,其他男生每一个都是下了篮球场上排球场,下了排球场上网球场,两轮比赛打下来,一个个躺在草坪上做X尽人亡状。
  
  徐睿忧愁地蹲在旁边,戳戳梁辰,“年轻人不会这么虚吧?看看咱们班的女生,已经捧回三个第一了。”
  
  梁辰歪脑袋看他手里的奖状,分别是:铅球、铁饼和拔河,再转头看看在旁边球场上嘶吼咆哮着将篮球打成橄榄球的女生们,深深地为自己没有得罪过她们而庆幸,否则绝对会被这群暴力女轰到渣渣都不剩啊。
  
  “你才虚呢,”梁辰无力地撇撇嘴,“天天跟我小叔OOXX,肯定虚到不行。”
  
  “胡说,”徐睿炫耀,“你睿哥我每天都像吃了十全大补丸一般,浑身充满了力气。”
  
  梁辰爬起来,蹲在徐睿旁边,神秘地问,“睿哥,那个……能不能透露一下你和我小叔那个的时候是怎么做的?”
  
  徐睿一张脸囧了起来,“打听长辈的性生活是不孝的。”
  
  “怎么做的嘛?会不会疼啊,我在网上搜了一下,好像说第一次的时候会疼得感觉不到快感呀。”
  
  提到梁霄的第一次,徐睿郁闷起来,心想你这死孩子存心刺激我是不是,你小叔第一次的时候我还在糊泥巴呢,他疼不疼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一想起这事来我就心口疼,恨不得阉了那个王八蛋。
  
  呲着牙斜他一眼,“想知道?让梅景弄你一次试试。”
  
  梁辰纠结地抠草皮,“我不想弄疼他啊。”
  
  “所以说让梅景弄你,”徐睿没好气,突然顿住,上下打量一下眼前这个手长脚长的小光头,“我说,你们还高中没毕业吧,现在想这些是不是太早了?”
  
  “好像是有点早,”梁辰摸摸光头,“梅景还不知道我喜欢他呢。”
  
  徐睿囧,斜眼看着他,心想梁霄那厮在感情上闹木的干脆,怎么你这个小侄子一点都没学到?鄙视他,“拖泥带水真不像个男人。”
  
  梁辰郁闷,“喂,你是老师吧,怎么能怂恿我早恋?”
  
  徐睿卡壳,讪了半天想转个话题,余光突然扫到不远处蹲在秋千上一脸落寞的小孩,“咦,小龙怎么闷闷不乐?平时他不是最闹腾的嘛。”
  
  “不知道,大概又被裴老师拒绝了。”
  
  徐睿起身,抓过一瓶运动饮料走过去,递给忧郁的少年,“怎么了?有什么不开心事儿,说出来给睿哥开心一下。”
  
  葛小龙垂头丧气,连头顶呆毛都耷拉下来,接过饮料喝一口,瓮声瓮气,“睿哥你跟梁老师学坏了。”
  
  “嘿嘿,”徐睿乐了,“我平时就是脾气太好才会被你们欺负,说吧,又被裴老师拒绝了?”
  
  “没,”葛小龙望着主席台后的暗巷,十分忧郁,“但比被拒绝还要伤心。”
  
  徐睿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什么都没有看到,疑惑,“他做什么事了让你难过成这样?”
  
  葛小龙沉默半天,突然嘴一扁,“裴裴老师直接把他男朋友带给我看了,呜哇……他怎么能这么狠心?呜呜呜……睿哥……人家的心现在都碎成一片儿一片儿的了。”
  
  徐睿想你的心天天碎,天天都还坚强地活着,不过裴凤桐这么做好像确实有点过啊,小龙这么口耐的孩子万一被伤出心理阴影怎么办?
  
  拍拍他的脑袋,“别愁眉苦脸啦,小龙是不会发愁的啦,既然裴老师已经找到了真爱,那你就放开手,去寻找自己的真爱啊,上三年高中不谈一场恋爱岂不遗憾?”
  
  葛小龙不爽,“什么狗屁真爱,你不知道,那个男人强吻他,上回还打……唉,算了,说了你也不懂,我们有代沟。”
  
  徐睿被伤到了,他向来自认为永远心理年龄十八岁,如今陡然被学生说有代沟,还真有点接受不了,郁闷地东张西望,突然就怔住了,揉揉眼睛,目不转睛地望向看台的角落里,那个带着太阳镜的俊美男人,可不就是自家老媳妇,啧啧,真是怎么看都好看,而他旁边那个露着股沟一身猥琐劲儿的男人是……
  
  操!公孔雀!
  
  “我怎么让他们俩凑一块儿去了!”徐睿一拍大腿,雄纠纠气昂昂地冲过去。
  
  背后,葛小龙看着他充满活力的背影,撇撇嘴,“那边一看就是俩小受,凑在一起能干什么,瞧你这烟熏火燎的样儿,真丢咱们小攻的脸。”说着恨铁不成钢地叹一声气,忧郁地45°仰望天空,半分钟后,突然就崩溃了,“哇呀呀呀,我也好想名正言顺地去捉奸啊!那个老男人怎么能够配得上我温柔可爱的裴裴老师!!!”
  
  徐睿抓着栏杆,三下两下跳到梁霄坐的地方,硬是一把挥开方恨少,一屁股坐在他们俩之间,搂住了梁霄的瘦腰,笑得一脸纯良,“师父,谈什么呢笑得这么开心?”
  
  这里虽然是角落,但是周围仍然不时有学生走来走去,梁霄拂开他的手,淡淡地说,“别这样,会被人看到。”
  
  徐睿不悦,“为什么怕人看到?我们只是相爱而已有什么错?”
  
  “啊哦,”方恨少十分欠扁地插嘴,对梁霄笑,“你小男友很幼稚嘛,嗳,这么幼稚的小孩你要了干嘛?不如踹了,咱俩多般配啊。”
  
  “你去死!”梁霄对他没好气,对徐睿更没好气,“那你觉得没有错怎么不对家里出柜啊,看你爸妈揍不揍你。”
  
  徐睿微笑,“我已经跟我妈坦白了,只不过她现在在海南岛做项目没有时间,她说等回N城再和你见面。”
  
  “……”梁霄无语,心想等她回N城再跟我战斗吧,养了二十五年的宝贝儿子居然被我这个老男人勾走,是母亲都会抓狂的吧。
  
  “嗳,小徐,原来你在这里!”一个爽朗的声音传来,众人抬头,见数学组一位老教师正走过来。
  
  徐睿忙起身,对他笑道,“张老师找我有事?”
  
  “嘿嘿,是好事,”张老师站在他面前,笑得一脸菊花褶子,八卦兮兮地凑过来,“小徐,有女朋友了没?”
  
  “呃……”徐睿愣了一下,“女朋友没有。”在心里添一句:男朋友倒是有一个。
  
  梁霄在旁边慵懒地笑了,“张老师,想给我徒弟说媒?”
  
  “可不是,人家小姑娘是交通局新分配的公务员,长相条件什么的都是一等一,什么男人都不喜欢,就想找个男教师,你看,有这好事儿我还能便宜给别人吗,第一个给小徐介绍来了。”
  
  徐睿嘴角高速抽搐,瞄一眼梁霄的脸色,心下一沉:完了,师父大人这一脸笑容灿若桃花啊,自己要倒大霉了。
  
  刷地一下,他后背上就腾起一层冷汗,哆哆嗦嗦对张老师推脱,“其实,我虽然没有女朋友,但是……”
  
  “但是什么呀,”方恨少声音十分之促狭,挤眉弄眼地笑,“人家可是公务员,配不上你?你说是吧,阿霄。”
  
  “是啊,现在不是流传一句话吗,考不上公务员就嫁公务员,乖徒弟,你这叫考不上公务员就娶公务员,多有面子啊,”梁霄灿烂地笑着,望向徐睿的眼中精光四射,清清楚楚写着四个大字:你等死吧!
  
  徐睿冷汗直流,心想这个张老头真是吃饱了撑的,没事撺掇着说什么媒啊,这不是扰乱别人家庭和谐吗。
  
  讪讪地笑着拒绝道,“张老师,我才刚毕业呢,并且又带高三,暂时还没有相亲的打算,呵呵呵呵……”
  
  张老师一脸不以为然,“我还不知道你们年轻人的?不就是害羞吗,嘿,装什么矜持呀,告诉你,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想当年你师父也是推三阻四,喏,几年就把自己推老了……”
  
  梁霄额头青筋直暴,“我是不婚主义者!”
  
  徐睿心里冷笑,不婚你个屁!等父母一回N城我就拖着你去见家长,这个婚你结也得结,不结也得结!
  
  诚恳地对张老师道,“真是辜负了您的一片好心,我真的没有这个打算,不好意思了。”
  
  打发走老头子,一转头,就看见公孔雀那张天怒人怨的俊脸笑得跟朵花儿似的,凑在自家老婆面前,嘴里还说着诋毁自己的话。
  
  顿时就怒了,“方先生,我看在你是方错生哥哥的面子上不跟你计较,你不要把我的容忍当成你不要脸的资本!”
  
  “看看看,还说不幼稚,”方恨少殷勤地给梁霄捶大腿,谄笑,“快点踹了他吧,踹了他我们就双栖双飞。”
  
  梁霄懒洋洋地笑着,亲昵地揪一下方恨少的马尾辫,嫌弃道,“跟你?原来你不知道你自己比他幼稚多了?”
  
  “呀,阿霄你又揪我辫子。”
  
  “小辫子不让人揪,留着干嘛?”
  
  徐睿坐在中间看自家老婆肆无忌惮地和前夫打情骂俏,不禁怒上心头,一把将梁霄按倒,扣住他的下巴,威胁,“再敢爬墙看我今晚要不要你的命!”
  
  梁霄毫不害怕,白他一眼,凉凉道,“哟,徐老师怎么这么大火气,嫌刚刚张老师介绍的姑娘条件不好?”
  
  “……”徐睿瞪着那个眼神冷冰冰的老男人,四个大字砸上心头:
  
  他、在、吃、醋!
  
  手上的力道不禁松了下来,梁霄趁机逃脱他的魔爪,整整被揉乱的衣服,阴阳怪气,“被我说中了?”
  
  徐睿抓住他的手,边把玩着边辩解,“师父大人,我好冤枉啊!他只是来介绍一下,我又没有答应啊。”
  
  梁霄冷哼,“肯定是你在办公室说过想结婚类似的话,否则难道他吃饱了撑的没事给你说媒?”
  
  “师父,”徐睿拖长了声音,“我是说过想结婚,可是我想的是跟你结婚呀。”
  
  “……”梁霄脸皮突然红了一下,推开他,“谁要跟你结婚!”
  
  徐睿压低了声音,语言下流,“师父,你娇嗔得我好有感觉。”
  
  “去死!”
  
  这边在打情骂俏,那边方恨少突然大叫一声,“哇!徐睿你们班足球赛开始了嗳,哈哈哈,错生那小子瘦不拉几居然当后卫,有没有搞错,他明明更适合边锋嘛,吼,那个光头速度好快,哇……越位了……边裁居然没举旗……”
  
  梁霄忍无可忍,“方大少,主席台上有解说,你少说句话会死啊?”

 

50、运动会 ...
 
 
  “男儿应报国恩重,死葬沙场是善终,高三八班的健儿们,拿出你的激情,用你的双脚踢爆对手的菊花!”
  
  主席台上,梅景郁闷地念着热血的演讲稿,在心里不爽:葛小龙这写得什么不伦不类的东西?别给对手爆了菊花。
  
  手术之后他的声音再也恢复不到以前冬日溪水般清亮,却多了一丝需要岁月才能沉淀下来的低柔,听上去让人心里酥酥麻麻的,简直性感得不像个少年。
  
  抬起头,稍稍抬高帽檐,看到大多数人都挤在八班的半场,只见一片黑脑袋中一个明晃晃的光头,带着球杀气腾腾地左突右冲,就是过不了对方半场。
  
  嘴角有掩不住的笑意流露出来,梁辰你这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二百五!
  
  场中奔跑的少年仿佛感觉到什么似的转过头来,正好与台上的梅景四目相对,傻咧咧地笑得一脸白痴相,梅景瞪他一眼暗骂一声呆子,脸上的笑容还没消,让这一瞪眼硬生生有了娇嗔的意味。
  
  梁辰觉得整个心都酥了。
  
  上半场结束,场上比分蛋比蛋,徐睿站在众人面前,意气奋发,“别看对方看似强悍,其实他们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多长时间了,我们肯定能够战胜他们!加油!”
  
  方恨少倚着栏杆,慢悠悠道,“漏油吧,踢了四十五分钟连个大禁区都没有进去过,没看到对方后卫和守门员一直在无聊的玩房子吗?”
  
  徐睿脑门青筋一暴,还没来得及反驳,就听人群里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响起来,“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方恨少也不恼,“看看,又迁怒人家了吧,错生,哥哥教育过你多少次了,抢球的时候不能用飞铲,太容易犯规了,看你才一个上半场就放倒了对方三个人,难道你想红牌下场咩?”
  
  方错生恨得牙根痒痒,“你都剪完彩了还赖在学校里干嘛?”
  
  “为了欣赏我宝贝弟弟的精彩演出啊,哇,错生你好厉害哦……”
  
  “你……滚!”
  
  徐睿看着这拌嘴的兄弟俩,一阵无语,无聊地望向主席台,发现梁辰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上面去了,光头上顶着块毛巾,长袖球衣挽到手肘,露出精壮有力的小臂,正大型犬一般围着梅景摇尾巴。
  
  冷不丁衣角被拉了下,低头,看见一脸哀怨的葛小龙,囧,“你怎么蔫成这样了?”
  
  葛小龙低着头蹲在地上,从上面望下去只能看见一个头发旋儿,闷声道,“睿哥,下半场我不踢了成不?”
  
  徐睿郁闷,“咱们班总共就十二个男生你不踢你叫谁踢?梅景?你不怕他被球蹭一下就躺回医院去?”
  
  “……他哪有那么脆弱?”葛小龙撇嘴,“你没看到他今天早上抽梁辰那个样子,活力四射着呢,真正脆弱的是我啊,人家现在心里好痛痛。”
  
  徐睿为难,“那也不行啊,他是播音员呢,他踢球去了,谁来广播?”
  
  葛小龙幽怨地看他一眼,指了指自己。
  
  下半场哨音吹响的时候,葛小龙坐在主席台上,看着各个班级雪片般飞来的演讲稿,有气无力地打开一张,将热血沸腾的激励语句念得死气沉沉。
  
  高容头顶乌云缭绕,打定主意运动会一结束就人道毁灭了这个混小子。
  
  下半场高三八班继续疲软,不禁没有突破对方半场,反而被对方高大的前锋带球冲进了小禁区,抬脚劲射……
  
  “放开他!老头!”突然音箱里传来一声暴吼,葛小龙猛地一拍桌子站起来,傲然立在空荡荡的主席台上,双眼望着远处角落里纠缠争执的两个人,几乎要喷出火来。
  
  众人看着陡然间变得无比强势无比凶狠的葛小龙,目瞪口呆。
  
  抬脚射门的前锋一愣,脚下动作一顿,皮球被梅景趁机脚一勾,勾到了自己脚下,转身带球往对方半场狂奔,瞬间就与对方门将呈单刀之势。
  
  前锋怒了,迈开双腿追出去,在他抬起腿的一刹那看准时机往他脚下伸出了脚,梅景一个踉跄,球被抢走,就势一头栽在了草坪上,当即抱着腿惨叫起来。
  
  梁辰一听那凄厉的叫声,飞快地奔过来,看到抱腿打滚的梅景,顿时疼得心都碎了,连滚带爬跑过去,半跪在他旁边,“怎么样?疼?疼?”
  
  “啊啊,好疼啊,好疼啊……”梅景一脸痛苦地大叫,滚到梁辰脚边,对他眨眨眼睛。
  
  梁辰顿时了然,刷地站起来,对小跑而来的裁判就究竟应该是点球还是任意球展开礼貌地交涉。
  
  裁判是学校的体育老师,一看向来深得老师疼爱的梅景小乖乖被伤成那个样子,一下子心疼了,刷地一张黄牌丢了出去,顺便判点球一个。
  
  对方前锋立马不理智了,咆哮着冲上来理论,唾沫星子喷了裁判一脸,终于得罪了主裁判,飞快地收回黄牌,以更快的速度丢了一张红牌出来。
  
  “我操!冤枉!我冤枉!”
  
  “叉出去!”
  
  大家看着不理智的前锋被几个大汉拖出去,不约而同地在心里默哀了一下,梅景目送他下场,默默地收起了脸上的痛苦表情,拍拍屁股从地上爬了起来,乖巧地站在队友身后,一副“我什么都木有做”的纯良表情。
  
  皮球被放在禁区线外,梁辰一身轻松地站在皮球后,看着对方紧张不已的守门员,绽开一脸掩饰不住的傻笑:看罚球的位置还有角度,在这种地方假摔成功的梅景童鞋简直是超越外挂的存在啊!
  
  一声哨响,梁辰轻快地小跑过去,一个假动作骗过门将,提脚拨球,皮球贴着草皮咕噜咕噜滚过去,轻巧地射进死角。
  
  众人跌了眼睛,这球简直是太贱了!
  
  在全场一片的惊叹声中,梅景得意地笑了:我家呆子的点球可是能和远藤保人媲美的!
  
  足球比赛一结束,徐睿和高容从主席台两侧同时冲上去,一人揪起葛小龙一只耳朵,将小屁孩拎下台。
  
  葛小龙自知犯了错,乖乖蹲在地上挨批评。
  
  徐睿又不忍心了,摸摸小孩的头发,“到底看见什么了,失态成那个样子?”
  
  葛小龙不说话。
  
  “哼,你猜不出来?”高容冷哼,“能让他蔫成这个样子的,百分之二百跟裴凤桐有关。”
  
  徐睿无语,拍一下他的脑袋,“不是跟你说了,既然裴老师已经找到自己的真爱你就要祝福他?看你这个样子像什么话?”
  
  小屁孩态度十分恶劣,蹲在地上不说话,典型的不理会不回应不配合。
  
  高容怒了,背着手围着葛小龙暴走,怒叱,“小小年纪满脑邪念像什么话!嗯?你一个晚辈凭什么去喜欢长辈!嗯?你屁大点孩子懂什么真爱!嗯?无法无天了……”
  
  葛小龙看着向来活泼可爱的年级主任变身喷火怪兽,浑身抖了一下,蹭蹭徐睿,“他怎么了?怎么一副被晚辈蹂躏了的模样?”
  
  徐睿一张脸囧成个苦瓜,怜悯地看着他。
  
  “葛小龙!你好大的胆子!”高容耳尖,一下子就听见了他的话,顿时暴跳如雷,“你才被晚辈蹂躏!诅咒你天天被晚辈蹂躏!”
  
  葛小龙和徐睿一起囧成了苦瓜:我的晚辈还在穿开裆裤呢,想蹂躏我也得看看那小东西能不能派上用场吧。
  
  再说,你一个老师,诅咒学生被蹂躏真的没有问题吗?
  
  学生的比赛项目暂时告一段落,运动会最纠结的时候到来了,本以为学校会给教师们安排什么两人三足之类虽然白痴但是轻松有趣的节目,但没想到最后校领导很脑抽地让三十五岁以下的年轻男教师去跑一万米。
  
  站在起跑线上,徐睿笑着看向在旁边跳来跳去做准备活动的梁霄,发现自家老男人穿西装很帅,穿运动装更是帅上加帅!
  
  他身材笔直修长,穿一身合身的灰色运动装,显得比实际年龄至少年轻了十岁,举手投足间轻健有力,跟高中生一般充满活力。
  
  梁霄下腰拉伸腰部肌肉,宽松的运动裤被拉紧,勾勒出紧绷性感的屁股,徐睿望着他瘦臀上浑圆的弧线,用力吞了一口口水,真他妈太诱惑了!
  
  恨不得就此把他压倒,扒了裤子狠狠地捅进去。
  
  “擦擦口水!你恐怕别人发现不了?”梁霄转身,用力瞪他一眼,压低了声音,看他一脸色迷迷的表情,不禁又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傻小子!”
  
  徐睿的视奸行为被当场抓住,有些尴尬地摸摸鼻子,嗫嚅,“……你太性感了嘛。”
  
  发令枪喷着白烟一声嘶吼,众老弱病残轰轰烈烈地冲了出去,一万米啊校长!诅咒你上厕所只有调料包!
  
  跑过第二十圈的时候徐睿已经耳聋耳鸣双眼迷离,一米以外神马都看不清晰,隐隐约约听见高容声嘶力竭的声音从音箱中传来:吼吼,只剩下唯一的一名老师坚持在跑道上,他就是我们最年轻的徐睿老师!他是学生最喜爱的睿哥!他是高三的希望!是数学组的骄傲!是我们大十三中的明日之星!!!加油!徐睿,像草泥马一般奔腾在我们伟大的教育之路上吧!夸美纽斯杜威苏霍姆林斯基的光辉笼罩着你!
  
  听清他在吼什么,徐睿差点一头栽倒在地,前后左右望了一下,发现跑道上确实只剩自己一个人,顿时囧了。
  
  踉跄着挪过终点线,徐睿躺倒在草坪上气喘吁吁。
  
  半睁着眼睛看上方围了一圈的小脑袋,有气无力地问,“我还活着?”
  
  葛小龙一脸促狭地蹲在自己旁边,温柔地笑,“欢迎来到地狱,睿哥,你看地狱是不是和我们学校有一脉相承的美感呢?”
  
  “岂止一脉相承,”徐睿叹口气,一把揪住他的耳朵,“这根本就是一模一样吧你个死孩子!”
  
  葛小龙被拧得哇哇大叫,直到梅景抓着一瓶运动饮料挤进来,推开他,“小龙你一边玩去,睿哥需要补充电解质。”
  
  徐睿接过饮料吸了两口,环顾四周,有些失望,“梁老师什么时候下场的?他现在人呢?”
  
  “梁老师跑不到三圈就下来了,然后和方错生他哥哥有说有笑地离开操场了。”葛小龙最近频受打击,心情十分恶劣,此时幸灾乐祸得一副典型小人得志的嘴脸。
  
  “什么?”徐睿猛地坐起来,揪住葛小龙的衣领,“你说梁霄和谁出去了?”
  
  葛小龙手舞足蹈地挣扎,“方错生的哥哥呀,那个骚包男!叫啥……方恨少的,咳咳,你放开我……”
  
  擦擦额头的大汉,徐睿转脸望向操场外空荡荡的校园,心里腾起一丝凉意。

 

 

51、狗血 ...
 
 
  听手机里传来令人暴躁的“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徐睿垂下手,抬头望着高远的天空,觉得自己像个笑话。
  
  夕阳的余晖将教学楼映成一片橘色,天色渐晚,徐睿带着几个学生默默地收拾了班级的运动器械,慢慢往操场外走去。
  
  “小徐!哎,小徐……”那个张老师从后面追上来,满脸笑容道,“那个,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徐睿揉揉太阳穴,“我还是太年轻……”
  
  “嗳,这算什么理由!”张老师热乎地推他一下,“别找借口啦,跟老哥哥我去喝杯茶,见见人家姑娘,就算相亲不成,也能交个朋友。”
  
  “真的不可以……”
  
  张老师摸摸下巴,正色道,“小徐,你老实跟我说,是不是有女朋友了?”
  
  徐睿犹豫了一下,脑海中浮现出梁霄那俊美的笑脸,一想到这厮现在正和那个公孔雀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做着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就脑仁直疼。
  
  “哦……”张老师做原来如此状夸张地点点头,“原来真的有女朋友哦,小姑娘一定很温柔漂亮吧,下回聚餐的时候带出来看看哦,哈哈哈。”
  
  漂亮是一定的,温柔嘛,就要打个折扣了,梁霄是典型的倒了油瓶都不扶,两个人在一起这么长时间,徐睿包揽所有家务,包括洗衣做饭照顾老婆,每天都像伺候月子一样地把他高高捧在头顶,而梁霄却……
  
  唉,徐睿暗叹一口气,付出与回报不能平衡,难免心酸。
  
  苦笑一下,“我真的没有女朋友。”
  
  “嗨!没有女朋友还犹豫个什么劲儿!”张老师一拍大腿,“大男人的没三个两个女朋友你还有什么脸面在社会上混?走,跟着老哥哥,咱相亲去!”
  
  两人并肩走出校门,在门口遇到高容,他正在打电话,似乎里面说的内容不怎么愉快,铁青着脸与二人打声招呼,擦肩而过。
  
  徐睿正疑惑着,突然一只手从背后搭过来,抓住了他的肩膀,“你干嘛去?”
  
  回头,看见是高容去而复返,笑道,“和张老师出去一下。”
  
  “出去干嘛去?”
  
  张老师嬉笑着道,“高主任,我给小徐介绍了个对象,带他和人家姑娘见个面、喝个茶、吃顿饭。”
  
  高容脸色刷地变了,望向徐睿,“真的?”
  
  徐睿点点头,“嗯。”
  
  “你跟我过来,”高容抓着他的手臂,将人拉到角落里,回头对张老师爽朗地笑道,“老张,稍等片刻哈!”
  
  转脸盯着徐睿的眼睛,“你和梁霄吵架了?”
  
  徐睿双手插在口袋里,闻言一撇嘴,阴阳怪气道,“谁敢跟师父大人吵架,只不过他富有魅力,碗里的还没吃完,就有锅里的源源不断地送上来,我不过是向师父学习而已。”
  
  高容心下了然,苦口婆心道,“你也知道梁霄的性格,他就是那么的……其实他最喜欢的还是你啊,和方恨少纠缠不清肯定是有苦衷的。”
  
  徐睿冷哼,心想有什么苦衷是不能跟我说的?
  
  淡淡道,“高主任,我知道你是为我俩好,但这事儿你别管了,他天生没良心,不经历过失去,他永远不知道珍惜。”
  
  高容抿了下嘴唇,觉得徐睿所说没错,梁霄向来只爱自己得不到的,当年方恨少薄情寡义,结果他心心念念地想了这么多年,后来李之岩爱得歇斯底里,他却反而弃之如敝履。
  
  若是徐睿再不采取点行动的话,恐怕最后也难逃一拍两散的下场。
  
  “高主任,我先走了,”徐睿冷淡地招呼一声,转身走开。
  
  高容看着他高瘦的身影在黄昏下慢慢走远,竟然感觉到一股巨大的悲伤。
  
  其实他们都误会梁霄了,此时,他和方恨少这一次真的只是喝茶而已。
  
  搅一搅杯中的咖啡,梁霄肯定地说,“你绝了这份念想吧,恨少,我们不可能再复合的。”
  
  方恨少哈哈大笑,懒洋洋地躺在靠背上,双手垫在脑后,嘴里叼着一根烟,却没有点燃,“嘿,我早就知道我们不可能的。”
  
  梁霄黑线,“……耍我很好玩?”
  
  方恨少认真地说,“我拿你当朋友看才会耍你,再说,我真正的目的又不是耍你。”
  
  听着他理所当然的语气,梁霄气结,心想这种话也只有你这种被圈里人捧到天上的公孔雀才说的出来,典型的打你是因为眼里有你,这叫不讲理。
  
  两个人笑了一会儿,方恨少坐正了,端起咖啡喝了一口,看着他,“不过,阿霄,我是真的希望你能和我在一起。”
  
  梁霄顿感无语,“……刚刚才说了不可能……”
  
  “那不一样,”方恨少认真地看着他,“虽然我现在已经不爱你了,但是我真心希望你能幸福,而我很显然比那个徐睿要有能力的多。”
  
  提到自家天真单纯的小徒弟,梁霄脸上笼上一层恬淡的笑意,“我这个人没什么追求,两个人当个穷老师,拿几千块的工资,过紧巴巴的小日子,还房贷车贷……这在我看来已经非常幸福。”
  
  方恨少不死心,“我能让你住别墅,开名车,行动有佣人,吃各种名贵的食物,我可以应付任何突发事故……”
  
  梁霄脸上笑意更盛了,“再大的别墅你能睡的地方也不过两米见方,再名贵的食物也不过是糖类脂质蛋白质,徐睿就是我的保姆、厨师、司机、秘书,若是遇到什么突发事故,我们可以一起面对,就算无法走过难关,一起去死也是个不错的想法。”
  
  “瞧你说的,”方恨少一扁嘴,好像要哭了似的抽抽鼻子,“我怎么今天才发现你原来这么圣母?”
  
  梁霄白他一眼,“我也是今天才发现你原来这么公主病。”
  
  “……”方恨少很明显接受不能,颤抖着嘴唇,“公、公、公主病?”
  
  “你是被人惯坏了的人,只知道索取不知道付出,从来不懂得关心别人,”梁霄淡淡道,“当年我们好的时候你就这么没心没肺,我晚上值班查寝你从来不知道给我做夜宵,我夜里犯胃病你在旁边蒙头大睡,我带学生冲刺小高考在学校住了一个星期,你在夜店里花天酒地了一个星期……”
  
  方恨少大惊失色,“我做过这样的事情?阿霄,你骗我呢吧?”
  
  梁霄摇头,“你看,你连我们在一起生活的回忆都没有了,可这点点滴滴我都还记得,因为这些在你看来都是理所当然,是不痛不痒的过眼云烟,可是对我来说,却都是无法忘记的伤害。”
  
  “呜……”方恨少揪着头发缩在沙发中,呜咽,“我是渣啊……”
  
  “不过你再也渣不到我了,因为我有徐睿了,”梁霄颇有些得意地说,“我家傻小子就是只知道付出,给他一点点回报他都乐得要死。我胃不好,他就天天陪我吃粥,我不爱做家务,他就全部包揽,因为他爱我,非常非常爱我。”
  
  方恨少被这幸福扎得眼睛疼,趴在桌子上搅着咖啡垂头丧气,“人比人,气死人……”
  
  既然事情已经说开,两个人站起来,梁霄笑道,“估计学校运动会该结束了,我回学校看看。”
  
  “我跟你一起去,”方恨少双手垫在脑后,慢吞吞地站起来,有些无可奈何地挑挑眉,“接我家小傲娇回家吃饭……咦?看那边……”
  
  梁霄笑着转过脸,笑容僵在了脸上。
  
  只见不远处的卡座里,徐睿和一个年轻的女孩子面对面地低头喝茶,旁边还有两个有说有笑的中年人,典型的相亲场面。
  
  方恨少立即唯恐天下不乱地冲他笑,火上浇油,“哟,那不是你家非常非常爱你的小同志吗?他对面是谁?哦,那个什么局的公务员来着……”
  
  “你闭嘴,”梁霄斥责,脸色变得非常难看,刚刚才自信满满地炫耀自己有多幸福美满,结果转脸就被响亮的一记嘴巴抽在了脸上,让他那番美得冒泡的话语通通变成了泡泡,徐睿这台拆得真他妈干净利落。
  
  不知道介绍人说了什么有趣的话,徐睿抬起头来,与那个女孩子四目相对,相视一笑,笑容干净美好,令人心碎。
  
  “看来,他也不是很爱你嘛,”方恨少嬉笑着凑上来勾梁霄的手指,“踹了他吧,就算你不喜欢我了,我再给你介绍个朋友也行啊,保证高大威猛尺寸惊人……”
  
  “少废话!”梁霄被他说得火起,猛地甩开他的手。
  
  餐厅的地面刚拖过,方恨少没有站稳,被他这么一甩,整个人无法控制地向后仰去,哐当一声摔在了茶几上,砸倒了茶几,撞歪了沙发,成功地吸引了全餐厅人的目光。
  
  他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地拍拍屁股爬起来,第一件事是捞起一本菜单挡住脸,在后面对梁霄怒目而视,“操!你害死我了!”
  
  巨大的声响引起了徐睿的注意,疑惑地转过脸去,目光扫到那个站在不远处铁青着脸的瘦削男人,愣住了。

 

52、更狗血 ...
 
 
  与徐睿坐在一起的张老师看到了梁霄,挥手打声招呼,“嗨,梁老师,也在这里喝茶?”
  
  梁霄定定地看着徐睿,突然一笑,点点头,“是啊,”说着步伐轻健地走过来,他腿长腰细,轻轻巧巧跳过被方恨少撞翻的沙发,来到相亲四人组面前,低头看向徐睿。
  
  徐睿被他看得浑身发毛,抬眼与他对视着,咬紧牙不肯先说话。
  
  明明是他在理的,梁霄这厮桃花遍地开,根本没有将他放在眼里,他只不过是应付不了过于热情的老前辈,才来参加这场必然失败的相亲宴,可为什么两人对视起来,就好像所有的过错都是他一个人的?
  
  张老师热切地张罗着,“给你添个座儿,我们哥儿俩聊聊?”
  
  “不必,”梁霄客气地笑,“我就是在这里看到小徐老师有点惊讶,过来看看。”
  
  清润柔和的声音平静如常,可是传到徐睿的耳朵里却硬生生听出一丝颤抖,徐睿知道他生气了,可是他凭什么生气?奸夫还在身后呢,他凭什么摆出一副被伤害的模样指责自己的出轨?
  
  徐睿咬紧牙,挤出一个笑容,“有什么好惊讶,到结婚年龄了而已。”
  
  梁霄眼神刹那间变得很痛苦,“……结婚?”
  
  “是,”徐睿从牙缝里挤出声音,“我想结婚。”
  
  想要与你结婚,不求荣华加身、富贵无双,不求宾客满堂、门庭若市,只求上天怜见,给你我一个圆满。
  
  方恨少处理完跌跤事件,花枝招展地飘过来,大咧咧地挂在了梁霄的肩上,对徐睿摆摆手,“哟,王老师,康尼吉哇!”
  
  “你闭嘴!”梁霄给他一个狠辣的眼神,转脸望向徐睿,“结婚……对你真的那么重要?”
  
  徐睿脸上带着僵硬的微笑,“你觉得呢?”
  
  曾无数次想他求婚,嬉笑着、严肃着、哀求着……无一不被他四两拨千斤地糊弄过去,不知道他为什么不肯让自己成为他的家人,明明已经那样相爱。
  
  如今看来,这份爱也真算是有限。
  
  梁霄没有说话,转脸对张老师笑,“我还有事,先回去了,下回再一起喝茶啊。”
  
  说完伸手将方恨少从肩上拽下来,甩手走人。
  
  目送那两个身材相貌俱是一流的男人一个追一个甩得走出餐厅,张老师收回目光,微不可闻地冷哼了一声。
  
  女方的介绍人见状,笑着问,“刚刚那也是你们学校的老师?”
  
  “哦,那不是大名鼎鼎的梁名师嘛,”张老师阴阳怪气地哼哼一句。
  
  于是对方很感兴趣地赞叹,“长得可真是一表人才,还有跟他一起的那个年轻人,简直比女人还漂亮嘛,哎,那梁名师结婚了没?”
  
  “结个屁,三十多了还单身呢,”张老师凑近他,神秘兮兮地说,“听说他是那个……”
  
  “嗳?”
  
  “那个嘛……”张老师挤眉弄眼地暗示了两句,见对方还没明白,索性瞪眼,“同性恋!”
  
  对方倏地一惊,脸上有了鄙夷之色,“真的假的?看上去一点都不娘嘛。”
  
  “当然是真的!”张老师环顾一下四周,颇为得意地压低了声音,“哎,你们可别传出去啊,我亲眼看见的,大前年暑假,我晚上和朋友在外面喝酒,半夜去停车场开车的时候看见他和一个男的在车前盖上抱在一起,还嗯嗯啊啊的,虽然灯光太暗看不清脸,但你们刚才也听到了他那声音多特别啊……”
  
  “哐……”一声,徐睿刷地站了起来,玻璃杯重重砸在了桌子上,发出一声凄厉的脆响。
  
  在座三人被吓了一跳,“小徐,你怎么了?”
  
  徐睿茫然地望向窗外,急切,“我有事得先走了。”
  
  “啊?”
  
  “我突然想起来有个急事,先走了,不好意思啊,各位,下回我请大家喝酒赔罪,告辞!”徐睿语无伦次地说完,抓起外套飞快地跑出餐厅。
  
  背后,三个人看着他火烧尾巴的样子,错愕不已。
  
  徐睿赶回学校,见梁霄的车还停在停车场,转身跑进教学楼,梁霄的办公桌上整整齐齐,分明就是没有回来过的样子,探头望向主任室,高容正一个人在文件堆里挣扎,电脑桌面的蓝光映在他脸上,一脸的煞气。
  
  “高主任,梁霄回家了?”
  
  高容杀气腾腾地抬头,心情恶劣,“你自己老婆自己不知道?”
  
  徐睿吃了个钉子,自知理亏,默默地回到停车场,揪着乱发在原地转了两圈,断定梁霄肯定是和方恨少出去鬼混了。
  
  他没有梁霄的车钥匙,只好去门口打车回家,窗外华灯初上,坐在出租车里,看着街面上一闪而过的火树银花,发觉自己是那么地可怜。
  
  公寓里电梯坏了,徐睿一口气跑上七楼,敲开家门,看着已经换上一身家居服的梁霄,张了张嘴,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梁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像往常一样放他进来,关了门,没有说话,走进了卧室。
  
  徐睿忐忑不安地看着他的背影在卧室门内一闪而过,走到客厅的饮水机旁接了杯温水,一口气灌下去,想平息一下七上八下乱跳的心脏。
  
  余光突然扫到封闭阳台的角落,还没平静下来的一颗心差点惊飞:他带来的大黑行李箱没了!
  
  哐当一声水杯掉在地上,徐睿撒腿往卧室跑,猛地推开房门,整个人就怔住了。
  
  梁霄正在将他的东西全部整理好,内衣、衬衣、西裤、外套……整整齐齐地叠好放进了那个行李箱中。
  
  不敢相信地问,“你干什么?”
  
  梁霄淡淡道,“帮你收拾东西。”
  
  “你……你这是要……赶我出去?”徐睿冲过来,按住他整理衣物的手,叫,“为什么?”
  
  “问我干嘛?”梁霄从他手底抽出手来,双臂抱胸倚在壁橱上,挑眉,“你不是到结婚年龄了吗,住在我家里怎么和人家小姑娘谈恋爱?”
  
  他!吃!醋!了!
  
  四个大字跳进脑海,接着徐睿仿佛看到空中无数个空气分子聚集到一起,凑成一行大字:
  
  你!死!定!了!
  
  徐睿双手按住他的肩膀,恳切地说,“老婆,你不要这样。”
  
  梁霄一把挥开他的手,“别动手动脚的,谁是你老婆?你根本不是GAY凭什么管一个男人叫老婆?”
  
  “我是GAY啊,我早就为你成了GAY,”徐睿拼命解释,“我不喜欢那个女孩,我连她长什么样子都没有记清,老婆,你别生气。”
  
  徐睿努力想要去抱住他,梁霄一次又一次地用力挥开他,徐睿犟脾气上来了,一定要将他抱在怀里,梁霄偏不让他抱,两个人像倒带一样一个抱一个推持续而枯燥地进行着。
  
  终于,梁霄烦了,一错身从他肋下闪了过去,走到行李箱前,将最后一样东西——那本从县中图书馆顺来的梁霄的著作扔进了箱子,盖上箱盖,用力扣上密码锁,拎了起来,冷声,“你自己走吧。”
  
  硕大的黑色箱子竖在面前,徐睿觉得心都要碎了,哀声,“师父……”
  
  “不错不错,”梁霄拍拍手上的灰尘,淡淡道,“这次总算没有叫错,以后我们只是普通师徒了,徐老师,现在请你离开我家。”
  
  言语伤人,利如刀割,徐睿觉得梁霄像是拿着一把钝刀子,生生磨去了他的心尖,所以才能疼得撕心裂肺。
  
  梁霄,你不要欺人太甚。相亲的确是我不对,难道你就没有错吗?
  
  是谁与方恨少搂搂抱抱?是谁与方恨少共进晚餐?是谁与方恨少同车共乘?你究竟有多爱他?他一回来你就乐成这样?
  
  “快点走!”梁霄提高了声音,“不要再杵在我的家里,小心我要报警了。”
  
  “呵,”徐睿低着头,突然冷笑一声,“这么迫不及待,想踹了我去和方恨少双栖双飞?”
  
  梁霄一怔,立马否认,“你胡说什么!”
  
  “难道不是吗?”徐睿抬起头,眼神狠狠地瞪向他,“你这两天闹得还像话吗?他到底算你前男友还是算你现在的姘头?你们是不是死灰复燃了,所以觉得我多余,费尽心机想要将我赶走?”
  
  梁霄气得脸都白了,“我跟方恨少是清白的!”
  
  “谁信?”
  
  “我管你信不信?就算我和方恨少死灰复燃了,跟你有个什么关系?”
  
  “承认了?”徐睿恨声,“梁霄,我真想剖开你的胸腔,看看你到底有没有心!”
  
  梁霄冷笑,“你不是第一个这么说的人。”
  
  想到对方那罄竹难书的滥情史,徐睿恨不得将他剥皮喝血拆吃入腹,高声嘲道,“对,你的历任男朋友肯定都这样说过,你有那么多的男朋友,跟那么多男人上过床,被那么多男人上过,并且他们都还对你念念不忘,你觉得很光荣?”
  
  啪……一耳光甩在徐睿的脸上,梁霄厉声,“我给我滚出去!”
  
  他手劲很大,徐睿被打得半边脸火辣辣地,几乎要失去知觉,望向他的目光刹那间褪尽了温情。
  
  知道梁霄向来心硬如磐石,索性咽了所有话语,拎起箱子,头也不回地大步走出家门。
  
  防盗门在背后哐当一声关上,刹那间震亮了楼梯间里的声控灯,徐睿站在昏暗的灯光下,摸着旁边冰冷的墙壁,满心苍凉。
  
  两个月前,他还把梁霄抵在这面墙上扒了裤子,如今却连和他争执的心情都没有了,当初的纠缠缱绻好像已经被寒风吹了个干干净净。
  
  始知晓所有的情话最终都不过是笑话,谁当真,谁才是真的傻。
  
  可他就是真的傻,就算在南墙上撞得头破血流,也不愿回头。
  
  掏出手机,编辑短信:按时吃饭,坚持喝粥,别泡夜店,记得带套。点击发送。
  
  片刻后,门内响起一阵铃声,接着是手机被重重砸在了墙上的声音。
  
  哗啦,如同心碎。
  
  师父,方恨少能骗你一次,他就能骗你第二次,我等着看你哭着回来。
  
  徐睿冷笑一声,拖着箱子离开。

 

53、和好 ...
 
 
  徐睿下楼不到五分钟,防盗门哐当一声打开,梁霄冲了出来,冲到电梯边一通狂按,才想起来电梯已经坏了,忙跑进楼梯间,一步三个台阶的跳下来。
  
  冲出楼道,有刺骨的寒风扑面而来,梁霄打了个哆嗦,往小区外追去,远远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拉开车门,坐进出租车。
  
  “徐睿!”大喊一声,追了上去。
  
  喊声迅速飘散在风里,梁霄跟着出租车撒腿狂奔,大声嘶喊,“徐睿,别走!”
  
  出租车拐过街角消失在夜色里,梁霄一个踉跄摔倒在地,磕得额头一阵火辣辣,半坐在地上,摸着额头上的擦伤,像个茫然的孩子。
  
  夜风凄凉,他只穿着单薄的棉布衣裤就跑了下来,赤/裸的脚冻得几乎没有知觉,怔了片刻之后,猛地捂住了脸。
  
  没想到徐睿竟然就这样干脆地走了,还发那样看似关心实则刻薄的短信,难道他们相恋的这两个月里就没有任何让他留恋的东西?
  
  自己这样精心维持的一段感情,在他眼里就这样的一无是处?
  
  十二月的寒风带着刺骨的凉意,梁霄衣着单薄,坐在地上懂得瑟瑟发抖,捂住脸小声呜咽,“你回来吧,我不想让你走……”
  
  “你在这里做什么?”一个低柔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梁霄如同被电击一般猛地直起身子,回身,看见徐睿拖着黑色的行李箱站在不远处的自助银行前,诧异地看着自己。
  
  冷不丁被他看到自己这副没用的模样,梁霄四肢都变得僵硬起来,哆嗦着嘴唇,“我……”
  
  徐睿缓步走近,他面无表情,平静地走到梁霄面前,居高临下看着跌坐在地上的老男人,皱了皱眉,“怎么哭了?”
  
  那个皱眉的表情让梁霄整个胃都抽搐起来,眼前这个男人还是一如既往的英俊温文,他衣冠楚楚、神色淡然,而自己顶着额头的擦伤地坐在地上,还跑掉了一只拖鞋。
  
  “谁、谁哭了?”梁霄条件反射地反驳,抬手去抹脸上的泪水。
  
  手腕突然被对方握住,梁霄一愣,徐睿半跪下来,伸手扣住他的后脑,俯身,温热的舌尖落在了眼角。
  
  熟悉的触感让他感到瞬间有一道电流传遍全身,乖巧地任他禁锢住,湿滑的舌头慢慢舔遍了全脸,游走到嘴边,熟稔地含住他的嘴唇。
  
  梁霄没用地浑身战栗着,不知不觉发出了呻/吟。
  
  一吻终了,徐睿放开他,将他推出怀抱,寒风入骨,梁霄本能地扭着身子往他怀里钻。
  
  徐睿叹一口气,脱□上的大衣裹住他,反身从行李箱中抽出一件外套穿上,拉着他站了起来,“我们回家吧。”
  
  梁霄的脚冻得几乎没有了知觉,一站起来就一个踉跄,咬着手指一脸委屈地看着他。
  
  徐睿无奈,转过身去,蹲在他的面前,“上来。”
  
  梁霄立马扑了上去,双臂紧紧抱着他的脖子。
  
  徐睿被勒得喘不过气来,“松一点啦,你想勒死我?”
  
  梁霄不说话,手上的力道丝毫没有放松,徐睿没有办法,一手托住他的屁股,一手拖着巨大的行李箱,老牛拉破车一般慢慢走回小区。
  
  电梯依然没有修好,徐睿将行李箱暂时放在楼下,背着梁霄抬头望向黑黢黢的楼道,痛苦而甜蜜地叹一口气,拍拍梁霄的屁股,“真是对你……无话可说。”
  
  梁霄趴在他的背上,将冰凉的脸贴在他的脖子上,蹭了蹭,哼哼两声,还是没有说话。
  
  “你哼唧什么?”徐睿勇敢地迈出步伐开始爬楼大战,恨声,“回家要你好看!”
  
  爬到二楼,梁霄瓮声瓮气,“谁要谁好看还不一定呢。”
  
  徐睿把他往上托了托,开始向三楼挺进,“你都跟方恨少双栖双飞了,有什么资格要我好看?”
  
  梁霄咬住他的耳朵,口齿不清地咕嘟一句,“@¥%。”
  
  “你没有?那会儿都承认了,现在又变没有了?”徐睿被他咬得一个激灵,叫,“哎呀,你这个时候别舔我!”
  
  梁霄收回舌头,改用齿尖像小奶猫一样地轻轻磨他的外耳廓,徐睿浑身一抖,差点把他丢下去,发狠在他臀尖上用力拧一把,直拧得梁霄一声尖叫松了口才减轻力气。
  
  “……疼,”梁霄被拧委屈了,小声嗫嚅。
  
  徐睿得意,托着他屁股的手指不老实地捏来捏去,“待会儿有更疼的。”
  
  梁霄在他耳洞外吹气,“我都把你甩了,你有什么资格让我疼?”
  
  终于爬到了五楼,徐睿累得直喘粗气,背着他站在原地做片刻休息,闻言冷笑,“你说甩就甩?当我吃素的?”
  
  “可不就是吃素的嘛,”梁霄嗔道,“你这个娇蛮的小兔子!”
  
  徐睿好不容易攒的点力气被他一句话恶心得散个精光,求饶,“算是输给你了,别用那么肉麻的语气说话。”
  
  梁霄咯咯地笑,终于放过他的耳朵,将脸埋进他的后颈,开始极富技巧地舔舐。
  
  “别!”徐睿被舔得蹿火,“你想死是不是?”
  
  梁霄埋头苦做,不说话。
  
  徐睿发狠,手指探到他的裤缝处,隔着裤子用力刺了几下,抬头望望近在咫尺的家门,咬牙切齿,“到家就操.死你!”
  
  梁霄乐,挑衅,“来啊!”
  
  从花盆底下摸出备用钥匙,开门入室。
  
  刚刚发了各种狠话,终于到了兑现的时候,他却不做了,将梁霄放在沙发上,去浴室放了一缸温水,返回来将他扒了衣服丢进去,去卧室找出家庭急救箱,用棉签沾了红药水小心翼翼地拭去他额头擦伤里的沙粒,又十分恶趣味的用防水创可贴粘出一个X型,才让他乖乖泡澡,而自己认命地再下七楼,去将那个沉重的行李箱扛上来。
  
  上下两趟跑完,就是徐睿这样体力超常的总攻也觉得超负荷。
  
  两个人洗完澡回到卧室,梁霄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徐睿一脸苦命相地捧着他的脚往上涂红药水。
  
  刚才那厮一时情急趿拉着拖鞋就跑了出去,回来的时候完全不知道拖鞋丢在了什么地方,一双脚被磨得血迹斑斑,那会儿冻得没有了知觉倒没什么,现在洗完了澡,血液一循环,就开始往外渗血珠子。
  
  “嘶……”梁霄倒吸一口冷气,“疼……”
  
  “疼死你算了,白活了三十多岁,光脚追出租车,你找死?”徐睿嘴上发狠骂着,手上的动作却更轻柔了。
  
  梁霄自知理亏,咬着手指哼唧哼唧。
  
  徐睿一巴掌拍在他脚上,“不许撒娇!”
  
  梁霄被抽得一哆嗦,二话不说抬脚就踢过去。
  
  徐睿一个躲闪不迭,被结结实实踹在胸口,顿时蓝白条纹的睡衣上留下一个红色的脚丫子形状,气堵,“哎呀,你!”
  
  “不关我的事!”梁霄立马往大床里侧滚去。
  
  “不关你事关谁的事?”徐睿眼明手快一把抓住他的脚踝,将人硬生生拖了回来,抬手在屁股上抽了两巴掌,轻斥,“你乱滚什么,别把药水抹到床上!”
  
  梁霄被他打得老实了,躺在床边叹气,“下午跟你相亲那个姑娘好看吗?”
  
  “嗯,”徐睿哼一声,“好看。”
  
  “比我呢?”
  
  徐睿没说话,从医药箱里找出纱布把他的脚掌包起来,将没用完的药水纱布都摆回箱子中,放在原处。
  
  转身回到床边,居高临下看着床上的老男人,“跟女人比相貌,亏你想得出来!”
  
  梁霄一扁嘴,“反正你从来都是拿我当女人使。”
  
  “我从来没当你是女人……”徐睿突然怔了一下,仿佛有了点怒气,无声地翻身上床,压在梁霄身上,压低了嗓音,“你还是觉得我应该喜欢女人?”
  
  梁霄被他突然冷下来的气场震慑到,低声,“本来就是嘛……”
  
  “本来就是个屁!”徐睿提高了声音,扣住他的肩膀,“你搞清楚一点好不好?我爱你爱得都……我看女人已经完全没有感觉了,我彻底变成GAY了,你还想怎样?”
  
  梁霄仿佛被刺到,用力推开他,嚷,“你什么意思?你还怪上我了?”
  
  徐睿一愣,“你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梁霄爬起来,一把将他推到,利落地骑了上去,居高临下看着他,“我一开始就说过,如果你不想喜欢男人了,说出来,我会放你离开,现在我放手了,你却不离开,还要怪我把你变成了同性恋?”
  
  “哎呀呀,我不是这个意思!”徐睿大叫,努力想要爬起来,却被梁霄死死压在身下。
  
  “你吼什么?”梁霄严厉地说,“你跟个女人相亲还没给我解释呢!”
  
  徐睿狂晕,“我错了,老婆大人,我真的错了,我不该跟你吵架的,不该跟她相亲,不该对你态度不好,不该怀疑你和方恨少……我呸!我为什么不该怀疑你和方恨少?”
  
  他瞪起眼睛,猛地用力把梁霄掀翻,“你说,你和方恨少是怎么回事?”
  
  “就这么回事,”梁霄冷不丁被他掀翻,在松软的大床上颠了两下,坐起来,“随你怎么想。”
  
  “你!你存心气死我!”徐睿磨牙,猛地扑了上去。

 

 

54、新章节无法上传 ...
 

    梁霄被他扑得一下子倒在床上,被吻了个天昏地暗,怒了,用力推开他,吼,“操!别他妈禽兽!我还有话要说……唔……”

  徐睿把人压在地上变换着角度亲吻着,直吻得他呼吸不畅,脸颊染上一片潮红,才松开,低声,“嘿,禽兽可不就是要操/你吗。”

  “老子什么时候是你想操就能操的?”梁霄全身上下丧失全部主权,一张嘴依然不肯认输,吊着眼睛斜眼他。

  徐睿手指钻进他的睡衣中,暧昧地揉搓着光滑的皮肤,笑问,“那你想让谁操?”

  “……”梁霄卡壳,答案自然就是眼前这个犯上作乱的小徒弟,却偏偏就是说不出口,瞪着眼睛怒视他。

  徐睿笑得十分得意,故意拧着他的小乳/头,“说,想让谁操?”

  敏感到极点的地方冷不丁被用力拧住,梁霄顿时难受得仰起脖子,蹙眉,“放手啊混账东西!”

  徐睿微笑着看他痛苦的样子,用指甲在顶端一掐,立马引来一声尖叫,对他的反应十分满意,好整以暇地戏谑道,“梁老师,说啊,你想让谁操/你?”

  梁霄疼得浑身战栗,呜咽,“你个变态……”

  “咦,梁老师,回答问题要完整啊,否则拿不到满分的哦。”

  梁霄快要崩溃了,大叫,“想让你个变态操啊!混蛋!”

  徐睿松开他的小乳/头,双手揪住睡衣的两襟,用力一拽,扣子扑扑啦啦地掉了下来,露出蜜色结实的胸膛,左边小乳头被拧得像颗红豆,傲娇地硬立着。

  “真美……”

  徐睿感叹一声,俯身,舌尖轻轻刺弄着那颗红豆,疼痛之后的快感要让梁霄疯了,“嗯……啊……”

  “嘿,老婆,你好像是越疼越爽啊……”

  梁霄警惕地瞪他,“你想干什么?”

  徐睿嘿嘿一笑,“我想打你屁股。”

  “……”梁霄表情一下子凝固了,翻着白眼看他半天,突然跳起来掀翻了他,吼,“你他妈活拧了吧!”

  刚刚还在辗转呻/吟的温香软玉骤然变成公夜叉,正常人绝对无法接受,但徐睿早就身经百战,迅速爬起来往床下逃。

  梁霄猛地一扑,将人拦腰抱住,拖回床上,开始撕他衣服,咬着牙骂,“给点阳光你就灿烂,今天我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就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徐睿被他压在身底,挣扎,“老婆,你抢我台词!”

  “抢个屁!今天我要强/暴你!”梁霄撕了他的衣服,从床头柜里摸出一根红色小绳将他的手腕绑了起来。

  徐睿惊得魂都要飞了,“你你你……在床头藏绳子想干嘛?”

  梁霄邪笑,“我想今天已经想得很久了,哦活活活……”

  淫邪的笑声传到徐睿的耳朵里,只让他头皮发麻,倒不是因为老婆想强/暴自己,说实话,要是梁霄真的想要反攻,徐睿绝对二话不说撅起屁股任他蹂躏,问题是梁霄这厮的强/暴和正常的强/暴它不太一样!

  转眼间睡裤也被扒了下来,梁霄二指夹着那个早已经硬起来的东西抖了抖,戏谑,“这么精神?”

  “老婆,老婆,你别轻举妄动,咱们有话好好说!”徐睿哀声大叫。

  梁霄不为所动,手指移到他的胸口,开始极富技巧地挑逗,徐睿被他弄得要疯了,扭动着腰部想让他关注自己的下半身。

  “哟,欲.求不满啊?”梁霄懒懒地横他一眼,阴阳怪气,“我还没调整好状态呢,等等再强/暴你。”

  徐睿狂晕,努力爬到他身边,艰难地拉下师父的睡裤,握住那个半硬的器官,抬头看一眼跪在自己面前的男人。

  梁霄挑眉,“看什么看?”

  “我居然在帮你强/暴我,”徐睿嘟囔,“真是疯了。”

  “哦,那你不帮啊,”梁霄凉凉地撂下一句。

  徐睿知道自己要是敢这个时候掉链子,这家伙绝对能让自己后悔一辈子,遂将注意力集中起来,专心致志地伺候老婆大人,他双手被绑在一起,行动十分不自如,怎么弄都觉得不舒服,索性松了手,凑上前去,将它含进了嘴里。

  “你……”梁霄一颤,开始喘粗气,揪着他的头发,“你……你不是从来不做这个的么?”

  徐睿第一次为人口侍,笨拙地吞吐舔弄着,被深入喉间的器官顶得眼泪差点飙出来。

  梁霄半躺在床头,舒爽地仰起脖子,“……你……啊……够了够了,要射了……啊……”

  一声尖叫,他射了出来,潮红了两颊看着依旧含着自己器官的男人,用力喘了两下粗气,平息了激荡的心情,哑声,“你……松口。”

  徐睿吐出那个软趴趴的器官,扑上去吻住他的嘴唇,将液体分了一半吐到他的口中。

  梁霄抓狂,扑腾着反抗,却猛地愣住了,只见徐睿做了个煽情的吞咽动作,一抹嘴唇,勾出个恶劣的笑容。

  “变态!”梁霄一把将他推倒,让他躺在床上,曲指弹一下那个硬得几乎要爆炸的器官,邪笑,“想我强/暴你不?”

  徐睿无奈地叹气,“老婆,别伤到自己。”

  “哼,也不看看我是谁?”梁霄冷笑一声,从床头柜上抓过润滑剂,往自己的后方挤入一点,捅进了一根手指,急切地开拓,很快换成三根手指。

  “老婆,慢点,”徐睿伸手过去,按住他的手,“我来。”

  “你不许动!”梁霄逞强,“以前跟方恨少都是我自己涂润滑剂的……”

  徐睿心里一抽,“别提他。”

  知道自己说了扫兴的话,梁霄一笑了之,低头吻他,“你躺好,”说着起身,骑在了他的腰上,扶着他挺立的器官,深吸一口气,慢慢纳入体内。

  已至深夜,灯光凄迷,徐睿看着上方那艳丽的男人,内心激荡,梁霄闭着眼睛,微张着口,有压抑的呻/吟从喉间溢出。

  徐睿双手扶住他的胯/部,“老婆,你真棒……”

  梁霄动作缓了下来,俯身趴在他的胸口与他亲吻,对方硬起的器官贴在自己的小腹上,徐睿感觉着它的火热,觉得有妻如此,此生早已愿足,遂越发的动情,用力一下一下地往上顶弄。

  “你……嗯嗯……啊……”梁霄随着他的冲撞甩着汗湿的额发,突然一仰头,徐睿的小腹湿了。

  战栗了片刻,梁霄软了下来,趴在徐睿的怀里喘着粗气。

  徐睿爽得都快晕过去了,摸着他光滑的后背,“老婆,累不累?”

  梁霄休息片刻,慢慢地起身,徐睿软下去的器官抽了出来,接着,汩汩地流出一股白浊,煽情得惊人。

 
  手上的绳子被解开,徐睿活动活动血流不畅的手腕,伸手将人搂进怀里,刮一下他的鼻子,“玩得很开心?”
  
  梁霄累了,乖巧地窝在他的怀里一脸娇憨,“老公,爽不爽?”
  
  “爽死了,老婆你太厉害了,”徐睿抬起他一条腿,检查那个不停往外流白浊的小洞,“还好没有受伤,不然非疼死不可。”
  
  “哪有那么夸张,又不是没受过伤,”梁霄撇嘴,“也没有疼死。”
  
  徐睿瞪眼,“我心疼,你咋地?”
  
  梁霄一缩脖子,“当我什么都没说。”
  
  “你个妖精!”徐睿搂着他躺在床上,笑着说,“不要以为来这么一出我就会不计前嫌,你和方恨少私奔的事儿我还没原谅呢。”
  
  梁霄白他一眼,“你和姑娘相亲的事儿我也没原谅。”
  
  “我已经道了歉了!”
  
  “如果道歉有用还要警察干嘛?”
  
  “嘿!”徐睿弹一下他的额头,宠溺地笑,“你还想报警?”
  
  梁霄哼哼,“你那会儿要是真走了,我就报警去,我要告那个姑娘拐带我私人物品!”
  
  徐睿对他狂无语,对着他屁股轻轻拍一巴掌,“你跟我妖孽就算了,你还打算跟警察叔叔妖孽去?关人家姑娘什么事儿?真论起来还是我对不起她呢。”
  
  “哎哟你又打我?”梁霄冒火,扑腾着往外爬,“对对对,你对不起她,所以你赶紧去和她结婚吧,人家又是姑娘又比我漂亮,人家还会生孩子,这么看来我真是一无是处,你还不甩了我去和她携手风雨人生?”
  
  徐睿被他阴阳怪气的话气得郁闷,坐起来,把他往大腿上一按,抡起巴掌就往那个手感绝佳的屁股招呼过去,笑道,“我还就打你了,你说你该不该打?”
  
  梁霄被打得哇哇大叫,顿时破口大骂,但是徐睿铁了心要欺负人,巴掌又快又狠,拍得啪啪啪直响,刚才射在里面的白浊随着拍打流了出来,沾湿了整个大腿,看上去淫靡极了。
  
  徐睿小人得志状狞笑,“说,你该不该打?”
  
  “不该!”
  
  啪啪啪!
  
  “说,该不该打?”
  
  “不该!!!”
  
  啪啪啪!
  
  “说,该不该打?”
  
  “呜呜……”
  
  “说话!”
  
  “……该、该打……呜呜呜……”
  
  徐睿温柔地揉揉他红艳艳的屁股,柔声,“老婆,你真乖。”
  
  “你真变态。”梁霄咬着枕头口齿不清地骂。
  
  “胡说,老公这叫爱之深责之切,”徐睿斯斯文文地舔一下他的臀尖,“那再说说看,为什么该打?”
  
  梁霄想死了,他根本就不觉得自己该打,该打的明明是徐睿这个胆敢和女人相亲的混账东西!但别看徐睿现在温柔下来了,变态就是变态,即使温柔了,也是温柔的变态!谁知道什么时候他又会举起铁砂掌啪啪啪?
  
  绞尽脑汁,忏悔,“我不该和方恨少一起吃饭。”
  
  “嗯,算一条,还有呢?”
  
  “……没了。”
  
  啪啪啪!
  
  “啊啊啊……还有,还有……还有,我不该没有等你跑完就走了。”
  
  “还算你有点良心,”徐睿亲昵地亲亲他的鼻尖,委屈道,“你不知道跑完后听说你和方恨少出去了,我一下子有多难受。”
  
  梁霄撇撇嘴,“还能有多难受,就你会夸张……啊啊啊……”
  
  啪啪啪!
  
  徐睿一本正经地教导,“不许质疑老公的关心!还有,说!”
  
  梁霄臀上火辣辣地,却不敢分心,绞尽脑汁回想自己究竟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却沮丧地发现自己简直就是二十四孝好老婆,贤惠得令人发指!
  
  徐睿铁面无私,“说啊,还有什么该打的地方?”
  
  实在想不出来,梁霄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嗲声,“老公,人家真的想不出来了嘛,求求你,饶了人家吧……啊!”
  
  啪!徐睿收回巴掌,咬牙,“公堂之上不许使美人计!”
  
  “老公~~~”
  
  “夫人计也不行!”
  
  梁霄悲愤地痛哭,“我真的想不出来了啊,我究竟还有什么错?”
  
  “谅你也想不出来!”徐睿恨声,“就知道你是个没有心的东西!你最大的过错在于你居然不相信我,居然觉得我不是同性恋!”
  
  梁霄傻眼了,呆呆地问,“难道你是?”
  
  啪啪啪!
  
  “啊啊啊……”梁霄忙不迭哀叫,“你是,你是,你是同性恋,化成灰都是同性恋,你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同性恋的圣洁光辉,用你的性向普照世人吧,哦,哈利路亚!”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徐睿咬牙切齿,“看我不打死你!”
  
  嘻嘻哈哈地一个晚上就这样过去了,快天亮的时候,徐睿才从梁霄的身上下来,抱着体力虚脱的老婆洗完澡回到床上,一抬头就看到东方泛起了鱼肚白。
  
  亲一下他的额头,徐睿柔声,“老婆,我爱你。”
  
  “明天早上吃鸡蛋羹……”梁霄嘟囔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就滚进床内昏睡过去,徐睿却依然乐得像打了鸡血。
  
  去厨房做了鸡蛋羹,又简单做了两个小菜,煮了白粥,一直保温着,保证他饿了可以直接吃到热的,才换下睡衣,给床上沉睡的人留了纸条,偷了个香吻,出门上班去也。
  
  结果请假的时候果然看到了高容可以媲美锅底的黑面,徐睿颤抖,“高、高主任,梁霄的课我来上还不行么?你别这么瞪着我,怪吓人的……”
  
  高容暴走,“自从和你姘到了一起,就三天两头请病假,你鸡鸡上有毒?”
  
  徐睿:“……”
  

 

  =============================第五十五章=============================

  徐睿在床上堪称发动机,一夜之后梁霄腰酸得一趴就是两天,并且因为那个红肿的屁股尖连坐都坐不住,一日三餐不得不趴在徐睿的怀里吃他喂过来的白粥。
  白粥固然好吃,但是吃多了实在乏味,第三日中午,看着那个高瘦的男人又端着粥碗走过来,梁霄气恼地翻个身,用后背对着他,完全的不合作状态。
  徐睿无奈,“你那里还没有完全消肿,吃点白粥养人嘛。”
  “我想吃烤鸭。”
  “等你好了,我带你去北京吃!”徐睿坐在床边,柔声哄着,“老婆,别撒娇,我做了你最喜欢吃的鸡蛋羹哦。”
  梁霄闷闷地,“都吃了三天鸡蛋羹了,你不觉得我现在浑身一股老母鸡味儿?”
  “哪有!”徐睿流汗,夸张地在他后颈深嗅,“我老婆还是那么的香!”
  “你嫌我昨晚没洗澡就直说!”
  此人傲娇起来实在让人没有办法,徐睿看着大床上那个蜷成一团的瘦小身影,叹一口气,伤心地说,“果然还是嫌我了么?”
  “……你胡说什么?”
  徐睿泫然欲泣,“我做的饭你都不爱吃了。”
  梁霄:“……”
  徐睿端着粥碗慢慢起身,拖着沉重的步伐往外走去,碎碎念,“我就知道会这样的,我没有能力、没有出息、没有钱财、不是大款,唯一拿手的就是煮饭,没想到现在连煮饭都……唉……”
  “……”梁霄从床里侧滚出来,一伸手拉住他的衣角,“老公。”
  “嗯?”徐睿没精打采看他一眼,继续自怨自艾,“论学术我比不上李之岩,论挣钱我比不上方恨少,我不风流不儒雅不嚣张不邪魅,我没有马尾辫、不穿低腰裤……”
  “别说了!”一脸壮士断腕的悲壮,“我吃!我吃还不行么?”
  哦也!徐睿心底举起得意的剪刀手,回身一屁股坐在床边,在床上撑起一个迷你小餐桌,殷勤地摆上白粥和各式小菜,用勺子盛一口白粥,“老婆,啊……”
  梁霄趴在床上没动,用眼神鄙视他。
  徐睿锲而不舍,“啊……”
  “你喂三岁小孩呢?梁霄横他一眼,“我有手,干嘛要你喂?”
  徐睿恶趣味发作,“来嘛来嘛,老婆,啊……”
  梁霄被他郁闷到,没办法,只好听话地张开嘴,“啊……”
  结果徐睿将勺子送进了自己的口中,梁霄瞠目结舌,“你!”
  冷不丁徐睿的亲吻凑了上来,梁霄无奈,只好张口迎合,却发现那个家伙把粥用嘴巴渡给了自己,不禁囧了,咽下那口粥,“傻小子你玩什么!”
  徐睿没有回答,紧接着第二口粥就渡了过来,梁霄只好半强迫半配合地喝完,十分郁闷。
  “嘿嘿,”渡完最后一口,徐睿一抹嘴唇,“老早就想这么做了,可惜一直没有机会。”
  梁霄哼哼,“哦,原来你老早就变态了。”
  徐睿没脸没皮地爬上床搂住他,两条腿夹住他的大腿,用力耸动两下,“老婆,下午真不想上班了,和你在家大战三百回合多好。”
  “嗯,很好,我等着看高容活撕了你。”
  徐睿委屈地告状,“高主任嘴巴太坏了,他居然说我鸡鸡有毒。”
  梁霄抚摸他,“别往心里去,要知道他的菊花毒性更高,想想英年早逝的骆河吧。”
  徐睿:“……”
  惹到高容的后果是相当严重的,徐睿一个人带了两个班的班主任兼数学老师,一天下来累得要死要活,偏偏主任室的文件像雪花一样唰唰唰地往他桌子上飘,一会儿要他准备教学研讨会,一会儿要他参加教师论坛,一会儿要他带学生去体检……看着其他同事闲得在办公室打僵尸,而自己却忙得晕头转向,徐睿怒了,气势汹汹地去找高容推辞,结果一进门就被高容一脸热情地拉了进去。
  看着手里的文件,徐睿疑惑,“你说真的?”
  高容严肃地说,“本主任什么时候骗过你?”
  不提还好,一提徐睿就炸了,“你上回骗我去参加说课大赛,结果所有人都西装革履准备充分,就我一个人穿着运动装还脱稿!”
  “嗳,徐老师你好没良心,那是为了锻炼你的应变能力嘛,”高容做恨铁不成钢状悲痛叹气,“真是朽木不可雕也。”
  徐睿:“……”
  “既然你不愿去参加研讨会和论坛,那就这样吧,我们来做个交易。”
  徐睿不上当,“我预感跟你做交易会很亏。”
  高容楚楚可怜,“小睿睿,你好伤人家的心哦。”
  “……好吧,你说。”
  高容指指他手里的文件,“你把这里面的构建平安校园的部分抄录三份,明天上课之前交给档案室房主任以备教育局视导,把这个工作完成就可以不去参加那什么研讨会和教师论坛了,看,高叔叔还是很照顾你的哦。”
  这个工作不是一般的轻松,可是看着眼前这个挤眉弄眼一脸不靠谱的男人,徐睿隐隐有些担心,“就这么简单?”
  “废话!”高容和蔼地拍拍他的肩膀,“年轻人啊,要走的路还很长哩。”说着从抽屉里摸出一面雕花小镜子照了照,勾起桌子上的小包,欢快地向外跑。
  徐睿愕然,“高主任你翘班?”
  “胡说!”高容站在门口回身,板起脸,“你哪只眼睛看见我翘班了?”
  “我两只眼睛都看见了。”
  高容哈皮地举个V字,欢快地说,“朋友给人家介绍了个对象,今晚相亲去!”
  “所以,”徐睿反应了半天,木然举起手里的资料,“其实你是把自己的工作全部交给我了,对吧?”
  话音未落,高容咻地一声蹿出了门外,声音从走廊里远远地传来,“那个资料今晚一定要完成啊,明天就得交到档案室了……”
  徐睿一个人站在主任室,翻翻高容交代的文件,突然发现有点问题,此文件虽然只有薄薄几张,可是每一个条目下面都写着“详情参考‘平安校园的创建’正式版2.1”,从高容的桌子上找到那个正式版之后,徐睿崩溃了:厚达400多页啊!
  一直到下班都没有能够将那个破东西抄完,想到家里还有个嗷嗷待哺的,徐睿掏出手机,“喂,师父?”
  梁霄声音怪怪的,“什么事?”
  徐睿敏感地发现电话那头声音有点嘈杂,像是在什么娱乐场所,“你在哪儿?怎么声音这么乱?”
  “我在家看电视啊,”梁霄平静地说,“你嫌吵?那我把它关了。”
  “不用,嘿嘿,”徐睿觉得自己真是太不厚道了,家里老婆那么好还总是疑神疑鬼的,在心里展开深刻的自我批评,然后温柔地说,“师父,我今晚会回去的很晚。”
  梁霄开心地问,“怎么了?”
  “我被容嬷嬷欺负了,”徐睿痛哭,“他给了一本很厚的文件要我抄三份,我今晚估计要在办公室加班了,你自己做点晚饭吃吧。”
  “没问题!”梁霄十分爽快地答应了,还体贴地嘱咐,“你也要按时吃晚饭哦,我在床上乖乖地等你回家。”
  徐睿心情大爽,觉得自家老婆真是贤良淑德果然是不可多得的贤内助啊,刚要夸奖,结果就听电话那头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笑声,只笑了一下就没了,好像被谁捂住了嘴巴一样。
  疑惑,“家里有客人?”
  梁霄向来没有几个朋友,更不可能让朋友进自己家,毕竟那个单身公寓虽然狭小,但是长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生活着两个大男人啊。
  梁霄随口,“嗯,容容来玩……啊!完了!”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声音戛然而止。
  徐睿无语,只听那边高容幸灾乐祸,“梁霄你真没脑子……”
  “老婆,实话交代,你是不是跟高主任出去了?”
  梁霄哼唧,“唔……那个……其实……”
  “是不是?”
  “哎呀,是就是嘛,真是的,我告诉你还不行嘛,”梁霄一本正经地解释,“高容单身这么多年寂寞得都快变回处男了,现在终于想通了要托我给找个男朋友我怎么能拒绝?那太不人道了!”
  高容抢过手机,大喊,“小睿睿,霄郎和我组团偷汉子去啦,哇嘎嘎!”
  “我没有!”梁霄吼,“高容你不要诋毁我!啊,徐睿,我是被逼的!你要相信我啊!”
  听着电话里传来“砰……砰……啊……”的声音,徐睿满脸黑线,心想你们两个老男人加起来都快七十岁了,能不能稍微成熟点?
  无奈地说,“我没有不许你出去玩,只是,老婆,你现在屁股不疼了?”
  梁霄撒娇,“还疼嘛。”
  “那你还和他疯?”徐睿叹气,“不要喝太多酒,晚上别玩得太晚,十二点之前一定要回家。”
  “哟,当你老婆是灰姑娘啊,”高容很显然抽大发了,对着手机大喊,“容嬷嬷最喜欢欺负灰姑娘了,来,霄儿,给爷香一个,咻咻~~”
  “啊啊啊啊死贱/人你舔我一脸口水!”梁霄大怒,“看我不弄死你!”
  那边一阵乒乒乓乓的混乱,接着电话就被挂断了,徐睿抓着手机一脸郁闷,心想你们俩弄死我得了。
  低头继续奋笔疾书,在心里默默诅咒高容一辈子都相不到好男人。
  只是没想到,这个诅咒竟然成真了。
  ===============忘记了新章节可以添加在旧章里,我是猪啊啊啊=====================
  
  

 

55、猎艳 ...
 
 
  也许是高容的运气实在不怎么好,见到的几个男人个个都是歪瓜裂枣,梁霄觉得很抱歉,自觉地请高容去酒吧喝酒,坐在吧台前捧杯奶茶感慨万千,“岁月真是把杀猪刀啊,当年挺清秀的男人现在怎么都成残次品了?”
  
  高容白他一眼,仰头灌两口啤酒,“那是你天天看着徐睿把眼界养高了。”
  
  “还别说,我还真没见过比徐睿更帅的男人,脱了衣服那叫一个性感……”梁霄得意洋洋,“你这辈子是没机会见识了。”
  
  看着他满脸掩饰不住的笑意,高容外表鄙视内心森森的嫉妒了,于是他十分恶毒地诅咒,“别这么得意,小心乐极生悲。”
  
  “嘿嘿,我又不是你,”梁霄一笑,促狭地蹭蹭他,“还在跟沛明冷战呢?”
  
  提到那个执拗的养子,高容一脸郁闷,“别提了,小兔崽子犟起来十头牛都拉不回来,一个人在世纪花园的房子里住着呢,上回我偷偷去看了一次,好像小日子过得还不错,没饿死在里面。”
  
  “哎,我说,其实如果他真能对你好,伦理什么的就都是浮云,并且你们又不是真正的父子,看开点。”
  
  高容嚎叫,“看开个屁!他现在这是同性恋啊!”
  
  梁霄无语,“……难道你不是么?”
  
  “就因为我是同性恋所以我绝不允许他也变成同性恋!”高容举起啤酒咕咕咕地一气灌下,用力将酒瓶捶在吧台上,一抹嘴,吼,“绝不允许!”
  
  “咳、咳,淡定,淡定。”
  
  周围有不悦的目光望过来,梁霄觉得跟这人喝酒真丢人,一脸“我不认识他”的表情转过脸去,突然愣了一下,眨眨眼睛,忙伸手去推高容,“哎哎,容容,快看那个男人!”
  
  “干嘛?”高容趴在吧台上装死,“很帅?”
  
  “非常帅!”
  
  “有胸毛没?”
  
  梁霄看着他错愕不已,“不要告诉我你喜欢胸毛。”
  
  “我不止喜欢胸毛我还喜欢纹身,”高容问,“身材高不高大?笑容邪不邪魅?牙齿闪不闪亮?舌头灵不灵活?”
  
  “……”梁霄有些接受不能。
  
  “哼,”高容冷笑一声,“连这些条件都达不到,我还不如回头去找骆沛明呢。”
  
  “那你找沛明去啊,”梁霄没好气,用力推了他一把。
  
  结果高容本来就喝得醉醺醺的,在高脚凳上一个没坐稳,就被他推了下去。
  
  梁霄觉得左边的人咻地一下就没有了,忙低头,发现他正坐在地上一脸错愕,顿时目瞪口呆,“容容,你……”
  
  “你什么你!”高容跌了那一下,脸都白了,哀声,“快点扶我起来,哎哟我的老腰……”
  
  梁霄还没动,就见旁边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迅速弯腰,礼貌地扶起了他,“先生,你没事吧?”
  
  “你看我像没事的样子?”高容恼火,扭头一双眼刀就丢了过去,然后整个人都呆了。
  
  眼前的年轻人面容清俊,身材高挑,特别是一双眼睛,双眼叠皮眼角狭长,笑起来十分和善。
  
  梁霄无语地看着瞬间石化的高容,痛苦地扭过脸去:真丢人。
  
  年轻人微笑了一下,“先生?”
  
  高容迅速整理姿容露出官方笑脸做温文儒雅状,“谢谢,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Oceana。”
  
  “好名字!”高容夸张地赞叹,转身要了两杯酒,递给他一杯,巧笑倩兮,“刚才多谢你了,我可不可以请你喝一杯?”
  
  “当然可以,”那人接过他手里的酒,笑得越发如沐春风。
  
  梁霄冷眼看着眼前两个一团和气的男人,越看越觉得那个Oceana的笑容分外眼熟,再看看高容乐得几乎找不到北的傻样,突然一拍脑门,恍然大悟。
  
  一把将高容拖到角落,压低了声音,“看上这个男人了?”
  
  高容一边被他拖着走,还一边回头微笑放电,开心地说,“是啊,他有那种让我心动的感觉。”
  
  “动你妹!”梁霄给他一个爆栗,“拜托你睁开眼睛吧,他只是笑起来有点像骆河而已,你这副上赶着倒贴的样子是怎么回事?”
  
  高容被他骂得安静下来,伤感地说,“你不知道我有多想骆河……”
  
  “这不是一回事!”梁霄按住他的肩膀,柔声,“容容,这个人我们都不知根知底,你要想玩一夜情我不管你,你要是想跟他发展一辈子,那可要想清楚!”
  
  高容耷拉着脑袋,“阿霄,我心里有数。”
  
  梁霄深叹一口气,摸摸他的头发,感慨万千。
  
  他是亲眼看着高容一步步走过来的,当年高容出柜被父母逐出家门,骆河却又出了事,他一个人带着个十岁的孩子一路走来有多艰难他都看在眼里,本以为终于熬到骆沛明长大成人,没想到那孩子竟然还对高容起了这份心思,让人不得不叹一句造化弄人。
  
  “容容,”梁霄皱着眉头突然道,“你觉得会不会是你平时太坏了,所以才在感情上多灾多难?”
  
  高容扑上去要扇他,嚷,“那你的感情不应该直接2012了啊!”
  
  看着高容和那个Oceana挂着一脸淫/荡的笑容推杯换盏,梁霄一个人百无聊赖,看看旁边那些声色犬马之徒,全然没有猎奇的兴趣,索性与高容打声招呼,起身离开。
  
  一边开车一边拨通了徐睿的号码,“傻小子,回家了没?”
  
  电话里传来徐睿的哀嚎,“才完成了一半都不到啊,我要跟容嬷嬷势不两立!”
  
  脑中浮现出他趴在办公桌前抓狂的样子,梁霄十分不厚道地笑出了声,“我去学校帮你吧,吃过晚饭了没?”
  
  “吃了晚饭,但是又饿了,”徐睿撒娇,“师父,我想吃小笼包。”
  
  “德性,我去给你买,等着,”梁霄挂了电话,调转车头拐去美食街。
  
  等他拎着小笼包到达办公室的时候已经快十二点,徐睿埋在文件堆里,听见他开门的声音回过头,哭丧着脸,“师父,你总算来了。”
  
  梁霄走过来,一屁股坐在他大腿上,啄一下他的嘴角,“瞧你这小样儿!”
  
  温香软玉投怀送抱,徐睿一把抱住,大吃豆腐,“我一个人在办公室很寂寞啊。”
  
  梁霄坏笑,“你可以去找门卫大哥共度春宵,反正他一个人在保安室也很寂寞。”
  
  “喂!”徐睿捏捏他的脸,“你这张嘴真欠咬。”
  
  梁霄哈哈大笑,“那你咬啊!”
  
  “我咬死你!”徐睿直接扑了上去,用力一口咬了下去。
  
  梁霄被咬疼了,啊地一声叫了出来,嗲声,“老公,你好讨厌哦……”
  
  软软糯糯的叫声一下子让徐睿连骨头都麻了,捧着他的脸慢慢亲吻,舌尖相互纠缠点触,呼吸越来越急促起来。
  
  一吻终了,两个人都有点蠢蠢欲动,梁霄骑在他的大腿上,低头看着心爱的小徒弟,眼睛晶晶亮。
  
  “……师父,”徐睿舔舔嘴唇,痴痴地说,“我爱你。”
  
  梁霄笑了,“我也爱你。”
  
  从他腿上下来,梁霄拎过饭盒,掰开筷子,递给徐睿,“饿了吧?唔,有点凉了。”
  
  徐睿拿过饭盒往外走去,“我记得高主任那里好像有个微波炉,我去热一下,你等一会儿。”
  
  高容有时工作太忙就会直接睡在学校,主任室的小休息室里储存了各种生活用品,徐睿将饭盒放在微波炉里加热,百无聊赖地打量着他这个麻雀虽小却五脏俱全的小房间。
  
  大半个空间被一张小床占据,床上十分杂乱,一条薄薄的小被子跟酸菜条似地卷在角落里,旁边堆着几个乱七八糟的靠枕还有一堆明媚忧伤的杂志,一看就是从学生那里没收来的。
  
  徐睿坐在床头,突然在枕头下看到一张照片,抽出来,发现是年轻时的高容,看上去远没有现在这般妖孽强大,却很精神,弯着眼睛一脸幸福的笑容,旁边坐着个略微年长的男人,眼角狭长,看上去十分和善。
  
  “咦,这男人和骆沛明长得好像……啊!”徐睿恍然大悟,“原来他就是骆河,果然很不一般……”
  
  微波炉叮的一声停止了加热,徐睿把饭盒取出来,拿回办公室,与梁霄一人一半瓜分之,收拾好桌面,随口道,“师父,你说高主任会不会把沛明当成骆河啊?”
  
  梁霄拖了个椅子过来,与他趴在一起奋笔急抄,闻言没好气,“他已经把朵夜店奇葩当成骆河了。”
  
  徐睿若有所思,“其实我觉得沛明不错,长得帅又有能力,在学校很受女生欢迎的,没想到这么想不开,竟然喜欢上了自己的养父。”
  
  梁霄笑嘻嘻地看他,“那你呢,你是不是也很想不开,竟然喜欢上连自己的师父,并且这个师父还要比你老七岁。”
  
  “哎呀,我们不一样嘛!”徐睿辩解,“我们只是师生而已,他们是父子呢。”
  
  “有什么不同呢?一样都有辈分的差距,一样都相差很多岁。”梁霄单手托腮,转头看着他的侧脸,问,“你说,有什么不同呢?”
  
  徐睿张口结舌。
  
  梁霄笑着拍一下他的脑袋,“你看,其实我们和他们根本就没有什么不同,在外人看来,我们也是乱伦,也是禁忌,但是有什么关系呢,我爱你,你也爱我,就够了。”
  
  徐睿好像有点明白了。
  
  梁霄继续说,“所以,不要觉得沛明对高容的感情有什么不道德的地方,他只是爱上了一个年长的男人,如果他能给高容幸福,我会支持他。”


56、新欢 ...
 
 
  高容与Oceana发展神速,见面的第一个晚上就去酒店开了房,十三年来第一次做这种事情,高容觉得自己俨然已经变回了初出茅庐的小处男,紧张得要死,坐在暧昧的大床上不停地改变着姿势。
  
  Oceana笑了,“我去洗澡,你先看会儿电视?”说着拿过遥控器,熟稔地调到付费频道,“唔,记得有男男的说……”
  
  “不用了!”高容抢过遥控器,随便调了一个台,“我看这个就好。”
  
  Oceana看着屏幕里吹鼻泡泡的懒羊羊,有些无语,“我先去洗澡了。”
  
  目送他消失在浴室门后,高容飞快地抓出手机,拨了几个号码,低声,“阿霄,我和他开房了,怎么办?”
  
  “凉拌!”
  
  “哎,你不能见死不救!我现在要跟他做/爱了,做/爱!是做/爱,不是做饭啊!”高容揪着头发抓狂,“我觉得好像有什么地方错了,为什么我突然有一种莫名其妙的负罪感?”
  
  梁霄的声音很奇怪,好像在忍耐着什么,“做/爱有什么稀奇……嗯啊……我每天都做,怎么没有负罪感……唔唔……你丫不会是变……嗯……回处男了吧……啊啊……”
  
  “你才变回处男了!”高容不爽,突然发现问题,“哎,你什么声音?”
  
  “……唔……要舔……”
  
  “我操!”高容跳脚了,吼,“你不会在做/爱吧?”
  
  “嗯啊……深更半夜……嗯……做/爱很正常吧……啊……”
  
  一声变调的尖叫,电话那头没有了声音,却有粗重的喘息一声声传来,高容听着那令人血脉喷张的声音,满头黑线。
  
  电话那头、学校、办公室、桌子。
  
  梁霄大张着双腿坐在办公桌上,衬衫前襟解开,露出微肿的乳/尖,喘着粗气抱住徐睿的脖子,“我的傻小子……”
  
  徐睿咽下口中的液体,凑上来与他缠吻,笑道,“师父,爽不爽?”
  
  “爽死了,”梁霄结实的胸口剧烈起伏着,“我家傻小子的技术是越来越厉害了,师父早晚有一天得被你弄死。”
  
  “嘿嘿,老公的责任就是让你欲/仙/欲/死啊,”徐睿调笑,扶着他从桌子上滑下来,为他提好裤子。
  
  梁霄按住他的肩膀让他坐在椅子上,身体矮了下去,跪在了地上,双手抱住徐睿的腰部,将脸贴在他的下/身前蹭了两下。
  
  徐睿吞了口口水,“老婆……”
  
  修长的手指轻巧地解开他的裤子,一个坚硬的家伙在子弹内裤中英姿勃发,梁霄将它释放出来,双手捧住,煽情地印下一吻,媚声,“老公,好好享受。”
  
  口腔给予的刺激是强烈的,徐睿仰躺在椅子上,一手抓住梁霄的头发,另一只手在他光滑的脖颈间流连,剥下他挂在肩头的衬衫,手指玩弄着那翘立的小乳/头。
  
  办公室只开了头顶一盏日光灯,荧荧的冷光照在他光裸的肩头上,将蜜色的皮肤印得如同玉石般皎洁,徐睿情动不已,痴叹,“你太妖了……老婆,太妖了……”
  
  梁霄闻言抬头横他一眼,璀璨的眸子里像是揉碎了灯光,双唇越发艳得如同滴血,一根紫红勃发的肉/棒凶狠地进出,煽情至极、媚态横生。
  
  徐睿舒服地闭上了眼睛,突然,办公室门响了一下,传来一个男人自言自语的声音,“咦,还有老师没走?”
  
  两个人大惊,梁霄一时紧张,一口咬在了口中的命根子上,顿时疼得徐睿啊地一声叫了出来。
  
  手电筒的灯光刷地照过来,接着脚步声飞快地走近,徐睿忙抓过搭在椅背上的西装外套盖住自己的大腿,将梁霄藏在桌子下面。
  
  一抬头,正对上保安小弟憨厚的大脸,讪笑,“呵呵,你好。”
  
  “嗨,原来是徐老师,听你大叫一声,我还以为出什么事了,”保安小弟爽朗地大笑,“这么晚了还在工作啊,咦?”
  
  “加班、加班,”徐睿尴尬地笑两声,顺着他惊讶的目光望过去,发现梁霄一撮呆毛从桌子下面露出来了,心里顿时一抽。
  
  “这是什么……”小弟自然而然地伸过手去。
  
  “别动!他是我的!”徐睿大叫,啪地打开他的手。
  
  小弟石化。
  
  徐睿嘴角抽搐着,“……其实……这是个……是个……是个大型玩偶!”
  
  “玩偶?”小弟两眼一亮,兴致勃勃,“什么玩偶?皮卡皮卡丘?我是方块我是方块?抱抱、抱抱?”
  
  你到底有多幼稚?徐睿脑门滴下三根黑线,用力拦住他拼命想伸过来的手,“没什么,没什么,真的没什么嘛。”
  
  “哎呀你给我看看嘛,人家很好奇啊……”小弟努力想要去够到那撮呆毛看看到底是个什么玩偶。
  
  偏偏梁霄还在下面捣乱,温热的手指在他小腿暧昧地摸来摸去,间或还舔一下被吓得有点软的小家伙。
  
  徐睿被他挑逗地要抓狂,恨不得把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老东西从桌子底下提溜出来,当着保安小弟的面狠狠操他个鬼哭狼嚎,看还敢妖孽?
  
  当然,这只是想想而已,真要这么做了,恐怕鬼哭狼嚎那个会变成自己,被这两个人折磨地无奈,一语双关地说,“别闹嘛。”
  
  两个人很有默契地不理他,一个依旧拼命去抓那个“玩偶”,一个依旧不知死活地抚摸,徐睿火起,猛地一拍桌子,“够了!”
  
  上下两个人都住了手,保安小弟委屈地看他一眼,“真小气,看看都不给……”
  
  徐睿无奈,“兄弟,你是不是还要去巡逻啊?”
  
  “讨厌,”保安小弟拎起手电筒,一脸郁闷地走了出去。
  
  徐睿深呼一口气,稍稍放下心来,结果就听办公室门哗啦啦一阵乱响,接着一把大锁挂在了拉手上。
  
  “喂!你……”徐睿回头大叫。
  
  隔着大玻璃门,保安小弟一脸骄横地一蹭鼻子,回给他一个中指,然后迅速消失在了走廊里,徐睿吐血。
  
  既然被锁在了办公室里,索性在干点不和谐的事情吧,徐睿揪着耳朵将桌子底下的人拎出来,“你捣什么乱?”
  
  梁霄嬉笑着爬出来,慵懒地双手撑在身后坐在办公桌上,衬衫挂在肘弯,露出线条精致的肩膀和胸口上斑斑的吻痕,挑眉,“我在你心里就是个大型玩偶?”
  
  “哎……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啊,”徐睿大叫,“谁叫你那撮毛不老实?”
  
  “哼。”
  
  徐睿软绵绵地灌迷魂汤,“老婆,我的好老婆,我宇宙无敌英俊潇洒风流倜傥温柔可爱的好老婆……”
  
  梁霄斜一眼他腿间那个再次昂首挺胸小东西,“用得着我的时候才这么说,用不着的时候还不知道怎么编排我呢,反正我就是你的一个玩偶。”
  
  “我怎么敢?”徐睿哭丧着脸,“老婆,别生我气了。”
  
  “哼,”梁霄委屈地说,“玩偶我也认了,谁叫我命不好呢。”
  
  自暴自弃的话一下子让徐睿负罪感飙升,将他从下面拉起来抱在怀里,坚定的说,“老婆,我的确配不上你,可是,我发誓我绝对比这世界上任何一个男人都爱你……”
  
  梁霄看着他惶恐的样子,一下子没憋住,哈哈大笑起来,捶一下他的肩膀,“傻小子,逗你玩儿呢!”
  
  “啊?”徐睿懵了。
  
  梁霄大笑,“让我当玩偶,你以为你有那个能耐?”
  
  “师父!”徐睿怒,拉起他用力压在办公桌上,一把扯下他的裤子,“我就让你看看我有没有那个能耐!”
  
  紧俏的小屁股露了出来,臀尖上还残留着几点淤青,是那天晚上被他打的,徐睿一下子就心疼了,摸摸他光滑的屁股,“老婆,还疼不疼?”
  
  梁霄哀怨地回头,撅起嘴,媚声媚气,“老公,人家好疼嘛……”
  
  “唉,今天不打你了,”徐睿爱怜地在他臀尖上拧一下,将他抱起来,“想想还能干点什么吧,就算工作做完了,也得被锁在里面了。”
  
  “什么都不能干,那就只好干咯,”梁霄媚笑,像蛇一样缠在他的身体上滑下来,跪在了他的脚下。
  
  他的口技惊人,几个深喉就让徐睿迅速地丢盔卸甲,泄在了他的口中,徐睿忙抓过纸巾送到他面前,“吐出来。”
  
  “才不!”梁霄调皮地咽了下去,舔舔嘴唇,“一滴都不能浪费。”
  
  徐睿无语。
  
  酒店中。
  
  浴室的门打开,Oceana披着浴袍走出来,坐在床上,对高容意味深长地笑,“到你了。”
  
  对方健硕的身材让高容脸红,飞速地冲进了浴室,打开冷水阀,拼命地拍拍自己的脸,自言自语:高容,勇敢点,就把他当成骆河……
  
  出浴后,站在镜子前,高容端详着自己,不管怎么不显老,三十五岁的男人身体与二十岁还是有着很大区别,再加上他平日不像梁霄那样注意保养,眼角早就有了细纹,靠近了看会很明显。
  
  叹一口气,这样的自己,难为骆沛明居然会喜欢。
  
  打开房门走出去,Oceana正倚在床头喝红酒,电视屏幕里传来少年夸张的呻/吟,高容微不可见地皱了下眉,挪过去,坐在床尾,“那个……”
  
  对方显然是经常做这种事情的人,熟稔地坐过来,递给他一杯红酒,“紧张?呵呵,喝点酒吧。”
  
  高容捧着杯子喝了两口,觉得心情稍微平息了一点,躺倒在床上,低声,“做吧。”
  
  对方笑,手指顺着他浴袍的领口探了进去,富有技巧的揉搓着他的身体,高容被他挑逗得身体渐渐热了起来,呼吸加重。
  
  浴袍被拉下,对方欺身上床,压在高容的身上,在他脖颈和胸口来回亲吻。
  
  多年禁欲的身体禁不住挑逗,高容很快就进入了感觉,对方亦不愿再多浪费时间在前戏上,抬高了他的双腿,抓过润滑剂,直奔主题。
  
  一根手指探进身后,高容微微蹙起眉头,这种陌生的感觉让他心里像吞了一百只苍蝇一样噎得慌,身后的手指很快就换成了三根,高容心想总要迈出这一步的,对方做得热火朝天,而自己一点反应都没有未免太扫兴了,遂闭上眼睛虚情假意地叫了几声。
  
  “呵……很不情愿?”Oceana轻声笑,抽出手指,上前在他脖颈上温柔地吮出一个吻痕,“放心,我不会弄疼你的。”
  
  高容睁开眼睛,猛地怔住了,上方那人眼角狭长、眸似点漆,俨然更像骆沛明。一股异样的感觉猛地袭过心头,高容一下子坐了起来,推开他。
  
  “怎么了?”Oceana很惊讶。
  
  眼前并不是骆沛明,高容觉得自己太过神经质了,无奈地敲敲额头,叹气,“不好意思……我……我有点无法接受……”
  
  Oceana眼神冷了下来,“你什么意思?”
  
  “对不起,我追求的不是一夜情,”高容低声说,“我想找个真正的爱人。”
  
  对方嗤笑了一下,“有你这么傻的?看年龄也不小了,难道还追求真爱?”
  
  高容皱了皱眉头,“我不追求真爱,我只是想找一个一起过一辈子的人。”
  
  话不投机半句多,都是大男人,来不得霸王硬上弓那套,谁能打得过谁还不一定呢,于是两个人一个坐在床头一个坐在床尾,默默地抽烟看电视,屏幕里懒羊羊又一次被灰太狼抓走了,紧缚在角落里梨面带雨楚楚可怜……
  
  沉默半晌,那个Oceana突然道,“要不我们试试吧?”
  
  “嗯?”高容一愣,“试什么?”
  
  “其实……能有个人过一辈子……这种幸福我也想追求一下,”Oceana沉稳和善地笑,“试试交往吧,若是合适,就一直交往下去,若是不合适再分开也不迟。”
  
  “哦,好。”
  
  没有什么话题,两个人又默默地看向电视,喜羊羊终于在关键时刻赶到,勇敢地向灰太狼宣战……
  
  高容忧心忡忡道,“既然要交往,那就应该要坦白一下,我家里还有个二十三岁的儿子,上大四了,你不介意吧?”
  
  果然对方惊了一下,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下高容,“十二岁就有生育能力?”
  
  “……不是亲生的。”
  
  “哦,那没什么,不会影响我们性生活就好。”
  
  话题再次用完了,两个人默契地将目光一向电视屏幕,喜羊羊从灰太狼手里抢回了心爱的懒羊羊,从此喜儿和懒儿过上了幸福快乐的日子……
  
  酒店这种地方实在太过暧昧,让准备走纯情路线的两个人深感尴尬,索性退了房间去外面喝酒,高容本来就有些微醺,喝着喝着就觉得有些不胜酒力,于是Oceana十分绅士地开车送他回家。
  
  车子缓缓停在楼前,高容转头对他笑道,“多谢你送我回来,现在我家里很乱,就不邀请你上来坐了。”
  
  Oceana用指骨敲着方向盘,宠溺地笑,“我也要感谢你给我一个不一样的晚上。”
  
  知道对方在挤兑自己,高容哈哈大笑,“那我上去了,拜拜。”
  
  “哎,就这么上去了?”Oceana提高声音,“不给你的新男友一个KISS?”
  
  “我忘了,”高容懊恼地捶一下脑袋,探身进车里,揽过他的脖子,献上一个绵长的亲吻。
  
  目送着Oceana的车缓缓驶出小区,高容才转过身,开门。
  
  门竟然一推就开了,室内一片漆黑,高容吓了一跳,从玄关里抓过一只网球拍,慢慢往里走去。
  
  沙发上,一个小红点在闪烁,高容一个箭步冲过去,网球拍凶狠地抽下,只听一声闷哼,落地灯亮了。
  
  骆沛明捂着肩膀怨毒地望着自己。

 

57、重回 ...
 
 
  高容惊,“你、你怎么来了?啊,我是不是打伤你了?给我看看……”说着上前去要拉开他的衬衫。
  
  “不要碰我!”骆沛明一把挥开他,狠狠地将烟头摁熄在烟灰缸里,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那个男人是谁?”
  
  “什么男人?”高容错愕,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个会在自己膝下承欢的小孩子已经长成这样一个锋利英俊的男人,站起来比自己还要高大,轻易就用强大的气势将自己压住。
  
  骆沛明身体微倾,咄咄逼人地逼近他,“开车送你回来的那个男人,你们很亲密嘛,还goodbyekiss,他是你什么人?”
  
  高容恼火,“你这是什么态度?”
  
  “我就是这个态度!”
  
  高容抬手抽他一巴掌,提高了声音,“你这是什么态度?”
  
  骆沛明没想到会被打,惊愕地看了一眼,大声,“我就是这个态度!”
  
  高容反手又抽一巴掌,怒叱,“你这是什么态度!”
  
  骆沛明不说话了,捂着脸怨毒地看着他,眼神中半是气愤半是受伤,像匹倔强的小狼。
  
  高容板着脸,脱下外套丢进沙发里,拉松衬衫的领口,疲倦地窝进沙发,他晚上喝了不少酒,两颊泛红,这样慵懒地倚在靠背上,一双狐眸在灯光下泛着晶亮的光泽,按理说到他这个年纪的男人,应该不会再给人以漂亮的感觉,然而眼前这个老男人懒洋洋地往沙发上一靠,竟有一股凄美艳丽的性感油然而生。
  
  可是骆沛明盯着他微敞的领口,脸色更加阴沉,那里有几个杂乱的吻痕,在白皙的皮肤上突兀得刺眼。
  
  “咳,”高容端起骆沛明的杯子,喝一口茶水,是自己喜欢的普洱,叹一口气,“沛明,他是我男朋友。”
  
  一抹痛苦神情从眼里划过,骆沛明握紧了拳头,努力压抑了情绪,问,“容叔,为什么?”
  
  “究竟为什么,难道你不知道?”高容轻声反问。
  
  骆沛明一震,“我就这么让你讨厌?”
  
  高大归高大,他终究是自己养大的孩子,此时这样一脸受伤地样子让高容心疼,仰躺在沙发上闭上了眼睛,淡淡道,“你是我的儿子,我怎么会讨厌你?”
  
  “我不要当你的儿子!”骆沛明大叫一声,上前一步,一把揪住他的领口,将人拉起来,“我要当你的男人!”
  
  “那不可能!”冷不丁被拽起来,高容吓了一跳,猛地睁开眼睛瞪向他,“你放开我!”
  
  骆沛明将人拉起来,一把抱住,“不放!就不放!”
  
  高容怒,奋力挣扎。
  
  骆沛明不分由说将他紧紧抱在怀里,力气之大仿佛要将他揉进自己的身体里,将脸埋进了他的脖颈,“容叔,我爱你,我爱你啊……”
  
  力量太过悬殊,高容很快就放弃了挣扎,木然地任他抱着,淡淡道,“骆沛明,我警告你,放手。”
  
  骆沛明执拗地不肯放手,埋头在他脖颈间,用力地亲吻他光滑的脖子。
  
  吸吮的刺痛让高容一惊,“嗯……你干什么!……啊……松口……”
  
  亲吻变成了吮吸,最后变成了噬咬,骆沛明用尖利的牙齿用力咬住他后颈的一块嫩肉,死不松口。
  
  高容尖声叫了出来,“沛明,你松口!”
  
  骆沛明不出声,只死命地噬咬着,口腔中已经有了淡淡的铁锈味,可是一想到含着的是那个人的皮肤,顿时就觉得这些鲜血都弥漫着甘甜的芳香。
  
  高容疼得受不了,开始拼命挣扎,哀叫,“放开我!你放开我!沛明……啊……”突然他浑身一颤,慢慢停止了挣扎,瘦削的身体在他怀里微微颤抖着。
  
  骆沛明松开了口,在落地灯昏暗的灯光下端详着被自己噬咬得血肉模糊的皮肤,叹着气,“容叔,原来你这么怕疼……”
  
  “……你这个小畜生!”高容觉得自己半个脑袋都疼得麻了,无力地靠在他的肩膀上,“你他妈……”
  
  “再骂我就上了你!”骆沛明冷冷地丢下一句。
  
  高容猛地止住了声音,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这个阴郁英俊的儿子,他无法接受,这样的现实他无法接受!
  
  用力推开他,手臂一挥指向门外,“你给我出去!”
  
  “你看,你还说你不讨厌我,”骆沛明低声自言自语,神色凄楚。
  
  高容不再理他,脖子上被咬的地方一片火热,疼得几乎没有了知觉,他捂着脖子越过骆沛明,径直上楼,走进主卧室,砰地一声摔上了房门。
  
  “容叔!”骆沛明追上去,敲门,“容叔!”
  
  高容从壁橱的角落里找到医药箱,不大的小箱子里胡乱堆着几个药瓶,消毒的东西只找到小半瓶酒精,也不管有没有过期,直接倒在纱布上,捂住伤口,冰凉的液体顿时刺激得伤口一阵剧痛,他咬住牙关仰起头,疼得嘶嘶直抽冷气。
  
  骆沛明在门外锲而不舍地敲着房门,声音越来越大。
  
  高容皱皱眉,待那份酥骨的疼痛过去了,才深吸一口气,走过去,隔着房门冷声,“你走吧,我上次已经说过,跟你再没有关系了,你还赖在我家打算要怎么样?”
  
  敲门声停了片刻,门外一片安静,过了一会儿,骆沛明低沉的声音响起,“容叔,我……是不是弄疼你了?你……你别赶我走……”
  
  声音里浓浓的歉意让高容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自己养大的孩子,怎么忍心硬生生地往门外赶,可是这孩子性格阴郁偏激,再共处一室,不知道还会做出什么失控的事情来。
  
  努力平稳了声音,“沛明,你回去吧,以后,不要再来这里了,反正你爸给你留了足够的钱,你也、也没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了。”
  
  “容叔,对不起,我刚刚失控了,你不要赶我走,你出来打我一顿好不好?”骆沛明哀求,“容叔,我错了……”
  
  “你走吧,”高容清冷地说了一句,拖着沉重的身体走回床边,将自己深深埋进了大床里。
  
  这还是当初和骆河在一起时买的床,那时觉得床很小、很挤,现在却觉得很大、很空,即使开着暖气,也经常被冻醒。
  
  门外的人不停地敲门、不停地道歉,高容不想再理他,睁大双眼茫然地望着这个熟悉的卧室。
  
  房间的设计出自骆河的手笔,他崇尚干净整洁,墙壁上只挂了一副黑白艺术照,照片高容抱膝坐在讲台上回眸一笑,白色衬衫挂在肘弯,露出大片纤细白皙的后背。
  
  少年时候的身体柔软紧致,在特殊光线的照射下透着一种青涩的性感。
  
  十三年的时光倏忽而过,揉碎了多少嬉笑、多少眼泪、多少不能诉说的感情。
  
  高容捂住眼睛,随手抓过床头柜上的小相框,紧紧地捂在心口,有泪水从眼角流了下来,小声呜咽,“骆河……我该怎么办……”
  
  门外的声音渐渐消失了,高容在床上躺了一会儿,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一阵嘈杂的铃声响起,高容猛地惊醒,一下子坐起来,抓过枕边的手机,眯着眼睛仔细辨认,屏幕上闪烁着一个陌生的号码。
  
  心想也许是某个学生家长吧,努力打起精神,礼貌地问,“喂?”
  
  “您好,请问您是骆沛明先生的爱人吗?这里是市第一人民医院,骆沛明先生在凌晨两点钟的时候出了车祸,软组织小面积挫伤,有轻微气胸,请您尽快前来办理……”
  
  当听到车祸的时候,高容整个人都已经愣住,手机从掌心滑落,手指不停地颤抖着:车祸!
  
  为什么又是车祸?为什么……又是车祸?
  
  当他慌乱地冲到医院的时候,就看到那个高高瘦瘦的身影正孤零零地坐在椅子上,手臂和小腿上都缠着绷带,血水从绷带渗出来,十分凄惨。
  
  “沛明!”他叫了一声,冲过去,一把抓住儿子的手,上上下下检查着,“有没有什么大碍?疼吗?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
  
  骆沛明推开他,皱了皱眉头,“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不好意思,骆先生,”紧跟进来的护士小姐尴尬地说,“刚才您昏迷的时候我们擅自用您的手机联系您的爱人,只是没想到会是这位先生……”
  
  骆沛明脸皮一红,微窘,有些期待地望向高容,想看看他是什么反应。
  
  没想到高容根本就没有听见护士小姐的话,正蹲在地上专注地检查着他的小腿,“这里怎么这么多血水?是不是伤到骨头了?”
  
  “先生您放心,只是轻微的软组织挫伤,骨骼没有什么伤害,”护士小姐笑着安慰他。
  
  高容闻言放下心来,心疼地摸摸他的脸颊,“脸上怎么也擦伤了?万一留疤怎么办?肇事者呢?大半夜的这到底怎么回事?”
  
  自从出了柜,便再也没有见过这样体贴关心的高容,骆沛明心里狂跳,努力压抑住激动的心情,在他手下装出一副乖巧的孝子模样,低声,“我过马路的时候被辆机车刮倒,肇事者跑了,是旁边24小时超市的人把我送来的。”
  
  “怎么这么不小心!”高容斥他一句,转脸去问护士,“送我儿子来这里的人现在已经回去了么?一定要去感谢他的。”
  
  护士微笑,“这个请放心,对方已经留下了联系方式。”
  
  “好。”
  
  去收银处付完账,高容看着跟着身后一瘸一拐的不孝儿子一阵无语,看他伤成这个样子,再把他赶出家门未免有点太揪心了。
  
  回想起来刚才医生一遍遍嘱咐了的修养事宜,心想这小子平时生活习惯就不够健康,如今受了伤,肯定照顾不好自己,再放任他一个人住下去,不知道还会再惹什么麻烦。
  
  叹一句可怜天下父母心,抬头无奈道,“去你那里收拾收拾,这段时间先搬回来住吧,上学什么的也不要挤公交车了,我开车送你。”

 

58、宿命 ...
 
 
  骆沛明的伤说重不重,说轻又不轻,反正如今大四了没有什么课,索性给他请了半个月的家留在了家中。
  
  折腾了一个晚上,感觉脑袋刚贴上枕头闹钟就响了,高容无奈地爬起床,整理好衣服,喝一杯温水就要出门。
  
  “容叔,”厨房的门开了,骆沛明系着围裙探出头来,“吃了早饭再去上班。”
  
  高容愣一下,“咦,你在做饭?”
  
  几个小时前刚刚受了伤,现在不在床上静养,居然拖着一条瘸腿在厨房做饭?
  
  骆沛明端着煎鸡蛋一瘸一拐地走出来,睡衣外系着卡通的阿姆太郎围裙,头发凌乱,颧骨还贴着创可贴,显得十分滑稽,将盘子放在餐桌上,抓抓头发,“你要吃奶黄包还是鸡汁汤包?”
  
  “鸡汁汤包,”高容将外套扔回沙发上,回来坐在餐桌前,深嗅,香气四溢,鸡蛋煎得颇为漂亮,下层嫩白上层金黄,顿时心情大好,嬉笑,“唔,儿子长大了,学会贴心了呀。”
  
  骆沛明脸色却变了变,忍住没有说话,转身回厨房,端了一盘鸡汁汤包出来,盛小碗白粥,坐在他旁边,柔声,“容叔,你该对自己好一点的。”
  
  “什么好不好的,这辈子好也是过,不好也是过,最后还不是都一样,”高容笑道,“本来把你接回来想照顾你的,没想到变成你照顾我了。”
  
  骆沛明从旁边仔细端详着他的侧脸,今天他穿一件高领的月白色羊毛衫,遮住了昨晚被咬伤的地方,羊毛衫略微紧身,越发显得骨架纤细瘦背细腰,让人忍不住想要握在掌心,细细地抚摸一番。
  
  于是声音更加柔和了,他的声音本来就低沉,这样一来就有了一丝让人心惊肉跳的蛊惑,他柔声道,“容叔,我们一直这样下去好不好?我一直照顾你,给你做饭、洗衣服、打扫卫生……”
  
  高容筷子停了一下,咀嚼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汤包可能有点太油了,他觉得有点反胃,放下筷子,深吸一口气,“沛明,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骆沛明双手交错搭在桌面上,慢慢道,“我知道你为什么不肯答应我,可是,我们根本就没有血缘关系的,不是么?”
  
  “不是血缘的问题,”高容看一下时间,站起来,淡淡道,“沛明,我明确地告诉你,我不接受你,不是因为我们的关系,而是因为,你是骆河的儿子,我不能让他的儿子成为同性恋。”
  
  说完走出餐厅,拿起沙发上的外套和电脑,往外走去,“我去上班了,你这几天在家,好好想一想。”
  
  骆沛明孤绝地站在原地,望着那个纤细的身影走出大门,突然扬声,“容叔……”
  
  高容停住脚,回头,“嗯?”
  
  “……”骆沛明抿了下嘴唇,吞下已经到嘴边的话,扯出一抹傻笑,改口道,“中午回来吃饭么?”
  
  “不回。”
  
  骆沛明站在门口,看着高容宝蓝色的车子从地下车库飞快地蹿出来,风驰电掣地消失在小区门外,脸上的笑容消失得干干净净,一张英俊的脸在门灯的照映下显得阴森恐怖。
  
  冬季天亮得晚,高容到学校的时候虽然比往常晚了一会儿,但天依然还没亮,教学楼里只有零星几个教室亮了灯,有勤奋刻苦的学生已经早起在朗读课文。
  
  他走到三楼,推开主任室的门,一下子坐进沙发里,捂住了后腰,最近看天气预报说有寒流到来,N城将有雨夹雪,结果雨夹雪还没开始下,他的后腰就已经开始报警了。
  
  记得梁霄抽屉里有个暖手宝,他捶了两下老腰,站起来找出办公室的钥匙往隔壁走去,打开大玻璃门,看到偌大个办公室四面都拉着窗帘,中间的小隔间里,徐睿和梁霄头靠头趴在桌子上睡得正香。
  
  目光落在他们在桌子下十指相握的手上,高容扯了扯嘴角,苦笑着叹一声缘分果然是个可遇不可求的东西。
  
  走到梁霄办公桌前,找到那个暖手宝,刚一关上抽屉,抬头,对上梁霄朦胧的睡眼,笑一声,“醒了?”
  
  梁霄睡眠很浅,在他开门进来时就醒了,茫然看着高容,“你干嘛?”
  
  晃晃手里的暖手宝,高容轻描淡写,“腰伤又疼了,这个东西我拿去用一下。”
  
  梁霄还没有睡醒,半眯着眼睛,看一眼还在睡熟的徐睿,轻声道,“你家沛明不是特意去学了按摩么,每晚都让他给你按一按,保证比这东西管用。”
  
  高容白他一眼,“闭嘴吧你,还嫌不够乱?”
  
  “我可是为你好。”
  
  “我也是为你好,少说多做,省得祸从口出,”高容俨然把对骆沛明的气都撒到他的身上了,挑了下眉,凉凉道,“沛明昨晚出车祸了,你不得意思意思?”
  
  冷不丁被他敲个竹杠,梁霄肉疼,这个老狐狸每逢元旦春节元宵生日端午……连过小年都要带着孩子去找他讨红包,闰年还要讨两遍,让他一想起来就抓狂,“我带二斤红鸡蛋去看他!”
  
  “哟,”高容乐了,笑靥如花地凑过来,“红鸡蛋?你和徐睿的?”
  
  擦!梁霄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真是一张贱嘴,又没有生孩子吃个屁的红鸡蛋,耍横,“你要是敢让我吃你和沛明的喜酒,我就敢让你吃我和徐睿的红鸡蛋,咋滴!”
  
  “不咋滴,这辈子你是吃不到了,”高容收起笑容,凶狠地给他一个中指,捂着老腰往门外走去。
  
  梁霄看着他瘦削的背影,无奈地叹一口气。
  
  “叹什么气,我的妖孽老婆?”徐睿被二人的声音吵醒,揉揉眼睛坐直了身子,揽过他索了个早安吻。
  
  “唔……没有刷牙……”
  
  “我也没刷,”徐睿吻到尽兴,拨弄两下他的额发,“刚刚好像听你们说什么红鸡蛋?谁的?”
  
  “没你什么事,”梁霄突然想到,“哎,你个小混账东西刚才管我叫什么了?你才是妖孽老婆!我多正直啊,哪儿妖孽了?”
  
  “……”徐睿抱住他撒娇,“不叫妖孽老婆,叫什么?我的妖老婆?孽老婆?啊!”
  
  梁霄轻轻抽他脑门一巴掌,“啊什么啊!起来洗漱去,待会儿其他老师要来了,别被人看见。”
  
  “我知道管你叫什么了,”徐睿捂着脑袋,“我的老妖婆!”
  
  “……看我不抽死你!”
  
  老师们是极度没有小资情调的一个群体,整天的话题就是房价、大盘、油价、工资,直到学生们捧着红彤彤的小苹果在办公室来来回回几十遍后,才有意识到居然快到圣诞节了!
  
  裴凤桐颇有些头疼地看着趴在自己办公桌前的少年,“我真的没有时间。”
  
  葛小龙戳戳他带过来的一溜排苹果,这是他之前求老娘特意在苹果园订做的,八个大小相同的苹果上面分别晒出来“裴裴老师圣诞快乐”八个大字,这样在桌子上摆成一排,十分壮观。
  
  他蹲在桌子前,双手扒着桌面,露出一双小狗一般水灵懵懂的眼睛,哀求,“就一起喝杯茶嘛,裴裴老师,我不敢占用你平安夜的时间,我们26号下午喝个茶怎么样?那天是星期天。”
  
  “葛小龙,我已经跟你说过,我有男朋友了,”裴凤桐压低了声音,虽然办公室里此时没有别人,但是早已经养成习惯,在提到这类话题时总要压低嗓音像做贼一般。
  
  “我不是要破坏你的家庭,”葛小龙耷拉着耳朵,落寞地说,“我只是想要跟你喝杯茶、说说话而已,正常师生之间的,就像睿哥和梁老师那样……”
  
  裴凤桐在心里哀叫一声他们才不是正常师生!表面上努力做为人师表状,“小龙,你还这么年轻,以后会遇到很多优秀的男人或者女人,你会发现其实老师也有很多缺点……”
  
  “我当然知道你有很多缺点,”葛小龙撇撇嘴,“你无情、冷淡、清高、装13……”
  
  裴凤桐气结,“喂,你!”
  
  “可是我就是喜欢你嘛,如果你过得好一点我也就死心了,可是你……”他抬手指向裴凤桐左手手指,“他对你根本就不好,你叫我怎么、怎么能死心呢?”
  
  裴凤桐下意识地用右手盖住左手,却掩不住那片被药膏染成黄色的纱布,掩饰,“这不是他打的,是我自己不小心撞伤的。”
  
  葛小龙走过去,蹲在他的脚下,小心翼翼地捧起那根缠着纱布的手指,“裴裴老师,你答应我,一定要过得开开心心,好不好?”
  
  被人关心的感觉是温暖的,看着脚下这个乖巧可爱的少年,裴凤桐鼻子一酸,差点落下泪来,深吸一口气,淡淡道,“我现在就过得挺好。”
  
  葛小龙失落地摇摇头,站起来慢慢走出办公室,自言自语,“怎么能算好呢……怎么能算好呢……我不在你身边,你怎么能算好呢……”
  
  伤心的语气让裴凤桐十分自责,觉得必须找个时间与他好好谈一谈,叹一口气,“小龙,26号下午,我们在哪里见面?”
  
  “哦也!”葛小龙咻地满血满蓝原地复活,又是一条活蹦乱跳的小青龙,刷地冲回办公桌前,抱着他的大腿大叫,“裴裴老师,我最喜欢你啦!”
  
  裴凤桐无奈,摇头苦笑。
  
  “哼,”门口突然传来一声嗤笑,一个偏向阴柔的声音讥讽,“明明是那么淫/荡的人,还装什么纯情?”
  
  办公室内的二人一愣,竟然有种被人撞破奸情的旖旎暧昧。
  
  裴凤桐尴尬地笑道,“是哪位同学,你误会我们了。”
  
  “误会?怎么可能?”纤细的身影在门口一闪,一个少年双手插在校服裤袋里晃进来,“我不知道别人,难道还不知道你么?”
  
  裴凤桐一看清来者那阴柔的相貌,顿时脑中一片空白,这个孩子他简直是太熟悉了,天生的男生女相、尖酸刻薄,这一年来简直已经成了自己的噩梦。
  
  “怎么?吓到了?”那少年晃到二人面前,讥笑,“亏他还说你清高,屁!连自己的学生都搞,这是哪门子的清高?这叫淫.荡!”
  
  “任宁你胡说什么!”葛小龙猛地扑了上去,一把揪住少年的衣领将他压趴在了办公桌上,大声,“向裴裴老师道歉!”
  
  任宁猛回头,漂亮的眼睛一挑,凶狠地啐他一口,“他也配?”
  
  裴凤桐站起来,拉开葛小龙,“不要动粗!”低头看向站在旁边揉着手腕的少年,冷了声音,“任宁,作为一个老师,我坚决反对你成为同性恋,作为他的男朋友,我警告你,离他远一点!”
  
  葛小龙听见他们的对话,懵了,半天,结巴,“你你你……你们是什么关系?”
  
  任宁没有理他,对裴凤桐挑衅地一挑眉,“该离他远一点的是你,老男人!”
  
  “我操!”葛小龙有些明白了,大吼一声扑上去要揍他。
  
  “都在干什么!”门口突然一声爆喝,梁霄和徐睿夹着课本走了进来,见状虎起脸几步跨到三人面前,一把抓住葛小龙的手腕,怒叱,“在办公室打架,你有没有把裴老师放在眼里?”
  
  葛小龙被他的气势吓到,当场僵在那里,“梁、梁、梁老师……”
  
  徐睿跟上来,把任宁拉到身边,皱起眉头,“这是怎么回事?”
  
  裴凤桐被夹在中间,难堪得要命,硬着头皮道,“我跟任宁同学……有点纠纷……”
  
  梁霄淡淡地看他一会儿,嘴角勾了一下,轻松地笑道,“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徐睿,这两个学生交给你了,反正都是你班上的,你处理,凤桐跟我出去走走吧,科技楼顶建了个玻璃花房,听说挺不错的。”
  
  “嗯,好,”裴凤桐跟着他走出去。
  
  外面天阴沉沉的,灰色的乌云大片大片地聚集过来,是要下雪的征兆,学生们正在大扫除,各个卫生区都有小男生小女生在有说有笑,梁霄和裴凤桐并肩走出教学楼,沿着倒影池 边的花石子路慢慢走着。
  
  “凤桐啊,你毕业也有两年多了吧?”
  
  裴凤桐低声,“嗯,我比徐睿高两届。”
  
  “那你跟他在一起多长时间了?”
  
  “我十四岁被他带出来,到现在已经十三年。”
  
  那人是惯常做慈善活动的,去了一次山村,建了一所小学,带走了一个自己,当时自己已经十四岁,本来按照当地的习俗早应该辍学打工,然后娶妻生子,一辈子困在那个贫穷的地方。
  
  是那个人将自己带了出来,资助自己念高中、念大学、安排工作,于是成为他的情人便成了自然而然的事情。
  
  梁霄站住,蹲在池边捡起小石子随手丢到池塘里,“你觉得他爱你么?”
  
  裴凤桐双手插在风衣口袋里,仰头望天,“什么爱不爱,阿霄,我没有你命好。”
  
  “人的命是自己去争取的,”梁霄淡淡地说,“那你爱他么?”
  
  裴凤桐笑了出来,“怎么可能。”
  
  “那为什么不离开他?你现在有工作,有儿子,有谋生能力,还那么年轻,为什么要把时间浪费在那种人的身上?”
  
  大片锦鲤游过来,梁霄将手伸进水中要去抓鱼,鲤鱼调皮地甩个尾巴,游走了。
  
  “我知道你的意思,”裴凤桐叹一口气,“只是……毕竟是他带我来到城市、让我过上了这样的生活,再说,十多年了,没培养出爱情,也培养出亲情了,哪能说离开就离开?”
  
  “他现在连在校高中生都敢玩,凤桐,他根本都不尊重你,”梁霄苦口婆心,“既然两个人变成了恋人关系,那就要给对方以足够的尊重。”
  
  裴凤桐满口苦涩,无奈地摇头,他已经累了,两个人现在不见面则已,一见面必会争吵,最后演变成流血事件,他如今连玻璃杯都不敢买,因为买回去不到一个星期,必定会在两个人的争吵中被摔得稀碎。
  
  知道这个后辈虽然看上去柔和,实际上十分固执,梁霄站起来拍拍他的肩膀,“算了,劝和不劝分,以后要是有什么难处,尽管对我们开口。”
  
  裴凤桐笑了,“谢谢你。”

 

59、日常生活 ...
 
 
  晚上刚过熄灯时间的时候,男生宿舍楼里一片混乱,不断有各种匪夷所思的怪叫声传出来,梁霄和徐睿并肩拎着手电筒慢慢走着,手电筒的灯光被调低,只能在脚下照出一个小小的光晕,两个人在黑暗中十指相扣,相互依偎着查完一间又一间宿舍。
  
  查完宿舍回到楼下值班室,徐睿从档案柜中取出值班情况记录册,一行一行认真地填写,梁霄倚在窗边抽烟,“傻小子,你们班任宁平时怎么样?”
  
  “任宁?”徐睿随口道,“挺漂亮的小孩啊,就是脾气有点孤僻,跟同学们相处得不是很好,怎么了?”
  
  “下午他和小龙的纠纷,你处理得好像有点不妥,”梁霄担忧地说,葛小龙对裴凤桐的明恋如今全校皆知,只是少年的青春期萌动而已,完全没有阻止的必要,而任宁的情况要复杂很多,高中未毕业就成为有钱人的情人,如果不是因为爱情,那就是一个相当严重的问题了。
  
  徐睿叹气,“我也知道啊,下午我打电话联系他的家长,想要说一下这个情况的,可是,他家里只有一个外婆,但是好像精神有点问题,一直在哼哼哈哈地,不管我说什么她都完全不关心。”
  
  梁霄默然,一个孩子,当他的家人都已经不再管他的时候,你一个老师有什么立场来管他?如今所谓的教育系统,不过就是一群尸位素餐的废物。
  
  “不过你放心,我不会放任他,”徐睿走过来,揽住他的肩膀,将烟头从他指间抽出,在烟灰缸里摁熄,转头啄一下他嘴角,“任宁的绘画天赋是天才级别的,我会尽我所能,阻止他走上错路。”
  
  “这是你的第一届学生,我不想你留下遗憾,”梁霄仰脸任他亲吻,“嗳,明晚是平安夜啊,咱们怎么过?”
  
  徐睿盘算,“去超市买瓶红酒,再买几根蜡烛,我们回家烛光晚餐,好不好?”
  
  “烛光啊,”梁霄意味深长地笑,“我记得有家成人用品店里有卖情趣蜡烛,我们可以在饭桌上玩滴蜡……”
  
  徐睿黑线:你能不能想点正经的东西!
  
  于是徐睿过了二十五年来最不正经的一个圣诞节,梁霄使出浑身解数,从平安夜到圣诞节,各种挑逗,各种勾引,榨得徐睿差点X尽人亡。
  
  中午,两个人吃了午饭,徐睿打扫完房间就坐在沙发上看报纸,梁霄抱着电脑飘过来,盘腿坐在他旁边上网。
  
  此人安静了不一会儿就哼唧着要吃水果,徐睿无奈,起身去厨房去给他切水果盘,梁霄偏爱各种反季节水果,徐睿数次冒死劝阻,皆被无情驳回。
  
  芒果去核,橙子削皮,西瓜取尖,再掂出来一根香蕉,半个火龙果,切成大小合适的小方块,插上牙签端过来,梁霄顿时笑得见牙不见眼。
  
  徐睿通体舒爽,眼前这个老男人虽然又懒又馋,但还有一个优点,就是在某些事情上,他绝对是一个合格的马屁精,比如徐睿的脸蛋,比如徐睿的厨艺,比如徐睿的性功能。
  
  有时候徐睿觉得,他用这一个优点,就已经让自己招架无力了,再撒个小娇,抛个媚眼,那二人世界里,他绝对是所向披靡了。
  
  梁霄蹭过来,“嗳,老公,你说我去整个容怎么样?”
  
  “什、什么???”徐睿吓一跳,猛地直起身子,“我没听错吧?”
  
  “没听错,”梁霄可爱地眨眨眼睛,认真道,“听说现在整容技术已经非常成熟了,不会出事的。”
  
  徐睿做惊恐状上下打量他,“吓我吧,你说,你想把我老婆给整成谁?”
  
  梁霄哈哈大笑,把电脑转过来给他看屏幕上多张图片,兴致勃勃,“我就去削个下巴,垫个鼻子,再开个眼角,又不多整,你看,这个纯情俏佳人的套餐本来要三万多,现在圣诞节大酬宾,只要一万九千九百九十九,老公,让我去嘛。”
  
  徐睿头皮麻了,摸着他的下巴心惊胆战,“你这下巴已经尖成这样了还要削?再削就成锥子了。”
  
  “嗯哼,以后你敢再不听我话,就一下巴扎死你!”
  
  徐睿狂汗,“老婆,我哪里不听你话了?”
  
  梁霄振振有词,“昨晚我说尝试那个新体位,你尝试了?切!”
  
  徐睿怒,“……那个姿势它有悖于正常的人体生理学,它甚至还有悖于物理学……”
  
  “哼,”梁霄叼着一截香蕉对他翻白眼,口齿不清,“@#¥…#@&*¥%”
  
  徐睿跳脚,“你才阳痿!你说,那个姿势它怎么可能干得起来?”
  
  “怎么不可能?”梁霄叫,随手从茶几下抽出一张试卷,翻过来,画了个大眼睛十分纯真可爱的小人,小人双手双脚被绳子绑着蜷在前胸,头朝下屁股朝上整个身体以脖子为支点抵在床上,“你看,你这样绑住我,然后,”接着在小人后面画了个八字眉面目丑陋的小人,“然后你从后面进入,这样你放手,我就会躺下去了啊……”
  
  徐睿被那两个对比鲜明的小人郁闷得要死,再一听他想当然的口气,顿时恨不得揍他一顿,“这就是不可能,用这个体位的话我势必要跪在床上,我腿那么长,你得把屁股抬多高?你双手双脚绑住的话就只能用脖子来保持平衡,万一扭了脖子怎么办?万一影响呼吸怎么办?万一血液不畅怎么办?”
  
  “……哪、哪有那么容易受伤?”
  
  “怎么不会那么容易?”徐睿大声,“你以为我真的不想这么干?我早八百年就想这么干/你一回了,不就是怕你会受伤?你以为你受伤我不会心疼?啊?”
  
  梁霄被他咄咄逼人的态度给震慑住了,撅撅嘴哼哼,“这么凶干嘛,一个体位而已,不做就不做嘛……”
  
  “一个体位而已?”徐睿怒叱,“你就想不到这一个体位可能造成的后果吗?你做任何事情之前都不会想想我会怎么样吗?还想整容?敢在脸上动一下刀子,看我不抽你!”
  
  梁霄:“……”弄了半天,这家伙居然还在纠结整容的问题,
  
  徐睿伸手捏着他的下巴,继续吼,“你鼻子已经够高了,再垫高你想干嘛?接吻的时候它会歪的你信不信?开眼角?你是不是想把两只眼睛移到脸两边去?你是兔子啊!你跑起来不怕撞到树上?”
  
  这小子居然敢对自己吼了,梁霄恼羞成怒,嚷嚷,“你吼什么吼?不说还不知道,原来你对我这么多意见?你说你是不是嫌我老了?”
  
  师父大人一发淫威,小徒弟就软了,结巴,“我我我我怎么可能嫌你老?”
  
  “你就是!”
  
  “我没有!”
  
  “你就是!”
  
  “我没有!”
  
  “你就是就是就是就是就是就是就是就是就是就就就是是是!!!!”
  
  “……”徐睿狂汗。
  
  见他不反驳了,梁霄愤愤地转过头,对着电脑屏幕一脸伤心,“我就知道你嫌我老了,我不好看了,我皮肤不够白嫩屁股不够紧绷,我毛孔粗大还泛油,现在眼角也有鱼尾纹了……”
  
  徐睿狂晕,忙抱住他,不住口地亲着,软声,“我的乖老婆,我最喜欢你现在的样子了,每一个地方都可爱到家了,又好看又好吃。”
  
  梁霄更伤心了,“我就知道你只是想操/我,别的地方你全都不在意……”
  
  徐睿晕得不行,壮士断臂般悲壮地问,“老婆,你到底要怎么样?”
  
  梁霄欢快地扑上来,“我们今晚尝试这个体位吧?”
  
  “不行!”
  
  “那你陪我去整容!”
  
  “……还是尝试这个体位吧。”
  
  当天晚上梁霄就吃到苦头了,徐睿刚插入他就开始觉得疼了,不由分说开始挣扎,徐睿被他夹得生疼,用力在他臀尖上拧一把,低吼,“老实点!”
  
  “呜呜,不舒服……”
  
  “忍着!”徐睿郁闷,扣着他精致的胯慢慢抽弄了一会儿,问,“这样呢,还不舒服?”
  
  梁霄挨了打,不敢再动,又觉得疼得难以忍受,抽抽搭搭地哀求,“我疼……老公……我真的疼呀……”
  
  看到他的小肉虫疼得完全软下来了,才意识到他不是在装腔作势,徐睿没办法,只好退出来,扶住他躺倒在床上,解开绑住手脚的绳子,揉搓着绳子绑出来的痕迹,“怎么样?还难受?”
  
  梁霄觉得伤了面子,翻个身脑袋埋到枕头里装死。
  
  徐睿笑,摸着他的头发,“老婆,转过脸来,让我亲亲。”
  
  “亲你妹!”闷闷的声音从枕头里传来。
  
  徐睿哈哈大笑,一把抱住他在床上滚两圈,“老婆,你好可爱!”
  
  梁霄恼羞成怒,“可爱你妹!!!”
  
  知道自家老媳妇脸皮薄,徐睿识相地不再调戏,好声好气地哄了半天,才让他板着脸爬起来,给自己手口并用地解决了生理问题。
  
  直到第二天中午,徐睿都没有想明白,明明是那家伙折腾出来的问题,为什么到最后道歉的还是自己?
  
  想不明白也不行了,徐睿得罪了人家,只好带他去外面吃大餐赔礼道歉。
  
  走进餐厅,徐睿定的包间在最里面,两个人走过一排包间,突然梁霄惊讶了一下,戳戳徐睿,“嗳,你看那边。”
  
  徐睿沿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只见不远处一个包间门上的竹帘半卷着,隐隐约约可以看清里面坐着的两个人,一下子笑了,“咦,是他们俩?”

 


60、约会 ...
 
 
  包间中,裴凤桐低头喝酒,对面葛小龙挥舞着鸡爪子讲得口水乱飞,突然余光扫到外面走廊里的人,兴奋地跑到门口,拉开房门,“嗨,睿哥,梁老师!”
  
  徐睿和梁霄相视一笑,携手走进门,“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你们。”
  
  裴凤桐站起来笑道,“一起拼一桌?”
  
  “哦?”梁霄坏笑起来,促狭地瞄向葛小龙,“你也想跟我们拼桌?”
  
  葛小龙哭丧了脸向徐睿求助,“睿哥……”
  
  “哈哈哈,”梁霄大笑,对着葛小龙的后背拍一巴掌,“小子,逗你玩儿呢,我还不知道你那点肮脏龌龊的小心思?”说着拿眼睛斜徐睿,“跟你睿哥一个德行,果然是什么样的班主任就有什么样的学生,上梁不正下梁歪。”
  
  这下连徐睿也哭丧了脸,“师父……”
  
  梁霄拉起徐睿的手往外走,回头跟二人挥手道,“我们去里面了,你们俩继续。”
  
  送走了两个长辈,葛小龙欢快地将裴凤桐按在座位上,给他倒酒,“不理他们俩,梁老师最坏了,裴裴老师,你是S大毕业的吧,我大学也报那个学校怎么样?”
  
  裴凤桐想了想,“你是美术生啊,报考艺术学院更好一点吧。”
  
  “S大美院也挺有名的,最主要是,”葛小龙大声道,“我想在裴裴老师上学的地方上学,以后还要在裴裴老师工作的地方工作!”
  
  “千万不要!”裴凤桐自然而然地给他夹一筷子菜,“男生当老师是最没有出息的,你这么优秀,要做更有意义的工作。”
  
  “才不是呢,”葛小龙反驳,“我文化课成绩烂得糊不上墙,能不能考上还是个问题呢。”
  
  裴凤桐恐吓他,“S大男女比例一比四,在那里念书会变成伪娘哦。”
  
  “喂!不要拿我当小孩哄!”葛小龙怒了,正色道,“我是成熟的男人!”
  
  “嗯,”裴凤桐忍着笑,“对对,你是成熟的男人……”一时没憋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哈哈哈,男人……”
  
  葛小龙觉得男性尊严被伤害到了,筷子往桌子上一拍,“信不信我男人一次给你看?”
  
  裴凤桐倏地一惊,惊恐,“你要做什么?”
  
  葛小龙抓过一瓶啤酒,豪放道,“这种低浓度的东西,我能连吹七瓶!”
  
  原来讲得是酒量,裴凤桐放下心来,继而为自己不纯洁的思想感到深深的愧疚,撇嘴,“哦?”
  
  “我吹给你看!”葛小龙一边对着瓶子吹,一边目不转睛地看着一脸惊讶的裴凤桐,在心里冷哼:看你这单纯的傻样儿,早晚让你知道谁才是纯爷们!
  
  号称七瓶不倒的葛小龙,在狂灌两瓶啤酒后,就抱着酒瓶子开始胡言乱语了,裴凤桐狂汗,拍拍他红扑扑的脸蛋,“小龙,还认得我不?”
  
  葛小龙抬起头来,双眼亮晶晶的,像是满屋子的灯光都揉碎在了他的眼睛里,怔怔地看了他半天,突然绽开一个傻笑,“你是我闹木闹木喜欢的裴裴老师!”
  
  看来还没傻,裴凤桐放下心来,管服务员要了杯糖水喂他喝下去。
  
  葛小龙就势双手抓在他的手上,不规矩地摸了两下,喃喃道,“最喜欢裴裴老师……”
  
  裴凤桐往外抽了两下,没抽出来,囧了,急道,“小龙,你放开我。”
  
  葛小龙根本没有在听他的话,深深叹了一口气,“……可惜裴裴老师不喜欢我。”说完就趴在桌子上扮忧伤状。
  
  裴凤桐深感无语。
  
  虽然葛小龙口口声声请他吃饭,但是裴凤桐又怎么会让一个没有收入的学生花钱?趁那家伙去洗手间放水,悄悄去收银台付账。
  
  收银小姐一听包间名字就笑了,“是这样的先生,刚刚那位小先生已经将账结了。”
  
  “咦?他什么时候结的?”
  
  “在您来之前,”收银小姐捂着嘴笑,“那位小先生说您一定会抢着来付账,所以点完菜就把账结了。”
  
  裴凤桐转头望向洗手间的方向,无奈地笑了。
  
  幸而葛小龙很快就醒了酒,不然裴凤桐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把他弄回家,看看时间还早,葛小龙提议一起逛街消化消化,裴凤桐想起来该给儿子买个飞机模型,于是两个人一前一后进了商场的儿童玩具专柜。
  
  裴凤桐的意思是随便买一个应付一下儿子就可以了,葛小龙却表示一定要给孩子以最好的,遂积极地与老板就各个飞机模型的外形、原理、摇杆、感应等方面展开讨论,并熟练地遥控着每一架飞机让它试飞。
  
  看着那个少年认真的侧脸,裴凤桐情不自禁地拿他与家里那个男人对比起来,不禁一阵心酸,那个人,连抱抱孩子都不肯,更别说为孩子挑选玩具了。
  
  二十分钟后,葛小龙指挥着一架小飞机跑过来,“我对比了这么多,觉得这一种是最好的,你看,感应是闹木闹木的灵敏,操作是闹木闹木的简单,外形是闹木闹木的帅气。”
  
  裴凤桐忍不住笑了,“我怎么看着是你想要啊?”
  
  “切,”葛小龙傲娇地一扬脖子,“人家是成熟的男人!”
  
  “德性!”裴凤桐笑着白他一眼,对老板道,“就这一种,拿两个。”
  
  “啊哦,”葛小龙怪叫,“你家小王子破坏力这么强,居然一个不够玩的?”
  
  裴凤桐走到收银台前付账,从老板手里接过包装好的两个盒子,递了一个给葛小龙,促狭道,“有个小王子很别扭啊,嘴上说着不想要,其实心里想得要发疯了吧。”
  
  葛小龙一拍柜台大叫,“谁那么幼稚?谁?谁?”
  
  “对啊,到底是谁这么幼稚?”裴凤桐用盒子敲一下他的脑袋,“拿着,重死了。”
  
  “嘿嘿,”葛小龙接过盒子抱在怀里,凑过去小声道,“这是裴裴老师第二次送我礼物呢。”
  
  裴凤桐惊讶,“我以前送过你礼物?”
  
  “当然!”葛小龙一脸你怎么可以不记得的谴责表情,认真道,“我高一的时候,上课不认真听课,你很热情地送了我半根粉笔头!”
  
  “什么?”
  
  葛小龙无比荡漾地追忆,“那天你先是含情脉脉地看着我,然后潇洒地一挥手,将手里的粉笔头飞到我的脑袋上……”
  
  裴凤桐黑线,“那叫什么礼物!”
  
  “对,那不能叫做礼物,”葛小龙用温柔地几乎能滴出水来的语气感叹,“那是我们的定情信物。”
  
  “胡说八道!”
  
  “我把它用粉红色的丝带缠起来,装在小玻璃瓶里,放在枕头下面,每天晚上都枕着它入眠……
  
  裴凤桐顶着一头瀑布汗痛苦地转过头:这孩子真是肉麻得让人想抽他。
  
  两个人路过周大生的专柜,葛小龙使出浑身解数企图让裴凤桐收下他一枚戒指作为那个粉笔头的回礼,被裴凤桐义正言辞地拒绝了,任他撒泼打滚装疯卖傻不为所动。
  
  葛小龙很伤心,垂头丧气地跟在裴凤桐后面,看他为那个男人挑选领带夹,伤心道,“你不觉得你现在这个行为十分伤人咩?”
  
  裴凤桐白眼他,“他是我男朋友,我给他买个领带夹有什么问题?”
  
  葛小龙泪奔,“人家的小心肝啊,碎成一片儿一片儿的了……”
  
  裴凤桐狂晕。
  
  常言道威武不能屈,无论裴凤桐如何召唤,葛小龙始终坚定地蹲在墙角,不肯出谋划策,一双肆意明亮的眼睛在柜台前那个纤细的身体上转来转去,思考着这么美丽的身体从什么地方开始吃最美味。
  
  裴凤桐选好领带夹已经很晚了,驳回葛小龙邀请他共进晚餐的申请,将那个少年从商场中拖出来,葛小龙哭丧着脸,一副被欺负了的模样。
  
  裴凤桐无语,去街边的饮料小铺买一杯奶茶塞到他手里,不分由说将少年扭送上回家的出租车。
  
  葛小龙趴在窗口大叫,“裴裴老师我今天很开心,我们下次再一起吃晚饭啊!我做给你吃啊……”
  
  “我也很开心,谢谢你,小龙。”看着出租车在拥挤的车道中很快就消失不见,裴凤桐轻声说。
  
  回到家中天已经完全黑了,站在楼下,抬头望向自家所在的楼层,惊讶地发现室内没有开灯,但是有荧荧的亮光映在玻璃上,显然是有人在看碟。
  
  裴凤桐欣慰地笑了起来,估计那个男人回来了。看来自己这几天特意放低姿态的劝告有了作用,他还是喜欢着自己的,只是外界诱惑太多,才有的背叛。
  
  握紧手里的领带夹盒子,放在唇边印了一吻,裴凤桐轻松地上楼,掏出钥匙,打开房门,笑容陡然僵在了脸上。
  
  只见玄关的鞋柜里,摆着一双帆布鞋。
  
  色泽鲜明的鞋子带着少年青涩张狂的气息,彩绘炫丽得一如那个男生女相的少年。
  
  裴凤桐觉得像有一盆冰水从头浇下,将心里刚刚才腾起一点小火苗浇得干干净净,颤抖着手指抓住玄关门框,枯瘦的指尖白得几乎见着了骨头。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僵硬着身子走进客厅,卧室里的嬉笑声便更加清晰,站在卧室门口,抬手,却发现手指颤抖得根本就不敢去碰那个造型精致的门把手,因为一开门,那扑面而来的尖刀,会生生扎碎他的心脏。
  
  他茫然地环顾客厅,发现这个熟悉的家此时此刻变得如此陌生,如此肮脏。手指最终转变方向,落在门边的一株金桔上,小棵的芸香科植物,冬天挂了果,就是满堂金色,如此俗气,如此幸福。
  
  一滴酸水溅到了眼睛里,裴凤桐倏地惊醒,低头望去,发现满掌黄色的汁液,娇嫩的桔子被捏得稀烂,汁液滴滴拉拉沾了满手。
  
  被揉碎的幸福,原来如此恶心。
  
  突然发现卧室中的声音有些奇怪,裴凤桐浑身一颤,猛地一把推开房门,顿时脸上的血色如同潮水般,刷地褪尽。
  
  只见卧室的大床上厮混着两个赤条条的身体,墙上的电视屏幕中,自己双手被绑在床头,身着女装,一根粗长的按/摩/棒直直插在后/庭。

 

 


61、床照 ...
 
 
  床上的人一见他进来,吃了一惊,“你……你怎么回来了?
  
  裴凤桐忍无可忍,随手抓过一个烟灰缸,用力砸向电视屏幕,液晶电视哗啦一声碎裂开来,流动晶体淌到了墙上,十分恶心。
  
  “你他妈发什么疯!”男人大吼一声,从床上跳下来,一把抓住他。
  
  裴凤桐喘着粗气,双眼血红,太阳穴暴出一根青筋,努力压抑着怒气走过去,捡起床下的衣服。
  
  那两个人脱衣服的时候估计都high得不行,几件衣服全部纠缠在一起,裴凤桐颤抖着手分出任宁的衣服,扔到他的身上,尽力控制住声音,“穿上衣服,离开这里。”
  
  任宁慢吞吞穿起衣服,拖长了声音,“老师,不要这么没度量。”
  
  裴凤桐抿紧嘴唇没有说话,微微转头望向那个男人,男人厚着一张老脸穿好了衣服,对任宁柔声道,“宁宁,你先回去吧。”
  
  任宁光着上半身滑下床,提好裤子跳了两下,嚣张地望向男人,“哈尼,告诉他,你最爱的男人是谁?”
  
  裴凤桐倏地一惊,望向少年的眼中涌上一层怜悯之色。
  
  男人逃避问题,打哈哈,“唉,宁宁,你先别吵,让我和他好好谈谈。”
  
  “谈个屁!你之前怎么跟我说的?”任宁脸上一变,咄咄逼人,“把原话告诉他!你最爱的到底是谁?”
  
  裴凤桐叹一口气,“任宁,你太幼稚了。”
  
  “那是当然,我比你小八九岁呢!当然没有老师你老!”任宁相貌艳丽,男生女相,此时一脸尖酸的刻薄相,竟有一份令人心疼的脆弱。
  
  男人脸上露出不耐烦的神情,“宁宁,不要吵,你先回去。”
  
  任宁拔腿往门外走去,边走边穿外套,走到玄关处,坐在矮凳上穿好鞋,站起来,一个厉眼瞪向他,“你最好能一次就解决了这个问题,不然……哼……”
  
  裴凤桐走过去,淡淡道,“一个人若没有了自尊,便再不会有人尊重他。”
  
  “世界上最肮脏的,莫过于自尊心了,老师,”任宁刻薄地讥讽,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碟片,在他眼前一晃,张狂大笑,“我回去接着欣赏老师的表演啊,啧啧,真精彩,不知道葛小龙那二货看到会是个什么表情……”
  
  “你!”裴凤桐气极,劈手去夺碟片。
  
  “哈哈哈……”任宁矫捷地一躲,顺手打开房门,闪了出去,飞快地跑走,放肆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老师,拜拜啦。”
  
  大门骤然在鼻尖关紧,裴凤桐气得嘴唇都白了,握紧拳头,回身砸向身后的男人,吼,“你他妈的……畜生!”
  
  男人冷不丁被一拳头打在脸上,疼得一阵龇牙咧嘴,怒起,抓住他的手腕,骂,“你吼个屁!我不就玩了个把小男孩,还是什么要命的事儿啊!”
  
  裴凤桐抬起另一只手劈脸扇过去,“你当我是什么?那个录像你怎么能给他看?”
  
  “你矫情个什么劲儿?”男人把他两只手都抓住,用力一拧,将人压在了玄关的墙上,淫邪地笑,“你不是老师吗,教育教育孩子怎么做/爱不是你的工作?”
  
  “你!”裴凤桐被他压得脸贴在墙上,奋力挣扎,“你他妈知不知道什么叫忠诚?”
  
  “忠诚?我忠你?”男人狰狞地笑,“你算个什么东西?嗯?如果不是我,你还在山沟里种地呢,现在倒给我争起宠来?给你三分颜色你就开染坊了?”
  
  被戳痛了最脆弱的那根脊梁骨,裴凤桐脸色一变,用力挣扎着去踢他,破口大骂。
  
  男人一只大手扣住他的两个手腕,抽手在他脸上抽了两巴掌,“个假娘们儿,也不瞧瞧自己这高贵冷艳的样儿?上个床跟给格格侍寝似的,什么人看见你那屌样儿还硬的起来?”
  
  裴凤桐气得浑身发抖,抬腿对他裆部用力一顶,趁机挣脱他的舒服,冲进厨房,抓过菜刀冲了出来,嘶喊一声,“我杀了你!”
  
  男人正捂着裆部跳脚,没想到他竟如此心狠,一时躲闪不及,被一刀捅进了肚子,顿时血流如注。
  
  滚烫的鲜血扑面而来,裴凤桐被淋了满头满脸。
  
  男人剧痛中睁开眼睛看见对面的人,发现他短发凌乱,一双眼睛冷似寒星,血红的液体从脸颊划过,竟有一股滴血残阳般惊心动魄的绝望美感。
  
  裴凤桐握紧了刀柄,见一刀不致命,抽出来再砍一刀,男人捧着肚子在地上翻滚着躲闪,菜刀再次砍偏,深深地卡进了肩胛骨中。
  
  “我操!你个婊/子疯了!”男人杀猪般嚎叫,屁滚尿流地爬起来往外跑。
  
  裴凤桐砍红了眼,疯狂地拎着菜刀追上去,一把揪住他头发,抡起手臂用力砍了下去。
  
  男人瞪着逼近的菜刀眼眶欲裂,大叫一声,拼命一脚蹬开他,猛地拉开房门跑了出去。
  
  裴凤桐被他一脚蹬翻,重重地跌倒,菜刀脱手,哐地一声掉落在地板上。
  
  这一跌仿佛跌去了所有的力气,他浑身瘫软地躺在了地上,望着头顶雪白的天花板,身边到处都是血,身上也沾满了血迹,整个玄关分成了两种颜色,头顶的雪白,和身底的惨红。
  
  十三年培养出的感情,只用三刀,就斩他个干干净净。
  
  裴凤桐捂着眼睛,吃吃地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笑声变成了哭声,他躺在地上,双手捂着脸,嚎啕大哭。
  
  想要有个人来依靠一下,却发现,活了这辈子,身边根本没有一个可以让他依靠的朋友。
  
  不,有一个的。
  
  手机一直在震动,裴凤桐抓过手机,透过泪眼,勉强辨认出屏幕上的名字:
  
  葛小龙。
  
  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手机从掌心滑落,重重跌在了地板上,裴凤桐苦笑,他还没有高中毕业啊,一个半大的孩子,怎么依靠?
  
  手机最终归于平静,半分钟后,一条短信进来:
  
  裴裴老师,综合测试题B卷闹木的难啊,我明天大课间去找你讲题好吧?好吧?好吧?好吧?答应人家啦!
  
  这个天真的傻孩子,裴凤桐苦笑着摇摇头,编辑短信:好的。发送。
  
  葛小龙的回短信非常迅速:最最喜欢裴裴老师啦!后面跟着个大大的灿烂笑脸。
  
  裴凤桐泪水落在了手机上,捂脸呢喃,“小龙,你为什么还没长大……还没……长大……”
  
  公寓里静悄悄的,什么声音都没有,裴凤桐在血泊中不知躺了多长时间,突然被一阵门铃声惊醒,原来是阿姨把儿子送了过来。
  
  擦干眼泪,打开房门,裴凤桐接过儿子,侧身让阿姨进来,“宿宿今天有没有乖?”
  
  儿子咧开嘴,露出一口小奶牙,奶声奶气,“爸爸,宿宿……很乖……”
  
  “对啊,宿宿一直都很听……啊……”阿姨走进玄关,陡然看见满室的血迹,吓得当场大叫一声,瘫软在地。
  
  裴凤桐平静地安慰他,“不要害怕,没有发生命案。”
  
  “那血……血……血……”
  
  “我砍了他几刀,没死,”裴凤桐将儿子放在沙发上,转身扶起阿姨,将她推到门外,“不敢看就不要看了。”
  
  得到了解释,阿姨还是觉得腿软,扶着门框小腿抖得跟筛糠似的,第一次发现原来这个一直温柔淡定的男人也有如此可怕的血腥一面,哆嗦着问,“你们……又吵架了?”
  
  “哦,这次估计是彻底完了,”裴凤桐抱歉地说,“你知道我的薪水不多,以后可能就支付不起你的工资,所以……”
  
  “我懂!我懂!”阿姨坚决地体谅他,打定主意就算他挽留也绝不敢再做下去了,随便拿刀子砍人的男人太恐怖了,特别是这个男人此时还一脸后悔没能砍死他的遗憾表情。
  
  转身去卧室取出一叠现金,裴凤桐数给她,“阿姨,多谢你这段时间对宿宿的照顾,我会一直感谢你的。”
  
  接过钱,阿姨数都没数直接塞进口袋,慌忙道了声别,撒腿就往楼下跑,好像跑得慢一步就会被他砍了一般。
  
  裴凤桐目送她矫健的身影,不得不承认她这样的反应很伤人心。
  
  男人没有了,但是他还有儿子,亲自下厨给儿子做了一桌丰盛的大餐,然后父子俩其乐融融地用过晚餐,再伺候了儿子洗澡、上床。
  
  哄他入眠后,裴凤桐开始打扫玄关里的血迹,血液渗到地板缝里十分不容易清理,一直到凌晨才算打扫完,外面依然灰蒙蒙的,而时间已经是五点多。
  
  裴凤桐浑身酸软,站在阳台上,凌晨的寒风刺骨,而他仅着单衣却感觉不到寒冷,掏出手机,准备找高容商量请假适宜。
  
  伤筋动骨一百天,他拔掉心里的那根毒刺,伤了全身骨髓。
  
  如今已近学期末,等过了年回来,高考便迫在眉睫,他身为一个毕业班的老师,现在这般状态,只会耽误那些学子,若是不能请假,便辞职吧,反正这个城市,现在对他也没什么意义了。
  
  找到高容的号码,还没有摁下去,手机就已经亮了起来,高容的名字在屏幕上一闪一闪。
  
  “喂?高容?你找我?”
  
  高容的声音听上去十分疲惫,暴躁中透着点沙哑,一听便知是一次抽太多烟的结果,他说,“凤桐,你现在在哪儿?”
  
  “我在家啊,怎么了?”
  
  高容命令,“从现在开始,在家里不要出门,不要回学校,不要上网,不要接陌生号码的电话,你需要用的任何东西,都打电话给阿霄,让他给你送去。”
  
  裴凤桐惊讶,“出什么事情了?”
  
  “凤桐,”高容声音苦涩,“网上出现两张照片,有网友认出来是你。”
  
  裴凤桐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感觉全身血液如潮汐般陡然褪走,咬住牙关,“什么照片?”
  
  “……两张,床照。”
  
  

 

 

 


62、安慰 ...
 
 
  徐睿得到消息,天没亮就把梁霄喊起来,两个人往学校赶,到了学校,梁霄去找高容商量,而徐睿直接赶去教室。
  
  教室里灯光明亮,虽然冬天早晨气温很低,但仍有不少学生早起读书,整个教学楼里书声琅琅,徐睿扫了一眼,“葛小龙还没来?”
  
  书呆子班长推推眼镜,“啊?”
  
  “葛小龙呢?”
  
  “他一向迟到的啊。”
  
  徐睿转头往办公室走,迎面有一波一波的学生跑到各自教室中,走到楼梯口,梅景跑上来,“睿哥!”
  
  “哦,”不知道现在已经有多少学生知道裴凤桐床照的事情,徐睿不动声色地打声招呼。
  
  梅景大叫,“睿哥,快去看看小龙!”
  
  徐睿咯噔一跳,站住脚,“小龙怎么了?”
  
  “小龙看到照片了,”梅景拖着徐睿掉头往操场跑,“呆子在看着他,你快点去。”
  
  此时天并没有完全亮,操场上有小队体育生在做准备运动,长长的跑道上,一个赤着上身的少年在发足狂奔,后面跟着个戴绒帽的男生。
  
  徐睿心里顿时觉得撕扯般的疼,跑上去,“小龙!”
  
  葛小龙从凌晨就跑来了这里,不知道跑了多少圈,衣服扔得七零八落,梁辰跟在后面捡起他脱掉的衣服,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能傻乎乎地跟着他绕圈。
  
  网络上图像的传输速度是令人恐怖的,葛小龙几乎是第一时间就看到了,虽然早知道裴凤桐与那个男人肯定会有肌肤之亲,但是事实如此直观地摆在自己面前,那心中的痛还是如同天崩地裂般铺天盖地的袭来。
  
  嫉妒之后就是恨,恨那个胆敢如此玩弄裴凤桐的男人,恨不知反抗的裴凤桐,恨弱小的自己。
  
  迫切地想要见见裴凤桐,却发现,如果裴凤桐不来学校,自己根本就找不到他。
  
  电话从开始的无人接听变成现在的关机,葛小龙不知道应该怎么安慰他,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资格去安慰他。
  
  被人这样狠狠地伤害了,裴裴老师该有多疼……
  
  徐睿从侧面迎上去,一把将葛小龙抱在怀里,温热的手掌摸在他的身体上,发现少年小麦色的皮肤紧紧绷住,上面出了一层大汗,摸上去却冰凉。
  
  “睿哥,他的衣服,”梁辰喘着粗气追上来,递过一堆被汗水浸湿的衣服。
  
  衣服脱下来太久,被寒风吹得没有一丝暖意,徐睿脱下自己的厚外套,将怀里的少年罩住,轻轻拍拍他的脸,“小龙,小龙……”
  
  葛小龙神色茫然地靠在他身上,机械地任他帮他罩上外套,双眼没有焦距。
  
  因为爱过,所以知道爱有多疼,徐睿平时就对这个痴情的少年颇为偏爱,如今看到他这个样子,更是有一份大家长式的心疼。
  
  手掌不停地摩擦着他的脸,渐渐地,铁青的脸皮终于现出一点血色,徐睿疼惜地捏一下他的脸蛋,“小龙,你要振作。”
  
  葛小龙置若罔闻,只茫然地看看他,牙齿却咬得咯咯直响,不知道是因为冷还是因为激动。
  
  徐睿手机响起来,接起,是梁霄,上来就问,“小龙怎么样?”
  
  “在操场,情绪很不对。”徐睿叹气。
  
  “我马上就过去,”挂了电话,不到三分钟,梁霄瘦长的身影从操场门口跑过来,低头看着反应十分诡异的葛小龙,叹一声气,抬手,干净利落地抽了两个巴掌。
  
  旁边的梁辰和梅景一齐错愕,“你干什么!”
  
  徐睿却明白了梁霄的意思,拦住他们,“小龙压抑得太狠了,得释放出来。”
  
  话音未落,葛小龙突然一声嘶吼,接着拼命地咳嗽起来,凌晨空气中氧气少,寒气又重,他吸进这么多寒气,肺里有些受不了。
  
  又咳又哭又叫的嘶吼声像悲愤的狼嚎,在空旷的操场上回荡。
  
  梁霄等了一会儿,抬手又是两个巴掌抽上去,厉声,“葛小龙,你看你这个怂样儿,你凭什么喜欢裴凤桐?”
  
  嘶吼声戛然而止,葛小龙捂着嘴蹲在地上剧烈咳嗽着,情绪确实渐渐回归正常。
  
  半晌,嘶哑的声音响起,他说,“睿哥,梁老师,我想去看看他。”
  
  徐睿犹豫了,裴凤桐现在是最脆弱的时候,谁都不敢去刺激他,葛小龙这孩子没头没脑地见到他万一情绪一失控,闹出点什么事情来就麻烦了。
  
  与梁霄对视一眼,发现他眼睛里也满是担忧之色,遂叹气,摸摸葛小龙的头发,“他是这件事里最大的受害者,小龙,你不能怪他。”
  
  “我知道现在谁都不能去刺激他,可是,”葛小龙沙哑着嗓子伤心道,“裴裴老师其实很傻的,他现在一定在偷偷地哭呢。”
  
  梁霄淡淡道,“你去有什么用呢?就你现在这个样子能安慰他?”
  
  葛小龙沉默了,抱着头蹲在地上,沉默半晌,站起来抹抹眼泪,“梁老师,带我去吧,我一定会控制住自己。”
  
  徐睿希翼地望向梁霄,“师父,要不,你带他去一趟?”
  
  梁霄琢磨半天,又对着葛小龙思索了一会儿,点头,“好吧,不过,如果你敢说错什么话,我就一把掐死你!”
  
  葛小龙回教室去背了书包,一声不吭地跟在梁霄后面走进停车场,缩进车后座,梁霄发动了车子,缓缓驶出学校。
  
  望着灰蒙蒙的窗外,葛小龙突然闷声道,“梁老师,我会很快长大。”
  
  梁霄专心开车,闻言嗤笑了一声,“小子,有你睿哥一半的好,你裴老师就幸福了。”
  
  二人先去超市买了很多食物,排队付账的时候前面有两个小女孩在对着一只手机窃窃私语,不时神情诡异地哈哈大笑,梁霄皱了下眉头,余光扫到葛小龙,突然脸色大变。
  
  只见他盯着那两个小女孩,一脸怒意,攥紧了拳头仿佛恨不得砸上去。
  
  疑惑,“小龙,你怎么……”
  
  话未说完,葛小龙已经倏地冲了上去,一把抓过她们的手机用力摔在了地上,吼,“不许看!不许看!不许看!”
  
  摔碎的屏幕上,赫然是一张裴凤桐受虐的床照。
  
  小女孩被吓到了,尖声抱头大叫。
  
  梁霄一把揪住抓狂的葛小龙,“小龙,别这样!”
  
  葛小龙疯狂大叫,“她们怎么能……怎么能……这样的照片……怎么能……笑?”
  
  梁霄心里顿时抽疼,当今社会世态炎凉人心不古,你的痛苦,他人的笑谈,你无可厚非,无能为力。
  
  心疼地抓住他,淡淡道,“她们不懂事,小龙,你要冷静。”
  
  葛小龙渐渐平静下来,垂着头站在原地,握紧了双拳,不说话。
  
  梁霄皱皱眉,从钱包中取出一叠现金递给小女孩,“我家孩子情绪有点失控,吓到你们了不好意思,这些钱你们拿去修手机。”
  
  他严肃起来就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两个小女孩不敢多说,抓过钱就捡起手机跑了。
  
  也许是葛小龙的脸色实在太差,排在他们队伍前面的人们都飞快地付账离开,二人很快就排到了收银处,梁霄要付账的时候,葛小龙一把按住他,“梁老师,我来付吧。”
  
  梁霄一愣,“嗯?”
  
  葛小龙扯了扯嘴角,“我想帮裴裴老师做点什么。”
  
  梁霄笑了一下,让开,葛小龙上前刷卡。
  
  到裴凤桐家门口,梁霄摁响门铃,转头担忧道,“小龙,你裴老师现在……”
  
  “梁老师你不用多说,我都知道,”葛小龙揉揉脸,让青白的脸色看上去有了点血色。
  
  防盗门打开,裴凤桐憔悴的脸从门口露了出来,一看到站在门外的葛小龙,顿时吃了一惊,后退一步,“你怎么来了?”
  
  葛小龙欢腾地扑了上去,嚷,“裴裴老师!我来问问题!”
  
  梁霄倒吸一口冷气,惊恐地望向他。
  
  裴凤桐一时躲闪不及,被葛小龙扑得差点跌倒,后退两步扶住墙,“小龙,你别这么猛。”
  
  葛小龙被他推开,扭着衣角站在他面前,心里疼得撕心裂肺,一夜而已,昨天还神采奕奕的裴裴老师今天竟然脸色苍白,眼底一片浓重的阴影。
  
  努力仰起笑脸,从书包中掏出试卷,撅嘴,“裴裴老师,这张考卷好难啊,我都不会做。”
  
  裴凤桐低头看着矮自己一头的少年,嘴唇哆嗦了两下,没有说话。
  
  梁霄拎着两大包食物,没好气道,“你们让让好不好?我拎着这些东西很累啊。”
  
  “呃,”裴凤桐忙接过他手里的袋子拎去厨房,让葛小龙去书房看书,自己蹲在地上将菜蔬都分出来塞进冰箱,低声问梁霄,“学校里怎么样?学生们反应很强烈吗?”
  
  梁霄把另一个袋子里的肉食分开,故作轻松道,“学生没什么反应,主要是有一些家长,今天早上领导班子开会了,我看到连郑校都从县中回来了,不过你放心,有高容和郑校在,天大的事情都能压下来。”
  
  裴凤桐闻言笑了一下,“我辞职信都写好了。”
  
  梁霄手上动作一顿,望向他,“辞职?”
  
  “是啊,出了这种事情,还有什么资格继续为人师表,不如换个工作,压力还小一点。”
  
  梁霄琢磨一会儿,点头,“这样也好,反正工作嘛,能养活你和宿宿就可以了,当老师太累,社会给予这个行业的压力太大了。”
  
  两个人聊了一会儿,梁霄还要赶回学校去上课,就先行告辞。
  
  裴凤桐整理好冰箱,探头望向书房,问,“小龙,你吃早饭了没?”

 

 

63、对峙 ...
 
 
  葛小龙从书房跑出来,扒着门框,“裴裴老师你在做早饭?”
  
  “嗯,”裴凤桐侧身让他看锅里的煎蛋,“怎么样?”
  
  他的厨艺很不错,煎蛋浑圆可爱,在油花中滋滋地冒着香气。
  
  葛小龙撇嘴,“不如我。”
  
  裴凤桐笑了起来,“你就会吹牛。”
  
  “那可不一定,”看着煎蛋快要出锅,葛小龙走过来从消毒柜里取出盘子,递给他,“中午我做饭给你吃。”
  
  “接着吹吧,”裴凤桐接过盘子,熟练地将煎蛋盛出来,刚要转身,却感觉一双手臂从背后拥了上来,身体猛地僵硬了,“你干什么?”
  
  他穿着宽松的家居服,不现腰身,这样一抱上去,才发现瘦得只剩一把骨头,细腰仿佛一只手就可以盈握,葛小龙从背后抱住他,将脸贴在他的后颈,轻声道,“裴裴老师,我可以照顾你的。”
  
  裴凤桐身体放松下来,拍拍他的脑袋,“小龙,你才这么小……”
  
  “我不小了,”葛小龙大声反驳,“我只比你小八岁。”
  
  “呵呵,”裴凤桐转过身,低头看着他,然后笑嘻嘻地比了一下两个人的身高,“你看,你还不算小?”
  
  葛小龙脱力,贴着他的肚皮滑了下去,趴倒在地上,双拳捶地,“我一定还可以长个子的!!!”
  
  “那是以后的事情了,”裴凤桐踢踢他,用锅铲指一下小卧室,“宿宿在睡觉,你去把他叫醒,让他自己穿衣服洗漱。”
  
  “啊,小电灯泡!”葛小龙惨叫一声,却欢快地跑向小卧室,“儿子儿子,妈妈来了……”
  
  裴凤桐看着他猴子似的身影,无奈地摇了摇头。
  
  儿子是从福利院抱来的,因为有着小儿哮喘,所以就算从小就长得乖巧可爱,也没有家庭愿意收养,裴凤桐一看到孩子可怜兮兮的样子,就觉得这就是上天赐给自己的孩子,命中注定的。
  
  可惜,那个男人一直不喜欢小孩,从来不肯抱一下,连个笑容都吝啬给他,甚至刚开始的时候还故意在孩子面前干裴凤桐,大呼小叫得几次把孩子吓哭,后来裴凤桐发火吵过几次才慢慢收敛。
  
  小卧室突然爆发出一阵凄厉的惨叫,裴凤桐吃惊,忙问,“小龙,怎么了?”
  
  “呜呜,裴裴老师,你儿子欺负我,”葛小龙被孩子骑在自己脖子上,一脸哭相地爬出来。
  
  孩子的小肉手揪住葛小龙的脸皮,使劲往两边扯,嘴里发出抓狂的尖鸣。
  
  裴凤桐忙关了电磁炉,在围裙上擦擦手,快步走过去将葛小龙从儿子的魔掌下救出来,抱过儿子,“宿宿乖,怎么可以欺负小龙哥哥?”
  
  “是妈妈,”葛小龙纠正。
  
  裴凤桐用力瞪他。
  
  “好吧好吧,”葛小龙投降,讨价还价,“那也不能是哥哥啊,是小龙叔叔啦。”
  
  孩子趴在爸爸怀里,抽抽搭搭地告状,“他是坏、坏蛋,偷看我、小鸡鸡……”
  
  裴凤桐:“……”
  
  葛小龙振振有词,“人家疼你才会想看你。”
  
  “他还摸!”
  
  裴凤桐:“……”
  
  “真小气,”葛小龙勇敢地开始解裤子,大方道,“喏,给你摸回来好了。”
  
  裴凤桐痛苦地转过脸去,真不愿承认这个小东西曾经是自己的学生。
  
  将儿子赶到洗手间去洗漱,裴凤桐拍一下葛小龙的后脑,“把裤子提上,去洗手,准备吃早饭。”
  
  葛小龙动动鼻子,小脸皱起来,“裴裴老师,我不要喝牛奶,我要喝豆浆。”
  
  “没有豆浆!”裴凤桐转身进了厨房,端出煎蛋烤面包和牛奶,“不许挑食。”
  
  葛小龙飞快地跑去洗手间洗完手,又飞快地蹿回来,坐在桌子边,“下次我榨豆浆给你喝,我的手艺可好了。”
  
  裴凤桐翻个白眼,“那是豆浆机榨的。”
  
  葛小龙卡壳。
  
  两个大人带个孩子吵吵闹闹吃完早饭,幼儿园的校车也到了小区中,不知道外界有多少人知道了自己的事情,裴凤桐不愿意出门见人,便由葛小龙带孩子去赶校车。
  
  葛小龙肤色健康,浓眉笑眼,一笑起来颊边还有两个小酒窝,刹那间就收服了幼儿园阿姨,一群36D刷地就围了过来,七手八脚地捏向他的脸蛋,“哇,你是裴宿的亲戚?好可爱!”
  
  “呃,姐姐们好,”葛小龙嘴甜舌滑,笑得一脸乖巧,抱起裴宿送到各位面前,“我们家宿宿要拜托各位了哦。”
  
  一大一小两个精致漂亮的孩子往眼前一凑,36D们瞬间被萌翻,大叫,“一定一定!”
  
  葛小龙弯起笑眼,“谢谢姐姐!”
  
  “哇,酒窝是萌物啊!”36D们抱成一团,大声尖叫,“快点给我捏一下!”
  
  矫捷地躲过一只只爪子,葛小龙掩面娇羞,“姐姐们好讨厌哦。”
  
  “哇!他会娇嗔嗳……”
  
  校车发车时间到了,36D们探出车窗纷纷向他挥手告别,一个人喊,“小弟弟,你是裴宿的哥哥吗?”
  
  葛小龙双手放在脸边,大声道,“我是他妈妈!”
  
  群魔乱舞的脑袋刷地全缩回窗内,车窗哐地一声关上,整个校车仿佛都憨态可掬地踉跄了一下。
  
  葛小龙恶劣地抹一把脸,远远地竖起一个中指,“哼,老子的豆腐也是你们能吃的?”转身,傲娇地上楼。
  
  裴凤桐正在收拾书房,见他进来,吩咐,“倒两杯水进来,我们开始补课。”
  
  今天并不是星期天,葛小龙却来到这里,很显然是请了假,裴凤桐知道他的苦心,也不撵他回去,只是尽自己所能为他补一补功课,省得他落下太多。
  
  结果两分钟没过就要崩溃了,用红笔在他带来的试卷上飞快地划着叉号,“天,你高一的时候数学不是还挺好的么?怎么变成现在这样?”
  
  葛小龙咬着笔头,一脸坦然,“因为高一数学老师是你啊,高二换了个老师我就不想学了,高三变成睿哥,我想学也学不会了。”
  
  “啊啊啊……”裴凤桐抓狂,这家伙数学烂成这样,天王老子来也不一定能帮他补上。
  
  与书房里一片祥和的气氛不同,学校的小会议室中,此时正在剑拔弩张。
  
  肇事者将床照发在了本城的门户网站上,虽然版主很快就删除,但是依然被不少人认了出来,天还没亮就有家长给学校和教育局施压,言辞激烈地要求更换老师。
  
  学校紧急召开领导班子会议,连在县中支教的郑校都特意赶了回来,他曾是裴凤桐的老师,也是在这个事件中唯一肯于高容统一战线的人。
  
  人们对同性恋总是有诸多猜忌,仿佛他们是病毒,接触就可以传染,就算以前与裴凤桐关系不错,此时也纷纷开始撇清关系。
  
  高容态度强硬道,“这件事情上裴凤桐才是最大的受害者,我们凭什么因为别人对他的伤害而去惩罚他?”
  
  付校坐在上席,脸色十分阴沉,闻言冷笑,“高主任你要搞清楚,我们并不是因为床照而要开除他,而是因为他是个恶心的同性恋!”
  
  高容咬紧牙关努力压抑住怒火,认真道,“性取向完全是个人问题,与教学无关!”
  
  “你错了,”付校喝一口茶水,淡淡道,“教师你通过自己来改变别人的命运,你的一言一行都会成为学生的模仿对象,性取向也不例外,如果因为他而使得学生变成恶心的同性恋,那你怎么向家长交代?怎么向社会交代?”
  
  高容猛地站起来,“个人的性取向问题为什么要向别人交代?如果学生因为他而变成同性恋,那只能说明这个学生并不是完全的异性恋,还有,同性恋并不恶心,大多数人都爱异性,凭什么就不允许少数人爱同性?性向没有对错,只有主流与非主流之分!”
  
  付校悠然笑道,“高主任,你为什么如此义愤填膺,难道被戳痛脊梁骨了?”
  
  “你!”
  
  “咳,容小子,你坐下,”郑校难得板起面孔认真起来,将手中的烟蒂摁熄在烟灰缸里,慢慢说道,“老付,我也觉得不应该开除小裴,原因主要有两点,第一,小裴是年轻一辈的优秀教师,所带班级从来都是年级前三名,工作态度又端正,实在是不可多得的人才,第二点,海纳百川有容则大,学校是一个培养人才的地方,各种教育理念融会贯通,因为性取向而开除一名教师,这在社会上恐怕会引起不良影响。”
  
  “这你不用担心,”付校摆摆手,“我们只需要对裴凤桐施加压力,他自会主动辞职,相信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他也没脸在这里待下去了。”
  
  郑校皱了皱眉,严肃道,“我坚决反对!”
  
  付校往后一躺,倚在靠背上,慢慢笑道,“老郑今年已经59岁了吧,明年就退休了,你现在这是何苦呢?”
  
  因为郑校长的态度太过强硬,会议暂时没有敲定最终处理办法,中间休息时,付校回校长室,一推门,发现高容正悠闲地躺在他的老板椅中,两条修长笔直的长腿搭在办公桌上,见他进来,抬眼,嫣然一笑。
  
  付校不禁心里咯噔一跳,警惕地问,“你有什么事情?”
  
  高容双手垫在脑后,仰躺在椅子中晃来晃去,闻言可爱地一眨眼睛,“我来找付校商量裴凤桐的事情啊。”
  
  付校脸上肌肉一抽,盯着他不断晃悠的修长大腿,咬牙挤出一句,“我对男人不感兴趣!”
  
  高容错愕了一下,突然哈哈大笑,“你以为我来投怀送抱?哈哈哈,老东西,你脑子给门挤了?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那挫样儿!”
  
  付校脸皮倏地憋成了酱紫色,咆哮,“那你来干什么?从我的椅子上滚下来!”
  
  “老付,你失态了哦,”高容指间夹着一只签字笔,飞快地转着笔花,慢慢道,“我来告诉你一声,这把椅子,只要我想坐,那就是我的,这间办公室,只要我想来,那也是我的,裴凤桐,只要我想保,就一定能保得住!”
  
  付校长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大声笑了出来,“高容,你疯了?”
  
  “我没疯,”高容收起笑容,从椅子上下来,信步走到他的面前,甜甜道,“音乐组的许老师身材好吗?”
  
  付校猛地一震,“你知道什么?”
  
  高容继续道,“月苑花园的小别墅环境好吗?”
  
  “你……”
  
  “雷克萨斯的性能好吗?”
  
  付校拂袖,跨到自己的办公桌后坐下,冷声,“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高容转身,俯身在他桌前,压低了声音,“得饶人处且饶人,付校,不要以为别人就没有底牌。”

 

64、小龙告白 ...
 
 
  高容扬长而去之后,付校坐在空荡荡的校长室中,突然感觉到了一股刺骨的寒意。
  
  他与本校女老师偷情的事情自认为做得滴水不漏,收受建筑商的贿赂更是防得密不透风,高容到底从何而知?
  
  想到这里,不禁理一下思路,重新认识这个每日总是笑眯眯的男人。
  
  在学校待了十多年,他是十三中的地头蛇,有冲劲有手段,年纪轻轻就成为校内分管教学的主任,但不知什么原因,多年来始终不能再进一步的升职,也许是得罪过上级的领导。可是今天看他的表现,显然是根本不把自己这个校长放在眼里,他哪里来的自信?
  
  正好校长秘书从门口路过,付校扬声,“小王,进来一下。”
  
  小秘书啃着个苹果走进来,“有什么事?”
  
  付校一边看着手里的文件,一边随意道,“刚刚突然想起来,高主任的夫人是做什么工作的?”
  
  “嗳?高夫人?”小秘书想了想,突然一拍大腿,“差点被你误导,高主任是我们学校第一号钻石王老五啊。”
  
  “未婚?”
  
  “好像也不是,他有儿子啊,前几年还摆升学宴来着,哦,那时候你还没来呢,哎呀,”小秘书回忆着回忆着就突然来精神了,顿时开始发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精神滔滔不绝起来,“高主任家大公子那叫一个帅啊,跟偶像明星似的,那天穿件白衬衫,萌翻了多少女老师……”
  
  “行了,别说了,”付校被她聒噪得头大,按住太阳穴挥挥手,“忙你的去吧。”
  
  小秘书带着一脸追忆美好过去的神情荡漾着出了校长室,突然身后校长又喊,“嗳,等一下。”
  
  “什么事?”
  
  “高容今年才35岁,他儿子上大学?”
  
  “呃……”小秘书算了一下,也傻眼了,小心翼翼地猜测,“会不会是抱养的?或者是高夫人当年带来的拖油瓶,年下什么的现在好像也满流行的……”
  
  付校想了想,脸上渐渐露出一丝笑容,低头专心看文件,“好了,你忙去吧,把门关上。”
  
  小秘书体贴地给他关了办公室门,一溜烟跑走,付校倚在舒适的靠背上,点一根烟,志得意满地吸进肺里,冷笑,“高容,别太猖狂,你自己也不是没有秘密。”
  
  高容走出大门,回身望一眼巍峨的行政楼,目色深沉,掏出手机,看着屏幕上早已经摁好的一串号码,深吸一口气,摁下通话键。
  
  电话很快就接通,高容刷地把手机远离耳边,顿时一声夸张的大叫传了过来,“哇,你个小混蛋还知道打电话?”
  
  将电话靠在耳边,高容无奈,“老姐,我都已经奔四了,你要不要考虑换个称呼?”
  
  高大姐大大咧咧,“换个毛称呼,你个小混蛋多久没主动跟我联系过了?亏你还有脸叫我一声姐!”
  
  高容深深叹一口气,放低声音做乖巧状,“老姐,我要求你一件事儿。”
  
  “哼,”电话那头冷哼,“你哪次找我不是办事儿?说吧,这次想干嘛?嗳,要我给你向爸妈求情那是不可能的,我没那胆子。”
  
  “不是这事,”高容望着行政楼上苍劲的题字,认真道,“姓付的要开除我朋友,你让姐夫帮帮忙吧,反正他在省厅,就是一句话的事儿。”
  
  电话那头思索了一会儿,语气认真起来,“这倒不是不可以,只是小混蛋,你跟校长对着干,不怕穿小鞋?”
  
  “不怕。”
  
  高大姐装腔作势,“哎哟喂,你穿小鞋姐姐会心疼的啦。”
  
  “得了吧,我都穿这么多年小鞋了,也没见你心疼过,”高容无语地翻个白眼,“再说,姓付的现在不敢再惹我,我手里有他贪污受贿的证据。”
  
  高大姐知道弟弟对自己有怨恨,讪讪道,“这个你也不能怪我啊,咱爸发话了,你不悔改谁都不许帮你,我和你姐夫都是小人物,不敢去撸那老虎须子。”
  
  高容冷笑一声,淡淡道,“我没怪你。”
  
  “那行,我打个电话跟你姐夫说说,不就安排个小老师嘛,这个简单,你们那校长也真是的,天天金枝欲孽的,他虐不虐心呐,唉……”
  
  挂了电话不到半个小时,高大姐的电话就又过来了,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道,“小混蛋,刚刚打电话的时候,不小心让你那点破事儿给咱妈听见了。”
  
  高容一滞,冷静地问,“她怎么说?”
  
  “她说……”高大姐压低了嗓子,惟妙惟肖地学老夫人说话,“那小子当年摔门离家的时候多气派,这会儿知道家里的好处了?”
  
  老夫人是个气势十足的女人,高大姐还没有学出她语气的十分之一,就让高容心里咯噔一下,顿时半边身子都凉了,咬牙,“她想怎么样?”
  
  “唉,你个小混蛋,到现在都没点孝心,亲子关系说断就断,也不想想咱爸妈那么大年纪了,那心呐,都给你伤成一片儿一片儿的了。”
  
  这个姐姐说话向来好话没有废话不断,并且句句都不靠谱,高容无情地打断她,“你别闲扯了,不是我不孝顺,是我实在改不了。”
  
  “屁,谁跟你闲扯,”高大姐嗔怪一句,“得了,咱妈说了,想求咱家办事儿,可以,但是你得回家一趟,有事相商。”
  
  他二十二岁与父母断绝亲子关系,独自带着骆沛明生活这么多年,此期间并不是完全与家庭断绝联系,早些年母亲还隔三差五打电话过来做他的思想工作,这几年也渐渐地对他死了心,大有随他去的架势。
  
  但他到底也有十三年未曾踏回家门。
  
  这次母亲要他回家,不知道是有了什么新的想法。
  
  高容叹气,“……好。”
  
  听见小弟的叹气声,电话那边高大姐也连连叹气,“唉,我都不稀再说了,那个骆什么河就那么好?让你十多年都念念不忘?你也跟人家阿霄学学,看看什么万花丛里过片叶不沾身,谁跟你一样,羊肉没吃几口倒惹地一身骚……”
  
  “老姐,你多久没见过他了?”高容没好气,“现在你叫他不沾身一个给你看看,他家那小男朋友第一个灭了他。”
  
  “纳尼?”
  
  不理电话那头大呼小叫着要他说清楚的大姐,高容简单应付两句就挂了电话,在灰蒙蒙的天空下怔了一会儿,慢慢往教学楼走去。
  
  家里一团麻,学校一团麻,这日子,他妈的根本就是一团乱麻!
  
  裴家小小的书房里,现在也是一团麻。
  
  看着草稿纸上狗爬一样的算式,裴凤桐痛苦地扶住额头,给葛小龙补一天课,他得折寿十年。——这家伙的数学水平,根本就已经退化到了幼儿园阶段。
  
  “可是,”葛小龙咬着笔头一脸单纯,“人家真的不会嘛。”
  
  “不许自称人家!”裴凤桐怒叱,纠结地揉揉眉心,“课间休息一会儿。”
  
  “哦也,”葛小龙欢快地丢了笔,“裴裴老师,我们来谈情说爱吧。”
  
  裴凤桐:“……”
  
  葛小龙从书包里翻出一个日记本,“让我们从交换日记开始。”
  
  裴凤桐嘴角抽搐着按住他的日记本,“我不想跟你交换日记,我更不想跟你谈情说爱,你你你……你又拿了个什么东西出来?”
  
  “是你当年送我的定情信物啊,”葛小龙掏出一个小玻璃瓶,里面赫然是一个用红丝带缠起来的粉笔头。
  
  裴凤桐抓狂,“那算什么定情信物!”
  
  葛小龙一脸甜蜜地在上面印下一吻,“这是我活下去的动力。”
  
  裴凤桐痛苦地扭过头:我真后悔当年用粉笔头扔你……
  
  到了中午,葛小龙果然信守承诺跑去做饭,裴凤桐放心不下,跟到厨房里,忧心忡忡,“你不会把厨房给我毁了吧?”
  
  葛小龙围裙一系,大勺一挥,“裴裴老师你去一边玩儿去,等着吃大餐吧。”
  
  看着他还算熟练的样子,裴凤桐略微放心,坐在客厅里看书,虽然梁霄告诉了他床照在网上只出现了一个晚上,很快就被删除,但他仍然对网络和媒体有些发憷,总觉得一打开电脑就会看到新闻里出现类似“高中男教师淫/荡无耻,隐秘床照肉/欲横流”之类的标题。
  
  葛小龙在厨房里切切炒炒,偶尔歪头,看看那个纤细的男人带着眼镜坐在沙发上看书的身影。
  
  N城的天气从进入冬季就一直灰蒙蒙,到了中午也只有几米阳光从大落地窗投进来,洋洋洒洒地落在他的身上。
  
  葛小龙一歪头,就可以看到他双腿交叠着,悠闲地靠在大腰枕上,手里捧着一本薄薄的杂志,柔软的阳光落在他的手指上,越发显得一双手修长纤细、白皙如玉。
  
  不禁心神动荡,情不自禁地张口,“裴裴老师……”
  
  “嗯?”裴凤桐转头,阳光透过眼镜,揉碎在了他的眼睛里,刹那间的明亮让葛小龙心都飞了起来。
  
  跑出厨房,单膝跪在沙发前,一把抱住他的细腰,抬眼看着神色惊讶的男人,凄声,“裴裴老师,我真的很爱你。”
  
  裴凤桐不知道他抽什么疯,看着他精致英朗的脸错愕半天,突然一笑,推开他,“小龙,别闹。”
  
  “我没闹!我是真的爱你,爱得要发疯了,”葛小龙被推开,就势盘腿坐在了地板上,神色痛楚,“上次在我家,看到你身上那么多伤,我恨不得十倍还到那个人身上,昨晚看到那两张照片,我……我恨不得亲手撕了他……恨不得……”
  
  话没说完,他猛地咬着牙停住了声音,怕再出口就会吐出心里深深的恨意,怕自己的狠毒吓到他的裴裴老师……
  
  裴凤桐脸上带着僵硬的笑容,努力扯扯嘴角,嗔道,“又说傻话!”
  
  “我……”
  
  “小龙,”裴凤桐打断他,慢慢道,“你是个好孩子,可是……我不能喜欢你。”
  
  “为什么?”
  
  裴凤桐认真道,“你比我小那么多,还是我的学生,我不是梁霄,克服不了这样的伦理谴责,别再白费功夫了,吃完午饭就回学校去吧,以后别再来了。”
  
  葛小龙惊叫一声,上前抱住他的腿,“裴裴老师!”
  
  “你不要碰我,”裴凤桐狠心推开他,“我跟他闹翻了,这里是他的房子,我很快就会搬走,你找不到我的。”
  
  葛小龙被他的狠绝惊得心都要碎了,突然想到一个可怕的问题,凄惶地问,“你会辞职吗?”
  
  “我大概会请一年长假,等大家都忘了这件事情,再回学校里去,到那时,你也已经毕业了。”
  
  “没关系,”葛小龙低头咬着牙沉思半天,低声道,“我不要求你喜欢我,只要你还在我能看见的地方,只要你,不要拒绝我照顾你。”
  
  少年变声期后的声线低沉纯净,在空荡荡的房间里显得这样沉稳决绝,裴凤桐突然心酸起来。
  
  如果一开始就遇见他……
  
  如果没有那两张床照……
  
  出了这样不堪的事情,还有什么脸面去接受他?裴凤桐喉头动了一下,艰难地狠下心,“小龙,我拒绝你。”
  
  葛小龙一惊,大声叫,“为什么?”
  
  裴凤桐痛苦地闭上眼睛,“一看到你,就会想到他,就会想到那张床照,就会觉得自己……被扒光了衣服……”
  
  葛小龙顿时心脏像被撕裂一般地绝望疼痛,咬牙切齿,“我是真的、真的、真的,恨他!”
  
  室内一片寂静,只有厨房里米饭蒸熟的汩汩声,柔柔的阳光落在二人的身上,照亮客厅中一坐一跪的两个人,像两座雕塑。
  
  突然门铃大震起来,二人一下从沉思中惊醒,裴凤桐刷地站起,“这种时候,怎么会有人过来?”
  
  “啊,饭要糊了!”葛小龙大叫一声,跑进厨房。
  
  裴凤桐走到门口,弯腰透过猫眼往外望去,猛地一惊,直起身子。
  
  门外,竟然是任宁。
  

 

65、争斗 ...
 
 
  任宁一进来,就看见了厨房中忙碌的葛小龙,顿时嘴角一勾,挂上了个讥诮的笑容,嗤笑,“看来你滋润得很呐。”
  
  葛小龙听见声音,探出头来,顿时皱起眉头,“你来做什么?”
  
  “怎么,许你来,就不许我来了?再说……”任宁施施然走进客厅坐下,手指在面前一划,“这是我男朋友的房子,你凭什么来?”
  
  “嗤,你男朋友?”葛小龙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大声笑起来,“你说的是那个有暴力倾向的老头子?在他眼里,你算哪根葱?”
  
  任宁像被戳痛了脊梁骨,倏地提高了声音,“我是他最爱的人!”
  
  “哈哈哈,不要笑掉我的大牙!”葛小龙张狂大笑,转头道,“裴裴老师,你看他大白天说梦话呢……”目光突然看到裴凤桐痛苦的眼神,笑声倏地一滞,轻声,“裴裴老师?”
  
  裴凤桐对他微笑一下,转脸冷眼看着任宁,冷声问,“你来这里,到底是什么事情?”
  
  任宁站起来,走到他的面前,咬牙切齿,“我来告诉你,他是我的,你,滚得越远越好!”
  
  “那种男人,我不跟你争,”裴凤桐平静地说,“我很快就会搬出去,你满意了?”
  
  “哼,你当然不跟我争了,因为你根本就争不过我,”任宁大声,指尖一转指向葛小龙,尖酸地嘲笑,“他躺在医院要死要活,你居然在家养小白脸,亏你还是个老师呢,果然是无耻到了极点……”
  
  裴凤桐尚未说话,就感觉一道拳风从脸边划过,葛小龙猛地扑了上去,一拳打在任宁的脸上,吼,“你他妈给我说话注意点!”
  
  他的速度太快,任宁连反应都来不及,就被打得往后踉跄两步,扶着沙发才不致跌倒,左颊上顿时红肿起来。
  
  咳嗽着吐出一口血水,愣了两下,狞笑,“葛小龙,我没见过比你更没种的男人!你不是喜欢他么,喜欢就上啊,把他抢过来,按到床上一顿操到服服帖帖……啊……”
  
  话音未落,葛小龙另一拳又落在了脸上。
  
  “闭上你的烂嘴!”葛小龙气得眼眶欲裂,脸色恐怖地瞪着他,“任宁,你懂个屁!”
  
  接连两拳让任宁疼得脸皮几乎失去知觉,扶着沙发喘息两下,猛地回身,扑上去与他缠打在一起。
  
  都是在与同伴的战争中成长起来的少年,一拳一脚都阴损狠辣、不留后手,很快就双方都挂了彩。
  
  葛小龙到底身体强壮些,任宁吃了几下暗亏,急了,趁着对方不备,右手突然从口袋里摸出一把瑞士军刀,对着葛小龙就捅了过去。
  
  葛小龙身体灵活得像只猴子,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整个人从他腋下钻了过去,顺手将他手臂反关节擒拿住。
  
  裴凤桐铁青着脸,上前双手抓住两个少年的手臂,怒叱,“给我停下!”
  
  葛小龙怕他被误伤,忙道,“裴裴老师,你离远一点……唔……”
  
  话音未落,任宁趁机左手用力一个肘击,狠狠击在葛小龙的脘腹,趁他手上力道一松,飞快地从他的擒拿中逃脱,接着攥紧手中军刀往裴凤桐袭去。
  
  葛小龙刹那间惊得魂几乎飞出去,猛地一把揪住任宁的衣领,借力往前一冲,抱住裴凤桐,只听一声衣料刺破的裂响,军刀只见刀柄。
  
  裴凤桐被他抱住没有看清发生了什么,只觉得身上被他抓得一疼,接着对面的任宁就怔住了,脸上渐渐涌上惊慌的神情。
  
  不禁心里发慌,叫,“小龙,你怎么了?小龙?”
  
  “我没事,”葛小龙声线沉稳,抬头对他笑了一下,转头望向任宁,眼中迸出嗜血的杀气,冷哼,“任宁,你完了。”
  
  任宁被他的表情吓到,后退一步,“你要怎么样?”
  
  裴凤桐觉得抱住自己的身体微微有些紧绷,心下疑惑,推开他,“小龙,你别抱这么紧……呀,你怎么了?”
  
  没想到葛小龙竟然一碰就倒,露出后腰上一片濡湿。
  
  而任宁手里,竟赫然握着一把染血的军刀。
  
  裴凤桐大惊,厉声,“任宁,你竟然敢伤人?”
  
  “我不是故意的,他先打我的!”任宁到底是个孩子,一看见了血顿时吓得抖似筛糠,嚷嚷,“他先打了我两拳,我才……”
  
  裴凤桐顾不得管他,二话不说,扑上去抓过沙发上的手机。
  
  任宁顿时惊慌,大声嚷,“不要告诉我外婆!裴老师,不要告诉我外婆!是他先打我的,不能怪我啊,我不会道歉的……”边嚷边往外退。
  
  十八九岁的少年,过分单纯,不懂世事,自以为经验十足,却不知是鼠目寸光,以为出了事找找家长、写写检讨、道个小歉便可以息事宁人。
  
  孰不知,出了学校这个象牙塔,根本不会再有一个审判者会顾及你的性格,更不会再为你的未来担忧。
  
  现实终将教会每一个孩子:犯了错,便必须付出代价!
  
  “你给我滚!”裴凤桐终于失控,抱着手机拨通急救电话,报了家庭地址,急匆匆从卧室拎出医药箱,扯下葛小龙身上的棉布T恤,为他清理伤口。
  
  疼痛的刺激让葛小龙找回意识,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正趴在沙发上,任宁早已经逃走,而那个让自己神魂颠倒的男人正在手忙脚乱地在自己后腰上忙活。
  
  不知道任宁那一刀重到什么程度,但一想到竟然让自己疼得昏过去,便断定肯定伤得不轻,凄惶地哀叫,“裴裴老师,我是不是要死了?”
  
  裴凤桐正用纱布沾着酒精给他拭去血污,不知道任宁那一刀捅在了什么地方,鲜血跟像喷泉似的汩汩往外流,闻言勉强微笑一下,安慰他,“放心,只是小伤。”
  
  葛小龙一听,顿时哭得更惨了,“呜呜呜,我一定是要死了,不然你怎么会对我笑?还笑得这么温柔?”
  
  裴凤桐淌汗,“别胡思乱想,难道你想叫我再骂你一顿?”
  
  “你就算骂我,我也觉得好听,”葛小龙疼得额头直冒冷汗,趴在沙发上咬住牙关,可怜巴巴道,“裴裴老师,看在我快要死了的份上,你说一句我爱你,好不好?”
  
  血怎么也止不住,裴凤桐将染湿的纱布丢进垃圾桶,再重新抓过一块捂上去,急得满头大汗,一听他还在纠结什么爱不爱的问题,顿时抓狂,“……跟你说过了是小伤,小伤!”
  
  “肯定不是!”葛小龙嚷,手指摸索着去摸伤口,突然想到一点,顿时仿佛被雷劈了一般惊叫,“裴裴老师,我伤到腰了?”
  
  “嗯,伤口在后腰上。”
  
  “呜哇哇哇……”葛小龙大哭,“男人腰是很重要的啊!”
  
  裴凤桐气极,手下稍稍用力,葛小龙顿时疼得脚趾都紧绷了起来,“啊……一代……一代……”
  
  “……你闭嘴!”
  
  救护车很快就赶到,葛小龙的伤口虽然不大,却非常深,医生担心伤到脏器,遂以最快的时间将他送到医院。
  
  一番紧急检查,发现这孩子命大得很,伤口与肾脏擦肩而过,只简单包扎起来便可以了,至于刚才为什么血流不止,大概……十九岁的小处男,血气太旺了吧。
  
  裴凤桐跑上跑下地买药付款,给高容打电话汇报了这个事情,又通知了葛小龙的家长。将这些事情都处理完后,顿时觉得饥饿难忍,这才发现还没有吃午饭,估计葛小龙也早该饿得前胸贴后背了,便去外面的粥铺里买了两碗瘦肉粥回来,倚在电梯中的墙上,回忆着这几天发生的事情,整个人都疲惫不已。
  
  到了某一层,电梯门打开,护士长带着小护士们走进来,大群青春靓丽的小女生瞬间就把整个电梯占据了,叽叽喳喳在讨论着什么,裴凤桐往里靠了靠,给她们让出空间。
  
  突然一个小护士指着裴凤桐的脸发出一声尖叫,“你是……是十三中的那个裴老师?”
  
  裴凤桐一惊,“嗯?”
  
  “哇!是他!是他!真的是他!”眼前几个小护士顿时炸锅,凑在一起大声地“窃窃私语”着,一个个都打了鸡血一般兴奋。
  
  裴凤桐看着眼前失控的场景,不禁心里有些忐忑,抿了下嘴唇,轻声,“你们……怎么……”
  
  几个小护士又是一阵炸锅,然后一个人大声笑道,“裴老师,你真人比照片上帅多了!你是我见过的最帅的小受!”
  
  照片!!!
  
  明明是赞扬的话,听在裴凤桐的耳朵里却像是惊雷一般轰然炸开,将他炸得遍体鳞伤、体无完肤。
  
  呼吸陡然急促起来,裴凤桐慌忙低下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们认错人了。”
  
  所幸电梯中光线很暗,他这样躲在人群后,恨不得将自己藏到墙里面去。
  
  “肯定没有认错,你就是裴老师啦!你看你这个地方有颗红痣的……”小护士尖声笑,“裴老师,不要在意世俗的眼光,我们支持你!□什么的我们最喜欢看了……”
  
  “不要说了!”裴凤桐冲过去用力去按电梯的按钮,却发现手抖得几乎按不准,索性重重拍上去,按到哪个算哪个。
  
  电梯叮地一声打开,裴凤桐头也不回地落荒而逃,背后传来小护士们的私语声,声声如刀,刀刀见血。
  
  闷头疾步走着,终于走到一个拐角处,裴凤桐逃一般地转过去,倚在墙壁上,墙壁的凉意透过衣服传来,他慢慢地滑落下去,捂住了脸。
  
  那两张照片像是一把利刃,狠狠地扎进他的胸口,虽然很快包扎,可留下的伤口却要跟随他一辈子,随着时间的流逝会慢慢减淡,却无法彻底消除。
  
  命中注定,那将是他此生此世都无法摆脱的阴影。
  
  走廊那头传来了脚步声,裴凤桐忙抹一把脸,直起身子,却发现自己刚才逃得急,根本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他回头,茫然地寻找标志,突然愣住了。
  
  只见走廊的尽头,那个男人在一个护工的搀扶下,正慢慢地从远处走来。

 

 

66、逃离 ...
 
 
  男人似是也看见了他,惊喜地叫了一声,“桐桐!”
  
  裴凤桐猛地转身往远处逃走。
  
  “席总,你不能剧烈活动!”背后传来护工惊慌的声音,裴凤桐头也不回地闷头疾走,后面有急促的脚步声追上来。
  
  裴凤桐突然撒腿跑了起来,手里的瘦肉粥随着他的奔跑而泼了出来,将裤腿洒得一片狼藉,他顾不得风度,在寂静的走廊里飞快地奔跑。
  
  那个男人因为身上有伤,跑起来难免力不从心,几次追不上,气得边跑边破口大骂,日爹操娘地问候他祖宗十八代。
  
  裴凤桐顾不得那么多,逃跑的速度丝毫不停,转弯的时候突然踩到洒出来的瘦肉粥,脚下一滑,整个人一个跟头栽在了地上。
  
  水磨石地面光滑坚硬,膝盖磕在上面,顿时疼得几乎失去知觉,眼看着就要被后面的人追上,他勉强爬起来,被撞疼的膝盖尚未恢复,腿一软,又坐在了地上。
  
  男人冲上来一把揪住他的后领,将人拽起来,吼,“你他娘的跑个屁?”
  
  “你放开我!”裴凤桐皱起眉头,用力想要挣扎。
  
  男人被激怒,松开手,接着一脚踢在他的小腿上,“你跑啊,你跑啊,有本事你接着跑啊!”
  
  他身体颇为强悍,这一脚直踹得裴凤桐跌坐在地上,小腿抽筋,自己也因为剧烈活动而挣裂了伤口,病号服上渗出一片片殷红。
  
  裴凤桐逞强站起来,后退一步,看着他杀气腾腾的脸,心里有些畏惧,咬牙转身想要再跑。
  
  结果刚一转身,背后又是一脚狠狠地踹在了膝窝,双腿一下子跪在了地上,磕得膝盖几乎粉碎。
  
  “席卓越!”裴凤桐怒不可遏地大吼,他本不想在医院这种公共场合与他争吵,但看他现在的表现似乎根本不在意两个人的名声,反正自己已经没什么好名声了,索性在这里与他撕破脸,早死早托生。
  
  爬起来凶狠地向他扑过去,一拳头砸在了他的脸上,“你这个畜生!”
  
  男人没想到他能够如此凶狠,一时躲闪不及,被结结实实打了一拳,整个脸都偏了过去,刹那间撕裂了伤口,顿时疼得龇牙咧嘴,转脸,不敢相信地望向他,“我操!”
  
  裴凤桐喘着粗气,“席卓越,这么多年,你对我,就没有一点感情?”
  
  男人脸上很快挂上淫/邪的笑容,摸一把他的脸颊,阴阳怪气,“我有多疼你,你不知道?”
  
  轻佻的语言让裴凤桐心酸,一把挥开他的手,“别碰我!”
  
  “哎哟,”男人错愕了一下,“这么贞烈?你不是逆来顺受么?不是怎么操都没反应么?怎么这会儿有反应了?知道老子喜欢骑烈马,现在来挑逗了?”
  
  裴凤桐抬手啪一巴掌抽在他脸上,“闭嘴!”
  
  “啧,越来越有味儿了,”男人乐起来,摸摸下巴,“桐桐,咱们找个地方搞一炮?”
  
  裴凤桐无法忍受,用力咬住下唇瞪向他,有铁锈味沾染舌尖也毫不在意,瞪了半天,深吸一口气,涩声,“席卓越,你怎么还敢这么坦然?”
  
  “废话,我干什么不坦然的事儿了?”席卓越一脸“老子光明正大老子怕谁?”的表情。
  
  裴凤桐声音凄楚,“你养我长大、供我念书,可是我十四岁就被你拖上床,席卓越,十三年了,你的恩情我可以还清了吧,你凭什么还要那样伤害我?”
  
  席卓越纳闷,“老子供你吃供你穿还供你养儿子,怎么伤害你了?”
  
  “你跟我的学生不干不净,这不叫伤害?你动不动就拳脚相加,这不叫伤害?你把我的床照传到网上,这不叫伤害?你让我在学生面前抬不起头来,这不叫伤害?”
  
  “这这这……哎,慢着,什么叫我把你床照传到网上?”席卓越大叫,“老子有那么缺德?”
  
  “你还不够缺德?”裴凤桐大吼,双眼充血,看上去十分恐怖,“那么私密的东西你为什么要给别人看?我在你眼里到底算个什么东西?”
  
  席卓越被他的神情惊吓到,上次已经见识到眼前这个男人疯狂的样子,觉得这个平时逆来顺受的小男人疯狂起来简直不是人,警惕地扫一眼周围,发现没有什么他可以利用的利器,遂胆子又大了起来。
  
  叫嚣,“你吼个屁啊,老子又不是给别人看,宁宁是你学生嘛,跟老师学点做/爱技巧难道不是天经地义?”
  
  裴凤桐被气得笑了出来,“说你是畜生还真是侮辱了畜生!”
  
  席卓越吐血,冲上去要揍他,裴凤桐不肯再吃亏,立即开始还手,两人在医院的走廊里立即打得不可开交,大有你死我活的架势。
  
  这时,那个老护工终于找到他们,一看到席卓越几乎被血染红的病号服,顿时一声长嚎,扑上来,“席总,你怎么样?”
  
  席卓越被他拉开,捂着伤口骂骂咧咧地指着裴凤桐,“你这个小贱货今天是找打!嘶……疼死老子了……”
  
  “我不跟你纠缠,席卓越,我们完了,”裴凤桐撂下一句话,掉头就走。
  
  席卓越被晾在原地,有些搞不清楚状况,觉得这个小东西今天怎么突然傲娇起来了,不就是把床照给任宁看了么,有什么大不了的,扭扭捏捏真像个小娘们。
  
  目光却突然又注意到脚下已经泼洒的一次性粥碗,心想他不是说跟自己完了么?怎么还买粥来看自己,难道是在玩欲擒故纵的游戏?
  
  嗤笑一声,在背后大声喊,“假娘们儿,别给老子耍心眼,老子没那闲心陪你玩儿!”
  
  “做你的大头梦!”裴凤桐气得浑身发抖,紧紧握紧了拳头,头也不回地冲进了电梯。
  
  失魂落魄地回到病房,一抬头看见趴在床上玩PSP的少年,心情渐渐明朗起来,嘴角微微上扬。
  
  “裴裴老师!”葛小龙见他进来,甜甜地叫一声,待看清他那被瘦肉粥弄得一片狼藉的裤脚,关切地拉住他,“你怎么了?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裴凤桐挣开他的手,坐在另一张病床上,云淡风轻,“没事,刚刚给你买了粥,不小心弄洒了,抱歉。”
  
  “啊,有没有烫到你?”葛小龙惊叫,从床上跳下来,两步跳到他的身边,拉着他想要检查。
  
  “看你,又大惊小怪了,快点回床上趴着,跟个小猴子似的,万一碰到伤口怎么办?”裴凤桐推开他,“我没有烫到,只是你要先挨饿了,要不,我再去给你买点吃的?”
  
  葛小龙笑着摇摇头,“我不饿,裴裴老师你再陪陪我。”
  
  “小孩子气,”裴凤桐无奈地笑了,“我已经通知了你的家长,她很快就会赶过来带你回家。”
  
  “我不要!我不要回家!”
  
  “不行!必须回去!”
  
  葛小龙半跪在地上,抱着他的大腿猛蹭,哼哼,“不要啦,裴裴老师,我要跟你在一起,我不要回家啦……”
  
  “不许撒娇!”
  
  葛小龙跳起来,抓过床头柜上打完的吊瓶,叫嚣,“信不信我撞吊瓶自杀?”
  
  “你撞吧。”
  
  “呜呜呜……”葛小龙气势咻地瘪了,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裴裴老师不爱我了……”
  
  “……我根本就没爱过你!”
  
  自葛小龙受伤之后,高容一个头顿时变成两个大,趴在办公桌上恨不得一脑袋撞死,裴凤桐的事情还没有解决,任宁又惹出这样的事情,葛小龙家境不一般,父亲从政母亲从商,葛氏地产在N城属于十个指头能数得上的企业,如今小公子被同学拿刀捅了,这个问题恐怕不是那么容易解决的。
  
  突然门外爆发出一阵大声喧哗,高容不爽,这群学生上课的时候一个个跟死了没埋一般没精打采的,怎么下了课都这么有精神?
  
  从主任室探出头来吼,“在教学楼里不许大声喧……呃,裴凤桐?”
  
  只见裴凤桐抱着个简单的纸箱从办公室出来,显然没料到会遇到这么多学生,在大家的围观中寸步难行,难堪得连耳朵都红了。
  
  “吵吵什么?都给我回教室去!”高容脸色阴沉地怒叱,一把抓过裴凤桐的手臂将人拉进主任室,猛地关上房门。
  
  裴凤桐低头坐在沙发上,将纸箱放在脚边,手里拿着一本参考书随手乱翻着,但显然根本没有看书的心思,因为高容站在旁边,很明显地看见他的手指抖得几乎翻不开书页。
  
  倒一杯温水给他,“压压惊。”
  
  “谢谢,”裴凤桐接过纸杯捧在手里,小口地啜饮,低头不再说话。
  
  高容在他对面坐下,从兜里摸出一包烟,“来一根?”
  
  “我不抽烟,”裴凤桐摇摇头。
  
  高容点燃一根,狠吸一口,夹在指间,缓缓吐出残烟,指向地上的纸箱,“这是个怎么回事?”
  
  裴凤桐低声道,“我辞职了。”
  
  “妈的,”高容骂了一句粗口,猛地站起来,一脚踢翻纸箱,“是不是姓付的给你施压了?他怎么说的?这会儿拿师容师德来教育人来了?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那龌龊样儿!我操!”
  
  “高主任,你冷静一点,”裴凤桐的指尖还有点颤抖,但是声音却很平稳,他淡淡道,“就算他不给我施压,我也呆不下去了。”
  
  高容绕着房间转圈,暴躁,“怎么呆不下去?你按梁霄说的办法,请一年长假,等明年这时候,你的学生都上大学了,鬼还记得什么床照艳照?”
  
  裴凤桐摇摇头,“不止是学校我呆不下去,整个N城我都呆不下去了,这两天我走到哪里,哪里都有人指指点点,我受不了。”
  
  高容咬牙切齿,“要是让我揪出那个上传照片的,看我不扒他一层皮!”
  
  “我知道是谁。”
  
  “什么?”
  
  高容瞪向他,网络上传照片能够追查到那个IP,可是却发现是一家黑网吧,人流量巨大,根本无法查到肇事者是谁,转念一想,既然能够拿到裴凤桐如此私密的照片,肯定关系与他不一般,他知道是谁这也是情理之中。
  
  想了想,不敢相信道,“难道真的是你男人?”
  
  “不是他,”裴凤桐淡淡道,“我知道是谁,但是我没有证据,并且他还那么小,根本负担不起这个责任。”
  
  高容严厉,“年幼不是逃避责任的原因,凤桐,告诉我是谁,就算没有证据,我也有的是办法整死他。”
  
  裴凤桐苦笑一下,“没必要了,我马上就要离开N城,他是死是活,对我都没有任何意义。”
  
  “离开?”高容惊了一下,“你离开这里打算去哪儿?回你老家?”
  
  “再说吧,”裴凤桐叹一口气,“老家也不错,那里没有网络,山清水秀民风朴实,当个农村教师,其实也不错。”

 

 

67、虐完了 ...
 
 
  裴凤桐离开时是梁霄送他去的车站,深夜23点的车,候车大厅没有多少人,裴凤桐怀里抱着昏昏欲睡的儿子,与梁霄并肩坐在长椅上,低声,“阿霄,我离开这个消息肯定是瞒不住小龙的,他性格冲动,你要看好他。”
  
  梁霄手里玩着一根香烟,一下一下地瞄着不远处墙上贴着的“禁止吸烟”,蔫蔫道,“有徐睿在,你放心。”
  
  “嗯,多谢你们。”
  
  “不过,”梁霄淡淡道,“你和他,真的没可能么?其实你们的年龄差距也不大,跟我和徐睿差不多。”
  
  裴凤桐摇摇头,“年龄什么的都不是问题,只是我自己过不去心里这个坎,小龙有个好前途,没必要把一辈子浪费在我身上。”
  
  梁霄知道他的意思,自己与徐睿在一起,每日看着那个年轻鲜活的身体,也常常有一丝自卑感涌上心头,对方是初恋是初婚,而他和裴凤桐都是在别人身下辗转呻/吟了十几年的老男人,说难听一点,自己是配不上徐睿的。
  
  可是那个傻小子却肯全心全意地爱他,将他高高捧在头顶,一丝委屈都害怕给他,这样单纯炽热的爱,自己无以为报,只有给予更多更多的爱,多到能够填满两个人之间的鸿沟。
  
  若是不能给他更多的爱,便索性逃开吧,时间久了,再深厚的感情都会变淡。也许十年之后,葛小龙会成为一个大名鼎鼎的画家或者继承母亲的公司成为一个动辄决定着数千人死活的财阀,他会娶美丽温柔的妻子,会生一群和他当年一样调皮可爱的孩子,会忘记曾经喜欢过一个卑微可怜的高中教师……
  
  如果不是自己与徐睿爱得太深,他也宁愿将那个年轻的男人推出自己的生活。
  
  火车进站,通道口开始检票,裴凤桐站起来,一手抱着儿子,一手拉着行李箱,他对梁霄笑了一下,“我走了。”
  
  “嗯,”梁霄也站起来,从口袋中摸出一个信封,塞到他口袋里,“这是高容和我的意思,你先别推辞,听我说,你手不能提肩不能挑,到了农村肯定做不了重活,宿宿还没上学,又有哮喘,以后花钱的地方多了去了,你在这里才工作两年,估计也没攒下多少钱来,拿着吧,手里有钱,心里才能踏实。”
  
  裴凤桐知道自己的能力,他身体瘦弱,除了教书简直一无是处,到了农村恐怕也是当一名民办教师,连编制都没有,确实需要这点资助。
  
  遂不再推辞,眼眶有些发红,“谢谢你们。”
  
  梁霄捶他一下,洒脱地笑,“都是朋友,说这些干嘛,以后再遇到什么事情,一定要学会求助。”
  
  裴凤桐点头,“嗯。”
  
  梁霄目送他消失在人群里,才转回身,走出候车大厅。
  
  回到家里,徐睿也才刚刚进门,正在卧室换衣服,见他进来,道,“你饿不饿?我路上买了桂花酒酿,马上给你下酒酿元宵。”
  
  梁霄走进卧室,抱住他的腰,将头抵在他的颈窝,闷声,“老公,我不饿,你先抱抱我。”
  
  徐睿闻言失笑,“又撒娇!”说着紧紧抱住他,在他后颈上亲吻着,柔声,“谁惹我老婆不高兴了?我去揍他。”
  
  “你个傻小子!”
  
  两个人在卧室里静静地拥抱着,梁霄嗅着徐睿头发上与自己相同的洗发水香气,有种叫做安心的幸福感在心里弥散开来,低声,“我刚刚去送裴凤桐上车了。”
  
  徐睿总算知道了老婆心情不好的原因,今晚他有值班,而不能去送裴凤桐,不过就算他去了,估计回来也会和梁霄一样心情郁闷,还不如这样,至少还可以强打起精神逗逗老婆开心。
  
  亲亲他的额头,“这是他的一个劫,命中注定的,师父,你改变不了多少。”
  
  “我知道,”梁霄闷闷地说,“就是因为知道才会难过,席卓越其实是喜欢他的,不然不会宠他这么多年,最后却这样狠狠地伤了他,而小龙……唉,小龙……”
  
  两个人都沉默了,葛小龙是个怎样天真单纯的孩子他们都知道,对裴凤桐怎样死心塌地他们也都知道,可是裴凤桐无声无息离开的消息,他们却都不谋而合地选择隐瞒了他。
  
  也许是觉得二世祖的感情不值得信任,也可能是觉得半大孩子的感情不值得在意,但是很多年后,当他们老得不能动,携手躺在躺椅上回忆过去的时候,却不得不承认,原来一段泣血的初恋真的可以让孩子踏着血雨腥风来脱胎换骨,正如常言所道:莫欺少年穷。
  
  徐睿叹一口气,“能瞒多久便瞒多久,我多费点心,看好他就是了。”
  
  梁霄埋首在他颈窝,觉得与大家比起来,自己的确是太过幸福,幸福得好像是偷来的一般,若再不知道珍惜,日后必有哭的时候。
  
  抬眼看着自己年幼的小情人,越看越觉得上天对自己真是太厚爱了,这么一个温柔宽厚的男人,怎么就属于自己了呢?
  
  徐睿被他炽热的眼神吓到,“你……你在看什么?我脸上有脏东西?”
  
  梁霄抱住他的腰,嗲声撒娇,“老公,我是不是特别不好,人不温柔,还好吃懒做?”
  
  “……”徐睿有些接受不能,警惕地问,“你想做什么?”
  
  梁霄撅嘴,“干嘛这么问我?我不过是突然觉得自己对你太差了而已。”
  
  徐睿刹那间就受宠若惊了,结结巴巴道,“老婆,我我我……做错什么了?”
  
  梁霄一愣,转而哈哈大笑,拍着他的脸懊恼道,“看来我确实是太不好了,居然让你这么没有安全感。”
  
  徐睿小心地观察着他的脸色,发现自己的确是多心了,才讪讪道,“你什么都不用做,只要好好享受,我就心满意足了。”
  
  这话是真的,徐睿是新世界好男人的典范,集浪漫与现实与一身,他可以在晨光中用一个吻来叫醒梁霄,也可以在超市里为两毛钱精打细算,但不管表面上对梁霄有多言听计从,他骨子里还是相当的大男子主义,老婆就该吃自己的、穿自己的、花自己的钱,享受自己的服务,上床是淫/娃,下床是烈女——当然这一点梁霄贯彻得十分到位。
  
  总而言之,在他的家庭观中,把老婆娇宠到天上去,那才是老公的荣耀。
  
  梁霄如今受了刺激,突然开始反省自己对他的态度,这样的变化让徐睿担忧。
  
  搂着他送上一个绵长的亲吻,梁霄对徐睿眨眨眼睛,“今天你在床上躺着,我来伺候你。”
  
  徐睿猛地睁大了眼睛。
  
  梁霄见他这般反应,没好气地拧一下他的鼻尖,“满脑精虫的东西,又想到哪里去了?我只不过想说今天我来煮夜宵,你好好休息一下,查寝室累了吧?”
  
  “……你突然这样,我受宠若惊了嘛,”徐睿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四仰八叉地躺倒在床上,“说实话,还真是累死了。”
  
  葛小龙在家养伤没有来上课,任宁却是来了,但大部分时间都在主任室度过,裴凤桐出事之后高容就异常暴躁,任宁在这个节骨眼上捅葛小龙一刀,葛家还没有反应,高容就先跳脚了。
  
  徐睿作为班主任,班里的学生三番两次出问题,在其他老师眼里,这就是没有能力的反应,不过到了这个时候,他也没时间去在意这些问题,先让任宁认识到错误是第一要务,在主任室配合高容批评了半天,结果那孩子就是油盐不进死不承认错误。
  
  若这是在法庭上,大可以按律判他一个什么罪名,然后强制执行,但这是在学校,学生不承认错误,老师你就是勉强不了!
  
  梁霄的厨艺简直可以用天怒人怨来表示,简简单单的酒酿元宵煮出来,自己看着都毫无食欲,徐睿小睡了一觉,此时饥肠辘辘地坐在桌子前,看着面前碗里惨不忍睹的小元宵,十分无语。
  
  梁霄也觉得很不好意思,盖上盖子,将锅端走,“算了,你不想吃就倒掉吧,我给你下碗面?”
  
  “别!”徐睿从他手里接过来,放在桌子上,“其实也没那么差劲,只是有点小元宵煮得有点烂而已,”说着乐颠颠地看着他,“老婆第一次洗手作羹汤,做老公的怎么也得把这一锅都喝掉吧。”
  
  “哟,这么爱我?”梁霄乐了,“厨房里还有一锅更烂的,那你就全喝了吧。”
  
  徐睿哀号,“老婆,谋杀亲夫啊……”
  
  两个人折腾了一天,上床后也没有黑框运动的心情了,相互亲吻了两下,就关了灯睡觉,养好精神来迎接继续忙碌的一天。
  
  只是没想到一踏入办公室,就听到老师之间疯传的流言,描绘得还挺有鼻子有眼,但是内容实在是肮脏不堪。
  
  梁霄还能够不动声色地听着,徐睿就耐不住好奇心了,疑惑地问,“你们这是在说什么?”
  
  众老师都促狭地笑,没有人出声,徐睿的好奇心更强烈了,大家诡异地笑了半晌,一个老教师才拿一张粉笔,在办公桌上写了四个字:桃色付校,写完就飞快地擦掉了。
  
  徐睿顿时就来精神了,下属与上司之间总是存在着各种矛盾,不论什么时候,上司的丑闻都会像一支鸡血一样,刹那间让人兴奋起来。
  
  催着那位老教师快讲,老教师也是个心里藏不住事儿的,三忽悠两忽悠就把性丑闻的事情绘声绘色地说了。
  
  据说付校和一个音乐老师趁她老公出差在家里偷情,被杀了个回马枪的绿帽子君当场捉奸,后续情况不清楚,但是这个事情就这么宣扬起来了。
  
  也许现在社会偷情并不是什么重罪,但是发生在一校之长的身上,那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很快就到了上课时间,办公室里只剩下师徒俩,梁霄坐在徐睿的办公桌上,手里轻巧地转着一本教材,神情颇有些顽童样的恶劣,“你觉得付校是点儿背?”
  
  徐睿一怔,“难道不是?”
  
  梁霄眨眨眼睛,压低了声音,“我敢说这事和高容脱不了干系,你信不信?”
  
  “什么?”徐睿显然是受到冲击了,张口结舌,“不太可能吧……”
  
  “绝对可能,”梁霄挑挑眉毛,他太了解高容了,要说平时被付校欺压他还能忍得下去,如今付校都把裴凤桐赶走了,他若再能忍下去就不是高容了,得意地笑道,“傻小子,咱们打个赌吧,这事儿还有后招,不信就等着瞧。”

 

68、新校长 ...
 
 
  付校觉得自己太点儿背了,哪个男人有了点权势不喜欢得瑟一下,别人家就能嚣张能养外室能住别墅能开名车,可自己怎么刚刚开始偷个小情就被人惦记上了?
  
  上午去教育局办事的时候就有个相熟的副局跟自己挤眉弄眼,鬼鬼祟祟地打听桃色丑闻这件事,下午回到学校,走到哪里都能感觉到教职工们的指指点点。
  
  在学校转了一圈,憋了一肚子火,阴沉着脸推开校长室,结果一开门就见到高容神色悠闲地坐在自己的椅子上转来转去,顿时火气一冒三尺高。
  
  怒,“你又来这里做什么?”
  
  高容两条长腿在桌子上晃悠,轻飘飘来一句,“来给付校长送别。”
  
  “送……送什么别?”付校想了想,突然惊喜道,“你要走了?”
  
  高容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好心情道,“我去哪儿?我从毕业就在十三中,十多年的老臣了,要走也是你走啊。”
  
  付校看着他那一脸灿烂笑意,不觉得开心,只觉得毛骨悚然,木着脸,“你什么意思?”
  
  “嘿嘿,”高容抽出一张纸,“付校的介绍信我帮你带来了哦。”
  
  “什么介绍信?”付校从他手里抓过那张纸,一看,傻眼了,竟然是把他调到一所农村中学的调令,瞄一眼窝在椅子里乐得跟只猴子似的狐媚男人,第一反应就是这家伙疯了,竟然开这种玩笑,扬起手就要撕掉这张废纸。
  
  高容刷地一下将文件抢过来,嬉笑,“付校脑子给门挤了?人事厅的文件也敢撕?”说着将文件一抖,大红印章亮了出来。
  
  付校当场就傻眼了,想了半天突然狰狞一笑,“原来是你在给我下绊子?哼,高容,别以为就你攥着别人的弱点,就你家那点破事儿,抖出来也逃不过和裴凤桐一个下场!”
  
  高容顿时大笑起来,站起身慢慢走过来,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老付,能想到找人挖我的隐私说明你还不是很笨,但是打我儿子主意可就是笨到家了。”
  
  虽然经常会突然心理阴暗爱折腾学生老师,但是高容还是向来以正人君子自居的,他自认为身份体面行事光明严格自律,付校要是想在他私生活上找破绽,那是绝对不可能的,除了上次与Oceana在酒店419未遂,他还没跟儿子之外的男人或女人有过肉体接触。
  
  那注意就只能打到他儿子身上了,骆沛明现在好不容易不再玩青春期叛逆,乖乖在家当孝顺儿子,高容感动得几乎泪流满面,如果付校那老东西敢惹骆沛明有一点不高兴,他高容绝对叫他吃不了兜着走。
  
  付校是人品不行,但是既然能爬到校长这个位子上,起码的察言观色的能力还是有的,当下就觉得高容手里应该还攥着更多的好牌,并且十分不介意和自己斗个两败俱伤。
  
  他是一校之长,而高容只是个破年级主任,最后两败俱伤了绝对自己吃亏。
  
  更何况,高容的问题出在生活作风上,而他的问题,不管是贪污还是受贿,随便拎出一条,都是可以让他直接进局子的。
  
  目光落在那张文件上,看着角落猩红的大印,付校不禁有些后背起毛,共事这么多年,他竟然不知道高容背后有这样大的关系,能够突然间就一纸调令将自己调到乡下高中。
  
  咬住牙关遏制住冲上去一顿拳头揍死他的冲动,付校挤出一个笑容,“看来是我有眼不识泰山,竟然不知道身边有这么大尊佛,把介绍信给我吧,我这就收拾东西走人。”
  
  高容递过去,慵懒地打个哈欠往外走去,“付校长言重了,啊,好困……回办公室睡觉去,付校长走好……”
  
  瞪着那个纤细的身影晃出校长室,付校牙齿咬得咯咯直响,但一想到他背后的关系,顿时所有的仇恨都化作对命运的愤慨,别人若是做了这事,肯定是藏起来看他笑话,而高容却趾高气扬地上门来羞辱他,想必也是在告诉他:你尽管恨吧,只是你恨了也没有办法。
  
  付校闭上眼睛,重重地跌进椅子里,对高容的恨意却减轻了,自己上位以来就一直在着手打压郑校党羽,这两年确实也没有给高容什么好果子吃,只是没想到高容竟这么能忍,背后明明有这么厉害的关系网,竟然还忍气吞声地在自己下面当一个小小的年级主任。
  
  付校调离的消息在十三中一传开,顿时学校里响起了各种欢呼声,其热烈程度,成功地让付校站在大门口无语凝噎。
  
  旧的校长滚蛋了,新的校长究竟是谁,在此时成为了十三中最热门的话题,梁霄与徐睿面对面坐在食堂吃午饭,听着周围激烈的讨论,突然笑出了声。
  
  徐睿将盘子里的牛肉夹到他碗里,打趣,“喂,偷偷想哪个男人呐,笑得这么开心?”
  
  梁霄翻白眼,“反正没想你!”
  
  “……”徐睿不爽了,故作声势地虎起脸,压低了声音,“晚上回家看我怎么收拾你!”
  
  这个小混账东西!梁霄笑盈盈地斜他一眼,“收拾我?”
  
  “……”
  
  梁霄在桌布的遮挡下悄悄抬起了脚,轻轻地抵在了徐睿的裤裆,笑得越发妩媚,“用这里收拾我?”
  
  发现他的小动作,徐睿的表情一下子就凝固了,刹那间内牛满面:真不知道是自己用黄瓜收拾他,还是他用菊花收拾自己。
  
  “瞧你这傻样儿,”梁霄收回脚,突然想到,“裴凤桐走了一个星期了,小龙没惹事吧?”
  
  徐睿神色渐渐凝重起来,“很奇怪啊,我都准备好应付他一哭二闹三上吊了,结果他什么反应都没有,你说,是不是打击太大,这孩子傻了?”
  
  梁霄想了一会儿,“这两天看他往你办公室跑得挺勤快,难道是开始发奋学习了?”
  
  “对,”徐睿点点头,“现在上课非常认真,没有他在下面捣乱,我都有点不适应了。”
  
  梁霄无语,怜悯地看着他,心想,你到底有多M啊?
  
  他们猜对了,葛小龙这几天的反常让同学们都隐隐发憷,梅景趴在课桌上看梁辰拿个小夹子嘎巴嘎巴地夹核桃,指指旁边,“你看,小龙居然在做《三年高考五年模拟》,他是不是吃错药了?”
  
  梁辰将核桃夹碎,掰成小块塞进他嘴里,“你是不是也应该做做模拟卷了?虽然说艺术生的文化成绩要求不高,可你也不能考个位数啊。”
  
  梅景嚼嚼核桃,郁闷地抓抓梁辰的光头,“可我是真的不会做!”
  
  “就知道你会这样,”梁辰淡定地任他蹂躏,从书包里摸出一打宣传单,“马上就放寒假了,你报个补习班吧,我陪你去上课。”
  
  梅景蔫在课桌上,哀声,“呆子,把你的脑子借给我吧,我好讨厌学习……”
  
  食堂中
  
  梁霄笑着看向徐睿,“听见这两天的传言了没?知不知道新校长是谁?”
  
  “传言满天飞,想不听到都难,”徐睿好笑地笑道,“办公室的老师都有够无聊的,把全市每一个可能的领导都分析了,包括什么家世背景身家性格之类的,我听得都笑死了。”
  
  梁霄也笑了,“你觉得可能是谁呢?”
  
  徐睿将米饭扒完,端起汤碗,“这个我上哪儿知道,我连校长的等级什么的还分不清楚呢。”
  
  梁霄接过他手里的汤碗,一饮而尽,与徐睿端着餐盘往收餐处走去,得意道,“最终人选绝对会让你大跌眼镜。”
  
  徐睿看他这神神秘秘的样子,乐了,“难道是你?哦,我的师父大人,求求你当上校长之后给我涨点工资吧,物价飞涨啊,家里要揭不开锅了……”
  
  “呸!”看周围没有人,梁霄飞快地捏一下他的鼻子,“现在可是为师在养着你,小白脸!”
  
  “什么?”徐睿怒了,指着自己的鼻尖,“我是小白脸?我是小白脸?我是小白脸?”
  
  梁霄开心地看着炸毛的徒弟,嘴一撇,“唔,现在黑了……”
  
  国不可一日无君,校不可一日无长,全体教职工大会上,新的校长终于亮出了庐山真面目,坐在主席台上梨涡浅笑,远远望去弱不禁风柔情似水体态婀娜风情万种一片春色自在眉梢。
  
  主席台下,徐睿吐血,抓住梁霄的手臂,不可思议地低叫,“高、高、高……高主任?”
  
  梁霄淡定地拍拍他的脑袋,“以后要叫高校长。”

 

69、酒后 ...
 
 
  高容的升官宴设在学校附近那间向来有十三中第二教工食堂之称的酒店,请了各年级分管领导,酒宴上觥筹交错宾客尽欢,向来千杯不倒的高容,也终于被放倒了。
  
  微笑着送各位同事离开,高容转过身,看着背后一脸忧色的梁霄,扯了扯嘴唇,走过去,将头抵在了他的肩头,“阿霄,这么看我干嘛?”
  
  梁霄轻轻地抚摸他的头发,“当校长是你的追求吗?”
  
  高容醉酒,只觉得头重脚轻,醉醺醺地笑道,“权势是个好东西,要不,我把校长让给你,叫你也尝尝发号施令的滋味?”
  
  “得了吧,”梁霄戳他脑门,“我还是喜欢当一个毁人不倦的小老师。”
  
  高容笑笑,将浑身重量都放在他的身上,闭目养神,不再说话。
  
  梁霄看着他如画的眉眼,精致的脸上满是疲倦,突然发觉这个小个子的男人有时候恶劣得欠扁,有时候却坚强得令人心疼。
  
  远远一辆轿车疾驰而来,稳稳停在酒店门口,一个高大英俊的男人下来,看见高容,微笑着打了个招呼,走过来将高容揽到怀里,亲一下他的额头,“等很久了?”
  
  “没,”高容乖巧地倚在他怀里,“我也才刚刚结束。”
  
  梁霄被他小鸟依人的温柔伪装给吓到了,再看看那个男人狭长的眼角,越看越觉得眼熟,“这位是?”
  
  “Oceana,我男朋友,”高容介绍,“这位是梁霄,我的发小。”
  
  Oceana伸出手来,“梁先生,你好。”
  
  “叫我梁霄就好,”梁霄一听那名字,突然想起来是上次陪高容相亲时偶然邂逅的男人,顿时就囧了,没想到高容竟然还真的和他正儿八经谈起恋爱了。
  
  既然是老友的男朋友,便要多掌握一些信息,于是梁霄温和地笑道,“看样子你是混血?”
  
  Oceana笑得如沐春风,“确实有一点西班牙血统。”
  
  梁霄大加恭维,“哦,怪不得远远地走过来,我就感觉到了一股扑面而来的贵族气度。”
  
  高容撇嘴,心想得了吧,还贵族气度,我赌一百个安全套你这会儿心里在骂洋鬼子。
  
  梁霄接着笑笑,“其实我想说,既然有汉族血统,请问有中文名字吗?英文名字总觉得不太习惯,呵呵。”
  
  Oceana嘴角抽了两下,没有说话。
  
  “嗳?”
  
  高容悲壮地说,“王大牛。”
  
  梁霄笑容顿时一僵。
  
  目送气质高贵优雅的王大牛揽着高容上了车,梁霄站在酒店门口,久久不能回复。
  
  此时已近午夜,道路上仍然车水马龙,高容仰躺在靠背上,看着车窗外一闪而过的火树银花,目光深沉。
  
  为了庆祝自己高升,Oceana早定下豪华套房,两个人交往时间已经不短,但是因为高容心理无法接受并且最近工作实在太忙,而一直没有再发生肌肤之亲,幸好Oceana并不是个爱计较的人。
  
  到了套房中,高容醉醺醺地躺在床上,喃喃道,“不好意思,喝多了。”
  
  Oceana在浴缸放好水,温柔地抱起高容,送上一个缠绵的长吻,“没关系,醉美人滋味更佳。”
  
  高容慵懒地任他脱衣服,睁着朦胧的醉眼细细看着他狭长的眼角,嘴角滑出一抹苦笑,闭上了眼睛。
  
  突然手机铃声大响,高容一个激灵,睁开了眼睛,翻身去抓外套里的手机,那是骆沛明特有的铃声,这么深更半夜,他打电话给自己,莫非有什么特殊情况?
  
  Oceana看着瞬间从慵懒变到矫捷的男人,无语:这人对儿子是不是溺爱到执拗的地步了?
  
  高容接起手机,“喂,沛明?”
  
  “容叔,已经很晚了,你在哪里?”骆沛明的声音从电话中传来,带着点小心翼翼的惶恐,他们好不容易才回到现在和平相处的模式,谁都不愿将之破坏。
  
  高容看一眼优雅地躺在床上的男人,慢慢道,“沛明,我和Oceana在一起,今晚不回家了。”
  
  电话那边一顿,骆沛明没了声音。
  
  高容听着电话那头陡然加重的喘息声,可以想象出对方现在难过的样子,可是若不狠下心来斩断后路,越拖,两个人都会越痛苦。
  
  从骆沛明受伤搬回家里以来,高容享受的简直就是皇帝的待遇,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每天看着骆沛明小心讨好的表情,心里都像有一只利爪,被狠狠地抓疼。
  
  醉酒的感觉是痛苦的,脑袋上像套了一个紧箍咒一般疼痛,高容按住太阳穴,淡淡道,“你还有事吗?没事就挂了吧。”
  
  “容叔,”骆沛明快速地说,“不要和他在一起,回来好不好?”
  
  “沛明,你年龄不小了,该懂事了……”
  
  “可是……”骆沛明声音失落苦涩,努力用讨好的语气哀求,“我做了晚饭,你晚上喝了酒,一定没有吃什么东西,容叔,回来吃晚饭吧,你胃一直不好……”
  
  高容心里一疼,“我不回去了,沛明,今晚你一个人在家,关好门窗,注意安全。”
  
  说完,不管对方什么反应,直接挂了电话。
  
  抬眼,对上Oceana戏谑的笑容,随手将手机扔到地毯下,往大床上一趟,懒洋洋道,“笑什么?还不继续你的工作?”
  
  “遵命!美丽的高校长!”Oceana夸张地行个军礼,继续刚才未完成的脱衣大业。
  
  两个人从浴室洗完澡出来,纠缠着跌倒在床上开始亲热,床下手机一直在响,高容被吵得心神不宁,推开他,抓过手机调成震动,重新扔回床下。
  
  Oceana吮着他的脖颈,轻笑,“你的儿子很惊世骇俗嘛,居然喜欢自己的养父。”
  
  高容皱皱眉头,“这时候不要提别人。”
  
  “这话是我要对你说的吧,”Oceana叹气,“每次你看着我,都不知道在想着谁。”
  
  高容一双狐眸笑得妖媚,伸长手臂揽着他的脖子,送上亲吻,柔声,“在想你啊。”
  
  手机震动终于停止,高容却显得更加烦躁了,被他抚摸亲吻了半天都没有什么兴致,终于忍耐不下去,叹一口气,“OC,停一会儿,让我静一静。”
  
  Oceana也很郁闷,虽然怀里的人一颦一笑都热情妩媚,但是身体却像木头似的一动不动,要是他以前的床伴,看到他这样高大英俊肌肉结实的身体,早情不自禁地像蛇一样缠上来了,哪用得着他这么费力地挑逗前戏?
  
  努力伺候了半天,对方不但没有反应,还要中场休息,Oceana一脸无语,“你是不是有障碍?”
  
  高容懒得理他,爬下床,从床底抠出手机,发现手机震了太长时间,已经电量耗尽,自动关机了。
  
  在外套里翻来找去都没有找到备用电池,才想起来出门之前把备用电池放在家里充电了。有些茫然地坐在地毯上,想到骆沛明电话里那失落的样子,不禁开始担心起来,这个孩子越大越不省心,以他的个性,现在会不会正在家里摔东西?会不会去外面胡混?会不会惹事?
  
  Oceana躺在床上点一根烟,夹在指间,不悦地看着地上的人,“你该不会也喜欢自己儿子吧?”
  
  “胡说什么!”高容斥责,突然站起来,“我得回家一趟。”
  
  Oceana坐正,“你疯了?”
  
  高容蹲在地上开始找自己的衣服,“沛明性格冲动,我怕他惹事。”
  
  从一堆纠缠在一起的衣服中找出衬衫披在身上,又蹲回去满地找内裤,突然被一股大力从身后拖住,接着身体一轻,就被扔到了床上,一个高大的身体压了上来。
  
  高容怒,“你干什么?”
  
  Oceana膝盖抵在他的腰上,不爽地揪住他的头发,“你耍我?”
  
  高容被按住以一个屈辱的姿势趴在床上,后腰上的旧伤正好被他抵在膝下,难受得要命,皱眉,“Oceana,放开我。”
  
  “放开你?”Oceana抓住他的手碰碰自己下面硬起的东西,“把我弄成这样,你就想走?”
  
  高容沉默了一下,上次在酒店就是关键时刻掉链子,这次再来这么一回,Oceana会抓狂也是情理之中,可是一想到儿子有可能会惹事,他就实在没有兴致来跟他翻云覆雨。
  
  低声,“Oceana,是我不好,我下次再赔罪,现在先让我回去,沛明他……”
  
  “沛明沛明,你脑子中就只有骆沛明了吗?”Oceana眼里喷火,“你儿子今年已经23岁,他大学都快要毕业了,你还以为他是三岁小孩子?还需要爸爸陪在身边?”
  
  高容受不了这个姿势,叫,“你先放开我,我腰上有伤。”
  
  “别当我是傻子,我放开你会跑得比兔子还快,”Oceana轻轻抽了他两巴掌,“高容,上次被你耍一次那已经是底线了,这次我非办了你不行。”
  
  “Oceana,放开我,别逼我翻脸!”
  
  “那你就翻吧。”Oceana丢下一句话,就一手摁住他的手,一手猛地捅进他的后方。
  
  没用润滑,高容疼得顿时浑身一抖,僵硬了半天才回过神来,急了,吼,“王大牛,你他妈……唔唔……”
  
  Oceana低头吻住他的嘴,手下的动作丝毫没有放轻,简单扩张了两下,就想要霸王硬上弓。
  
  高容岂是任人欺凌的男人,当即疯狂地扭动起来,OC一个没有摁住,顿时被他踢了一脚,逃脱了出去,
  
  “阿容!”Oceana追上去,想要抱住他。
  
  高容捞起地上的衣服就钻进洗手间,砰地一声关了大门,在里面叫,“王大牛,你先跟自己的右手解决一下,我必须要回家。”
  
  王大牛赤身露体地站在洗手间门口,看着毛玻璃门上那人撅着屁股穿裤子时玲珑有致的小身段,狠狠一拳头砸在墙上,“高容,你给我滚出来!”
  
  高容急吼吼穿好衣服,诚恳地说,“大牛,我对不起你,下次再向你赔罪。”
  
  “你最好给我记着,还有,不要叫我大牛!”
  
  “好吧,OC。”
  
  高容猜的没有错,回到家之后,骆沛明果然没有在家,客厅里干干净净,但是他的小卧室中满室狼藉,花瓶摆设什么的碎了一地。
  
  取下充好电的电板塞进手机里,拨通骆沛明的号码,无人接听。
  
  高容叹一口气,余光扫到餐厅,突然愣住了,只见餐桌上整整齐齐地放着十多盘菜,一个小蛋糕放在旁边,上面插着两只未点燃的数字蜡烛,看到那“24”的字样,陡然才想起来:今天,是骆沛明的24岁生日。

 

 

70、初次 ...
 
 
  骆沛明回家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醉醺醺地扑到洗手间,抱着马桶一通狂吐,胃里吐空,连胆汁都吐了出来,满口苦涩。
  
  一想到此时那人正在别人的怀里辗转呻/吟,便像是承受了千刀万剐一般,心肝脾胃肺没有不疼的。
  
  那是他相依为命的高容,他如此深爱的高容,是他一个人的高容……
  
  “高容……高容……高容……”
  
  高容披着睡衣,站在他的背后,看着这个高瘦的男人像个孩子一样跪在地上,悲伤地喊着自己的名字,心如刀绞。
  
  慢慢蹲下来,拿着毛巾擦去他嘴角的秽物。
  
  骆沛明陡然僵住了,慢慢回头,看到蹲在自己旁边的男人,不敢相信地睁大了眼睛,“容叔?”
  
  “喝了很多酒?”
  
  机械地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不多,我还清醒。”
  
  高容自己晚上在升职宴上也喝了不少,胃里正在难受,所以非常能够体谅他现在的感觉,递过去一杯温水,“漱漱口,我去把饭菜热一热,你吃一点。”
  
  桌子上的饭菜都是一筷子都没有动的,很显然骆沛明是空腹酗酒,难怪会连胆汁都吐了出来,高容在心里叹气:这个孩子太不会照顾自己了。
  
  刚要站起来,猛地被骆沛明抓住了手臂,一把拉进怀里,紧紧的拥抱住。
  
  被他这样紧的抱住,高容浑身骨头都疼,挣了两下,“沛明,别闹。”
  
  骆沛明的手臂更紧了,紧得仿佛想要将他揉进自己的身体里,埋首在他脖颈,喃喃道,“容叔,不要离开我。”
  
  高容轻笑,“呵,小孩子,我当然不会离开你,你是我的儿子啊。”
  
  话音未落,身上猛地一紧,高容啊地一声叫了出来,急促地叫,“沛明,松一松,我疼……”
  
  “不要再拿我当小孩子,”骆沛明咬牙说了一句,放开他,摸摸他身上的睡衣,“这里太冷了,你回卧室去,我去热饭菜。”
  
  高容借着月光看到儿子脸色苍白,心疼不已,“你没有关系吗?胃里难不难受?”
  
  骆沛明强笑了一下,暗想你怎么不问我的心里难不难受?轻哼一声,“没事。”
  
  洗漱完毕,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头发,骆沛明跟在高容背后走出洗手间,随手打开客厅的灯,目光落在前面之人瘦削的身体上,拳头陡然攥紧,只见高容的脖颈,清晰地印着几个鲜艳的吻痕。
  
  无声地深呼吸几次,慢慢松开紧握的拳头,目送他消失在卧室门后,骆沛明走进厨房。
  
  将高容爱吃的几道菜热了一下,端上桌,骆沛明走进主卧室,高容正窝在沙发中看书,听见他进来,抬头。
  
  骆沛明走过去,在他脸上亲了一下,“开饭了。”
  
  高容擦擦被他亲到的地方,淡淡道,“以后不要再这样。”
  
  骆沛明神色陡然变得很痛苦。
  
  饭前,高容坐在餐桌边,拿过那个小蛋糕,掏出打火机点燃蜡烛,笑道,“今天是你24岁生日,沛明,生日快乐。”
  
  火光飘摇,骆沛明看着那跳动的小火苗,嘴角露出笑容,“容叔,我可以要一个生日礼物吗?”
  
  “什么礼物?”高容微笑,“我尽量买到。”
  
  “不用买,”骆沛明摇头,“你可以做到的。”
  
  意识到他想要的是什么生日礼物,高容脸上的笑容渐渐收起,“沛明,这个礼物我……啊,快点许愿,蜡烛快要点完了。”
  
  细细的蜡烛很快就要燃尽,骆沛明忙双手祈祷许愿,然后一口气吹灭了蜡烛。
  
  两个人都不爱吃甜食,围着个小小的蛋糕只各自吃了几口便丢到了一边。吃过晚饭,高容突然道,“既然是生日,好像忘记了长寿面。”
  
  “我记得呢,”骆沛明起身去厨房盛了两碗面,站在门后的阴影中,望向餐厅里的男人,只见他慵懒地坐在椅子上,单手托腮,嘴里叼着一小块玉米,正在慢慢地啃着。
  
  因为生活习惯等问题,高容的皮肤一向不好,但是今晚饮了酒,脸颊透着微醺的绯红,在灯光的照映下粉扑扑的,像个精致的瓷器一般,美得让人心惊。——除了脖颈上几个鲜红的吻痕。
  
  磨了下牙,骆沛明右手伸进口袋中,用力攥起来,半晌,深呼一口气,伸出手,掌心赫然是一个小药瓶。
  
  倒出一粒安定,看看高容的小碗,手指用力将药片掰成两半,拈着半片安定想了想,又掰成四分之一,然后用勺子将药片碾成粉末,倒进高容的面中,搅了搅,药粉迅速融化在热汤中,无色无味,一切如常。
  
  端着两碗面回到饭桌前,骆沛明笑笑,“下午特意买的手擀面,你尝尝,是不是比挂面更劲道?”
  
  高容挑了两根面条,“有点吃不下了。”
  
  骆沛明撅嘴撒娇,“我的生日长寿面,怎么能吃不下?”
  
  看向餐桌对面用一张俊脸做出这样违和表情的儿子,高容却觉得十分可爱,像受到蛊惑一般情不自禁地将面条送入口中,含糊着笑道,“是啊,儿子的生日面……”
  
  小碗本来就不大,几筷子就把面条吃光,高容放下碗,骆沛明却突然道,“这个鸡汤是我炖了很久的,营养滋补,不要剩。”
  
  竟然儿子发话了,高容自然一笑,又把汤喝光。
  
  酒足饭饱便容易犯困,也许是之前喝了太多酒,也许是一个晚上经历了太多事情,也许是晚饭太养人,高容觉得今晚比平时更容易觉得困。
  
  勉强撑着洗漱完,便一头栽倒床上,眼皮灌了铅一样地丝毫抬不起来,迷糊中感觉一个人爬上了自己的床,在旁边一下一下地抚摸着他的后背,腰侧是他的敏感区,被这样轻轻地拂过,顿时微微战栗起来。
  
  在Oceana手下半天都没能兴奋起来的身体,被他这样一摸,就轻易地被唤醒,高容呼吸急促,明明知道这样是不对的,大脑却困得丝毫提不起精神,轻哼,“沛明,不要……”
  
  骆沛明从口袋里掏出两根红色的生日蜡烛放在床头柜上,脱光衣服返回大床,手指钻进他的睡衣中,来回抚摸着他光滑的皮肤,温热的大手仿佛有魔法一般,所到之处都点起了熊熊烈火。
  
  他俯身,嘴唇摩挲着他的薄唇,双眼贪恋地看着他如画的眉眼,叹息着,“阿容,你永远想象不出我有多爱你……”
  
  他皮肤的温度灼热得几乎能烫人,高容在他身下微微战栗着,轻声道,“沛明,再走一步,就没有回头路了。”
  
  骆沛明点燃床头的蜡烛,在一片烛光中定定地看着他,“我永不回头。”
  
  高容唇角动了两下,一抹惨笑还没勾出来,就迅速消逝。——他困得实在撑不下去,终于陷入沉睡。
  
  骆沛明胆子更大起来,跪在他的身侧弯腰吻着,一手钻进睡衣,在他的胸前不断游走,一手摩挲着他的腰侧。
  
  多年禁欲的身体很快就有了反应,高容在睡梦中哼哼着寻求慰藉,好看的眉头蹙了起来,嘴唇微张,软软的呻/吟溢出,“嗯……啊……”
  
  听到这样令人血脉喷张的声音,骆沛明体内的欲望瞬间暴涨,性/器硬得直直撅了起来,放开他的嘴唇,居高临下俯视这个老男人,发现他艳红的嘴唇莹润饱满,性感得勾人。
  
  来不及一一解开纽扣,骆沛明双手抓住他睡衣两襟,用力一拽,纽扣崩得到处都是,苍白枯瘦的身体陈横在了眼前。
  
  他激动得手指都颤抖起来:高容、他肖想了多年的高容……
  
  这是他们的洞房花烛,深夜、大床、新婚妻子,只见那人脸颊潮红,神色脆弱,白皙的身体在飘摇烛火里仿佛笼罩了一层淡淡的瓷光。
  
  骆沛明再也忍受不住,抱住他在脖颈上留下连绵的吻痕,一路滑下,舌尖钻进浑圆的肚脐,灵活地挑逗,高容顿时难耐地扭动呻/吟起来。
  
  “阿容,你是我的……”骆沛明扒下他的睡裤,俯身舔了上去。
  
  他从背后进入,高容仿佛疼得紧了,眼角被逼出了眼泪,在睡梦中发出呜呜地哭声,骆沛明噬咬着他的肩膀,下半身一下一下凶狠地撞击,发出淫/秽的水声。
  
  他却觉得这声音悦耳极了,就像身下这具身体,明明瘦得皮包骨头、毫无美感,他却觉得他是世界上最美丽的男人。
  
  他的动作轻柔小心,是将高容当做新婚妻子一般安抚慰弄,他抱着高容侧躺在床上,一手搂住他的肩膀,一手握在他腿间那个器官上,力度适中地逗弄把玩,小巧柔软的器官令人着迷,即使勃/起,也姣好得如同一个精致的玩具。
  
  高容在这前后夹击的刺激中激动得浑身颤抖,两片薄唇被吻得红肿凄艳,断断断续续吐出呻/吟。
  
  四分之一片安定的药效很短,高容终于迷迷糊糊醒来,眼皮依然困得抬不起来,大脑却渐渐清醒了。
  
  双手本能地去推他的肩膀,发出脆弱的哀声,“停……停下来……沛明……不能这样……”
  
  骆沛明在激/情中眼睛都红了,就是抓住他的手指含进嘴里,“阿容,我爱你,我爱你的,阿容……”
  
  似有电流从指尖滑过,高容突然浑身一颤,痛苦地咬住了牙关。——骆沛明在他的身体酣畅淋漓地内/射了。
  
  热精烫到肠壁,高容发出一声尖鸣,身下也湿成一片。
  
  “阿容……阿容……”骆沛明激动不已,从背后紧紧抱住他,噬咬着他的肩膀,喉间发出兴奋的嘶吼。
  
  高容渐渐清醒,开始拼命挣扎,但是他身材瘦小,在骆沛明的怀抱中像个无力的小女人,徒劳的挣扎不像反抗,反而更像是娇嗔。
  
  骆沛明没有抽出性/器,就着插入的状态将他翻转过来,变成面对面的姿势,从正面俯身吻他。
  
  高容承受着他的亲吻,眼角有泪水无法抑制地流了下来:只就是他的儿子,他养了十三年的儿子……
  
  骆河走的时候他只有十岁,背着个小书包跟在自己背后叫着容叔容叔,如今十三年一过,他已经长大,长大到能够把父亲拖上床,压在身下当做女人一样使用。
  
  “你哭什么?”骆沛明很快就再次硬了起来,从正面慢慢俯冲,捧住他布满泪光的脸连绵不断地亲吻。
  
  高容咬牙,“十三年了……嗯……我养条狗还会……唔唔……”
  
  骆沛明动作陡然激烈起来,亲吻也变成了噬咬,带上了一丝凌虐的意味,他看着这个老男人在自己的撞击下声音破碎地呻/吟,红着眼睛笑了,“你想说养我不如养条狗?容叔,养个我能让你快活,你敢养条狗这么操/你?”
  
  “你他妈……”
  
  骆沛明捂住他的嘴,下半身激烈地俯冲,“别骂人,阿容,不要让我们的第一次留下遗憾……”
  
  高容痛苦地捂住眼睛,身体瘫软,任君采撷。
  
  骆沛明笑开来,拉开他的手指,吻干他的眼泪,“阿容,从此以后你就属于我……只属于我了……”
  
  床头柜上蜡烛燃尽,只留下一滩烛泪,凄艳鲜红。
  
  这是他们的洞房花烛夜。
  

 

 

71、第二日 ...
 
 
  多年的生物钟忠诚地唤醒了身体,高容睁开眼睛,望着一片漆黑的室内,他好像做了一个噩梦,梦里骆沛明凶狠地刺穿了他,疯狂得如同一个魔鬼,可是最后却又抱着他失声痛哭,绝望得像个孩子。
  
  看着他伤心绝望的样子,自己竟然不能自已地心疼了。
  
  身体一动,他的动作突然停止了,只觉身体像是被一百列火车哐叽哐叽碾过一边,下半身除了疼几乎没有了别的知觉,而后/庭中肿胀充盈,显然还插着对方的性/器。
  
  回头,正对上骆沛明的眼睛,只见他双眼中布满了血丝,怔怔地看着自己,半晌,扯了扯嘴角,“阿容,我是真的爱你。”
  
  高容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他不要听这个!
  
  爱,什么是爱?怎样叫爱?他凭什么来爱?
  
  咬牙,“你……出来!”
  
  骆沛明一笑,“你的里面太温暖了,我都不舍得出来了……”但还是听话地退出,立马有汩汩的白浊从暂时无法闭合的小洞中流了出来。
  
  昨夜的疯狂中,高容支撑不住凶猛的攻击,终于昏了过去,而骆沛明就这样抱着他,一直看到了天亮。
  
  这是他第一次和高容同床共枕,当年骆河去世,高容迁怒于他,于是年仅十岁的骆沛明被迫一个人睡在楼下,即使夜里做了噩梦也不可以求助。
  
  后来进入寄宿制学校就读,十五岁时第一次梦遗,梦中的对象竟然是高容,当时确实是吓到了,因为一直以来,高容给他的爱很少,打骂却很多。
  
  也许是教师的通病,面对学生有着无限的耐心,而面对自己的孩子时却异常烦躁,高容在家里相当的喜怒无常,有时前一秒还在亲热地开着玩笑,下一秒就已经随便捞起个什么东西摔了上去。
  
  骆沛明因为犯错被体罚,早已当做是平常。当时觉得这个养父是那样的高大威严、无法反抗,而现在,自己终于也长成一个同样高大健壮的男子,才发现,那个在印象中高大的男人,其实个子十分瘦小,窄背蜂腰,可以这样舒舒服服地抱在怀里,纤细得似乎自己一手就可以捏断。
  
  他微微闭上眼睛,回忆着几个小时前那场酣畅淋漓的性/爱,怀中人从开始的抗拒到后来情不自禁的迎合,整个过程都是那样的幸福甘甜。
  
  大手在他的胸口游走摩挲,轻声道,“阿容,我们要在一起一辈子。”
  
  高容蜷缩着身体不肯说话,也不反抗,任他手脚不规矩地上下抚摸着。半晌,喃喃道,“我们……怎么会变成这样?”
  
  骆沛明亲吻他光裸的肩头,“因为我爱你啊,爱得恨不得把你整个都吃下去。”
  
  高容身体一僵,手指微微颤抖起来,“呵,果然是父子……”
  
  “嗯?”
  
  “当年你爸爸,也对我说过同样的话。”
  
  骆沛明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骆河,那是横亘在二人之间无法逾越的高山,所谓活人便无法与死人争宠,更何况是骆河这样注定会永远活在高容心里的死人。
  
  当年那场车祸他已经无法记清,只记得一个猛烈的撞击,然后铺天盖地都是血,视网膜仿佛都被染红,触目所及的地方全是一片血红。
  
  后来才知道,骆河用身体挡在了高容身上,被碎裂的挡风玻璃扎进肺腔,当场死亡。
  
  高容闭着眼睛,假装没有发现他的异常,轻声说,“沛明,我永远都只爱他。”
  
  骆沛明一翻身,将他压在身下,狠狠地吻了上去,高容发狠咬了他的舌尖,骆沛明不为所动,这个吻不同于昨晚的缠绵,强硬霸道,像泄愤一般抵死纠缠。
  
  一吻终了,高容剧烈地喘息着,骆沛明抚摸着他光滑的皮肤,淡淡道,“我不管你爱谁,我只管爱你,就够了。”
  
  高容缩着肩膀蜷在他的怀里,喘息半晌,咬牙,“如果你不是他的儿子,我早……早……”
  
  “早就打死我了?”骆沛明淡淡地笑了,“你舍得么?小时候把我打得半死,再抱着我哭的人是谁啊?容叔,你就承认吧,你离不开我,你是爱我的。”
  
  “不要再做梦了,”高容推他,“放开我,我该去上班了。”
  
  骆沛明紧紧圈住他,轻笑,“我们刚刚洞房花烛,岂有立刻上班的道理?阿容,今天给自己放一天假,留在家里养养身子吧,你太瘦了,抱起来都硌人。”
  
  “不行,我必须回学校。”
  
  “逞强也要有个限度好吧,”看他执拗的样子,骆沛明无奈,松开手,“喏,我不抱着你了,你自己看看你还能不能下床。”
  
  高容后腰上本就有旧伤,根本经受不住昨晚那些高难度的动作,一坐起身子就觉得腰部以下一阵剧痛,股间还有液体流出来,整个人又捱不住地跌回床上,嘶嘶地倒吸两口冷气,皱眉,“扶我去洗澡。”
  
  骆沛明不动,“今天在家休息。”
  
  “不行!”
  
  见骆沛明不肯帮他,高容咬住牙,强忍着酸疼坐起来,脚一落地,顿时腿一软,跌倒在地上。
  
  骆沛明忙跳下床,一把抱起他,无奈,“你真的不可以去上班,听话。”
  
  高容被儿子干到腰酸腿软,觉得难堪得要命,闭上眼睛,恳求,“我还有很多工作要做,沛明,你扶我去洗澡吧,我必须回学校。”
  
  知道这个养父性格向来执拗,骆沛明无奈,将他抱起来放在床上,亲一下他的额头,“你先等等,我去放热水。”
  
  放好热水,抱着光溜溜的老男人进到水里,先让他趴在自己腿上,为他导出小洞中残留的体/液,老男人乖乖地趴着,难堪得连耳朵都红了。
  
  骆沛明一边为他洗澡,一边谆谆善诱,“你看,除了我,还有谁能这样对你好?容叔,别人都是因为寂寞才要跟你在一起,只有我是爱你的,何苦再把时间浪费在别人身上呢?”
  
  “你这叫爱我?”高容愤怒,“你这叫强/奸!”
  
  骆沛明失望地摇摇头,手指拨弄他的乳/尖,“你不给我,我才会抢的。”
  
  高容昨晚被他欺负狠了,小乳/头红艳艳的肿起来,一碰就疼,皱着眉头退缩躲避,“别说这些疯话,我为什么要给你?”
  
  “为什么这么别扭呢?明明你也有快感的……”
  
  “男人勃/起的时候没有道德可言,”高容存心刺痛他,“是你,还是OC,在床上对我来说,都没有分别。”
  
  骆沛明动作一顿,咬牙,“你是一定要让我生气?”
  
  高容淡淡道,“我只是陈述一个事实。”
  
  “很好,你成功地挑起了我的火气,”骆沛明恶劣地笑了,用湿淋淋的手拍拍他的屁股,“我觉得今天你还是躺在床上的好。”
  
  高容身体一僵,尚未来得及反应,一根手指已经借着水的润滑刺入他的后方,那个地方昨晚被过度使用,刚才导出液体的时候又经过一番蹂躏,可怜兮兮地红肿着,被他这一插入,顿时疼得浑身一颤,惨叫,“不要!”
  
  骆沛明好整以暇地抽/动了两下手指,“你看,疼痛可以让你兴奋,容叔,别傲娇了,昨晚抱着我叫我快一点的时候,你可没有说不要……”
  
  高容呼吸加快,下半身的确已经有了反应,这个身体在骆沛明手底总是超乎他想象的淫/荡,窝在他的怀里,情不自禁地想要想他靠近。
  
  咬牙道,“昨晚……我以为你是骆河……”
  
  一语伤人。
  
  骆沛明陡然失去了气势,抽出手指,伤心地看着脸颊爬上一层潮红的高容,抿唇不语,眼圈渐渐泛了红色。
  
  高容知道他哭了,因为有滚烫的泪水落在他的肩上,但他不敢回头,他怕他一回头,看到这样伤心欲绝的儿子,就会心软,就会任他为所欲为。
  
  两个人静静的坐在浴缸里,直到热水变凉。
  
  高容强撑着爬起来,“沛明,别坐在凉水里……唔……”
  
  骆沛明突然疯狂地扑了上来,一把将他拉进怀里,凶猛地堵住他的嘴,骆沛明吻技一般,却让高容觉到了从未有过的快感,情不自禁地反手抱住他,仰脸承受着他的纠缠。
  
  两人分开,高容捧着他的脸,看着他脸上溺死人的悲伤,深深叹气,“我不想……对不起骆河……”
  
  冬天越来越冷了,在这个学期终于走到尽头的时候,N城落了真正意义上的一场大雪,地处江南,N城的冬天基本不会落雪,而这场雪却纷纷扬扬下了一整天。
  
  学生们多数没有见过这样大雪纷飞的壮景,课外活动的时候,学校的每一个角落都有学生在兴奋地追逐打闹。
  
  梁霄站在走廊里挂了电话,脸色有些阴沉,徐睿站在他的旁边,看楼下孩子们开心地打雪仗,随口道,“什么人惹我媳妇儿不高兴?我去教训他。”
  
  梁霄看着他咋咋呼呼的样子,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我家母上大人,你去教训她吧。”
  
  “……”徐睿张大了嘴一副白痴神态,半晌才回过神来,“……你不是和家里断绝关系了么?”
  
  “母子连心,怎么可能完全断绝?”梁霄无奈地叹气,“我妈还算开明,不像老头子那么顽固,动不动喊打喊杀的。”
  
  徐睿知道他心里的想法,扫一眼,发现周围没有学生,遂靠上去,握住他的手指放在掌心,“如果想家的话,就回去看一看,就算他们不接受我,也没关系的。”
  
  “傻小子,不接受就不接受,我们自己觉得幸福,关他们什么事?”梁霄手指慢慢与他十指相扣,微微皱起眉头,“不知道高容又折腾出什么事情了,我妈说他答应给家里生个孩子……”

 

 

72、想通 ...
 
 
  徐睿微怔,也是不能理解。
  
  梁霄相当苦恼,从小一起长大的孩子,总是迫不得已被放在一起比较,以前两个人半斤八两,都是家里的混世魔王,而现在高容突然走回“正路”了,让他顿感压力巨大。
  
  “生……孩子?”徐睿不敢相信,“高校长他他他是个男的吧?怎么生?”
  
  梁霄给他一巴掌,“废话,当然是找女人生。”
  
  徐睿的表情更加惊悚了,“女、女、女、女人?什么样的女人适合他?”
  
  梁霄认真地思考片刻,刻薄地说,“除了他儿子,我没发现有任何一个男人或者女人能忍受得了他的性格,平时看着笑眯眯的,歇斯底里起来跟疯狗一样,上回那个什么王大牛,真要生活在一起,估计三天就被他吓死了。”
  
  “这么夸张?”
  
  “当然,”说起别人的缺点梁霄像个长舌妇一般神情兴奋,“并且高容这人又懒又馋,还挑食,一百年不打扫一次房间,床单正面用完翻过来再用……”
  
  徐睿黑线,心想瞧你说起别人就一套一套的,难道你和他有什么分别?表面上还要摆出一副恍然大悟幡然回首从此彻底鄙视高容的样子。
  
  梁霄说完别人的坏话,对他的反应相当满意,摊手,总结,“你看,你能够遇到我这么优秀的男人真是三生有幸祖上烧了高香的。”
  
  徐睿看着他那张欠扁的脸,恨不得一口咬掉他的鼻子。
  
  走廊里学生越来越多,两个人默契地放开手,一前一后走回主任室,梁霄扬扬手里的文件,“你先帮我把期末考试监考表做完,我去给高容送个资料,顺便关心一下他又打算怎么虐骆沛明了。”
  
  徐睿看着他桌子上堆得小山高的文件,推推眼镜,无奈,“你根本就一点都没有做吧?高校长是怎么想的,居然让你当年级主任……”
  
  梁霄挑眉,“你对我的工作有意见?”
  
  “没有!绝对没有!我举双手双脚支持老婆大人的工作!”
  
  “哼,小样儿!”梁霄俯身在他嘴上啄了一下,转身往门外走去。
  
  雪一直在下,路面上的积雪前面清理掉后面就又被遮盖住,梁霄抱着文件夹一步一滑地走到行政楼前,正好看见一个打扮干练的女人拎个保温壶从楼里走出来。
  
  快步上去,“老姐!”
  
  原来是高容的姐姐。
  
  女人也看见了他,停住脚,远远看着他露出个笑容,“哟,这不是霄霄么?”
  
  梁霄不爽,走过来,“不要叫我霄霄!”
  
  女人曲指弹一下他的脑门,“我可是看着你长大的,叫声霄霄丢你的人了?一个一个都是小白眼儿狼!”
  
  梁霄看到她手里的保温壶,疑惑,“老姐你来给容容送饭?”
  
  “你就知道饭,”女人笑道,“这是我妈找人给那小混蛋熬的中药,怕他阳奉阴违不喝,特意派我过来监督的。”
  
  知道高老夫人才是高家的掌权者,梁霄心下一沉,不知道高容得了什么病竟然要被监督着喝中药,脸上笑着调侃道,“容容犯什么错了老太太要毒死他?”
  
  “呸!”女人笑骂一声,晃晃手里的保温壶,“混小子身体太差了,听妈说都是些滋补的中药,给他补补身子。”
  
  梁霄舔舔嘴唇做贪婪状,“那下次也给我来点呗,我身体也不好啊。”
  
  女人促狭地大笑,意味深长地挤眉弄眼,“你身体不好绝对是肾亏,少逛几次夜店就身体好了……啊,我想起来了,上次容容说你有男朋友了,真的假的?”
  
  梁霄脸上笼上一层幸福的笑容,嘴角有着掩不住的笑意,“嗯,他很爱我,有时间介绍给你认识。”
  
  “好,”女人叹气,“我家小混蛋要是也能像你这样就好了,唉,虽然我不支持他搞同性恋,但要是改不过来,就像你这样找个好男人老老实实过日子也不错,哎,霄霄,你有机会帮我好好劝劝他吧。”
  
  梁霄点头,“我知道。”
  
  两个人聊了一会儿天便分别,梁霄进入行政楼,走到校长室前就闻到一股浓郁的中药味,推门进去,高容正仰躺在窗边的大沙发里吞云吐雾,见他进来,稀松平常地哼哼了一声。
  
  梁霄皱眉,“你这是什么状态?怎么跟被人奸了一百遍似的?”
  
  “你才被人奸一百遍!”高容喝药喝得满嘴苦涩,心情极度恶劣,躺在原处白他一眼,明明白白地告诉他“我现在很不爽,惹我者死。”
  
  梁霄走过去,挤在他旁边,从茶几上的烟盒里抽出一根烟,在他的烟头上过了火,两个大烟枪对喷,“你到底在喝什么中药?”
  
  高容哼哼两声,淡淡道,“我答应给家里留个孩子,但是精子活率只有23%,成活率太低,可能没有生育能力,老太太的意思是用中药调理,什么时候能生孩子了,什么时候算完。”
  
  看着高容那皮包骨头的鬼样,梁霄不禁心疼,指腹抹过他眼下的阴影,“你家老太太也真够狠的,是药三分毒,非得喝这些乱七八糟的中药,只为生个孩子,她难道不怕毒死你?再说,孩子什么的,你怎么生?难道你对着女人能硬得起来,还是你能够孤雄生殖?”
  
  “你才孤雄生殖!”高容垂头丧气地缩在沙发上,“老太太的意思是找代理孕母,我只要提供精子。”
  
  梁霄皱起眉头,“你们拿孩子当什么了?孩子应该是爱情的结晶,没有爱情,要个屁的孩子,你不能好好爱他,就不要把他制造出来!”
  
  高容瞥他一眼,“你当我愿意?”
  
  “那你干嘛答应老太太?”梁霄两眼望天,“反正咱们在他们眼里都浪荡惯了,何苦去营造乖宝宝形象?”
  
  高容一根烟抽完,接着又点了一根,躺在沙发靠背上吐烟圈,淡淡道,“不然你以为我怎么当的校长?老太太当年发话,我一天不悔改,家里一天不许帮我,我一个人能做到的最大的成就就是当个年级主任,要想再往上爬,没有点关系谁鸟你?”
  
  梁霄叹气,“当校长真的是你的追求吗?容容,你不是这样的人。”
  
  “有得必有失而已,”高容看向他,认真的说,“我想把凤桐调回来。”
  
  梁霄沉默了,裴凤桐是自己放弃了编制远走的,再调回来即使教育局那边容易搞定,他自己愿不愿意回来还是个问题,如今床照风波已过,但是伤害已经刻在了心口,短时间内无法抹去。
  
  葛小龙的反应出奇的平静,像是早就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一般,不哭不闹,连对任宁的伤人事件都没有再追究,徐睿在和梁霄说起时,言语之间满是忧愁,这样的小龙比哭闹的小龙还要让人无法接受,因为你不知道他的心里在盘算着什么。
  
  “凤桐回来的事情还是过个一年两年再说吧,上次和他通电话时听那口风像是暂时没有回来的打算,”梁霄捏捏高容的脸颊,“现在重要的是你,怎么把自己弄成了这个德行?再怎么想要儿子,也不能弄坏身体。”
  
  “谁想要儿子了?”高容幽幽地说,“其实儿子的话……我有沛明一个,就够了。”
  
  梁霄将手里的文件交给他,“最近跟沛明怎么样?建议你还是果断踹了王大牛吧,他降服不了你。”
  
  高容接过文件粗略地扫两眼,慢慢起身,蹒跚着走到办公桌前,拿起校长大印盖个章,递还给他,一愣,“你这是什么表情?”
  
  梁霄将文件夹进文件夹里,放在一边,平静地看着他,说,“昨晚你和那个王大牛做了?”
  
  高容黑线。
  
  “他能把你弄成这样?用道具了吧?”
  
  高容无语了半天,坐在他旁边叹一口气,看一下房门已经关紧,转头对他道,“昨晚是沛明。”
  
  梁霄一下子就张大了嘴巴,“啊……”
  
  高容不爽,“闭嘴,我都看到你的小舌头了。”
  
  梁霄顿了一下,严肃地说,“容容,劈腿是不道德的。”
  
  “劈你个头的腿,”高容神色黯然的说,“他强/暴了我。”
  
  梁霄挑挑眉毛,“然后呢?”
  
  “……”高容瘦小的身子蜷在沙发里,咬着靠枕闷闷道,“可是我高/潮了。”
  
  梁霄哈哈大笑,抬手拍着他的后背,“容容,你好纯情啊,我现在真怀疑当年骆河是怎么把你掰弯的,难道他没有告诉过你,身体和感情是可以分开的吗?就是现在我们俩来做,你也可以高/潮啊。”
  
  “可是……”高容这次把整张脸都埋到沙发里了,身体彻底蜷成了个球,“可是……我还叫他快一点……他弄得我……很舒服……跟Oceana就没有这个感觉。”
  
  “你幸亏没让徐睿看到你这个样子,否则他一定又要幻灭了,”梁霄笑道,把他从沙发里扒拉出来,“别傲娇了,爱上沛明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你就大胆地承认吧。”
  
  高容垂头丧气地靠着他,低声,“先后跟父子两个上床,我这到底算个什么事儿?”
  
  梁霄叹气,“骆河有多爱你,你自己心里清楚,你觉得他希望看到你折磨自己吗?容容,不要让他在天上都要为你担心。”
  
  高容瓮声瓮气,“但我不甘心。”
  
  “……什、什么?”梁霄错愕,“你不甘心什么?”
  
  “哼,”高容抱着个皮卡丘抱枕用力捏变形,冷笑,“敢不得我同意就爬上床,那个臭小子是想死了,我不会轻易放过他的!”
  
  在大学参加期末考试的骆沛明突然打个喷嚏,揉揉鼻子:是谁在诅咒我么?

 

73、屈服 ...
 
 
  期末考试前一天是学校里最忙的一天,要分考场排监考表,还要有监考培训,高容硬拖着酸痛的身子在报告厅主持考务会,等散会的时候,腰部僵得几乎动都不能动,后/庭更是肿胀得根本坐不住。
  
  怕被大家发现,所以一直坐在主席台假装在准备资料,直到最后一个人离开会场,才扶着桌子站起来,慢慢往外走去。
  
  雨雪天气让后腰上的旧伤复发,高容慢慢扶着栏杆从楼上走下,抬眼望去,只见远处的雪地里,梁霄和徐睿亲昵地合打一把伞,两个高瘦男人的背影慢慢消失在雪幕中。
  
  天色渐晚,行政楼里的人渐渐走光,高容终于再也走不动,扶着楼梯坐了下来。
  
  从口袋中掏出手机,电话本从前翻到后,没有找到一个可以求助的人。因为床事太狠而走不动路,这种理由怎么好意思让别人知道?
  
  视线停在一个名字上,高容犹豫了半天,闭上眼睛,心一狠,摁下通话键。
  
  骆沛明赶到学校的时候,透过簌簌飘落的大雪,远远看见教学楼里灯火通明,而行政楼里一片漆黑,借着手机微弱的光线走进楼内,找了半天,才在楼梯下找到那个小小的身影。
  
  顿时心疼如刀割,疾步走上去,一把抱住他,“容叔,对不起。”
  
  高容靠近他的怀里,呻/吟,“我的旧伤犯了,直不起腰……”
  
  骆沛明把人抱起来,“我帮你推拿一下,你的办公室在几楼?”
  
  “三楼。”
  
  骆沛明高大健壮,抱着瘦小的高容跟抱个小孩似的,脚步如飞地跑上三楼,从他口袋里摸出钥匙进门,将人放在小休息室的床上,开灯开空调。
  
  不一会儿,狭小的房间终于温暖起来,骆沛明剥了高容的上衣,露出后腰上的旧伤,和满身斑斑点点的吻痕。
  
  手指往下滑去,剥他的裤子时被高容一把按住,“下面不用脱。”
  
  骆沛明笑着亲一下他的伤痕,“下面的伤不疼?”
  
  知道他指的是哪个地方,高容脸皮刷地一下红到耳朵,扭头趴在枕头上不理他。
  
  骆沛明将老男人剥至全/裸,在荧荧的灯光下端详着这副瘦弱的身子,明明苍白干瘪,在他眼里看来,却是美丽绝伦。
  
  高容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轻斥,“你要做便做,磨蹭什么?”
  
  骆沛明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悠闲地问,“要做便做?如果我要做/爱呢?”
  
  高容身体猛然僵硬了,回头瞪他,他的一双狐眸是天生笑眼,即使这样愤愤地一眼瞪去,也像是满怀无限柔情,再加上在眼角闪烁的点点泪光,更显得双目含情,让骆沛明爱得骨头几乎都酥了。
  
  指尖落在他的脸上,抚摸着他微微有些脂肪粒的细腻皮肤,声音柔得几乎能滴出水来,“容叔,我知道我昨晚做下的事情凉了你的心,我也很痛苦,可是我不后悔,容叔,这辈子能够抱你一次,看一次你在我怀里颤抖高/潮的样子,我已经……”
  
  “不要说了,”高容将脸埋进枕头中,凌晨的时候他是晕了过去,但是还有点破碎的意识,感觉到这个孩子后来的动作变得很轻柔,一遍一遍地爱抚他,有泪水落在他的胸口,一片湿凉。
  
  骆沛明怔怔看着他,叹一口气,不再说话,从随身包中取出按摩膏,双手贴在他的腰间,轻揉慢推,他从十多岁开始学习按摩,手艺比很多按摩师父还要专业。
  
  腰上的肌肉高度紧张了一天,此时在他的推拿下开始放松起来,高容舒服地不自觉呻/吟出声,骆沛明手指一抖,顿时力度失衡,按得他啊地一声叫了出来,不悦,“你轻一点!”
  
  “对不起,”骆沛明连忙安抚他,待他终于再次舒适地浑身放松下来,才慢慢笑道,“容叔,你脾气这么差,除了我,还有哪个男人能受得了你?”
  
  高容哼哼,“关你什么事?没人受得了我就一个人过,又不是养不起我自己。”
  
  骆沛明盯着他后腰上的那个伤痕,指腹划过那片黯淡丑陋的皮肤,那是当年车祸留下的痕迹,是他和骆河同生共死的见证,是在自己还未成长之际就已刻下的永世不灭的伤痕。
  
  强忍下心里撕裂的疼痛,软声,“那你养我好不好?我给你做饭、洗衣服、打扫房间、伺候你上床,我绝对不会嫌你脾气差……”
  
  “你有完没完?”高容腰上的疼痛缓解,瞬间满血满蓝原地复活,又是刻薄的容嬷嬷一只,咻地一下翻身爬起来怒视他,“洗衣做饭打扫房间我不会找家政?上床我不会找Oceana?犯得上找你个强/奸犯?”
  
  骆沛明脸色突然变黑,咬着牙忍耐半天终于把脾气压了下去,嘲讽,“强/奸?撑死了也不过是和/奸吧?你自己的反应,自己不……”他的目光突然扫到高容的下半身,气势顿时矮了下去,“……不知道?”
  
  高容低头,发现自己竟然正浑身赤/裸着,不禁一阵面红耳赤,一把地抓过旁边的真丝被子遮住下半身,女王气势全开地往后一仰,倚在床头,气势汹汹地斜他一眼,“你再说一遍!”
  
  他这个姿势实在太过诱惑,一抹红色丝被堪堪遮住那撮毛发和下面的小乖乖,露出两条随意交叠的白皙大腿,上面布满了红红紫紫的淤痕。
  
  骆沛明顿时觉得血脉喷张起来,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想要摸一摸那灯光下泛着柔和瓷光的滑腻皮肤。
  
  “干什么?”高容一把打下他的手,“管好你的爪子!”
  
  骆沛明急促地喘息着,舔一下嘴唇“容叔……我……”
  
  “没用的东西,”高容目光落在他鼓起的裤裆处,冷笑一声,“这样一副丑陋的身体都让你兴奋成这个样子,等以后若是见到真正的美人,是不是要当场流口水?”
  
  “不!你在我眼里是最美的!”骆沛明慌忙表白。
  
  高容抬起一只手制止他说话,“别急,现在你觉得我漂亮,是因为你没有见过更漂亮的人,正如你现在觉得你爱我,其实是因为你没有遇到你真正爱着的人。”
  
  骆沛明一把抓住他的手,放在嘴边不住地亲吻,“容叔,你就是我真心爱的人,我不会再爱别人!”
  
  高容被他亲得一个激灵,仿佛一股电流传过,忙甩开他,“别碰我!”
  
  他这般如同甩垃圾的动作刺痛了骆沛明,维持着拉住他手的姿势,脸上的讨好表情渐渐僵硬,最终烟消云散,低头苦笑一下,涩声,“我犯的错,已经不能得到原谅了么?”
  
  “沛明,”高容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不禁觉得心疼,放柔了声音,“你想让我接受你,可是,你有什么地方值得我接受呢?你与别人的不同点在哪里?你的优势是什么呢?”
  
  骆沛明猛地抬头,怔怔看着他,眼睛不敢相信地瞪大了,嘴唇微微开始颤抖起来,半晌,颤声,“你……你的意思是……我还是有机会的……我我我我还可以……”
  
  高容冷淡地哼了一声,“我可没说。”
  
  骆沛明无法自已地绽放一个大大的笑容,扑上去含住他的嘴唇,小心翼翼地辗转亲吻着,湿滑的舌头在他口腔中游走,成功地挑逗起高容的兴致。
  
  两个人渐渐抱在了一起,躺倒在了小床上,狭小的休息室内只有唇舌纠缠的啧啧水声,骆沛明非常动情,一手揽住他的后颈,一手在他光滑的大腿上来回抚摸,钻进那抹红色丝被中,揉搓起他稚嫩的小乖乖。
  
  高容对骆沛明高超的手法没有丝毫抵抗力,轻哼两声,就软在了他的怀里,微闭着眼睛任他揉弄,骆沛明见到这般活色生香的养父,爱得恨不得死在他的身上,含住他的嘴唇,勾起他的小舌,使出浑身解数来将他送上高/潮。
  
  身子一颤,高容急促的喘息渐渐平缓下来,倚着他的肩膀平息激荡的心跳。
  
  骆沛明又意犹未尽地抹两把那软下来的小东西,才放开手,伸到他的面前,展示那浓浓的白精。
  
  高容高/潮之后浑身无力,懒懒地斜他一眼,别过脸去,淡淡道,“洗手间在走廊尽头。”
  
  “这么珍贵的东西我才不会浪费,”骆沛明邪恶地笑了,张开五指,仰头,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舔干净。
  
  高容躺在他的身下,看着他伸出红艳艳的舌头,卷起指尖的白浊,一想到那些白浊是出自自己的下/身,就觉血脉喷张,呼吸陡然急促起来。
  
  骆沛明将指尖舔干净,看着他脸颊潮红的样子,突然内心大动,猛地扑上来,舌尖撬开他的牙关,将口中的体/液哺入他的口中。
  
  腥咸的液体一入口,高容皱起眉头就要吐出来,被骆沛明眼明手快地扣住下巴,轻轻往上一拍,“咽下去!”
  
  高容来不及反抗就被迫将液体咽了下去,还被呛得直咳,不禁勃然大怒,抬起腿,一脚踹在他的腿间,将人直直地从床上踹了下去。
  
  骆沛明冷不丁被踹在要害,疼得冷汗直冒,哀嚎着捂住大腿根在地上蜷成一团,咬牙,“容叔,你想让我断子绝孙?”
  
  “我允许你碰我了么?”高容居高临下看着他,闻言冷笑,“不想断子绝孙,就不要搞同性恋!”
  
  “不不不,”骆沛明挣扎了半天,才终于不那么疼了,爬过去,跪在床下抱住他的脚,“我错了,你别介意,我想断子绝孙,我真的想断子绝孙……”
  
  “哼,还有什么出息!……啊你……”高容突然仰起脖子难耐地叫了一声,只见骆沛明竟然跪在那里,开始亲吻他的脚趾。
  
  那个地方敏感得要命,高容一个激灵,狂乱地踢一下腿,用力将他一脚踢开,吼,“我说了你不许碰我!”
  
  骆沛明盘腿坐在地上,闻言勾起唇角笑了,“你不是问我有什么优势吗?好,我告诉你,我的优势就是我比任何一个男人都能够满足你,容叔,跟我在一起,我能让你每天都……欲、仙、欲、死……”
  

 

 


74、跟我回家 ...
 
 
  于是骆沛明被轰出了校长室大门。
  
  厚重的大门在眼前关闭,骆沛明摸摸差点被拍扁的鼻子,高声叫喊,“容叔,开门!我还没给你后面上药!”
  
  “上你妹!”高容抓狂的声音传来。
  
  骆沛明哈哈大笑,“我没有妹妹啊,你自己知道的。”
  
  高容冷笑,“我在找人代孕,一年之后你不止会有一个妹妹,还会有一个弟弟。”
  
  门外声音陡然安静下来,半分钟后,骆沛明开始疯狂踹门,吼,“高容你给我把话说清楚!开门!”
  
  高容不理他,穿好衣服,扶着腰慢慢走到办公桌前,开电脑,开始旁若无人地工作,门外骆沛明的踹门声越来越猛,大有把门踹坏之势,高容抬头看看天花板,哟,好像有点尘土被震落下来。
  
  骆沛明的疯狂举动终于招来了保安,门外一阵吵闹,然后房门被礼貌地敲了几下,“高校长,您在里面吗?”
  
  “嗯,”高容咳了一声,一本正经地问,“外面为什么这么吵?”
  
  保安似乎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迟疑着说,“门外有位先生自称是您的……儿子,这这这……”
  
  “哈哈哈,”高容爽朗地笑了两声,“我儿子很乖的,你看他乖不乖?”
  
  保安转头看向在另一个保安手底龇牙咧嘴看上去精神很明显有问题的男人,觉得他称得上英俊,称得上健壮,就是称不上乖巧,于是老老实实地回答,“不乖。”
  
  “你胡说!”骆沛明咆哮,“你哪只眼睛见我不乖?哪只眼睛见我不乖?啊?”
  
  保安被他的咆哮体郁闷到了,刷地亮出电棍,“再吼,我电你了!”
  
  “有种你电啊!”骆沛明嚣张地挑衅。
  
  保安不理智了,当即摁了开关,二话没说戳了上去。
  
  砰地一声大门猛然拉开,一只手从里面伸出来,抓过骆沛明的手里将他拉进门内,保安的电棍戳了个空,半天才反应过来:刚刚那只手是高校长?大晚上的搞什么啊?
  
  高容在门内笑道,“你们二位辛苦了,请到别处巡逻去吧,这里没关系的。”
  
  校长发话了,两个小保安对视一眼,默契地把心里的疑问咽了下去。
  
  听门外的脚步声渐渐走远,骆沛明一把将高容按在门上,捏着他的下巴,磨牙,“有能耐了啊,敢把我关在门外?”
  
  高容被压得呼吸不畅,伸手推他,“你放开我!”
  
  “不放!我这辈子都不放了!”骆沛明阴森森地看着他,“说吧,代孕什么的究竟是怎么回事?”
  
  高容别过脸,“生个孩子而已。”
  
  “而已?”骆沛明危险地眯起眼睛,靠近他,“你有没有想过,孩子生出来之后谁来教养?你自己可以吗?你觉得你这一身缺点的适合养孩子?”
  
  高容不爽,心想自己说什么也是有十多年教学经验,从毕业就在和孩子打交道的,怎么到他嘴里就不适合养孩子了,闷声,“儿子,你爹我是个教育工作者。”
  
  “哈,教育工作者?”骆沛明冷笑,“十三岁,我考试没能考到满分,你要拎起腿摔死我,十五岁,我与隔壁班的女孩多说了两句话,你一顿皮带抽得我住院,十七岁,我和同学在外面喝了酒,你差点打断我的腿……容叔,你觉得你有什么资格养孩子?”
  
  高容沉默,在骆河刚去世的那几年,他每看到骆沛明,就能想到骆河满脸鲜血的样子,就满心满腔的恨意:如果不是这个孩子硬要去游乐场,如果没有这个孩子……
  
  骆沛明见他不说话,以为他对自己以前的行为有了后悔,深叹一口气,放软了声音,凑过去亲吻他的额头,“不过我不恨你,我一点都不恨你,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你是为我好……”
  
  高容不动声色地任他亲吻着,半晌,淡淡地说,“那件事情,我是真的很恨你。”
  
  骆沛明猛地一震,涩声,“……恨?”
  
  高容没有回答,推开他,慢慢走回办公桌后的大沙发椅中坐下,幽幽地叹一声气,“沛明啊,我今晚不回家了,你回去吧,不要在这里影响我工作。”
  
  冷淡的语言像一盆冷水般从头浇落,仿佛刚才所有的笑语晏晏全部是一场梦境,只有这个喜怒无常的男人是现实,骆沛明忍下心里的不满,绕到办公桌后,拉开窗帘,让他看灯光下飘落的雪花,软声,“你看,今天这种天气,你的腰伤肯定受不了的,咱们回家吧,回家洗个热水澡,我再给你好好按摩一下,舒舒服服一觉睡到天亮……”
  
  语言勾勒的美景令人憧憬,高容紧绷的神情不自觉舒缓下来,挥挥手,“你自己回去,马上就期末考试,我还有很多工作要安排。”
  
  骆沛明站在他的椅子后,弯下腰,伸长双臂拢住他的身子,从背后趴在他的肩头,“容叔,不要拒绝我关心你,太伤人了。”
  
  高容皱了皱眉头,“你是在妨碍我的工作,骆沛明!”
  
  “工作可以明天再做,可是你的身体……”骆沛明温热的大手轻轻覆在了他的腰眼上,慢慢地抚摸。
  
  室内温度很高,高容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白衬衫,被他这样一摸,顿时感觉一股温暖的气息蔓延开来,让人情不自禁想要依靠,忙打起精神躲避,“你再动手动脚我要生气了!”
  
  骆沛明轻笑出声,手掌紧跟而上,贴在他的腰部,“这可不是动手动脚,刚才的按摩只能缓解一部分肌肉紧张,而你的情况……”他故意拖长了声音,手掌滑到腰部下方,突然颇具有侵犯性地往股沟中一刺,轻笑,“你的情况怎么样,难道你自己不清楚?”
  
  他没有说错,高容的腰伤虽然没有刚才那般疼痛,后/庭的肿胀却是丝毫都没有缓解,大沙发椅的坐垫已经十分柔软,他却坐得如同受刑,脑中猛地蹦出一个词:如坐针毡!
  
  此时被他那么一刺,虽然没有碰到患处,这般强烈的心理暗示却让他的后/庭陡然一疼,好像真正被插入了一般,腰背倏地僵直。
  
  骆沛明见他这般反应,笑容更大了,他的一只手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滑到高容的腰下,整个人都覆在了他的身上,嘴唇贴在他的唇边,“容叔,别再傲娇了,我们回家吧。”
  
  “你……”高容刚要说话,突然觉得自己身子一轻,整个人已经被骆沛明抱了起来,大叫,“你干什么!”
  
  骆沛明笑得温柔而又嚣张,“带你回家。”
  
  高容只觉一阵天旋地转,接着一件大衣盖在了自己身上,然后听房门哐当一声关上,接着自己就被骆沛明公主抱着大踏步往行政楼外走去。
  
  外面雪下了一天,路上积得不是一般的厚,骆沛明走出大门的时候随手从门边伞架上摸过一把伞塞进高容手里,“我单手抱不住多长时间,你来打伞。”
  
  高容抓狂,在他怀里疯狂地扭动,吼,“你放开我!这像什么样子!”
  
  像什么样子?老子抱媳妇儿就是这个样子!骆沛明腹诽,这话当然不敢说出来,除非他想再次被怀里这个口是心非的老男人赶出家门,只能压着血气劝道,“路上寒气重,你身体不好,还是不要落地的好。”
  
  “我没有那么柔弱!!!”高容怒吼。
  
  突然骆沛明脚下一滑,猛地一个踉跄失去了平衡,高容吓得一把抱住他的脖子,大叫出声,骆沛明右腿后撤,啪地一声单膝跪地,硬生生将身体稳住,然后站了起来,拍拍他的屁股,“别担心,摔什么都不可能摔到你的,那我得多疼?”
  
  高容挣扎着要下来,“你的膝盖怎么样?这地面是水磨石,磕一下就不轻……”
  
  “呵呵,”骆沛明笑了,低头,温柔地看着他,点漆般的眼睛中满是深情,“容叔,你在担心我吗?”
  
  高容一噎,扭过头去,“谁担心你了!”
  
  骆沛明见他这般模样,只觉四肢百骸有着无穷的力气,抱着他在满是积雪的校园里健步如飞,大笑,“只要一想到怀里抱着你,上刀山下火海我都不会觉得疼。”
  
  “少油腔滑调!”
  
  温香软玉在怀,骆沛明笑得通体舒爽,“好好好,我不油腔滑调,你也不要再别扭了,把伞打起来吧,看你头发都落上雪花了,待会儿冰水渗进脖子,又该叫凉了。”
  
  纵然再多不情愿,被大雪淋到的感觉总归是不爽的,高容不清不愿地打起小伞,低声咕嘟,“什么破儿子……”
  
  听见他的抱怨,骆沛明哈哈大笑,却不再调戏他,心想,就是能在床上让你欲/仙/欲/死的破儿子!
  
  两个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到停车场,一辆白色小本田驶了进来,滑过二人身边时猛地一下停住了。二人没有发现,旁若无人地打情骂俏着,走到车前,骆沛明稍稍放低身体,让高容可以打开车门,然后让他趴在车后座,自己打开前门,坐进去,开车。
  
  梁霄坐在车里,望着缓缓开出停车场的宝蓝色小别克,与徐睿对视一眼,两人俱是目瞪口呆。
  
  半晌,梁霄幽幽道,“我用你的菊花起誓,今天上午高容那家伙还在向我哭诉他是被强/暴的。”
  
  徐睿卒着一张大便脸看他。
  
  梁霄扑到他的身上,双臂搂住他脖颈,撒娇,“不要用这种眼神看人家嘛,我会保留你菊花的贞洁的,放心啦!”
  
  徐睿叹气,“你就不能说点正常的东西?”
  
  “好吧,”梁霄对着后视镜整理整理仪容,然后一脸乖顺地看着他,声音柔得能滴出水来,“老爷,我们寒假去海南度假吧,奴家对那里的椰风海韵神往已久了呢。”
  
  “夫人呐,”徐睿温柔地抚摸着他的脸颊,手指捏着他的下巴,稍稍抬起来,轻叹,“为夫已经答应二老带你回家过年,不管你出什么幺蛾子……”说着脸色一冷,重重咬一口他的嘴唇,冷笑,“都逃不掉!”

 

 

75、成长的小龙 ...
 
 
  梁霄一愣,“没的商量了么?”
  
  徐睿认真地点点头。
  
  梁霄一把推开他的大脸,悲伤地趴在方向盘上,呜咽,“我就知道你不爱我了,你不愿再金屋藏我了,你要把我扔到硝烟四起的婆媳战场上去了……”
  
  “我的老婆大人呐……”徐睿痛苦地揉揉额头,“我不过是想带你给父母看看,他们二老常年不在N城,正好趁着过年见一个面,都认识认识嘛,怎么又扯到我不爱你上面去了?”
  
  梁霄抹一把脸,望着窗外停车场黑黢黢的屋顶,幽幽叹一口气,“我知道,你一直觉得我特别不好,人不温柔,还好吃懒做。”
  
  徐睿黑线,心想你倒是蛮了解自己的嘛,脸上却迅速挂上专业忠犬表情,柔声,“怎么可能?我老婆是世界上最英俊潇洒风度翩翩端庄贤惠温柔可人的男人了,我爱你爱得恨不得死在你身上!”
  
  “哦,我现在身材这么好,你喜欢也是正常,”梁霄点点头,目光悠远地望向窗外做坚强冷漠状,“可是我年纪一天天大了,皮肤也变差了,眼角还有鱼尾纹了,连屁股都不翘了……”
  
  徐睿要崩溃了,忙一把揽过他,堵住他碎碎念的嘴巴,这一招曾是他的必杀技,不知何时竟被梁霄这厮偷去,从此成为对付自己的杀手锏,明知对方只是装模作样,可偏偏自己就吃这一套!
  
  此中悲愤无处诉说,唯有化作一腔热血将肇事者吻软于怀中!
  
  偌大个停车场只有几盏昏黄的小壁灯散发柔柔的光亮,辗转缠吻间,徐睿看到梁霄一双眼睛在黑暗中满含笑意、灿若星辰,情不自禁地情动,一边接吻,一边抚摸着他的小耳垂,舌尖相互戏弄,间或侵入口腔深处,两条湿滑的舌头调皮地缠斗,努力争取着最大的快感。
  
  绵长的接吻以徐睿舔干净梁霄唇角的津液结束,一吻终了,两个人都有点动情,梁霄看着徐睿漆黑的眼睛,取笑道,“有反应了?瞧你这没出息的小样儿!”
  
  徐睿激荡的心情稍稍平息,再看他那副五十步笑百步的德性,恨不得在这里就办了他,但是马上就到晚自修了,没有时间也没有条件,只能摸摸他的脖子,摸摸他的胸脯,再摸摸他的屁股,暂时解馋。
  
  晚上两个人在校外吃晚饭耽误了一些时间,梁霄那厮忌口颇多,与徐睿一同吃饭更是娇气得要死,徐睿整个晚饭时间都浪费在给他往外挑香菜上了,没吃几口饭,倒干了不少活。
  
  现在想想,若是两个人将晚饭在半个小时内解决了,现在也许还有时间玩一次车震,于是望向梁霄的眼神就有了些谴责。
  
  梁霄当即长眼一挑,“你看什么看?满脑子淫/秽思想的流氓!”
  
  “什么?”徐睿抓狂,“流氓?你说我流氓?你说你自己老公是流氓?”
  
  梁霄认真地点点头,“一个亲吻就有反应,可见还是个把海绵体装到脑子里去的流氓。”
  
  徐睿狂晕,心想你有什么资格说我?叹气,“把话题扯这么远,无非就想逃避跟我回家的问题,我说……我爸妈究竟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好,竟然让你这么抵触?”
  
  梁霄叹一口气,手指搭在他的脖颈摩挲着他的皮肤,“我是个男人啊,傻小子,还是个比你大很多岁的男人,你带我回家,叫你的父母怎么看你?”
  
  “我已经跟我爸妈说过了,他们不介意。”
  
  “傻小子,他们说不介意就真的不介意了?”梁霄轻轻拍一下他的脸颊,迷恋地看着他英俊的眉眼,轻声道,“你这么优秀,长得帅气,脾气又好,若没有我,你完全可以娶一个温柔漂亮的女孩子,可是现在呢,你跟我在一起,不但不能结婚,连孩子都没有,以后老无所依,等我死了,你更是……”
  
  “别胡说八道!什么死不死的。”
  
  梁霄苦笑了一下,“你身体比我壮,饮食比我合理,生活态度比我健康,肯定会比我长寿的,我……”
  
  “闭嘴!”徐睿急切地打断他,有些气急败坏地说,“就你这么个折腾人的性子,我绝对死在你前面,你放一百二十个心吧,就算要养儿防老,我们还可以领养个孩子,现在世界人口大爆发,我们解决一个算一个,至于结婚,我跟你求过多少遍了?难道真的要我当着全校学生的面单膝跪地,你才肯答应?”
  
  平时温吞的人一下子倒出这么多话,还句句在理,梁霄不禁语塞了,瞠目结舌半天,讪讪道,“我是为你着想,又不是去见我的父母……”
  
  “哼,你以为你逃得掉?我爸妈还说,要找个时间跟亲家见一面……”
  
  “不行!”
  
  徐睿怒,“怎么不行?你想让我当你一辈子的地下情人?”
  
  面对着咄咄逼人的小徒弟,梁霄的气势一点一点地消减,人也一点一点地缩在座位上,闷声,委屈道,“明明就没有必要嘛,我爸早就把我逐出家门了,何苦再带你回去惹他们生气……”
  
  不可一世的师父大人委屈得像个小孩子,徐睿又心疼,靠过去亲亲他的额头,“好吧,我不逼你,但是,我爸妈那边他们已经知道你的存在了,并且他们还很欢迎你,师父,过年跟我回去吧,乖啊。”
  
  梁霄不说话。
  
  徐睿无奈,掏出手机看看时间,“该去看班了,我们先回教室去。”说着下车,见他还趴在方向盘上不动,叹一声气,绕到另一边,拉开车门,伸出双手,笑道,“我的老婆大人,赐小的一个抱你下车的机会吧。”
  
  梁霄被逗乐,投进他的怀里,“你能不能抱得动啊?”
  
  “废话!”
  
  徐睿说得轻巧,可真要抱起来其实还挺困难的,平时只有在床上玩得过分了,把梁霄弄得爬不起来时才会抱他去浴室,而现在这个大冬天,两人都穿着厚重的棉衣,再抱一个近一米八的男人就相当玄幻了。
  
  想起刚才骆沛明抱高容那轻轻巧巧的样子,徐睿觉得自己男性尊严受到了极大的挑战。
  
  梁霄抱着他的脖子,乐滋滋地煽风点火,憋细了嗓子,“老爷,奴家是不是太丰满了?”
  
  “丰满个屁!身无二两肉!”徐睿轻喝一声,将他稳稳抱了起来,大踏步地走出停车场。
  
  雪花扑面而来,梁霄打起伞,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周围安静得能听清雪花落地簌簌声,偌大个校园没有一个学生,只有打着伞的师徒俩摇摇晃晃走远的身影。
  
  到了教学区,远远能看到教学楼上走动的学生,徐睿将梁霄放下来,得意,“怎么样?老公还是很勇猛的吧?”
  
  梁霄见他大冬天硬是热出一头细汗,乐得合不拢嘴,笑嘻嘻地给他擦汗,赞叹,“真厉害!就知道你可以的,我个子这么高,你抱着也不打晃,果然是我梁霄的男人!爱死你了!”
  
  ——梁霄为数不多的优点之一:绝不吝惜对徐睿的夸奖。
  
  果然,徐睿被夸得飘飘然,顿时信心爆棚,立马夸下海口晚上回家后抱老婆上七楼。
  
  梁霄看着他意气奋发的样子捂嘴偷笑:有便宜,不占不是梁霄!
  
  十三中的晚自修不是强制的,但现在离高考还有不到六个月,大多数学生都选择在教室自习,徐睿背着手,慢慢从窗边走过,看着学生课桌上小山一般的教材资料,暗自叹气:十八九岁的少年,生命中最后的青葱单纯,却要浪费在漫漫题海中,青春在此荒废,思想在此禁锢,天性在此灭绝,从此批量制造出所谓“人才”,这是现代八股之悲哀,是中国教育之悲哀!是当今社会之悲哀!
  
  目光扫过无聊听音乐的梅景、偷偷看杂志的梁辰,落在角落一个认真做题的身影上,心底不禁划过一丝心疼。
  
  从后门走进去,敲一下葛小龙的桌子,转身不动声色地走了出去。
  
  葛小龙一声不吭地跟在他身后出了教室,两个人趴在走廊的栏杆上,徐睿扭头端详着少年的脸颊,惊讶地发现半个月而已,这个孩子竟然迅速脱离之前的稚气模样,脸颊有了略显刚毅的线条。
  
  果然是挫折使人成长。
  
  “你、你吃错药了?干嘛用这么色迷迷的眼神看着我?”葛小龙一脸惊悚,抓紧了衣襟,“虽然我是一朵娇花,但我不是那坨牛粪都插的!”
  
  徐睿:“……”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么?
  
  抬起手想要摸摸他的小脑袋,结果葛小龙咻地一下往后平移半米,大叫,“睿哥请自重!人家从肉体到灵魂都是属于裴裴老师的!”
  
  徐睿没好气,“谁稀罕你了!过来,
  
  葛小龙狐疑地一点一点挪过来,双臂在胸前交叉呈十字,“先说好了,除了裴裴老师,我对其他男人都没有兴趣的!”
  
  “少废话!”徐睿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将人拎到身边,懊恼地磨牙,“看你这几天发愤图强,还以为你受打击过大精神失常了,现在看来,嗯哼,还是一如既往的欠扁呢,我就放心了。”
  
  葛小龙蹭蹭鼻子,大咧咧,“我才没受打击呢,裴裴老师被坏人伤害了,跑到不知道什么地方哭鼻子去了,我当然得好好学习,以后变强去把他找回来咯。”
  
  徐睿笑开来,用力拍拍他的后背,“这才是睿哥的好小龙,懂事了,本来我还以为你会揪住任宁不放,没想到……”
  
  “哼,那可不一定,”回头看一眼教室里趴在墙边睡觉的少年,葛小龙冷笑,“现在不追究,只是我不想给你惹麻烦,等高考之后……哼哼,所有伤害过裴裴老师的人,我都不会放过!”
  
  听出他声音里森森的杀意,徐睿大惊,“你不要惹事!”
  
  葛小龙却笑了,“我心里有数,你放心吧。”
  
  徐睿担心他年幼轻狂不知轻重,担忧,“小龙,如果裴老师知道你为他做出伤害别人的事情,他一定不会高兴的……”
  
  “我不会让他知道的,”葛小龙轻声道,“睿哥,你想想,如果是梁老师被人这样接二连三地伤害,还把那样的照片传到网上,你会不会恨得想要杀了他?”
  
  徐睿语塞,是的,如果有人伤害了梁霄,哪怕只是碰了他一根小指头,他都能心疼死,更何况是伤害得连这个城市都呆不下去呢?
  
  “将心比心,睿哥,”葛小龙右手握拳,捶捶自己的胸口,如同起誓般认真道,“我爱裴裴老师,比这个世界上任何人都爱!所以,我绝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他。”
  
  说完,转身走回教室,目光落在任宁的背上,拳头紧紧握了起来:这个世界本末倒置黑白颠倒,很多坏人逍遥法外,但是他可以确定,伤害了裴裴老师的哪几个,他会让他们血债血偿!

 

76、长期禁欲 ...
 
 
  骆沛明开车将高容载回家中,把人从车后座抱出来,轻轻松松地进门,上了二楼,进浴室放一缸热水,正要喊高容来洗澡,一回头,发现那人已经歪在沙发上,睡过去了。
  
  摇了摇头,半跪在他沙发的下面,看着他白皙瘦削的脸颊,发现这个老男人的肤色实在谈不上健康,也许是劳累过度,总是透着病态的苍白,睫毛浓密细长,在眼底投下一抹青色的阴影。
  
  指尖轻轻滑过他的嘴唇,低头,用舌尖小心翼翼地舔弄,将他微干的唇濡湿,高容睡梦中觉得痒,哼哼唧唧地翻身想躲开,骆沛明顿觉乖巧,伸长双臂将人圈在怀里,继续轻轻地舔弄。
  
  “嗯……”高容终于被弄醒,揉揉眼睛,乖巧的小男人咻地一下消失了,回到骆沛明怀里的是个皱着眉头一脸不爽的容嬷嬷。
  
  骆沛明轻笑,又啄了两下,“醒了?”
  
  高容头发支棱着,茫然问,“天亮了?”
  
  骆沛明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敲一下他的脑袋,“你傻了?我把热水放好了,去泡一泡再睡会舒服些,容叔,你太累了。”
  
  “哦,还好,”高容爬起来往浴室飘,刚一落地,就觉得后/庭中被扯得难受,不爽地瞥骆沛明一眼,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说话。
  
  骆沛明怎么会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站起来揽住他的腰,一把将人抱了起来,笑道,“有我这个免费劳动力在家,你居然不求助!”
  
  高容任他抱到浴室,剥了衣服,躺进温暖的水中,才懒洋洋地来了一句,“我还没有没用到那个程度!”
  
  骆沛明看他嘴硬的样子,顿觉十分可爱,再看看水底那个满是吻痕的身体,通体舒爽:这是我弄出来的痕迹。
  
  于是手上的动作越发温柔,“容叔,找个时间去和那个Oceana说清楚吧。”
  
  高容睁开眼睛,“说什么?”
  
  “向他坦明你和我的事情,让他另觅良偶去。”
  
  高容白他一眼,又闭上眼睛,哼哼,“我跟你有什么事情,大牛是个好男人,我挺喜欢……啊……”
  
  话音未落,只觉身上一疼,猛地睁开眼睛,发现骆沛明的铁手用力扣在了自己的腰上,力气之大,仿佛想要将它捏断。
  
  高容疼得受不了,叫,“沛明,你放手,啊疼……”
  
  骆沛明不为所动,冷声,“你喜欢他?”
  
  “嗯嗯,喜欢……”高容躺在水里,一时半刻也爬不出来,小腰还被他扣住了,躲都躲不开,只能扑腾着挣扎,大叫,“骆沛明你个变态给我放手!我是你养父!”
  
  “你不只是我养父,还是我的爱人,”骆沛明手上力气不减,上半身俯下来,温温柔柔地在他脖颈上吮出一个吻痕,柔声道,“你是我一个人的,谁都抢不走,知道吗?”
  
  高容被他阴森森的气势震慑到,再加上腰部实在疼得受不了,忙不迭承诺,“是你一个人的,一个人的,沛明,放手……”
  
  “这才乖,”骆沛明力气稍缓,却不松开他,单手从高容挂在不远处的衣服中抓住手机,找到Oceana的号码,拨通,放在他的耳边,“容叔,你自己跟Oceana说。”
  
  高容茫然,“我说什么?”
  
  骆沛明轻笑,“你觉得呢?”
  
  “阿容?”电话那边已经接通,Oceana的声音传来。
  
  高容忙赔笑,“大牛,那个……我……”
  
  “什么事情?”Oceana好像在酒吧,通过手机可以听到那边嘈杂的音乐声。
  
  高容张口,却不知道该如何向他说明,他现在是Oceana的男朋友,却和骆沛明有了肌肤之亲,若是刻薄一点,骂他一句“人尽可夫”也毫不为过。
  
  骆沛明看他那犹豫的样子,嗤笑一声,拿回手机,毫无情绪地道,“王先生,我是骆沛明。”
  
  “哦,是阿容的儿子啊,”Oceana好像喝了不少酒,声音有些发飘,笑呵呵道,“阿容今晚出不出来?我们有个party,一起玩玩。”
  
  骆沛明淡淡道,“他不出去,王先生,我想跟你说,以后不要再跟他联系了,他现在是我的老婆。”
  
  “你说什么!”高容怒,扑上去要抢手机,骆沛明扣在腰上的手指稍稍一用力,立马疼得跌了下去,大吼,“你放开我!”
  
  不知道Oceana在电话里说了什么,骆沛明呵呵地笑了,“王先生你真是了解他,我们昨天上床了,嗯……他哭泣的样子的确很媚……对,他说他爱我……”
  
  隐秘的话题被拿了出来,高容对着手机大叫,“大牛,不要相信他,我才不爱他!”
  
  骆沛明好整以暇地扣住他,对手机里淡然道,“哦,他在炸毛,放心吧,这个世界上除了我,再没有能制住他的男人了……哦,我该帮他穿衣服了,再见。”
  
  高容猛地一挣,终于成功抢下手机,却发现屏幕上赫然显示出通话已结束……
  
  转脸,怒,“你跟他胡说八道了些什么?”
  
  骆沛明把浴缸里的水放掉,用个大浴巾将他整个裹起来,平静道,“我跟你说的都是事实。”
  
  “事实你妹!”高容挣扎,“我什么时候说过我爱你?”
  
  “不久之后你会说的。”
  
  “你……”高容从浴巾里挣出双臂,抱着手机一通狂摁,“我要跟他说我根本就不爱你……”
  
  骆沛明强势地从他手里抓过手机,扔到脏衣筐中,笑道,“你不用再白费功夫了,Oceana说他没那个功夫掺和我们的破事儿,”说着连人带浴巾一把抱起,稳稳地抱住他走到主卧室,将人扔到松软的大床上,接着压了上去,“解决掉Oceana,是不是该解决一下代孕的问题了?容叔,你真不乖!”
  
  高容被他压在身底,看着这样皮笑肉不笑的儿子,有些发憷,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当年被自己一条皮带打得满楼爬的孩子已经长成这样一个强势的男人,长眼一眯,就有一丝阴冷流露出来,让他不得不雌伏。
  
  推开他,勉强坐起来,“关你什么事情?”
  
  骆沛明一把抽走他身上的浴巾,露出整个白皙瘦削的身体。
  
  高容条件反射想要逃走,被骆沛明眼明手快地摁住了,满脸笑意,“当然关我的事情,其实,如果能生个和你一样可爱的孩子那倒是挺好,只不过一想到那个孩子有别人的基因,我就不是那么能够接受。”
  
  高容滚了两下,没滚动,别过脸,“那你就放心吧,我精子活率太低,没有生育能力。”
  
  “什么?”骆沛明一惊,“怎么会这样?”
  
  高容犹豫了一下,没有说话。
  
  骆沛明沉默,刚才强硬的气势渐渐沉静下来,手掌抚摸着他的皮肤,精子活率低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身体太差,从记忆起,这个老男人就一直是苍白瘦削的,自己只知道他的身体挺差,却不知道已经差到这种程度了。
  
  高容趁机挣开他,扯过被子,十分郁闷地钻了进去。
  
  骆沛明叹一声气,俯身亲一下他的额头,“容叔,我一定会把你身体养好的。”
  
  高容闷声,“我身体没问题!”
  
  看他这孩子气的行为,骆沛明无奈地摇摇头,走去洗澡。
  
  站在莲蓬头下,任微凉的温水从头浇下,骆沛明头脑渐渐清晰:高容没有生育能力,在他看来本不是什么大问题,毕竟男男性/爱是没有精卵结合的,只是一个男人的身体要虚到什么程度,才会精子活率太低?看来,以后得给他好好补补了。
  
  不对!!!精子活率低的原因除了身体差还有可能是……
  
  骆沛明突然大叫一声,连浴衣都没披,湿漉漉地从浴室跑出来,踩出一地水印地冲进书房,从他堆在墙角的大摞旧书中一通乱翻。
  
  主卧室里,高容竖起耳朵听外面乒乒乓乓的声音,冷哼一声,蒙头大睡。
  
  “找到了!”骆沛明猛地举起一本破破烂烂的《男性生理学》,凭着记忆找到那个部分,脸上咧开一个大大的笑容,飞快地扫一眼,将书一扔,冲到主卧室,大叫,“容叔,我知道了!”
  
  结果大门严闭,连个苍蝇都飞不进去。
  
  骆沛明砰砰砰地捶门,“我知道原因了!你开门啊,我来给你治病!”
  
  高容蒙着被子拒绝合作。
  
  骆沛明捶了一会儿门,发现那个傲娇的老男人俨然打算将自己关在外面一个晚上,想了想,咚咚咚地跑下储藏室,找出一大串备用钥匙,站在门口大笑,“容叔,你逃不掉啦!”
  
  高容被从被子里挖出来的时候,一脸不爽,“你大半夜的干什么?”
  
  “镜子活率低的第二大原因,”骆沛明抱着他左亲一口,右亲一口,大笑,“长期禁欲!”
  
  高容擦一把脸上的口水,“胡说八道!滚回你自己房间去!”
  
  “我要给你治病呀!”骆沛明开始扯他的被子,“你十三年没有性生活,肯定会出问题的撒!来来来,别躲了……”
  
  高容死死揪住被子,“我不用你治,你这个庸医,给我滚出去!我什么时候允许你上我的床了?”
  
  骆沛明大笑,“乖容容,不要讳疾忌医嘛!”
  
  高容抓狂,“啊啊啊,你给我滚出去!”说着曲起腿,猛地用力一踹,只听一声惨叫,骆沛明呈抛物线飞到了地上。
  
  “哼,”高容冷哼一声,扯过被子盖住身体,继续大睡。
  
  “哈哈,你逃不掉了!”骆沛明矫健地跳起来,飞扑上床。

 

77、放假 ...
 
 
  两人在床上嬉闹了半天,高容被逼着用手帮骆沛明解决了两次之后才得以休息,骆沛明四仰八叉地占据了他的大床,将高容揽在胸口,满足地叹息,“这一天,我想了九年啊。”
  
  高容不说话,脑子里却飞快地算了一下,嗯?
  
  惊讶地望向他,“十五岁?”
  
  骆沛明有些不好意思,“第一次嘛,梦里你一直对我笑,亲我,还摸我那里,然后早上就发现床单湿了。”
  
  高容:“……”
  
  自己对这个儿子实在不能算上心,连他什么时候梦遗都不知道,也没有在青春期给予过什么指导,现在想想,如果当初自己有注意到他的变化,再适时地引导一下,说不定他就不会走上同性恋这条路了。
  
  骆沛明仿佛看出他的所想,拍拍他肩膀,“别乱想,性向是天生的,与你没有关系。”
  
  “对不起,我对你关心太少了,”高容涩声,“那个时候我刚跟家里决裂,你爸爸又……我正恨你恨得要死,否则也不会注意不到这些。”
  
  骆沛明目光扫到墙上那张巨大的照片,眼神黯淡了一下,给他拉高被子,又将空调打高了一点,顺手关了床头灯,亲一下他的额头,“别想这么多,时候不早了,睡吧。”
  
  骆沛明昨晚一夜没睡,此时温香软玉在怀,很快就心满意足地陷入了睡眠,高容扭过头,借着微弱的月光细细观察他的脸颊,浓眉细眼,鼻梁笔挺,下唇微丰,这是遗传自骆河的英俊容貌,高容没有见过骆沛明的生母,但听骆河的口风,大抵也是一个强势偏激的女子,看来骆沛明的性格,是遗传了他的母亲。
  
  月光透过轻薄的窗帘投射进来,照在墙上,将那张照片映得泛着荧光,照片中,高容穿着黑裤子坐在讲台上,白色衬衫挂在肘弯,左腿微曲,左手随意地搭在膝盖,回眸一笑,光线从右上方打来,照亮他过分精致的五官,和大片雪白的后背。
  
  这是骆河亲手拍下的照片,记录了高容年少青葱的当年。
  
  如今十三年转瞬即逝,当年一团稚气的孩子长成了阴郁成熟的男人,而那个多情爱笑的少年,也已经蹉跎成了一个年近不惑的老男人。
  
  注视着枕边人的睡颜,高容微微叹一口气,当年他是深爱骆河的,这一点毋庸置疑,现在,他真的爱骆沛明吗?
  
  算了,三十五岁的老男人了,还谈什么爱情,有这么一个年轻鲜活的男人肯爱自己、将自己当成孩子一般宠爱,便已经够了。
  
  期末考试在一片冰天雪地中结束,最后一门考试结束铃声响起,整个校园都欢腾起来,抽疯了的学生们抱着大堆练习册从楼底摔下,草稿纸飞得满校园都是。
  
  高容叉腰站在教学楼前,“还没到高考呢,得瑟什么?”
  
  他小小的咆哮迅速淹没在学生们震天的喊叫声中。
  
  校长大人怒了,冲到门卫室,从保安手中抢过喇叭,跑回教学区,大吼,“再扔一本书,寒假推迟一天!!!!”
  
  咻地一下,整个校园安静了,万恶的校长大人得意洋洋往回走,冷哼,“跟我斗?”
  
  话音未落,背后一声巨响,无数课本从顶楼扔了下来,高容瘦小的身影瞬间淹没在了漫天飞舞的草稿纸中。
  
  徐睿护送着试卷袋艰难地穿过人群往考务办公室走去,一路遇到无数次袭击,葛小龙锲而不舍地跟在他的身后,数次企图偷袭监考老师,以修改最后一个选择题,不料在考务办门口偶遇武功高强的梁主任,惨遭暴力解决。
  
  终于将试卷一张不少地检验装订起来,交到主席台前,徐睿大冬天愣是热出一头汗,“呼……监考真不是个人干的活儿。”
  
  “现在知道了吧,”梁霄是本次的考点主任,坐在主席台上往面前小山一样的试卷袋上签字,闻言抬头看他一眼,递给他一张纸巾,“快擦擦,别吹了冷风会感冒。”
  
  场面混乱,考务办内老师太多,两个人不敢太明目张胆地互动,只偶尔笑嘻嘻地对视一眼,就有无限情意隐藏其中,徐睿擦完头上的汗,见梁霄杯子里茶水见了底,遂自动地拿过去,重新冲了一杯送上去。
  
  梁霄接过杯子,喝了一口,递还给他,徐睿一边帮他检查面前的试卷袋,一边端着水杯,就着他嘴唇留下的水印小口喝着。
  
  大型考试劳心劳力,两个人为了储存体力,最近几天都没有亲热,如今双方都有点蠢蠢欲动,梁霄眉眼含情地瞪他一眼,徐睿开心地笑了。
  
  高容从其他年级的考务办晃过来,一看这对师徒旁若无人的亲昵样儿,立马倒了,“你们这对奸夫淫夫注意点影响好不好?”
  
  梁霄翻个白眼,从他嘴里拔出一根棒棒糖,“需要注意影响的是你吧?”
  
  “哎……”高容扑上去抢,“那是学生送的……”
  
  “学生调戏你呢,傻样儿,”梁霄将棒棒糖丢进了垃圾桶,把他拽着坐在主席台前,塞给他一支笔,“我签得手快断了,你来顶一会儿。”
  
  “不要啊!”高容扑向徐睿,“睿哥哥,救我……”
  
  还没碰到徐睿的衣角就被梁霄抓住后领拖回来,忍无可忍,“考务办这么多老师,你能不能长点眼力劲儿?”
  
  “唉,唉,就是依仗老公在场,才会这么欺负人,”高容势不如人,被迫接过梁霄的工作,心理极度不平衡,低声向徐睿碎碎念,“其实他平时在我眼前乖得很小猫似的,现在却又拽起来了,你回家一定要好好教训他,狐假虎威是不对的……”
  
  校长大人速度不一般,试卷袋送上来,连看都不看,直接大笔一挥就签上了梁霄的名字,迅速解决了堆积如山的试卷袋,徐睿狂晕。
  
  梁霄捧个杯子慢慢喝水,“容容,你跟沛明怎么样了?”
  
  高容含糊地咕嘟一句,“还不就那样。”
  
  身边几个年轻的男老师很快就把一叠一叠的试卷袋打包装箱,高容亲手贴上封条,交给护送试卷的安全监察教师押送上车。
  
  本次考试为N城数十所高中联考,为了避嫌,而从各大院校请来大学生统一批改,所以这些老师封完试卷就完成了本学期的工作。
  
  之后就是年终校会,听高容天南海北一通胡扯之后终于集体解放。
  
  梁霄拎着电脑走出报告厅,感觉身后一个人追上来,接着小手指就被勾住了,然后一只大手接过他的电脑,嘴角忍不住滑出一抹微笑,低声,“小心被人看见啊。”
  
  徐睿和他靠在一起,“被人看见我也不怕,我们是真心相爱的。”
  
  “傻小子,”梁霄笑一声,不动声色地在袖子里与他十指相扣。
  
  刚走下楼梯,听背后有人喊,一回头,见高容站在二楼的阳台上,正向他们挥手,“你们俩上来一下,帮我搬东西。”
  
  梁霄磨牙,低声骂,“又折腾人,这个混蛋!”
  
  教师们累了一个学期,好不容易放了寒假,撤退的速度不亚于学生,短短十分钟,整个行政楼撤得干干净净,梁霄和徐睿正好不再避人,大大方方地手牵手走向校长室。
  
  高容一时心血来潮把校长室里前任校长的杂物都整理了出来,可是保洁人员都已经放假,于是拉梁霄徐睿来做苦工。
  
  徐睿见状,爽快地脱下外套准备去拿扫帚,被梁霄一把抢了下来,丢到一边,不爽道,“找沛明来做啊,凭什么让我家徐睿给你干活?”
  
  高容撅着屁股在抹书橱,闻言钻出来,抹抹根本没有泪水的眼角,望向徐睿,“睿哥哥,你也要抛弃我了咩?”
  
  徐睿:“……”
  
  他倒不是不想干活,只是老婆大人发话了,自己若是对着干,回家估计又得睡沙发,最近他正在伪装二十四孝老公骗梁霄回家过年,关键时刻,怎能犯错?
  
  高容见他迫于梁霄的淫威,想动又不敢动,叹一口气,盘腿坐在地毯上,“唉,阿霄,我都要走了,你也不对我好一点。”
  
  梁霄抓过果盘里一个苹果,咔嚓一口咬掉半个,冷笑,“放个寒假而已,再说,你敢大年初一不去我家讹压岁钱?”
  
  “不是这个意思,”高容平静地说,“明年我可能会出国。”
  
  “嗳?”徐睿惊讶,“出去旅游还是学术交流?”
  
  “你觉得呢?”高容低头扣着地毯,神情黯淡,“沛明下学期去澳洲留学,我一个人在这边也没意思,并且老太太最近逼得太紧,每天一碗药,我快吃不消了。”
  
  知道有些病不是简简单单就可以痊愈的,梁霄看着高容瘦削的小身板,觉得心疼,起身帮他收拾起房间,“你也别压力太大了,和老太太好好说说,母子连心,她也不会太为难你的。”
  
  高容缩着脖子,瓮声瓮气,“之前和骆河在一起就差点把她气死,现在又勾搭上一个骆沛明,她绝对接受不了的。”
  
  “哼,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儿,”梁霄得意,“我就绝不理家里的意思,他们爱怎么样怎么样,不影响我和徐睿过日子就好!”
  
  徐睿鄙视地看着他:你敢不敢再不孝一点?
  
  高容叹气,“反正我已经做好逃跑的准备了,老太太接受不了,就……再说吧。”

 

78、疯狂 ...
 
 
  帮高容整理好校长室已经是晚上,梁霄与徐睿去超市买了点速冻水饺,开车回家,等红绿灯的时候,梁霄回头,看到徐睿热辣的眼神,一怔,拍一下他的脑袋,轻笑,“看什么看,没见过我?”
  
  手还没缩回来就被徐睿一把抓住,放在嘴边一下一下地亲着,喃喃,“快一个星期没做,想死我了。”
  
  这一个星期为了安排期末考试,梁霄每天累得回到家就倒头大睡,最后三天甚至直接睡在主任室里,把徐睿给憋坏了。
  
  梁霄白他一眼,“昨晚在主任室不是用嘴给你解决过?”
  
  “那不一样!给我看却不给我吃,你又这么性感……”徐睿将他的指尖含进嘴里,轻轻地舔弄噬咬。
  
  快感沿着指尖传遍全身,梁霄啊地一声叫了出来,刷地一下缩回来,骂,“混账东西,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徐睿深呼吸两次,仰躺在座位上,笑叹,“现在就想做……”
  
  前方红灯变成绿灯,梁霄飞快地啄一下他的唇角,笑嘻嘻地拍拍他的脸蛋,“回家让你做个够。”
  
  车子风驰电掣而过,徐睿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火树银花,嬉笑,“开这么快,你也憋不住了吧?”
  
  “废话!”
  
  夜间路上没有多少车辆,师徒俩很快就回到了家,车还没停稳,两个人就抱在了一起,梁霄热情地亲吻着他,喘着粗气,“我早就憋不住了……”
  
  徐睿对他的诱惑是致命的,有时从背后看着他的宽肩窄臀,就觉得身上仿佛有一只手在暧昧地抚摸过,让他口舌发干,更何况是一个星期都没做?
  
  相互撕扯着脱掉碍事的外套,扣子崩得到处都是也顾不上,梁霄起身将徐睿压在座位上,隔着衬衫舔吻着他的胸口,口水濡湿布料,挺立的浅褐色乳粒便显得分外清晰。
  
  “这么急?”徐睿轻笑,一手在他背上来回抚摸,一只手伸到下方,隔着裤子摸着他硬起的器官。
  
  最饥渴的地方被抚慰到,梁霄享受地喘息两声,略微抬起身,伸手解开他的皮带,手指探进内裤中,惊叹了一声,“好大……”
  
  “大了才能让你爽到,”徐睿嬉笑,突然懊恼地一拍脑门,“啊,没有套套!”
  
  “不用,”梁霄飞快地说,“反正带了也不爽。”
  
  徐睿继续懊恼,“也没有润滑剂。”
  
  梁霄微微有些犹豫了,迟疑地看着下方一脸期待的徐睿,半晌,心一横,“做吧,你慢点就行。”
  
  他不说,徐睿也会注意到,毕竟男性的那个地方并不是专门用来承受这种事情的,润滑不充分就进入的话,没有快感倒是其次,伤到对方那他可要心疼死了。
  
  徐睿扯下他的内裤,让两个人的东西靠在一起摩擦,梁霄双手抱住他的脖子,兴奋地浑身战栗,疯狂地亲吻着徐睿的嘴唇。
  
  肉体摩擦所带来的快感是惊人的,很快两个人就一前一后射在徐睿的手里,梁霄剧烈喘息着,胸口激动地起伏,慢慢调整成骑跨在他大腿上的姿势。
  
  徐睿一边与他舌吻着,一边将液体抹在他后方的小洞中,手指借助润滑探进去,来回穿插着扩张,温暖细腻的内壁吸吮着他的手指,这是他疼爱过无数次的地方,却每一次都想要把它当做初次般对待。
  
  液体的量还是太少,扶着他的肩坐下去时,梁霄觉得有点不舒服,精致的脸抽了一下,轻哼,“疼……”
  
  徐睿耐心地抚慰他,小幅度地往上顶着,“怎么样?还疼?”
  
  “嗯疼……你太大了……”梁霄眉头紧锁,抿着嘴唇缓缓坐下去,徐睿太粗壮了,润滑又不够,进入变得很困难,之前腾起的种种热情,在疼痛下也开始消退。
  
  “慢慢来,”徐睿手指玩弄着他变成小肉虫的器官,柔声,“不要急。”
  
  这样不上不下的状态十分折磨人,梁霄心一横,深吸一口气,眼睛一闭就要强行坐下去,徐睿一把扣住他的细腰,气得直骂,“跟你说了不要急,你怎么不听?万一裂开怎么办?流血呢?会感染的!笨蛋!”
  
  “你才笨蛋!”梁霄难受得都要崩溃了,带着哭腔嚷,“有本事让我上/你啊,很疼啊,你知不知道?”
  
  “唉,”徐睿理智地闭了嘴,在这种时候跟他吵架实在不是明智之举,柔声哄道,“乖老婆不生气哈,你要真想上,我随时准备着嘛。”
  
  梁霄咬牙,“就你这种破身材,谁要上?”
  
  徐睿郁闷,用力往上一顶,梁霄啊地一声叫了出来,紧紧抱住他的脖子,哼哼,“你轻点啦……我真的疼……”
  
  两个人磨蹭很久,好不容易才进去了,梁霄眼角被逼出眼泪,急促地喘息着,徐睿半眯着眼睛看上方这具艳丽的身体,白色衬衫挂在肘弯,露出蜜色的胸膛,胸前两点被嘬得红肿,精神地硬立着。
  
  前列腺的刺激实在太过直接,他一插到底的瞬间,梁霄就爽得差点射了出来。
  
  车内空间狭小,两个人紧紧拥抱着,手掌在对方背上来回抚摸,徐睿不住地摩挲着他的脊背,手掌间或滑过他的后颈,那是梁霄的敏感区,亲吻或抚摸都能让他很快地兴奋。
  
  他们从认识到现在,还从来没有在这样的地方做过,阴暗的地下停车场空无一人,只有一辆车子疯狂地震动着,有压抑的呻/吟一声一声地传来。
  
  随着徐睿一个用力的上顶,梁霄浑身一颤,猛地一口咬在他的肩头,大腿根部抖得几乎痉挛。
  
  徐睿紧紧抱着他,片刻之后缓缓舒出一口气,捧住他的脸,亲吻一下,喃喃道,“老婆,你太棒了。”
  
  梁霄眼神涣散,享受后面被液体灌满的感觉,茫然,“太、太刺激了……好久没有……这么刺激过了。”
  
  狭小的空间内弥漫着浓浓的欢爱气息,徐睿打开灯,看着车座上的水渍,笑道,“老婆,我们明天该洗车了。”
  
  “你的东西,你洗。”
  
  “就算不是我的东西,也是我洗,还能指望你做家务?”徐睿点着他的鼻尖调笑,给两人简单披了下衣服,就扶着梁霄下车。
  
  站在楼梯口,梁霄扒住他的肩膀,撒娇,“老公,抱我上去。”
  
  徐睿抬头望望黑黢黢的楼梯,“我可以申请乘电梯么?”
  
  “申请驳回!”梁霄嘻嘻地笑,扯着他的脸皮,“抱不抱?抱不抱?抱不抱?”
  
  徐睿两眼望天,“那你说句好话来讨好我。”
  
  梁霄想了想,突然双臂一伸,挂在了他的脖子上,在他的嘴唇上大大亲了一口,嗲声,“睿哥哥,抱人家上去嘛!”
  
  徐睿打个寒颤,拔腿就走,“讨好失败,不抱!”
  
  梁霄就地坐了下去,“那我就不走了。”
  
  看他大冬天就这么坐在了地上,徐睿狂晕,倒回来,把他拉起来,“真是败给你了。”
  
  “嘿嘿,”梁霄扑进他的怀里,双手抱住他的脖子,“老公,像野马一样冲上去吧,加油!”
  
  累死累活把老婆大人抱到家里,徐睿趴在地毯上做死尸状,梁霄窝在沙发里,伸脚轻轻踩着他的后背,“老公,先吃饭还是先吃我?”
  
  徐睿享受着他的按摩,“刚才没有喂饱你?”
  
  “没有没有没有……”梁霄从沙发上滑下来,压在他的背上,狂扭着小腰,嚷,“才一次怎么够?”
  
  徐睿翻身抱住他,与他一下一下地亲吻着,“老婆,你太浪了。”
  
  “难道你不是?”梁霄手掌沿着他的腹部下滑,一把握住那个也硬起来的东西,嘲笑,“伪君子!”
  
  徐睿狂晕。
  
  两个人很快就裸埕相见,客厅里灯光明亮,两个光裸的身体纠缠在一起,耳边全是对方急促的喘息。
  
  徐睿松开口,眼前的小乳粒被嘬得几乎破皮,沾满了口水,在灯光下泛着淫/靡的水光。梁霄眼圈微红湿润,嘴唇可怜的肿了起来,他躺在地毯上,双手抱住大腿,让身体折叠成一个夸张的弧度,露出那处还在往外流出白浊的小洞。
  
  “老婆,我要进去了,”徐睿扶着性/器慢慢插了进去。
  
  突然,一阵清脆的铃声在不远处响起,徐睿停了下来,亲吻梁霄一下,“你先等等,我接个电话。”
  
  梁霄抓狂,“你故意的!!!”
  
  “呵呵,”徐睿轻笑,“被你猜出来了!”
  
  他好整以暇地抓过手机,接通,亲热道,“喂,妈?”
  
  梁霄一下子不动了,竖起耳朵听他手机里的声音。
  
  徐母在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徐睿犹豫起来,语气十分遗憾地说,“妈,对不起,他好像不是很想见你们,我估计他是讨厌你们。”
  
  “不是的!”梁霄忙叫,直起上身想要去抢手机,结果一动就牵动了两个人连在一起的地方,顿时一股酥麻从尾椎骨传到四肢百骸,啊地一声跌了回去。
  
  这边的声音传到了电话里,徐母忙问发生了什么事情,徐睿笑道,“你儿媳妇在自娱自乐呢,什么?好啊。”说着把手机递到梁霄手里,“我妈要跟你说话。”
  
  “啊?”梁霄抓着手机一阵紧张,对徐睿狂打眼色,指指他们的下半身。
  
  徐睿笑得促狭,俨然一副你自便的样子。
  
  梁霄咬牙:这个死小子,他故意的!下面还连在一起呢,连话都说不顺溜,怎么打电话?
  
  徐睿两眼望天。
  
  握住手机放在耳边,梁霄讪笑,“阿姨,你好。”
  
  徐母的声音十分温柔和善,“阿霄啊,过年跟徐睿一起回家吧,我和你们爸都期待很久了呢。”
  
  

79、逃走 ...
 
 
  “这个……啊嗯……嗯……”梁霄刚要拒绝,突然徐睿动了起来,出口的话顿时变成断断续续的低吟,忙咬住嘴唇,狠狠瞪向徐睿。
  
  徐睿恶劣地笑,冲撞地更加激烈,一下一下都像打桩一般进入到最深处,笑嘻嘻地看着他咬住嘴唇,手忙脚乱拼命挣扎的模样。
  
  梁霄气得要抽过去了,这家伙突然抽什么风?让他在徐母面前丢脸很好玩吗?想要爬起来狠狠打他一顿,结果身体被插在这么大个热锲上,随着他的疯狂冲撞像大浪上的小船般翻滚颠簸。
  
  徐母不知道这边发生了什么事情,心想这孩子怎么突然不说话了,提高声音,“阿霄?阿霄?听不见吗?”
  
  梁霄咬牙,“……我听、听得见……”
  
  “嘿嘿,爽不?”徐睿低声笑问,腰部像上了发条一般凶猛地攻着,欣赏着他在眼前挣扎扭动的艳丽美景。
  
  梁霄被他干得神昏力竭,想要放声尖叫,又怕被徐母听见,紧咬着牙关,手指颤抖着突然一把抓住徐睿的手臂,用力握住。
  
  徐睿与他十指相握,俯身舔去他额头的细汗,小声,“告诉我,爽吗?”
  
  梁霄爽得几乎要失去意识,拼命摇头,眼神由倨傲渐渐变得脆弱,通红的眼眶中有眼泪在打晃。
  
  “不够爽?”徐睿苦恼地道,“那我还需要努力。”说着搂出他的细腰,猛地将人抱了起来。
  
  姿势变动让前列腺受到更直接的刺激,梁霄浑身一颤,差点射出来,被徐睿一把握住,手指堵住了上面的小孔,梁霄被逼得崩溃,哇地一声哭出来,“不要!”
  
  徐母吓了一跳,忙问,“你怎么了?”
  
  “没、没事……”
  
  “呵,”徐母温柔地笑了,“过年跟徐睿回家来,好吗?
  
  梁霄张口就想拒绝,徐睿捏着他性/器的手指突然用力,小声说,“答应她。”
  
  身体上最脆弱的地方被制住,梁霄难受得急促喘息着,抓着他的手拼命摇头,“不……”
  
  徐睿冷下脸,“不听话?”
  
  梁霄透过泪眼望过去,看到他冷淡的脸色,觉到了委屈,可怜兮兮地望向他。
  
  徐睿心疼,叹一声气,伏在他的耳边轻声道,“答应她,答应了我就让你射出来。”
  
  他的声音温润低沉,此时刻意压低,便透着浓浓的蛊惑之意,梁霄茫然地看着他,眼睛蒙了一层水雾。
  
  徐睿往他耳洞里吹着气,“老婆,答应她,我们一起回家过年,乖。”
  
  暖暖的气息钻进耳洞里,梁霄绷紧的神经顿时全盘崩溃,大叫,“我答应,我答应,我答应……”
  
  徐睿笑了,“很好,你可以射了。”说着松开手,下半身用力撞了一下 ,梁霄顿时一声尖叫,手里的手机陡然掉落,艳丽的身体像一条在油锅中煎熬的鱼儿一般猛烈地颤抖一下,接着一股白浊喷射出来。
  
  徐睿猝不及防,被喷了一脸,看着他紧紧抱住自己浑身颤抖的可怜模样,无奈地笑了。
  
  手机在掉落的时候自然挂断,那边,徐母拍拍通话结束的手机,纳闷,“怎么突然挂了?还有,刚才儿媳妇为什么尖叫?”
  
  再打过去就无人接听,半个小时后,徐睿语气轻松地回过来,表示梁霄已经确定与他一同回家,而徐母要与儿媳妇通电话的申请被果断驳回,问之原因,儿子轻描淡写一句“他现在没力气接电话。”
  
  挂了电话后,老太太百思不得其解。
  
  转头问在旁边看报纸的徐父,老头子歪着脑袋想了半天,突然灵机一动,“难道他们刚刚在挑战河蟹?”
  
  哐——老太太手里的电话掉了。
  
  晚上玩得太过疯狂,梁霄第二天没能爬起来,第三天依然在床上解决三餐,第四天,终于能够蹒跚地去楼下溜达一圈,第五天,活蹦乱跳地跟着老公上街去了。
  
  与婆婆的第一通电话简直就是个笑话,梁霄打定主意见面的时候一定要洗刷耻辱,给二老留下个好印象,于是一份合适的礼物就非常重要了。
  
  徐睿本想随便买点保健品就应付过去了,反正父母都不是计较的人,梁霄坚决反对,礼物反应出的是你的心意,所以重点不是礼物的价值,而是你肯花费的心思。
  
  “哦?那你绣个十字绣给他们吧,这个花的心思肯定多,”徐睿随手一指,正好落在路边摊上的十字绣上。
  
  “去死!”梁霄白他一眼,对着那个十字绣看了一会儿,若有所思道,“其实高容针线活很好的,以前见他绣过。”
  
  徐睿嘴角抽搐,“他不是吧?这也太违和了。”
  
  “哈哈,”梁霄大笑,“在他的身上,一切违和才是和谐,懂吗?认真你就输了。”
  
  徐睿笑着摇头,深深为骆沛明的生活表示担忧,突然眼光落在不远处的茶社,一拍脑袋,“我知道送什么了!”
  
  “嗯?”
  
  “爸妈都喜欢喝茶,我们送他们点茶叶好了。”
  
  “送茶叶的话太普通了,”梁霄慢慢思索,“不如送茶具。”
  
  第二天一早,两个人就爬起来,驱车到达宜兴,当地盛产紫砂,进而滋生出不少供游人亲手烧制紫砂制品的手工作坊,烧出来的东西虽说上不了档次,但是当做居家小摆设还是不错的。
  
  梁霄与其中一个老板是旧交,对方听说了他们的来意,当即扶着他的肩膀差点笑岔气,“原来也有人能收服你这妖精!”
  
  徐睿得意之余又有点不爽:凭什么说我老婆是妖精?要说也只能由我一个人说!
  
  老板领两人到工作间,不大的小房间里已经有不少人在着手制作了,多数都是小情侣,猛然看到一对身材相貌俱是一流的男人牵手进来,竟然都痴了。
  
  于是,木转盘上的毛坯损坏便是在所难免。
  
  梁霄挑挑眉毛,凑到徐睿耳边小声道,“看到没,他们在看我呢。”
  
  徐睿无语,“行啦,知道你长得帅。”
  
  “哼,”梁霄白他一眼,低声磨牙,“就你不在乎,身在福中不知福。”
  
  徐睿捏一下他的手指,“就说你没良心吧,我在乎得都快死了,你却感觉不到。”
  
  终于听到了想听的情话,梁霄神情骄傲,连带对制作毛坯都信心十足,坐在师傅旁边像模像样地打泥条,徐睿挤在他旁边,歪头仔细地看着他。
  
  梁霄的相貌属于俊朗一类,眉毛浓黑,便越发显得眼睛明亮有神,此时认真地盯着手底的壶身,在作坊柔柔的灯光下,仿佛将漫天星光都揉碎在其中。
  
  “怎么一直在看我?”终于被他盯得不自在了,梁霄飞快地瞥他一眼,又将目光放到木转盘上。
  
  徐睿却被他这一瞥迷得心神动荡,情不自禁凑过去,在脖颈上细嗅两下,然后上移,温柔的一吻印在了他的眼角。
  
  “哇……”背后突然炸开一阵尖叫,梁霄倏地反应过来,一把将他推开,笑着瞪他一眼,低声,“想死啊?”
  
  徐睿扫一眼工作间中那些星星眼尖叫的小女生,无奈。
  
  虽然努力,但是手艺不是努力就可以代替的,梁霄折腾了一个白天,终于弄出一只茶壶四只茶杯,作坊老板看他端出来的东西,那张脸惊讶得简直不可以称作人脸了。
  
  戳戳小茶杯上的刻字,“这个是什么意思?”
  
  徐睿挠挠头发,“我们全家的名字,寓意我们是美满幸福的一家人。”
  
  老板黑线,“幼稚。”
  
  “喂!你居然敢侮辱我的创意!”梁霄捞起袖子就想动粗,“是不是这么长时间不打你,皮痒痒了?”
  
  徐睿狂晕。
  
  做出来的东西需要阴干与烧制,幸好老板可以代为制作完成之后快递回去,徐睿从包里拿出笔,“我给你留个地址。”
  
  “不用,”老板笑道,望向梁霄,“你最近没有搬家吧?”
  
  梁霄瞄一眼徐睿,哼哼,“嗯,还是那里。”
  
  徐睿看着他这般神态的,顿时心底一沉,开车回N城的路上,装作漫不经心地问,“你和老板还挺熟?”
  
  梁霄缩在副驾席上带个耳机假装听歌没听见他的声音。
  
  徐睿伸手扯下他的耳机,“问你话呢,你和老板挺熟?”
  
  “还好,以前的朋友而已。”
  
  徐睿压根就不相信,冷笑,“普通朋友?”
  
  梁霄被问烦了,翻个白眼给他,“你觉得捏?”
  
  擦!徐睿脸色顿时黑下来了。
  
  顺利把老公撩拨生气了,梁霄又笑嘻嘻地靠过来,捏捏他的脸皮,“别生气啦,就上了几次床而已,连前男友都算不上。”
  
  他这么解释,徐睿更生气了,闭嘴不理他。
  
  “你要练这种醋都吃,还不得酸死?”梁霄扒着手指头数,“小区外超市的小老板、我们天天去的那家餐厅大厨、楼下理发店的造型师……”
  
  徐睿崩溃:我不要活了!
  
  一个星期后,茶具寄到家里,徐睿也把回家要带的各种行李全部打包好,梁霄却又退缩了,蹲在沙发上举着那个茶壶左看右看,可怜兮兮地望向徐睿,“要不你自己回去?”
  
  徐睿系个围裙拖地,不理他。
  
  梁霄又放下茶壶,跑到他面前,抬脚去踩他的拖把,“我说,我不回去了吧,你一个人回家好不好?”
  
  拖把头被踩在他脚底,徐睿拽了两下没拽动,抓狂了,一把推开他,吼,“拖把上有水你知不知道?你这个破拖鞋待会儿又弄湿了!”
  
  梁霄低头看看脚上粉红色的猪头拖鞋,纳闷,“上次逛街才买的新拖鞋,哪里破了?”
  
  “这不是重点!”徐睿把他推回沙发里,“说,为什么又改主意了?”
  
  梁霄抱着腿缩在沙发里,闷声,“总觉得怪怪的。”
  
  徐睿笑起来,捏一下他的鼻头,“再丑媳妇也要见公婆啊。”
  
  “滚,我不丑!”
  
  “哈哈哈,”徐睿抱着老婆哄了半天,终于哄得老婆露出了笑容,不再折腾。
  
  但是大家要知道,想让梁霄不折腾,那是不可能的,到了约定那天的早上,徐睿一早醒来,发现旁边没有人,惊讶了一下,梁霄不是会早起的人啊。
  
  躺在床上喊了两声,没有人应,徐睿渐渐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起身,发现床头柜上贴着一张便条:
  
  我想了一个晚上,这次还是不要回去了吧,你自己乖乖回家去哦,白白。
  
  后面还画着个可爱的笑脸。
  
  哗——徐睿攥烂了纸条,清晰地感觉到脑袋开始冒烟了……
  
  咬牙切齿:梁霄,你最好不要被我逮到!!!

 

 


80、欲擒故纵 ...
 
 
  骆沛明一打开门,看到门外神采奕奕的梁霄,惊讶了一下,“梁叔?”
  
  “你家早饭吃了没?”
  
  骆沛明顿了一下,木然指向餐厅,“正在吃。”
  
  “哦也,”梁霄将手里的袋子递给他,熟门熟路地进来,在玄关换了棉布拖鞋,踢踢踏踏跑进餐厅,欢快大叫,“啊,汤包汤包!饿死我了!”
  
  “慢着!”高容打掉他手里的筷子,叼着个包子口齿不清道,“说,跑来干什么?”
  
  梁霄哼哼,“想你了,过来看看。”
  
  高容盯着他看了半天,突然笑了,慵懒地往靠背上一倚,慢悠悠道,“我不相信。”
  
  “爱信不信,”梁霄夹一个汤包,咬开个小口,美滋滋地往外吮汤汁。
  
  高容转头对在厨房里将梁霄带来的东西塞进冰箱的骆沛明道,“沛明,把我手机接过来。”
  
  “吃饭的时候打什么电话?”骆沛明洗了手,走过来时顺手将沙发上的手机带了过来,递给他。
  
  高容笑眯眯,“我问问徐睿要不要过来吃汤包,我家沛明手艺是大厨级别的。”
  
  梁霄叹气,“好吧,输给你了,我是偷跑出来的。”
  
  骆沛明给梁霄盛了一碗粥,坐在高容旁边,满脸疑惑,“咦,梁叔和学长吵架了?”
  
  梁霄大惊,“连你都看出来了?”
  
  “废话,你都快写在脸上了,”高容没好气,往骆沛明的小碟中添了点醋,转脸望向他,“说吧,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梁霄脸上硬挤出来的笑容消失了,坐在椅子上垂头丧气,“本来说好去他家过年的,打算今天去,礼物都买好了。”
  
  “然后你逃了?”
  
  梁霄点点头。
  
  骆沛明扶额,“天呐,你太过分了。”
  
  “很过分?”梁霄疑惑地问他,“我以前连更过分的都做过。”
  
  “不过分,一点都不过分,”高容笑得开心,“徐睿对你那么好,充其量也就是愤而分手什么的,你千万不用在意哦。”
  
  梁霄一噎,逞强撇嘴,“哪有这么严重,他是还没断奶的孩子,想爹妈了自己回去就好,我才不要去看别人脸色。”
  
  骆沛明问,“难道学长的父母对你不满意?”
  
  “你这不废话么?”梁霄低头喝粥,含糊道,“我比徐睿大那么多,又是他的老师,最最重要的是我还是个男的,哪对正常父母会满意?拐走他们家小祖宗,这可是五马分尸的大罪。”
  
  抬眼看看高容,再看看骆沛明,满脸艳羡。
  
  高容翻个白眼,“你那一脸恶心巴拉的表情是什么意思?”
  
  梁霄羡慕地说,“你命真好,自己是自己的婆婆。”
  
  骆沛明顿时黑线,飞快地一手摁住高容——防止他恼羞成怒了掀桌子。
  
  他低估高容的承受能力,听到这样欠抽的言论,高容只是挑起眉头笑了一下,“这是命,羡慕不来的。”
  
  阴森森的笑容让梁霄看着就发憷,迅速转移话题,“咳,所以,你收留我吧,反正你家那么多房间,我就在这住几天,等徐睿一回老家我就回家,绝不影响你们的性生活。”
  
  高容随手抓过一个计算器,飞快地戳戳戳,“我家房间是精装修,空调电视热水器一应俱全,宽带上网,拎包入住,定时保洁,专业大厨提供一日三餐,一天收你一千五,不多吧?”
  
  “呸!”梁霄筷子一摔,“你怎么不去抢劫?”
  
  “住不住随便啊,”高容笑眯眯地指向大门口,“本旅馆小本经营,非诚勿扰,不满意者请移步门外,并从外面关上大门,谢谢。”
  
  梁霄一口血差点喷出来,硬生生压了下去,脸上挤出一个谄笑,“我们竹马竹马相恋多年,容哥哥,你已经不记得隔壁那条街的霄霄了么?”
  
  “讨厌,”高容兰花指戳向他的脑门,嗲声,“幼驯染什么的不要再提了啦。”
  
  骆沛明看着一来一往的两个人,深深地无语了。
  
  正在吵闹着,梁霄手机响了,高容伸长脖子瞄到上面的名字,立马开心地笑了。
  
  梁霄深吸一口气,一咬牙,接了电话,马上就被电话那头阴森森的声音震慑住了。
  
  徐睿轻声问,“玩得开心吗?”
  
  明明还是那个温柔得几乎滴水的声音,却让梁霄感到声音仿佛突然间呈固体状态卡进了耳朵里,颤抖,“还、还好。”
  
  徐睿叹一声气,“在哪里?我过去接你。”
  
  “别过来!”梁霄大喊,“我暂时先不回家,你一个人去见你父母吧,我会在背后默默地支持你的。”
  
  这头高容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悠然道,“阿霄,瞧你这没出息的小样儿!”
  
  徐睿耳朵尖,一下就听到了他的声音,“你在高校家里?我马上就到。”
  
  被挑衅到了头上,梁霄不爽,立志要振兴师纲,让家里那只犯上作乱的家伙知道什么叫做尊师重道,逞强冷笑一声,对手机里道,“你赶紧回妈妈怀抱里去吧,我在这里什么都不用担心,撑死了不过是和高容两口子玩玩3P,你可千万别来接我,敢来我就跟你急……喂?喂?喂喂喂!”
  
  徐睿直接挂了电话,发动了车子,驱车驶出小区,突然就抓狂了:高容家住在哪里呀?
  
  抓出手机拨了高容的号码,响了两声被接起来,忙问,“高校,我师父是不是在你家?我马上就去接他,你家在哪儿来着?”
  
  高容瞄一眼正在对着一桌子菜发呆的梁霄,微微笑了一下,抓着手机慢慢踱出餐厅,来到书房,轻飘飘地问,“你还来接什么?他既然不愿见你父母,你便自己回去好咧。”
  
  徐睿沉声,“我想要跟你相伴终身,这个坎儿是一定要过的,幸好我父母都是很开明的人,否则,我也不会带他去受伤害。”
  
  高容坐在凳子上,随手把玩着桌子上一块镇纸,“那你觉得他为什么不愿见你的父母么?”
  
  徐睿宠溺地笑了,“媳妇见公婆,第一次总要害羞的嘛。”
  
  “不是害羞,”高容纠正他,“是害怕,徐睿,他太在乎你了,所以害怕受到来自你父母的一点点敌视,你懂我的意思么?”
  
  “我父母喜欢他还来不及,怎么会敌视?”
  
  “未雨绸缪方不会措手不及,”高容目色深沉,“徐睿,你答应我,如果梁霄和你的父母起了冲突,你一定要给他留条后路。”
  
  “他们不会起冲突的,”徐睿淡淡地笑,“并且,就算起了冲突,我也知道该怎么处理。”
  
  “嗯?”
  
  徐睿叹气,“我都把他宠到天上了,又怎么舍得让他摔下来?”
  
  高容笑了,报了自家的地址。
  
  徐睿在导航器上设置好路线,发现至少半个小时的车程,忙道,“高校,你家吃完早饭了没?拜托熬点粥给他填进去,他胃不好,不吃早饭容易胃疼。”
  
  探身看一眼还坐在餐桌边的男人,高容不爽道,“他正吃得欢呢,你赶紧来把他带走,我们家早饭只做了两人份的。”
  
  四十分钟后,徐睿进门,看到坐在地板上看电视吃薯片的梁霄,和和气气地说,“师父,我们回家吧。”
  
  梁霄嚼得咔嚓咔嚓直响,哼哼,“不是叫你不要来的么?”
  
  徐睿走过去,半跪在他旁边,“不要闹别扭了,我们再不动身,就赶不上午饭了。”
  
  “那你自己去好了,”梁霄嫌他挡住了电视屏幕,挥挥手推开他,“我在容容这里玩两天。”
  
  徐睿觉得心里有团火,蹭蹭蹭地爆烈燃烧着,强行压下怒气,温柔道,“那怎么行,会影响别人生活的。”
  
  梁霄大咧咧,“没关系,他们俩睡楼上,我睡楼下。”
  
  徐睿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来,“这么说,你是不愿去见我的父母了?”
  
  “不去。”
  
  “好吧,”徐睿站起来,弹弹裤子上的褶皱,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冷冷地说,“既然你执意不愿成为我的家人,那么我们就这样吧,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祝你一个人新年快乐。”
  
  冷漠的语言让梁霄刷地坐直了,不敢相信地瞪大眼睛望向他,“你什么意思?”
  
  “就是这个意思,”徐睿说完,转身离开。
  
  梁霄呆坐在原地,半分钟后,倏地爬起来,追了上去,在玄关处抓住他的手臂,“傻小子,你别这样。”
  
  徐睿没有回头,涩声,“他们提前很长时间准备好等你回家,希望你能够喜欢他们,可是现在……”
  
  梁霄讪讪道,“我只是……我还没有准备好……”
  
  “算了,”徐睿摇摇头,淡淡地说,“究竟是分是和,过完年再说,现在我走了,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甩开他的手,摔门离开。
  
  梁霄被他甩得一下子摔在了墙上,狼狈地目送他身影消失在门外,失落地捂住眼睛。
  
  门外,徐睿回头看看紧闭的大门,冷笑,“小样儿,我还治不了你?”

 

 

81、惩罚 ...
 
 
  看着梁霄那失落的样子,高容慢悠悠道,“你现在追上去还来得及。”
  
  “谁要追了?”梁霄嘴硬,狠狠瞪了一眼前面的房门,转身窝回电视前,盘腿坐在地板上做无所谓状,烦躁地调台——可是无论他摁多少下,屏幕还是丝毫没变。
  
  高容好心提醒,“你拿的是空调遥控器。”
  
  骆沛明委屈地说,“大冬天愣是飕飕地喷冷风,梁叔,你要是实在心里不舒服就去找学长,他应该会接受你道歉的。”
  
  “你们俩闭嘴!烦死了!”梁霄摔了遥控器,起身噔噔噔进了客房。
  
  骆沛明看向高容,担忧地问,“他不会和学长真出点问题吧。”
  
  高容冷笑,“徐睿爱他爱得要死,出个屁的问题,只不过给他个教训而已,做人不能太嚣张。”
  
  梁霄在高容家住了一晚上,第二天就憋不住了,一天魂不守舍地忍到傍晚,路过书房,余光瞄到高容和骆沛明正抱在一起卿卿我我,立马就崩溃了。
  
  当即收拾东西奔回家,到家门口却又胆怯,在楼下徘徊老久,不时抬头看看自家窗户,心存一丝徐睿还没有离开的侥幸。
  
  最后心一横,迈步上楼,掏出钥匙刚要开门,突然想到一点,抬手摁响门铃,没有人应,曲起手指在门上敲了两下,里面没有人应,再敲两下,还是没有人应。
  
  梁霄急了,抬腿一脚就踹了上去,然后嗷地一声单腿跳恰恰五分钟。
  
  紫红色的防盗门还是纹丝不动。
  
  看来那个傻小子是真的生气走了,梁霄灰头土脸地自己掏钥匙开门,家里冷冷清清,梁霄换鞋进去,将自己丢进大沙发里,望着雕纹精致的天花板,神色有了茫然。
  
  自己是爱着徐睿的,这一点毋庸置疑,可为什么就是无法面对他的父母,一想起来,总觉得自己理亏,像是个拐走了人家儿子的恶人。
  
  想到这里,梁霄深深叹一口气,捂住了眼睛。
  
  不知不觉就到了晚上,徐睿的火气不小,没有给他留任何即食的东西,梁霄把冰箱翻了个底朝天,只找出来两罐啤酒和一根黄瓜。
  
  开一罐啤酒,就着黄瓜当做了晚饭,打开电脑胡乱点击着,却什么都看不进去,若是平时上班期间还好,可以让工作把时间填满,可现在是寒假期间,手上连个问题学生都没有。
  
  去夜店?
  
  被傻小子知道会被打死的。
  
  梁霄无聊至极,在屋子中转了无数圈之后,决定上小黄网看裸男。
  
  在线看了几个片子都乏善可陈,不但没找到满意的片子,还把电脑弄得全是病毒,各种邪恶网页羊癫疯一样地乱跳,杀毒杀得满头大汗,最终连关机都关不掉了。
  
  梁霄怒,一脚踹掉电源,屏幕终于黑了。愤愤地踢开椅子,决定上床睡觉。
  
  可是……睡不着……
  
  只要一闭上眼睛,徐睿最后失望嫌弃的表情就像电影一般在脑海中挥之不去,冷漠绝情的话语就像诅咒一样时刻回荡在耳边。
  
  并且,大床太大了,旁边没有那个会把自己抱在怀里的男人,空调开得再高都不够。
  
  翻来覆去一个多小时都没能睡着,梁霄烦躁了,抓狂地在床上乱滚一圈,把被子扑腾得其乱无比,最终将自己头脚相连地蜷成一个圈,然后发现,好不容易酝酿出来的一点点睡意,没了。
  
  没有了徐睿,自己的生活已然塌了半边天。
  
  倚着床头抽了半包烟,然后被弄出来的烟雾呛到了,忙爬起来关了空调,开窗透气,坐在窗台上望着星星忧郁地抽烟喝啤酒。
  
  楼下,徐睿双手插在风衣口袋,抬头望向窗台那个一闪一灭的小红点,面沉如水,手指紧紧握成拳,遏制住自己想要冲上去的冲动。
  
  大半夜坐在窗台上不睡觉,明早起来又该头疼了,每次看他熬了夜起来托个脑袋一脸困顿的样子就想抽人,这个不懂事的老男人!
  
  挣扎半天,终于看到窗台上的小红点熄灭,徐睿狠狠叹一口气,裹紧风衣转身离开。
  
  手机在凌晨四点响起,徐睿接完电话,嘴角露出胜利的笑容,虽然一夜没合眼,但仍然头脑清晰地起床,先去浴室舒舒服服洗一个澡,披着浴袍出来,在舒缓的音乐声中,对镜子仔细刮去下巴和上唇冒出来的胡茬,拍好爽肤水,将头发吹得清爽整齐。
  
  把一直放在手边把玩的一个精致的盒子放进包里,然后穿好衣服,对着穿衣镜欣赏半天,镜中的男人容貌英俊,气质温润,笑容谦和,简直是完美男人的典型代表。
  
  看看时间,已经快六点了,遂关掉电视,神清气爽地下楼去退房。
  
  凌晨的酒店大堂中没有什么人,前台小姐正在昏昏欲睡,一看到一个英俊的男人走下来,立马清醒了,挂上得体的笑容,“先生,早上好。”
  
  徐睿和气地笑,“早上好。”
  
  前台小姐:“先生今天心情很好哦。”
  
  “是啊,”徐睿笑得一脸纯良,“老婆犯了个小错误,我回家打他一顿。”
  
  前台小姐:“……”
  
  酒店离家不远,徐睿到家的时候才六点多一点,小区里有些老年人拎着剑去晨练,徐睿一路微笑着与大家打着招呼,走进电梯中,对着电梯锃光的墙面照了照,把微微翘起的一小撮头发梳理整齐,电梯门正好打开。
  
  站在门外摁响门铃,刚响了一声,就听里面一阵乒乒乓乓,然后梁霄蓬头垢面地冲过来打开门。
  
  微笑,“师父,我回来了。”
  
  梁霄站在门里,盯着他,看了半天,突然一撇嘴,“我跟你回去。”
  
  “唉,”徐睿笑着叹一口气,一把抱住他,走进大门,顺脚将大门勾上,把师父摁在沙发上,戳戳他的嘴角,“上火了?”
  
  梁霄茫然,随手从沙发缝里摸出一把安娜苏手柄镜子,一照顿时傻眼了,只见嘴角偏下方的地方,一颗红艳艳的青春痘正生机盎然。
  
  徐睿看他一脸被雷劈的表情,哈哈大笑,“长颗痘子而已,这么紧张?”
  
  镜子从手里滑落,梁霄无力地闭上眼睛,“三十多岁的人还长青春痘,丢人……”
  
  “在我眼里,你永远二十三岁。”徐睿回忆起刚上高中那时,二十三岁的梁霄意气奋发挥斥方遒,一颦一笑都是无与伦比的赏心悦目。
  
  也许他从那时就喜欢上了这个年轻的教师,一直到现在。
  
  梁霄抓住他的手,“傻小子,我想通了,我跟你回去,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想通了?”徐睿点点他的鼻头,“那你知道自己的错误了么?”
  
  梁霄嘴硬,别过头去,“谁、谁错了?”
  
  徐睿看他别扭的样子,也不恼怒,摸着他的头发笑道,“现在想不起来没关系,过一会儿你会想起来的。”
  
  梁霄脊背刷地僵直了,“什么意思?”
  
  “别紧张,一个游戏而已,”徐睿在他唇上啄一下,“没有吃早饭吧?想吃什么菜?”
  
  “鸡蛋^0^”
  
  徐睿无语,抱着他往卧室走,“我去煮粥,你现在床上等一会儿。”
  
  身上的睡衣被一件一件扒了下来,梁霄鄙视他,“你不是去煮粥么?一大早就发情?”
  
  “你没有晨勃?”徐睿宠溺地笑,“怕你太无聊,送个玩具来开心一下。”
  
  梁霄看他从包里掏出来一个精致的盒子,惊悚,刷地一下滚到床里侧,大叫,“你想干什么?”
  
  毫不在意地将东西一件一件丢到床上,徐睿淡定从容地说,“这些东西你不认识?”
  
  这些东西他要是不认识那就是白活三十多年了,梁霄年轻时也曾轻狂混乱过,这点小玩具简直就是小儿科。
  
  以前他家里也有一些,可是自从与徐睿姘到了一起,就被徐睿一股脑都扔了,那个男人不允许自己之外的任何东西进入梁霄的身体,没想到现在竟然又心血来潮买了回来。
  
  梁霄颤抖ing,“你你你不是讨厌性/虐的么?”
  
  徐睿淡定ing,“我现在依然很讨厌,但是除了这个,别的任何惩罚方式我都不舍得。”
  
  梁霄继续颤抖,“我现在没有这个兴致!”
  
  徐睿继续淡定,“我有。”
  
  看着他熟门熟路从床头柜中找出那根红绳,梁霄大叫,“你不可以这么对我!”
  
  “我可以的,”徐睿一把摁住他,简单打了个活扣飞快地扣住他的双手,一拉,梁霄就被双手拉高,拴在了床头。
  
  终于意识到对方不是在玩闹,梁霄开始拼命挣扎,可是徐睿打的是个活扣,他挣扎地越猛,就绑得更紧。
  
  抬眼瞄一下拿着一个小银环靠近的徐睿,梁霄害怕了,“傻、傻小子,我都答应跟你回家了,你还生什么气?”
  
  “不许乱动!”徐睿浑身散发着阴森森的怨气,跪在他的旁边,捏起他的乳粒简单揉搓两下,就将手里的东西夹了上去。
  
  梁霄疼得顿时猛烈挣扎起来,大吼,“徐睿你他妈中邪了?有话跟我说清楚!别摆一张死人脸折腾人!”
  
  “是你在折腾我呀,师父,”徐睿淡淡地说,拿起另一只乳环,在他眼前晃了一下,“这是惩罚,等你知道自己错在什么地方了,就会放开。”
  
  眼睁睁看着那个小银环夹在自己翘立的小乳粒上,梁霄难受得要哭了,再看到他手里粗大的棒子时,整个人都呆了,“老、老公,别这样,我认错,我认错好不好?”
  
  徐睿温柔地拍拍他的脸,“别紧张,边享受边反省,你会记忆深刻的。”
  
  “啊啊啊啊啊啊啊……”

 

 

82、见公婆 ...
 
 
  徐母电话打过来时,徐睿正在煮粥,站在锅边用小勺耐心地搅两下,接了电话,“喂,妈,什么事?”
  
  “阿霄的身体还没好吗?”徐母忧心忡忡地问,“昨天你爸的学生来送了点补品,让人给你送过去?”
  
  徐睿愣了一下,才想起来之前为了隐瞒梁霄的临阵脱逃,他向父母撒谎说梁霄身体不舒服需要推迟回家,这两天心思都放在怎么惩罚他身上,倒忘了这茬。
  
  遂轻松地笑起来,“不用了,他再休息两天就好了,不出意外的话我们后天中午就能够回家。”
  
  “后天?都大年三十了!”
  
  “呃,不好意思啊,妈,阿霄明天估计还下不了床,后天已经是最早了,其实他至少得再卧床三天。”
  
  “这么严重?”徐母吓坏了,担忧地问,“到底是什么病?都卧床两天了,你有没有带他去医院看过,医生怎么说?”
  
  徐睿安慰她,“您放心吧,他只是操劳过度,静养就好。”
  
  “你也真是的,”徐母责怪,“自己没长手?为什么让他做那么多家务活?那可是你老婆,累坏了当别人心疼么?”
  
  徐睿心想真正累坏的是你儿子我!那厮四体不勤五谷不分,指望他做家务不如指望母猪会上树,并且事实早就证明母猪比他勤快多了。
  
  嘴上却不能把梁霄的缺点暴露出来,笑道,“我也没让他多干,阿霄厨艺不好,饭还是我做的。”
  
  “切,你也就会个做饭了,”徐母觉得儿子不懂事欺负了媳妇,于是对儿子各种鄙视。
  
  徐睿大囧。
  
  挂了电话,看看锅里的粥,浓香四溢,关了火盖上锅盖在里面闷着,擦擦手走进卧室。
  
  梁霄已经被放开来,但是乳粒被夹得时间太长,正可怜兮兮地红肿着,床上有一摊半干的液体,虽然那个巨大的玩具已经拔了出来,但是人被欺负得太狠了,大腿还在轻微地抖动着。
  
  徐睿走过去,温柔地笑道,“想明白犯什么错了?”
  
  刚才被绑了快两个小时,射了无数次,梁霄觉得浑身都虚了,瘫在床上一动不动。
  
  没有得到回答,徐睿也不恼,捏一下他胸口的小樱桃,满意地看到床上的身体剧烈颤抖了起来,柔声道,“老师问话要回答。”
  
  梁霄勉强睁开眼睛,一看他那温和的笑容,顿时觉得噎得慌,自己当初怎么会觉得这家伙傻呢,他明明就是只披着羊皮的狼!
  
  “不回答?”徐睿笑笑,一直放在身后的手拿出来,掌心赫然是一条黑色的情趣皮鞭。
  
  梁霄顿时尖叫起来,“我操你妈,徐睿你要是敢抽我跟你没完!”
  
  “这可是你自己买的,”徐睿作势要抽上去。
  
  梁霄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啊啊啊……好痛……”
  
  徐睿狂晕,“我还没动手呢。”
  
  梁霄:“……”
  
  丢开皮鞭,徐睿坐到床上,将人抱起来,温柔地揉弄他的屁股,“吓唬你的,我怎么舍得打你?”
  
  梁霄太累了,趴在他腿上一动不动,委屈地哼哼,“你不爱我了!”
  
  “哦?怎么说?”徐睿饶有兴趣地问。
  
  梁霄不说话了,以前犯了错,徐睿只会在床上狠狠地干他,或者力道极重得打他屁股,而现在却是将他绑在床头,屁股里塞根棒子就不管了,一个人被关在卧室里,虽然知道那人仍然在同一屋檐下,内心深处腾起的孤独害怕却是无法平息的。
  
  徐睿叹一口气,低头衔住他的嘴唇,温温柔柔地亲吻,软声道,“你觉得我不尊重你了,是不是?”
  
  梁霄闷不吭声。
  
  “唉,师父啊,你怎么不想想,你有没有尊重我呢?”徐睿温柔的声音中透着一丝严厉,似是对他极其失望,“你一声不吭就跑了,你以为我一个人回家会开心?你究竟把我当成你的什么人呢?”
  
  “我没有不尊重你,我只是……只是……”梁霄抬头想反驳,却发现羞于启齿,能怎么说?说他一个三十多岁的老男人怯场吗?
  
  “我知道,你只是害怕,”徐睿替他说出来,手指毫不留情地捏住他的下巴,让他面对自己,“你拐走了别人家的独生儿子,害怕人家向你兴师问罪,害怕你不符合人家的标准,害怕人家阻拦你们在一起。”
  
  梁霄被他捏得疼了,皱眉,“你松手……”
  
  “觉得疼了?”徐睿冷笑,“活该!你不知道我有多疼,如果我们这次不是回家,而是结婚呢?如果在婚礼前你觉得害怕了,是不是也要一跑了之?梁霄,你这一跑就是击碎了我一个梦,你根本就没有和我白头偕老的信心!”
  
  平日里的小徒弟温润谦和,而现在眼前这个人却温柔中透着阴森森的怒气,让梁霄不禁发憷,讪讪道,“哪有什么婚礼,我们又不可能结婚……”
  
  “谁说不可能?”徐睿提高声音,“我要跟你结婚,就算你不打算跟我白头偕老,我也有本事拴你一辈子,敢不敢试试?”
  
  知道对方正在气头上,梁霄自知理亏,缩着脖子不敢说话,这个时候说错任何一句话都有可能会在床上迎接新年的到来。
  
  看他一副准备逆来顺受的小样儿,徐睿又不舍得骂了,揉揉他下巴上被自己捏出来的指痕,“别折腾了,认命吧,过了年约岳父岳母出来吃个便饭,我们都认识认识。”
  
  梁霄一惊,“不行!”
  
  “我说行就行!”徐睿手上加重力道。
  
  梁霄哀号一声,“我爸会打死你的。”
  
  徐睿轻松地笑了,“我得了他辛苦养大的儿子,挨两下打还不是应该的?”
  
  梁霄小心地观察着对方,发现徐睿脸色稍霁,遂胆子大了点,蠕动着往他身上爬,“老公,别生气了,我知错了,我们吃饭吧……”
  
  对这个没心没肺的混蛋相当无语,徐睿没好气地把他掀翻到床上,站起来,“我去盛粥,跟你生气真是白费功夫,晚上再整治你!”
  
  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卧室门外,梁霄躺在床上,咬着手指忍不住笑起来:傻小子被气到炸毛的样子,真是无与伦比的可爱,晚上的整治……他揉揉后腰,心想该补补了。
  
  徐睿没有预测错,梁霄第二天确实没能爬起来,第三天被徐睿强行从床上拖起来时,腿还软得站不住,在穿衣镜前整理衣服,看到脖子上的红痕,抱怨,“你到底能不能不要这么狠?在这种地方留印子,被你爸妈看到怎么办?”
  
  把手套围巾扔到他头上,“别啰嗦,快点穿戴好。”
  
  徐家二老住在大学城,离梁霄住的地方隔了半个N城,二人驱车赶到时已经快要中午,徐睿从后备箱中把带回家的年货抱出来,看到梁霄扶着腰站在旁边,有些担忧地问,“你走路没事吧?”
  
  梁霄恨声,“这会儿知道担心了?待会儿你爸妈问起我就说你个杀千刀的在床上虐待我。”
  
  徐睿笑起来,“现在就知道找公公婆婆撑腰了?”
  
  从停车场出来,徐睿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连路都走不顺当,而梁霄双手插在口袋了,丝毫没有帮忙的意思。
  
  走到家门口,徐睿将手里的东西塞进梁霄手里,“这些你拿着。”
  
  梁霄翻白眼,“为什么?”
  
  “让你拿你就拿着嘛,”徐睿摁响门铃,“我都拎到这里了,你拿一下有什么问题?”
  
  梁霄把东西丢到地上,“凭什么呀?都是你给父母的孝心干嘛要我拿着?”
  
  被他不领情的样子气到,徐睿作势要揍他,梁霄后退一步,大叫,“你敢家暴?”
  
  房门响了一下,梁霄迅速拎起大包小包,挂上八颗牙的标准笑容,迎接大门的打开。——一只巨大的萨摩耶扑了出来,梁霄连人带礼物被扑了个四脚朝天。
  
  徐睿大惊失色,望向呆立在门口的徐父,“爸,小萨的绝育手术做了没?”
  
  “我怎么舍得……”徐父一脸痛苦地别过脸去。
  
  很明显没有做,因为它正凭借着自己巨大的身躯把梁霄摁在身下,下半身剧烈耸动,梁霄大窘,拼命推开它那张大脸,“傻小子,救我……”
  
  徐睿薅住狗毛,用力想要拽开,结果发情期的大狗对配偶的追求是执着的,徐睿一人竟然拉不开它。
  
  正在混乱间,只听背后一声爆喝,“闪开!”
  
  徐睿倏地一缩,只见一个不明飞行物擦着耳边飞过,接着大狗嗷呜一声放开梁霄,在小小的楼梯间里狂奔两圈,箭一般钻回家中。
  
  梁霄躺在地上,整个人陷入震惊状态,久久无法回复。
  
  徐母慌张地跑出来,扶起梁霄,忙不迭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有没有吓到?”
  
  梁霄勉强镇定下来,挥挥手,“没事。”
  
  徐父捡起地上的扫帚,对徐母抱怨道,“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怎么又用这个打萨萨?它也会疼的……”
  
  “你闭嘴!”徐母回头暴骂,转过脸,又是温柔慈祥的婆婆一枚,给梁霄拍拍身上的灰尘,“别跟你爸一般见识,他就是不懂事,没有坏心的。”
  
  梁霄大囧,客气地后退一步,“没事,没事,您不用紧张,我不介意。”
  
  徐睿把他拉到怀里,对父母相当不悦,阴着脸,“别站在门口,我们进去再说。”
  
  徐母狠狠瞪了徐父一眼,大步走进家门,徐睿拉着梁霄进去,徐父委屈地眨眨眼睛,捡起一地被蹂躏地乱七八糟的东西,灰溜溜跟着进门。
  
  好好的衣服被扑得一身狗爪印,徐睿把梁霄推进卧室去换了衣服,旧衣服丢进脏衣筐,喊,“妈,干洗店过年还营业不?阿霄的衣服得赶紧洗出来。”
  
  徐母等在卧室门口,闻言殷勤地说,“就算不营业也没关系,让你爸洗。”
  
  梁霄忙道,“不用不用,我自己洗就好。”
  
  “你自己会洗衣服么?”徐睿刮一下他的鼻子,“别见外,他养的狗,让他来洗。”
  
  梁霄换了一套衣服走出门,看到徐母,有些紧张,讪讪道,“不好意思,一来就出了这样的事情。”
  
  徐母歪着头端详儿媳妇,越看越顺眼,这个男媳妇虽然年龄大一点,但是容貌俊秀身材高挑,看上去和自家儿子不分高低,眉眼之间还透着点岁月沉积下来的成熟,平心来说,就比儿子优秀了些。
  
  梁霄脸皮再厚,被她这么看着,也有点挂不住了,求助地望向徐睿。
  
  徐睿无语,走出来对母亲不爽地说,“再看要收钱了。”
  
  徐母倏地反应过来,笑着拍一下徐睿,“就你宝贝!妈看一下都不行?”
  
  “这是我老婆呀,”徐睿指一下在餐厅忙活的父亲,“你老婆在那里,要看就看他去!”

 


83、男男生子 ...
 
 
  曾经梁霄以为徐睿是全天下最优秀的男人,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白天上课夜里上床,技术过关尺寸非常,而自己就是那个全天下最幸福的人,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上床就有男人伺候,直到进了徐家的门,才知道什么叫做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满满一桌子菜吃得梁霄泪流满面,跟徐父的厨艺一对比,徐睿做得那简直就是猪食啊!
  
  徐母殷勤地给他夹菜,“多吃点,听说你还病着,要多补补营养。”
  
  “病?”梁霄在扒菜的间隙茫然地望向她。
  
  “别担心,”徐睿给母亲夹了一筷子菜,又给梁霄夹了一筷子,笑着道,“没什么大碍,就是有点头疼脑热,多休息就好。”
  
  徐母责怪地瞪他,“一定是你没有照顾好他。”
  
  “唉唉,又是我的错!得,我认错,以后一定好好照顾他,成不?”徐睿挫败地求饶。
  
  徐母笑起来,用筷子敲一下他的脑袋,“难道不是应该的?”
  
  午餐时间,气氛和谐得简直可以令人落泪,如果忽略角落里那只发情期大狗的话。
  
  梁霄不经意间一抬头,竟看到它趴在一个充气娃娃身上不停地蹭蹭蹭,然后筷子掉了……
  
  徐睿给他捡起筷子,对父亲责怪地叫,“爸!”
  
  “唉?”徐父正叼着一个鱼尾巴,闻言抬起头,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眼睛笑眯了,将鱼尾巴吐掉,一脸宠爱地说,“萨萨到发情期了嘛,你发情的时候不也这样?”
  
  徐睿大囧,“人和狗怎么能一样?”
  
  “不要歧视动物,”徐父严肃地说,“他是食肉目,你是灵长目,大家同属哺乳纲兽亚纲,你只是比他在生物进化上暂时领先了一步而已。”
  
  “我不止比他领先了一步,在食物链金字塔上,我是他的上级!”刚才看到大狗对梁霄发情他已经很气愤了,现在徐父俨然已经把萨萨上升到自己兄弟的高度,让他囧囧有神地发现自己吃醋了。
  
  徐父大声,“生存斗争上的胜利只是暂时的,并且现代人类身体战斗力退缩,若是在相同条件下,你还不一定能战胜萨萨!”
  
  “胡说!”徐睿大手一挥,指向角落里那个下半身不停耸动的大狗,“就凭它?”
  
  另一边,徐母与梁霄凑在一起,暗中用筷子指着徐父,嫌弃地小声说,“你看,多丢人的父子俩,有时我都不想认他们。”
  
  梁霄流汗,“我也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徐睿。”
  
  “你要喜欢看,我让他们每天都吵给你看,”徐母见怪不怪,“为了小萨,都吵不知道多少次,每年一到发情期,阿睿就嚷嚷着要阉了它,可是你爸把狗当儿子养,要他阉了小萨,比阉了他自己还难受,唉,这狗真是个红颜祸水。”
  
  梁霄嘴角抽搐,“其实绝育手术对狗狗来说,是比较有利的,又能增加寿命又能减少发病率。”
  
  “绝对不可以!”徐父放弃与徐睿的主战场,大声对梁霄道,“你没有任何权利去剥夺别人的生育能力,那是不人道的!”
  
  徐母讥诮,“人都有强制结扎了,更何况是狗?强权之下谈何民主,再说,那叫狗道。”
  
  徐父立马闭嘴了。
  
  徐母仿佛从中受了启发,突然很惊喜地对小两口道,“我想起来了!”
  
  “啊?”梁霄茫然。
  
  徐睿痛苦地扭过脸去:母亲的心血来潮,往往不是天马行空就是腥风血雨。
  
  徐母兴奋地说,“你们可以用试管受精个孩子!”
  
  梁霄的笑容有点僵下来。
  
  徐睿见状,对母亲道,“我们现在还不急,等过两年,经济条件更好一点再说,阿霄的单身公寓住我们两个人还没什么,再有个孩子就太挤了,我们至少得先攒钱买套大一点的房子……”
  
  “行了,别哭穷了,”徐母白他一眼,“你的房子钱我们早就准备好了,过了年就找个合适的地方买上吧,这个先不提,先说孩子。”
  
  “不不,妈,这个得提,”徐睿笑得见牙不见眼,凑上去问道,“你们到底给我准备了多少钱?我想在市区买,那边稍微好点的房子都快三万一平米了。”
  
  徐母不理他,转脸对梁霄道,“你现在年龄也不小了,超过35岁就是高龄产妇,听阿睿说你身体也不是很好,年龄比较大的话以后分娩会比较困难……”
  
  听到前面那句话梁霄还勉强保持着微笑,而听到后面那句话,整张脸就囧得跟草泥马似的,“……我有点听不懂您的话。”
  
  “嗳?”
  
  梁霄脸皮高速抽搐,“您打算……让我生?”
  
  徐母点头,“对啊。”
  
  “那怎么可能???”徐睿差点掀翻了桌子,对母亲大叫,“妈,阿霄是我的爱人,请不要侮辱他!”
  
  “什么呀?”徐母一脸你很奇怪的表情,“不就是生个孩子,怎么就变成侮辱了?”
  
  梁霄淡定地说,“我以为,男人是不会生孩子的。”
  
  徐母想明白了他们的意思,扶着桌子大笑,“你们这两个没文化的小东西,谁说男人不会生孩子的?我们只要取你们每人一个染色体组,让其配对,把重组基因导入合适的细胞质中,然后将重组细胞放进阿霄体内的人工子宫,就等着分娩吧!……嗳,你们都是什么表情?”
  
  在座每个人都张大了嘴巴,整个餐厅静悄悄的,只有角落里大狗强X充气娃娃发出来的噗噗声。
  
  半晌,梁霄面无表情,慢慢道,“这个实验是违法的。”
  
  徐睿俨然没有他那么能忍,怒气滔天地站起来,“这种天方夜谭的想法以后不要再跟我说,妈,我带阿霄回来不是来听你发表这种言论的,阿霄从内而外都是个男人,就算你是生物学教授,但是也不能用所谓的科学技术来改变这一事实,而且,就算这个实验现在成熟了,不违法了,我也绝不允许!师父,我们走!”
  
  说罢,拉起梁霄就要离开。
  
  一看儿子这样,徐母傻眼了,忙伸手去拉他,“儿子,别走……”
  
  徐父赶紧过来打圆场,拉住生气的儿子,“别急着走,你妈就这样,总是喜欢异想天开,她没有不尊重阿霄的意思,你先坐下来。”
  
  梁霄也跟着劝解,不想徐睿因为自己而和母亲闹僵。
  
  僵持了半天,徐睿重重叹一口气,拉着梁霄大步走向自己的卧室,“我要静一静,你们先吃吧。”
  
  梁霄被拉得踉踉跄跄,乖顺地任他拽进了房里。
  
  门外,徐母讪讪,“我没有恶意啊,这个技术真的已经成熟了嘛,嗳嗳,他自己不吃饭就算了,怎么也不许阿霄吃了?本来身体就不大好,再饿坏了怎么办?”
  
  徐父给她捏捏肩膀,叹气,“就算想法是好的,可是……唉,你职业病发作得真是太不是地方了。”
  
  徐睿按着梁霄的肩膀,让他坐在椅子中,着急地压低了声音道,“不要生她的气,她就是这样一个人,与动物打多了交道,对人类的态度有时会变得很奇怪……”
  
  知道他生怕自己与其母亲交恶,梁霄轻笑,伸长双臂揽住他的脖子,柔声,“我没有生气,想抱孙子这是人之常情嘛,我知道她心里是对我好的,只是一时无法端正对我的态度,这也很正常,毕竟,男儿媳嘛。”
  
  徐睿半跪在他的腿间,抬头看着他的眼睛,觉得他目似点漆,美得令人心碎,而自己怎么就这么幸运呢,竟可以将这样一个男人收入囊中。
  
  梁霄见状打一下他的额头,“翻着双死鱼眼看我干嘛?”
  
  “才不是死鱼眼,”徐睿一笑,双臂抱住他的细腰,慢慢收紧,喃喃道,“师父,我爱你。”
  
  “傻小子,”梁霄捧起他的脸,在嘴唇上印下一吻,“我也爱你。”
  
  一顿午饭吃得不欢而散,徐母整个下午都十分忐忑,一直在二人的卧室外转来转去,心里寻思着该怎么道歉,徐父坐在大沙发里逗狗,从眼镜上方看她,笑,“你想进就进去嘛,转悠什么?”
  
  徐母惴惴不安,“你说,万一他们俩在做/爱,被我这么打断了,那不更讨厌我了?”
  
  徐父黑线,“大白天做/爱不太好吧?”
  
  “不一定啊,小两口白天来点情趣很正常嘛,咱们那时候不就喜欢白天做……”
  
  正说着,房门从里面打开,徐睿不耐烦地站在门口,“你们一定要想得这么歪么?”
  
  说实话,他确实想摁着梁霄来一发的,但是老婆前几天被他欺负狠了,到现在还腰酸,吃完饭就爬到床上补眠,素洁的床单、蜜色的身体,就这么活色生香地躺在面前,让他看得见、吃不着。
  
  并且父母都在一个屋檐下,弄出点声响来好像也不太好。
  
  “呃……儿子啊,看这里!”徐母从背后捧出一个汤盅,献宝般送给儿子。
  
  徐睿搅搅汤勺,发现里面有白色的黏黏的东西,惊讶,“这是什么?”
  
  徐父呵呵地笑,“你妈给阿霄炖的补品,雪蛤红莲鹌鹑,补血养颜健肾益精。”
  
  “对,”徐母补充,“还能防止性/欲早衰、阳痿早泄……”
  
  “妈!”徐睿无语。
  
  徐母从他肩膀上往室内望过去,“他呢?不舒服?”
  
  “困了,在睡午觉,我叫醒他?”
  
  “别叫,”徐母拉住他,压低了声音,“让他多睡一会儿,晚上一起守岁。”
  
  “嗯,”徐睿点点头,接过她手里的汤盅,顺手帮母亲把额前的短发夹到耳朵后,“妈,阿霄性格爽直,喜怒比较明显,您多担待。”
  
  “放心吧,”徐母笑着拍开他的手,“你看好的人,我怎么样都不会给你丢人的。”
  
  徐父在背后小声,“你中午就丢大人了。”
  
  徐母恶声,“你闭嘴!”
  
  “呵呵,”徐睿笑起来,轻声,“妈,谢谢你。”


84、新年 ...
 
 
  除夕夜徐睿的电话几乎成了热线,拜年电话一个接一个,这边刚刚挂断那边又响起来了,梁霄坐在桌子边帮徐家二老包饺子,见状笑道,“知道当老师的成就了吧。”
  
  在座全是老师,徐睿资历最浅,闻言吐了下舌头,坐到桌子边,接过梁霄手里的饺子皮开始动手,“你们的手机怎么不响?”
  
  徐母道,“我和你爸都跟学生约好了大年三十不许打扰我们。”
  
  梁霄慢悠悠地摸出手机,徐睿一看,关机。
  
  懊恼地一拍脑门,“怪不得我每年给你打电话都是关机,我还以为手机被大家打爆了,原来是你故意的!”
  
  梁霄嘿嘿一笑,当着徐家二老的面,没敢乱说什么,从大面团上撕了一小团,随意捏着玩。
  
  三个人动手,饺子包得飞快,不一会儿就整整齐齐在案板上摆了一个小方阵,徐父的饺子边缘掐花个头适中,徐母的饺子肚大皮薄憨态可掬,徐睿的饺子中规中矩毫无创意。
  
  梁霄看看饺子,在转头看看徐睿,鄙视之意十分明显,徐睿无奈,指着父亲的作品,“反正都要吃进肚子里的,掐那么多花边上去干嘛?”再指向母亲的作品,“这些小东西瞧着可爱,待会儿一下锅就全破皮了,你信不信?”
  
  徐母帮媳妇鄙视儿子,“少狡辩了,你就那点能耐。”
  
  徐睿指向梁霄,“先别说我,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梁霄放开手,一只印象派的猪头出现在掌心,徐睿狂晕。
  
  包完饺子,年夜饭就端上了桌,两瓶家酿的葡萄酒,几个徐父掌勺的家常菜,就让梁霄突然找到了家的感觉。
  
  徐母举杯,道,“这是阿霄和咱们成为一家人的第一个新年,爸和妈都很高兴,儿子长大了,学会疼人了,是男是女咱不在乎,和儿子好好过日子、有时间回来看看我们老两口子就成,来,为了孩子们的未来,干杯。”
  
  酒水入喉,鼻子突然酸了,梁霄忙侧过脸,拼命瞪大眼睛,让眼泪风干。
  
  他离家六年,吃了六顿一个人的年夜饭,除夕夜在他的印象中,早已经简化成了一个电视,两瓶啤酒,半包烟,吃饱喝足,醉醺醺地躺在地板上,听噼里啪啦的鞭炮,看窗外腾空绽放的烟花,那都是别人的新年,不是他的。
  
  徐睿看到他的样子知是有了感动,左手在桌子下拍拍他的大腿,送过去一个温柔的微笑。
  
  梁霄眼眶刷地就红了。
  
  不知不觉就到了午夜,电视里主持人开始倒数,徐母十分兴奋,大声地和现场的观众一起读秒,最后一秒钟喊出来的时候窗外响起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徐睿拉开一桶礼花,细碎的彩纸喷了出来,客厅里顿时五彩缤纷。
  
  小萨叼着烟花从储藏室跑出来,后面跟着怀抱大捧烟花的徐父,拉开门,大声笑道,“儿子们,下去放鞭炮!”
  
  徐睿拉起梁霄的手,抓过两个人的外套,欢快地跟着父亲跑下楼。
  
  正放得开心,徐睿手机又响了,他两只手都抓着烟花棒,遂侧过身,让梁霄掏出他的手机。
  
  “哦,是小龙,”梁霄接了电话,打开外扩,大声道,“新年快乐啊,葛同学。”
  
  葛小龙大声笑,“梁老师,新年快乐,代我跟睿哥拜年。”
  
  “好,我知道了。”
  
  “那个……”葛小龙的声音小了点,“梁老师,能告诉我裴裴老师的手机号码吗?我想跟他拜个年……”
  
  梁霄神情稍稍严肃了一点,快步走到噪音稍稍小一点的楼梯间里,“你对他……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
  
  葛小龙停了一会儿,认真地说,“也许说出来你不会相信,但是我这辈子,非他不可。”
  
  “好,”梁霄笑了,“小龙,你已经是大人了,我相信你,”说着从通讯录中找出裴凤桐在新地方的手机号码,发送-葛小龙。
  
  挂掉电话走回去,徐睿已经放完了手上的烟花,看他过来,远远张开双臂,梁霄走过去,靠进他的怀里,双手抱住他的腰,抬头笑,“小龙很爱凤桐呢。”
  
  “我也很爱你啊。”
  
  千里之外的一个山村,破旧的学校在新年的鞭炮声中显得尤其静谧,角落一个干净的院落中,一个年轻的清瘦男人正带着个孩子蹲在地上摆弄几根细细的小烟花棒。
  
  口袋中突然响起一阵音乐声,掏出来,发现是个陌生的外地号码,疑惑,小心翼翼地接起来,“喂?”
  
  对面没有说话,只有远处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和粗重的呼吸声。
  
  男人有些忐忑,吞了口口水,试探着问,“你是谁?”
  
  半晌,手机里响起一个略显沙哑的少年嗓音,“……裴裴老师,新年快、快乐……”
  
  裴凤桐长舒一口气,“原来是小龙啊,谢谢你,新年快乐。”
  
  葛小龙正躺在葛氏老家的楼顶,身边放着两个空了的啤酒罐,楼下院子里挤满了本家的孩子们,不时有气势汹汹的大型礼炮绽放开来。
  
  抓着手机,涩声,“裴裴老师,期末考试我数学考了108,离校平均分只差十分。”
  
  裴凤桐轻松地笑,“小龙果然好样的,加油!”
  
  葛小龙继续说,“我打算重新参加下学期的小高考。”
  
  提起小高考,裴凤桐忍不住笑了出来,葛小龙是全校出了名的四D王子,四门选修课全部飘红,成绩单上那叫一个鲜血淋漓。
  
  “反正你是艺术生,对选修课不做要求,不如把时间放在必修课上,以你的艺考成绩,上美院是没有问题的。”
  
  “不,裴裴老师,”葛小龙平静地望着被灯火映红的天空,认真地说,“我不打算继续学美术了。”
  
  裴凤桐一惊,“为什么?”那孩子是全校最有灵气的孩子,艺考成绩将其他人远远甩出去两条街,这会儿怎么又突然不学了?
  
  葛小龙还没来得及回答,下面有孩子大叫,“小龙哥哥,奶奶叫你下来放烟花!”
  
  捂着话筒探头对楼下大叫,“你们先放!”
  
  回头对手机中洒脱地笑,“因为有更加想学的东西呀。”
  
  听着这样调皮的声音,眼前仿佛浮现出了那个浓眉笑眼的孩子,裴凤桐笑了起来,“你呀……”
  
  葛小龙突然道,“你现在身边是谁?”
  
  裴凤桐看一眼在不远处摆弄几根小烟花棒的儿子,“是宿宿。”
  
  葛小龙轻柔地笑了,“裴裴老师,等我长大,好不好?”
  
  没想到他会又提到这个话题,裴凤桐涩声,“小龙,我现在不想这些了。”
  
  “你不用紧张,”葛小龙柔声,“好好照顾自己,等我长大,我来照顾你,裴裴老师,只要你肯让我照顾,就算你这辈子都喜欢不上我,我也……也甘之如饴。”
  
  抬头望向远处村子里的间或腾起的几朵烟花,裴凤桐叹气,“这对你太不公平了。”
  
  “我心甘情愿!”
  
  “唉……”
  
  “大过年的不要叹气哦,”葛小龙强笑,“裴裴老师,答应我,等我长大,好不好?”
  
  当初远走的时候,裴凤桐以为自己的心就已经死了,独自带着孩子来到这个山村,本以为生命的意义只剩下将宿宿培养成人,没想到葛小龙的一通电话,竟让他又腾起一丝希望,也许,他真的还可以尝试去期待,被一个人放在掌心疼爱的感觉。
  
  葛小龙哀声,“等我长大,好不好?”
  
  裴凤桐笑了,“好。”
  
  楼下砰地一声,一个巨大的火球蹿上天空,然后轰然炸开,院子里响起孩子们开心的尖叫声,葛小龙仰脸望着瑰丽的天空,傻乎乎地绽开笑容,眼泪却潸然落下。
  
  挂了电话,身边又变回孤寂静谧的校园,刚才电话那边的热闹简直像梦境一般,裴凤桐怔怔地望着前方黑黢黢的房屋,一时还有些无法相信。
  
  裴宿等不及了,抓着小烟花棒跑过来,抱住爸爸的大腿,嚷,“放……放……”
  
  裴凤桐倏地回过神来,和儿子一起蹲在地上,找出打火机,点燃前端,小小的火花噼里啪啦炸起来,宿宿惊喜得直跳,奶声奶气地叫,“爸爸,好漂亮……爸爸……好厉害……”
  
  看着胖胖墩墩的儿子,裴凤桐一直觉得凄苦的心稍稍甜蜜起来,他现在有工作、有儿子,有小龙,还不满意什么呢?

 

85、结婚,没商量! ...
 
 
  大年初一,徐家被二老的学生挤爆了,徐父徐母都是S大的教授,学生现在大都活跃在生命科学第一线上,从清晨一直到中午都不时有学生前来拜年,徐母心情大好,热情地挽留学生们吃顿便饭,一看到她意图洗手作羹汤,大家立马站起来点头鞠躬老师再见。
  
  徐母系好围裙,一回头,客厅里只剩自家一老二少,错愕,“人呢?”
  
  “被你吓跑了,”徐睿不客气,转头对梁霄道,“她的厨艺和你有一拼。”
  
  “哦?”徐母喜出望外,“真的?”
  
  梁霄惊讶,悄悄问徐睿,“厨艺差值得这么高兴?”
  
  徐睿小声,“她一直以为自己厨艺是天下第一。”
  
  “……为什么会有这种错觉?”
  
  徐睿手指不动声色地指向躺在躺椅中看报纸的徐父,“他的功劳。”
  
  “咳、咳……”徐父耳尖,闻言轻咳一声,“低调,低调。”
  
  吃过午饭后又来了一个客人,梁霄吃撑了,没骨头似地躺在大沙发里看电视,一抬头,就看见一个长相极为俊美的男人与徐母边说边笑地走了进来。
  
  那人看到他,先是怔了一下,接着眼波在他与徐睿之间转了一下,嘴角勾起来,露出一个极为暧昧挑逗的微笑。
  
  见多了恭恭敬敬的学生,梁霄立马就对他大有好感,戳戳徐睿,“又是你师兄?真够漂亮的。”
  
  徐睿嗤笑,“少犯花痴,他可不是个你能吃下去的东西。”
  
  “嗳?”梁霄扭头认真地看着徐睿,“怎么表情跟吞了个苍蝇似的,那是你前男友?”
  
  “胡说什么!”徐睿怒,瞄那个男人一眼,脸皮微微发红。
  
  梁霄越发觉得好奇,脑袋在他脸前晃来晃去,“那你怎么这个表情?”
  
  徐睿憋红了脸,神情尴尬地顾左右而言他。
  
  徐母看到这边,笑着道,“阿睿以前被黎域调戏过,据说还硬了。”
  
  徐睿大怒,“没硬!”
  
  “就是硬了嘛!”
  
  “我说没硬就没硬!”
  
  徐母坚定地说,“那就是晚上梦遗了。”
  
  “啊啊啊啊……”徐睿突然抓狂,“我为什么要和你争论这种东西?”
  
  梁霄笑抽过去。
  
  那个叫做黎域的男人微笑着走过来,在他旁边的单人沙发里坐下,轻柔地声音慢悠悠道,“我作证,硬了。”
  
  徐睿崩溃。
  
  “好啦,开玩笑的,”黎域一笑,对梁霄眨眨眼睛,“阿睿以前很可爱,总是一本正经的,调戏起来特别好玩。”
  
  梁霄黑线,“你在建议我调戏他么?”
  
  黎域笑开来,“你们的关系……恐怕早就越过调戏这一步了吧。”
  
  梁霄一愣,上下打量着他,眼神变了变,前面来拜年的人都把自己当成徐睿的普通朋友,没想到这家伙居然一眼就看出来了两人的关系。
  
  徐父端来水果,“黎域和你们一样的。”
  
  徐睿痛心疾首地控诉,“他是个变态!”
  
  黎域无辜地鼓个包子脸,“睿睿,你以前只是始乱终弃,现在竟然开始诽谤我了么?”
  
  “和我们一样?”梁霄饶有兴趣地扫一眼,“你也是GAY?”
  
  黎域笑眯眯,“你觉得呢?”
  
  正在聊着,徐家的门铃再次响起,徐父趴在猫眼上望了一下,突然回头小声道,“他来了。”
  
  黎域从容地起身,灵巧地闪进阳台,徐母将窗帘半拉,遮住他的身影,接着一个笑容温和的男人从玄关走出,将手里的礼品递给徐父,恭敬地笑道,“老师师母,小师弟新年快乐啊。”
  
  徐父徐母笑呵呵地将男人迎进来,坐在沙发边聊了一会儿,很快,男人就告辞了,黎域从阳台外回来,很快也离开。
  
  目送黎域出门,梁霄本来懒散的神情有了点伤感,窝在沙发里不说话。
  
  徐睿往他嘴里塞水果,随口问,“师父,怎么了?”
  
  梁霄摇摇头,“黎域,他喜欢刚刚来的那个师兄?”
  
  “喜欢?他嘴上没个正经的,”徐睿挥挥手,“你别放在心上,袁师兄不知道怎么得罪他了,只要是袁师兄看上的女孩子,他绝对挖角没商量。”
  
  梁霄没有说话,总觉得黎域从阳台外跳回来的时候,笑容有些勉强,并且大过年的跑到老师家里来拜年,师兄弟来了却不见,反而躲到阳台外去,怎么看怎么奇怪。
  
  徐父抱着小萨在地板上滚成一团,插嘴,“小黎就是喜欢小袁嘛,我和你妈妈都看出来了。”
  
  “可惜小袁太不开窍了,”徐母点头,“小黎好可怜呐,要是也能像你们一样相亲相爱该多好,哎,阿霄,什么时候安排我们和亲家见一面呗,一家人吃吃饭聊聊天,把婚礼时间定下来。”
  
  梁霄被水果呛到了,半天,一张脸咳成了番茄,“……婚礼?”
  
  徐睿忙给他拍拍拍,“是啊,早一点结婚不是很好?”
  
  梁霄想拒绝,又张不开嘴,也许是徐家的气氛太过和谐,让梁霄不禁生出了一种“拒绝会让二老伤心”的感觉,低声道,“我试试。”
  
  晚上躺在床上想来想去还是没有那个勇气,郁闷地爬起来喝水,床头灯啪地亮了,徐睿坐起来,“睡不着?”
  
  梁霄看他双目晴明,毫无被吵醒的困顿感,惊讶,“你没睡?”
  
  徐睿无奈,“你在旁边又唉声又叹气的,我怎么睡得着?”
  
  “哦,抱歉,”梁霄放下水杯,转身抱起枕头,“我去外面睡沙发吧。”
  
  “别!”徐睿拉住他,“我也不是很困,再说,要让爸妈知道我放你去睡沙发了,他们非扒了我的皮不可。”
  
  梁霄将枕头丢回床上,倚进他的怀里,蹭了两下,突然道,“老公,我们做/爱吧。”
  
  徐睿差点被口水呛到,一下子把他推出来,瞪他,“你疯了?被听到怎么办?”
  
  梁霄趴在床上,深深地叹气。
  
  “唉,怎么又明媚忧伤了?哪个不长眼的敢惹我的乖老婆,说出来,老子要他好看。”徐睿捋袖子,摆出一副要与人决斗的模样。
  
  梁霄被他逗乐,呵呵笑两声。
  
  徐睿见他还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不禁愁眉苦脸,趴在旁边,揽住他的肩膀,柔声,“今晚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么?”
  
  “那个……结婚的事”梁霄一边用余光观察着徐睿的脸色,一边小心翼翼道,“……还是再等两年吧。”
  
  “什么?”徐睿脸色刷地就黑了下来,冷声,“等两年?”
  
  “我是说……”梁霄自知理亏,结巴,“呃……这个两年是是概数。”
  
  “什么数都不行!”徐睿怒。
  
  梁霄缩,“我在和你商量嘛。”
  
  徐睿深吸一口气,稍稍缓解一下怒气,努力放软了声音,“师父,我想要和你真真正正成为一家人,为什么你总是不肯呢?师父,你不爱我吗?”
  
  “我、我怎么可能不爱你?”梁霄辩解,“我不是不想跟你结婚,只是……两个男人结婚……这也太离奇了。”
  
  徐睿冷着脸,坐起来,也把他拉起来,与自己面对面坐在床上,凶狠地说,“梁霄你给我听好了,我不管别人会说什么,我就是想要和你结婚,再离奇我也要和你结婚,你敢再出幺蛾子我就把你绑到婚礼上去!你不信可以试试。”
  
  梁霄本来就在左右摇摆,被他这么一恐吓,立马就丢盔卸甲了,“你这么凶干什么?我也没说不结,只是想再等一段时间……”
  
  “你不用做梦了,我一分钟都不想再等!”
  
  “老公,”梁霄拖长了声音,伸手在他的腿上摸来摸去,谄媚,“别生气啦,我们再商量商量嘛。”
  
  徐睿斩钉截铁,“结婚,没商量!“
  
  “老公,好老公,英明神武的好老公……”
  
  “叫爷爷都没用!”徐睿冷笑,一把把他拉到床上,顺手关了床头灯,“躺好,睡觉!”
  
  “起来,混账东西!”梁霄翻身骑到他身上,狞笑,“信不信我强/暴你?”
  
  “不信。”
  
  梁霄挫败,手指去扯他的眼皮,“你先别睡,结婚这事真得从长计议……”
  
  徐睿躺在床上装死,心想计议你个锤子!这种事情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我还不知道你的?
  
  梁霄拉着他的脸皮往两边扯,“你别给我装死,我跟你说,我还就不跟你结了,有本事你就绑我去婚礼,怎么样?”
  
  徐睿被他扯得脸皮生疼,怒了,刷地坐起来,一把揪着他的头发就把人按在了床上,接着扒下睡裤,狠狠两记铁砂掌抽了上去,恨声,“你再折腾?”
  
  梁霄多长时间没被打屁股了,猛地挨打,心理十分接受不了,一下子就抓狂了,嗷地一声就翻身扑了上去,“操,你又打我?”
  
  徐睿被他扑倒,懒洋洋地躺在被褥中一把抱住他,连声,“唉唉唉,你打回来好了嘛,别吵。”
  
  梁霄噼里啪啦一通乱打,心里舒服了,乖乖躺在他的怀里,问,“傻小子,我们真的没有商量的余地了?”
  
  “你死了那条心吧。”
  
  “呜呜呜……”
  
  徐睿痛苦地闭上眼睛,这觉没法睡了。
  
  第二天一早,两个人都挂着巨大的黑眼圈起床,相互看一眼,各自忧伤。洗漱完毕,坐在客厅里喝茶看早间新闻的时候,徐睿微笑着看向梁霄,“师父,今天是大年初二。”
  
  梁霄没睡醒,正困顿得睁不开眼睛,闻言慢慢看他一眼,“……什么?”
  
  “闺女回娘家的日子,”徐睿将手机塞进他手里,“先打个电话预约,我们晚一点去拜见岳父岳母。”

 

 

86、暴力岳父 ...
 
 
  梁霄还算稍微有点脑子,电话先拍给了在家过年的大哥,旁敲侧击地打探一下父母的口风,结果没聊几句脸色就变了,挂了电话后,转头对徐睿严肃地说,“我认为这不是一个适合回家的时间。”
  
  “嗳?”
  
  “梁辰出柜了!”梁霄痛心疾首,“这个小王八蛋,他居然在大年三十的晚上出柜了,老爷子被气得当场抽过去,老太太一声尖叫震碎了客厅的水晶灯。”
  
  徐睿惊愕,“啊?”
  
  “最重要的是,”梁霄抓住一个抱枕,死命地揪啊揪,“小王八蛋把我们的事儿抖出来垫背,他真是太不孝了。”
  
  徐睿呼吸一滞,想了想,“岳父大人抽过去了,咱们不应该去看望一下么?”
  
  梁霄认真地建议,“咱们还是私奔吧,他不会放过我们这对狗男男的。”
  
  两人正说着,突然梁霄的手机响了,抓过来看一眼,顿时捂住眼睛呻/吟一声,“是老爷子……”
  
  “快点接电话,语气好一点,”徐睿忙不迭地给梁霄端茶倒水,伺候老婆和岳父对话,惴惴不安地趴在旁边。
  
  虽然平时待人接物总是气焰嚣张,而实际上,作为一个受大汉民族几千年儒家文化熏陶的梁老师对父母还是很恭敬的,颤颤巍巍接了电话,然后,耳朵就被轰炸了。
  
  老爷子老当益壮,不停不顿地骂了半个钟头,梁霄愣是没有插得上嘴,半个小时后,默默地挂了电话,揉揉耳朵,一脸哭丧的表情,“老爷子说要毙了你。”
  
  徐睿立马如丧考妣。
  
  “他还说要我晚上带你回家吃饭。”
  
  “嗳?”徐睿满血满蓝原地复活,“他这是同意我们的意思了吗?”
  
  “同意个鬼!”梁霄忧伤地望向远处,“我觉得他这是想把你骗到身边来方便动手。”
  
  听说儿子要去拜见岳父大人了,徐家二老十分紧张,徐母把儿子拉到书房恶补行为礼仪,徐父在储藏室翻箱倒柜,找出两只须发俱全的老山参做见面礼。
  
  小萨盯着人参满脸的舍不得。
  
  又觉得不妥,背着手在家里走来走去,突然趴在沙发背上,“阿霄,亲家喜不喜欢书画,我这里有一副傅抱石的屈子图,要不,送给亲家?”
  
  梁霄被他转得头晕,忙道,“不用,我爸妈都是粗人,掂枪杆子出身的,他们看不懂的。”
  
  徐父又在屋子里转了一会儿,跑过来,“要不,原版的《毛主席语录》?他们应该很喜欢的。”
  
  梁霄推辞,“真的不用,爸,您可千万别再忙活了……呃,你在想什么?”
  
  徐父眼神有些飘忽,长身玉立在客厅中,望向窗外高远的天空,做深邃状,“其实我还有一套压箱底的宝贝,为了唯一的儿子,索性也祭出来吧。”
  
  梁霄颤抖,“……什么宝贝?”
  
  徐父突然哈皮地比个V字,得意的炫耀,“苍井老师全套绝密无马赛克高清晰珍藏版。”
  
  梁霄:“……”男人的劣根性么?
  
  徐睿受到徐母半天时间的高强度训练,出关之后神态气质都得到大幅度提升,举手投足处处透着令人目旷神宜的高贵典雅,俗称装B。
  
  梁霄觉得这个世界实在是疯狂了,把人拽到卧室狠抽一顿才终于逼得小徒弟一声嚎叫,回归本性。
  
  婉拒了徐父的苍井老师珍藏版,梁霄一手抓着老山参,一手抓着老公,在徐家满座衣冠胜雪的悲壮目送中,跳上车子,绝尘而去。
  
  梁霄已经六年没有回家了,将车子停在军大院门口,先打了个电话给大哥,确定自家方位,大哥十分幸灾乐祸,“你进门往左拐,会看到一座银灰色的二层小楼,门口站着个擦枪的老爷子,身后蹲着个磨刀的老太太,整个楼中怨气冲天、杀气四溢,那就是我们家了。”
  
  梁霄的手机掉了,哭着扑进徐睿怀里,“老公,我们还是私奔吧。”
  
  徐睿强装淡定,摸摸他的头发,“老婆,勇敢地面对吧,命运的齿轮已经开始转动了。”
  
  车子开到门口,二人还没来得及开门,就感觉到一阵杀气扑面而来,车窗被暴力撞击,接着是喀拉一声拉枪栓的声音,一个中气十足的男声在窗外大喝,“下车!双手抱头蹲在路边!”
  
  徐睿脸色刷地白了。
  
  两个人在车内正打算见招拆招,就见一个小老太太狂奔而来,尖叫,“老东西你给我把家伙收起来!”
  
  梁霄脸色稍霁,对徐睿小声道,“下车就躲老太太身后,动作迅速点,我妈是世界上唯一能克制我爸的人。”
  
  徐睿为难,“太没尊严了吧?”
  
  “尊严能当饭吃?”梁霄瞪眼,“要尊严还是要命你自己选吧。”
  
  徐睿果断点头,“要命。”
  
  “很好,”梁霄揽过他,热情如火地献上一个舌吻,末了,舔舔他的嘴角,笑,“放松点,要是老爷子打定主意跟你过不去,我们就离开,我始终是站在你这边的。”
  
  徐睿笑了,“我知道。”
  
  “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好,一、二……三!”话音未落,梁霄猛地推开车门,双手抱头一猫腰,灵活矫健地蹿到了老太太身后,顺手把晕头转向的徐睿拉了过来。
  
  亲亲热热地抱着老太太,叫,“妈!”
  
  “嗯哼,知道回来了?”梁母年轻时在部队里向来有巾帼英雄之称,英姿飒爽堪称当代穆桂英,后来委身下嫁开始洗手作羹汤,但仍然是说一不二的火爆脾气。
  
  徐睿偷眼打量着丈母娘,发现梁霄的容貌可以说是遗传自母亲,两人如出一辙的水滴型眼睛,长眉俏眼,眼角一挑就透着让人情不自禁臣服的强势威严。
  
  而现在,老太太手持一把锃光雪亮的大砍刀指着梁家老爷子,护送儿子与儿子的姘头安全到家。
  
  老爷子在门口被强势压制,相当不爽,进门口往大沙发上一坐,枪往旁边茶几上一拍,指指前面的小凳子,“坐。”
  
  梁霄拉着徐睿坐下,低头恭敬道,“爸,妈,我们回来了。”
  
  保姆送上茶水,老爷子低头喝茶,不说话。
  
  梁母收起一身杀气,变身温柔贤惠母亲大人,坐在梁父旁边笑道,“阿霄,介绍一下。”
  
  梁霄挑眉,“你们不是都听说了么?”
  
  老爷子一拍扶手,吼,“叫你介绍你就介绍,哪来这么多屁话?”
  
  “你哪来这么多屁话?”梁母呵斥。
  
  梁父立马老实了,仰脸哼哼,“赶紧介绍。”
  
  “咳……”梁霄指一下徐睿,瓮声瓮气,“我老公,徐睿。”
  
  “你个混账东西……”老爷子暴跳如雷,吼,“老子生你出来不是叫你给男人操的!你他妈实在犯贱就给老子把鸡/巴剁了当女人去!别在老子面前碍眼!”
  
  梁霄刷地站起来,拉过徐睿的手,拔腿就走,“当我想回来?我爱徐睿,我就爱给他操,我还边给他操边叫/床,怎么样?”
  
  “贱东西你给我站住!信不信老子一枪崩了你?”老爷子跳起来抓过手枪对准他的后心。
  
  “你还能耐了?”老太太抓狂了,冲过去挺起胸膛,“有本事先崩了我!反正是我生出来的不孝东西,你要崩他就先崩我,反正我早就不想活了!”
  
  一直在楼上观战的大哥大嫂憋不住了,忙飞奔下来,拼命拉开二老,“爸!妈!你们就不能好好说话?动不动就喊打喊杀寻死觅活,你们想逼阿霄再六年不回来吗?”
  
  老太太嗓音高亢,歇斯底里地对老爷子吼,“你崩了我啊,有本事你崩了我啊!你跟孩子斗什么气?他不就是喜欢男人吗?还是什么要紧的事情?当年你趁我在美国,硬生生就打断了孩子的腿,他不是你亲生亲养的?你他妈心是黑的?”
  
  徐睿一惊,握住梁霄的手指,小声,“……你的腿?”
  
  “早过去了,没事,”梁霄淡淡道,走过去,拉开母亲,站在父亲的枪筒前,沉声道,“爸,六年前跟方恨少那事儿,让你对同性恋彻底没了好感,我能理解,但是现在陪我身边的不是方恨少,而是徐睿,他很爱我,我也很爱他,他的家人已经接受了我,并且对我很好,我希望你们也能接受他,就算不能接受,也请至少不要侮辱我们。”
  
  老爷子被刚才老太太那一番拼命的架势吓到了,内心早打了鼓,只是表面上还要维持一家之主的威严端庄,闻言哼哼两声,“老子什么时候侮辱过你们?”
  
  梁霄掉头要走,被徐睿用力拽住,怒,“既然他们根本就不欢迎我们,你还赖在这里做什么?”
  
  徐睿抬头对梁父道,“伯父,我知道您不喜欢我,这一点我也很遗憾,但是并不能够影响到我和阿霄的爱情,我爱他,我会照顾他,我希望得到你们的认可。”
  
  老爷子瞪眼,“认可个毛……毛主席说过,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你们去吧……”
  
  老太太收回抵在他腰间的匕首,对梁霄道,“你们爸脾气不好,我要和他好好谈谈,你们先上楼去看看小辰,这混蛋孩子前天给你爸打了,正寻死觅活,你去劝劝他。”

 

 

87、胃出血 ...
 
 
  老太太发话了,梁霄拉着徐睿迅速逃离现场,两步并作三步跑到楼上,梁辰的卧室在三楼靠近角落的地方,黑色的房门紧闭,大嫂端着水果站在门口,一脸无奈。
  
  看到他们上来,叹气道,“你快来劝劝他,我是管不了这个破孩子了。”
  
  梁霄把徐睿推出去,“让他去劝,梁辰服他。”
  
  徐睿从她手里接过果盘,微笑,“交给我们吧。”
  
  大嫂知道他是梁辰的班主任,在之前梁辰被诬蔑搞大女孩子肚子的时候,曾坚定不移地站在他这边,并且后来还受事情牵连被贬去农村高中过了个把月,因此对他态度便比梁家二老温和了许多,揉揉额头,“估计这孩子现在也就肯听听你的话了,唉,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他们夫妇长年住在美国,把孩子交给爷爷奶奶来带,没想到竟然带成了个小同性恋,和他小叔一个德行,于是望向梁霄的眼神便带上了一丝怨念。
  
  “别看我,”梁霄鼻孔朝天,“你儿子天生喜欢男人和我没关系哈。”
  
  徐睿晕,捏一下他的手。
  
  梁霄改口,“我会努力开导他的,你放心吧。”
  
  “拜托你们俩了,”大嫂叹一声气,犹豫道,“其实,同性恋这个也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罪,我和你哥主要是怕他小小年纪不辨是非,被人骗了得多伤心啊。”
  
  徐睿挂上一个完美班主任的虚伪嘴脸,语气温和地道,“据我所知,梁辰同学是一个相当有主见的学生,他能保护好自己的。”
  
  “希望吧,”大嫂摇摇头,走下楼去。
  
  梁霄懒洋洋靠在门框上,拍拍门,“小王八蛋,给叔开门,还有你睿哥也在这儿。”
  
  过了一会儿,房门打开,梁辰一脸愁云惨淡地打声招呼,又步履蹒跚地爬回床上,趴着不动。
  
  徐睿把果盘放在桌子上,弯腰看他,微笑,“怎么看到老师这么不高兴?”
  
  梁霄戳戳他屁股,幸灾乐祸,“嘿,被打惨了吧,屁股变几瓣儿了?”
  
  “比你当年好点,”梁辰臭着一张脸回过去。
  
  “哈?”梁霄五指成爪,在他屁股上狠狠一抓,梁辰嗷地一声杀猪般叫了起来。
  
  徐睿被吓一跳,忙拉开梁霄的爪子,责怪,“明知他屁股上有伤,你还抓?”
  
  “谁让他嘲笑我来着?”梁霄抓一个橘子抛给徐睿,自己也抓一个剥开,塞一瓣到梁辰嘴里,“你小子真够能耐的,上高中就出柜,多等几年会死?”
  
  梁辰嚼着橘子口齿不清,“我是真心爱梅景。”
  
  “小屁孩,你懂什么叫爱?”梁霄嘲笑。
  
  “那你懂什么叫爱?”梁辰不爽,顶嘴回去。
  
  徐睿一人赏一巴掌,“你们俩行了哈,抓紧时间商量商量怎么过老爷子这一关吧。”
  
  梁霄踢掉拖鞋,盘腿坐在床上,大义凌然道,“放心吧,有我妈在,老爷子掀不起什么风浪。”
  
  “怎么说你爸呢,”徐睿黑线,指向趴在床上装死的梁辰,“还有他呢。”
  
  梁霄低头看他,“唉,说说吧,你到底是怎么头脑一发热就玩出柜的?该不会是叫着梅景自/慰被老爷子当场抓到了吧?”
  
  “……你真的是老师么?”梁辰鄙视,“我会犯那么低段位的错误?”
  
  “难说,”徐睿点头,“你喜欢头脑发热,比如说这个光头。”
  
  梁辰摸摸光头,垂头丧气道,“罪魁祸首就在这里。”
  
  “嗳?”
  
  “年夜饭上,奶奶问我为什么剃光头,我说是梅景让剃的,奶奶又问为什么我这么听梅景的话,我一时太兴奋,就说我喜欢梅景……”
  
  梁霄两眼望天,“我真没觉得你这个错误有多高段。”
  
  徐睿拍拍他的小光头,“梅景叫你呆子,果然没有叫错,梁辰,你简直就是自取灭亡。”
  
  梁辰抓狂,“你们俩说句好话会死?”
  
  梁霄狞笑ing,“叔的计划被你全盘打乱,被迫带徐睿来接受老爷子的欺凌压迫,小王八蛋,你还觉得我有那个义务来安慰你?”
  
  梁辰颤抖ing,“这么说,你是来打击我的?”
  
  梁霄一掌五指山按在他的脸上,咆哮,“我想煮了你啊混蛋!”
  
  徐睿忙上前拉开他,无奈,“吵什么呀,反正早晚都有这一天的嘛,我们都是要面对的。”
  
  “哼,”梁霄抓过梁辰的手机,“我看看你趴床上在干嘛,在看色/情小说?”
  
  “别动!”梁辰一把将手机抢下来。
  
  梁霄却清晰地看到了屏幕上闪烁着的“梅景”两个大字,嗤笑一声,戳一下他的脑袋,“没出息!”
  
  不一会儿,大嫂就上来叫开饭,梁辰还想闹别扭,给梁霄一顿暴打,乖乖下楼去了,徐睿整理着身上的衣服,有些惴惴不安地问,“我这样看上去怎么样?是不是个很值得信任的样子?”
  
  “你现在就是变成超人都没用,”梁霄挽着他的手臂,开开心心地走向餐厅。
  
  梁家气氛实在太诡异,一顿晚饭吃得徐睿食不下咽,席间老爷子脸色阴沉得能拧下水来,碍于老太太雌威而不敢掀桌子,梁霄笑靥如花地和大哥聊天,那笑容得瑟得徐睿都觉得恨不得一顿皮带抽死他。
  
  酒足饭饱,梁霄推开饭碗,戳戳徐睿,“快点吃,别磨蹭。”
  
  徐睿两口把饭扒完,“我吃完了。”
  
  刚要走,老爷子突然筷子一指,“你留下来,陪我喝一会儿酒。”
  
  众人收拾好碗筷,梁霄坐在客厅里看电视,不时瞄一眼餐厅里陪老爷子喝酒的徐睿,手里遥控器不停地调台。
  
  大哥十分郁闷,“你能不能安分地看一个台?每调一个台连人影都没看见呢就又调走了,你手指抽搐?”
  
  梁霄白他一眼,“我爱看哪个就看哪个,你管?”
  
  “啧,吃枪药了?不就担心你家徐睿嘛,怕什么?老爷子还能吃了他?”
  
  “谁担心他了?管好你自己就得了,少管别人家事,你那同性恋的儿子还在楼上明媚忧伤呢,你多关心一下会死?”
  
  大哥气得笑了,“我管就行?当年老爷子把你腿都打断了都没管好,我敢碰那小子一指头?老太太和你大嫂能活撕了我!”
  
  “那你就这样放着他不管了?”
  
  “嗨,我还能怎么着?”大哥抢过遥控器开始不停地调台,“只要能好好过日子,是男是女又有什么区别?看你大嫂,除了生孩子,她还干过什么有女人味的事情?”
  
  梁霄坏心,“这么大意见,休了她吧。”
  
  大哥甩一下头发,做高深莫测状,“休了她,我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
  
  饭桌前,徐睿恭敬地坐在老爷子对面,庄重地举杯,“伯父,我叫徐睿,我爱阿霄,我会照顾他,这第一杯酒,我先干为敬。”
  
  老爷子放下酒杯,眯眼打量眼前的年轻人,眉清目秀、声音温和,身上有淡淡的书卷气,一看便知是书香门第出来的,天生没长坏心眼儿的样子,任他给自己倒满了杯子,问,“听说你只有25?”
  
  “过了年就26了。”
  
  “你过年长岁数,阿霄就不长?”老爷子瞪眼,“你总是要比他小七岁。阿霄那个东西现在看着脸嫩,等过两年就是个中年男人的样子,你还能喜欢他?”
  
  徐睿温和地道,“您要觉得我只是爱上了他的外表,那您就错了,不说别的,光我们学校比阿霄漂亮的老师就有不少,可我就爱他一个。”
  
  老爷子嗤笑,“阿霄脾气被他妈给宠坏了,又懒又馋,还不爱说人话,你敢保证你以后不会抛弃他?”
  
  “那怎么可能?”徐睿笑起来,“我和他相处了这么久,怎么会不知道他这个脾气,你们觉得他脾气坏,可我觉得很可爱,他要是十项全能,还要我做什么?”
  
  “油嘴滑舌!”老爷子举起酒杯,“但说的不错,爷们,干了!”
  
  老爷子是个酒坛子,两个小时后,徐睿被灌得眼冒金星,歪三斜扭地出了餐厅,刚一看见梁霄,就扑通一下磕倒在地板上。
  
  梁霄急了,嚷,“爸!”
  
  老爷子一翻白眼,“吼个屁!老子找他喝杯酒都不成?”
  
  老太太忙差大哥出门去买醒酒药,让梁霄把徐睿扶到楼上卧室里,转身找出砍刀去和老爷子交流育儿经验。
  
  徐睿平时看着文弱,实际上一点都不轻,梁霄连拖带抱勉强才把人弄进卧室,一解开衬衫领口,眼睛就红了:这家伙根本就不能喝酒,身上起了一身红疹子。
  
  让他剥光了躺在床上,梁霄去浴室拧条热毛巾来给他擦身体,边擦边骂,恨不得摔了毛巾去找父亲拼命。
  
  徐睿勉强笑笑,“老爷子脾气爽直,其实你挺像他……”
  
  “像个屁!你给我闭嘴!”梁霄给他擦完前胸,把人翻过来擦后背,“一身酒气,你今晚不要跟我睡一个床!”
  
  “那可不行……唔……”突然脸色一变,开始吭哧吭哧地往床下爬。
  
  梁霄忙扶住他,跌跌撞撞冲进卫生间,徐睿抱着马桶吐了个昏天黑地,正好大哥买了醒酒药回来,端着水杯站在门口,“看这样子,要不要送医院去?”
  
  “难说,”梁霄给徐睿拍拍后背,余光扫一眼马桶里的秽物,突然脸色一变,扭过他的脸,只见徐睿脸色煞白,嘴角还挂着一丝血红。
  
  吓得大叫,“哥、哥,快叫救护车,八成胃出血了!”
  

 

 

88、同意 ...
 
 
  徐睿被连夜送去了医院,梁霄气坏了,当着全家人的面和老爷子大吵大闹,一点面子都不给,老爷子之前已经被老太太教训过了,此时纵然内心对这个胳膊肘朝外拐的不孝子激愤难平,恨不得一顿鞋底抽死丫的,但表面上仍然挂着一幅“老子就灌他了,你想骂就骂个够吧”的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情。
  
  救护车到了,梁霄也蹦完了,狠狠瞪了老爷子一眼,拔腿爬上车。
  
  老太太忙派梁大哥去陪同,目送着救护车呼啸而去,老爷子把烟头用力摁在烟灰缸里,一脸的凄风苦雨,“几年没见,这傻逼儿子怎么跟个泼妇似的?”
  
  “有什么傻逼老子,就有什么傻逼儿子!”老太太狠狠瞪他一眼,转身回房间。
  
  “嗳,你抓错重点了吧?”老爷子十分郁闷:怎么是个人都要瞪他,自己就这么欠瞪?
  
  徐睿这一出血把梁霄吓坏了,在他心中,自家男人生活规律热爱运动吃嘛嘛香身体倍儿棒,从来不会闹什么胃疼肝疼的毛病,没想到一闹就是个大的。
  
  手术室的灯一直亮着,晚上快十二点的时候,徐母打电话到徐睿手机上,梁霄接了,先深呼吸几下,平息了心情,才强笑着道,“妈,阿睿在洗澡,这么晚了,您有事儿?”
  
  徐母小心翼翼地问,“我就想问问你们那里怎么样了,那个傻小子没惹什么事吧?亲家有没有嫌他不够出息?”
  
  梁霄笑道,“您别乱想,他很好,我们得在家住两天再回去,您看行吗?”
  
  “呵呵呵,你们想住就住好了,跟阿睿说,嘴要甜一点,人要勤快一点,别惹亲家生气啊。”
  
  “妈,您就放心吧,阿睿很好的。”
  
  挂了徐母的电话,梁霄回头,对上大哥探究的眼神,凶巴巴,“这么看我干嘛?”
  
  大哥摸摸下巴,“叫上妈了?真亲热,徐睿那小子今天好像是管咱家老爷子叫伯父的吧?”
  
  梁霄对翻个白眼,冷哼,“他妈疼我!咱家老爷子认他了么?啥话都没说就把人灌个胃出血,哪里像个爸的样儿?”
  
  “你还不知道咱老爷子的脾气?肯灌他那是眼里有他。”
  
  “呸!”梁霄明显不领情,“徐睿要是留下个后遗症什么的我跟他拼命!”
  
  大哥被他的粗鲁吓到了,惊悚地看着他,痛心疾首,“你真是太不孝了!”
  
  幸而徐睿身体底子好,一只胃强健得跟钢筋混凝土似的,这次只是突然摄入过多酒精而引起的胃出血,很快就手术结束,推到了病房。
  
  梁霄刷地站起来往病房里跑,跑到徐睿窗前,一看,脸色黑了下来,好小子,还在挤眉弄眼的笑呢。
  
  “咧着嘴臭美什么?”
  
  “你担心我呢。”
  
  “这就把你美成这样?”梁霄坐在床边,摸着他的脸,发现他的脸色煞白煞白的,不禁心疼得像刀割一般,嘴角又耷拉下来。
  
  徐睿握住他的手,十指相扣,傻呵呵地笑,“你担心我一次不容易,平时都是我担心你。”
  
  梁霄被他气得又笑起来,“那你天天胃出血,我天天都担心你!”
  
  “那可不成,你要天天都这种脸色,我肯定难受死了。”
  
  “什么脸色?”梁霄恶声,“你敢嫌弃我?”
  
  徐睿忙赔笑,“不敢不敢,我只是不想让你担心嘛。”
  
  “傻小子!”
  
  遣大哥去收银台下账,然后无情地将没有利用价值的大哥撵了出去,梁霄回头,打量一下简简单单的病房,点头,嗯哼,医院里的标准间嘛。
  
  打来热水,简单地给两个人擦洗了一下,梁霄掀开被子,钻了进去,小心地将徐睿抱在怀里,笑道,“今晚我抱你睡。”
  
  徐睿身体虚弱,勉强打起精神笑,“那你可要抱好了,别让我掉下去。”
  
  梁霄轻声道,“刚才咱妈来电话了,我没敢告诉她你胃出血,省得他们二老大晚上的还要担心,你明早再打个电话回去报备一下吧。”
  
  “嗯,你做得对,”徐睿凑过去,亲一下他的眼睛,“明天再说,我们睡吧。”
  
  第二天梁霄是在徐睿的怀里醒来的,发现自己像在家中大床上一般睡得四仰八叉,而徐睿被自己挤得半个身子都悬在了床外,不禁脸皮有些发热,往后缩了缩,把徐睿重新拉进怀里。
  
  “醒了?”徐睿睁开眼睛,笑着看他。
  
  梁霄揉揉眼睛,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喃喃道,“把你挤到床外去了,抱歉。”
  
  “睡觉之前我就预测到这个结果了,”徐睿宠溺地笑,点点他的鼻尖,“你啊,别用这种声音说话,太撩人了。”
  
  “就是要撩你,”梁霄笑起来,啄一下他的脸,坐起来,“快到护士查房的时间了,不跟你玩了,我得赶紧穿衣服。”
  
  洗漱完毕,刚拉开房门,就见走廊尽头大群年轻貌美的小护士跟着护士长踢着正步过来,让他们来检查了一下徐睿的伤势,发现一切正常,简单叮嘱了一下需要哪些忌口,就离开了。
  
  送走护士们,梁霄去食堂打了点清粥小菜,回来的路上,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惊讶道,“容容,你在这里做什么?”
  
  高容回过头来,指指住院部,垂头丧气,“老娘在那里躺着呢。”
  
  “嗳?”
  
  “沛明知道我在喝中药的事,闹得不可开交,”高容脑袋抵在他的肩上揉啊揉,“我便索性跟家里坦白了。”
  
  梁霄无奈,拍拍他的后背,“结果怎么样?”
  
  高容一片愁云惨淡,“你觉得呢?”
  
  不用说了,是个家长都接受不了儿子搞同性恋还乱伦的刺激,梁霄安慰他,“努力吧,你和沛明太惊世骇俗了,伯母只是住个院而已,说明她心理承受能力还挺强,搁一般人家庭,早气得死过去又活过来了。”
  
  高容斜眼他,“你到底是安慰我还是打击我?嗳,你在这里干嘛?”
  
  梁霄叹气,“我家傻小子给老爷子灌成胃出血,昨晚送过来的。”
  
  “嗬,看来修成正果了呀,”高容艳羡地说,“要是我妈能支持我们,别说胃出血,就是把我整个胃切下来我也愿意啊。”
  
  梁霄无语,昨晚徐睿吐血那一幕把他吓得差点抽过去,如果能再来一次,他宁愿不要父母支持,也不愿徐睿去受那个罪。
  
  指腹抹过他眼底的阴影,“这几天都没休息好吧,看都有黑眼圈了。”
  
  “别提了,老娘躺在病床上跟我闹,非要我跟沛明分开,”高容一张脸憔悴得跟棵大头菜似的,“沛明在家里跟我闹,非要我把药停了,我想死的心都有了。”
  
  梁霄拍拍他的肩膀,“我觉得你那药还是停了吧,是药三分毒,并且,我本来就不赞成为了父母而生孩子,这对孩子不尊重。”
  
  高容认真道,“我并不全是为了父母,我自己也想要,有爱人有孩子,这才像个完整的家,你不想要?”
  
  “有孩子固然是好,但是……”梁霄望天,“我连自己都养不好,还能养孩子?别给徐睿添乱了。嗳,沛明喜欢孩子不?”
  
  高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皮红了红,哼哼,“谁知道他!”
  
  梁霄看他一脸肾虚样儿,便心想你这精子质量迟迟不过关,该不会是射太多了吧,纵欲过度害死个人哟。
  
  看一下时间发现已经不早了,徐睿恐怕早饿得前胸贴后背了,遂哈哈笑了两声,和他道别回去病房。
  
  电梯里一出来,就觉得病房门口特别热闹,走过去一看,脸色一下就阴沉下来,凶巴巴地问,“你们来干什么?”
  
  只见小小的病房中,大嫂在整理东西,大哥在削水果,梁父大马金刀地坐在唯一的椅子上,梁母正坐在床边给徐睿喂粥。
  
  徐睿一脸假笑僵硬得都快碎了,一看到梁霄进来,立马像溺水者抓到了救命稻草,大声叫,“你总算回来了!”
  
  梁霄走过去,把从食堂打来的清粥放在床头柜上,发现母亲手里的粥无论色泽还是营养,都把自己买来的这个远远甩出去两条街,于是爽快地给母亲一个笑脸,“妈!”
  
  “切,叫什么亲热干嘛?”老太太很明显不领情,哼哼,“我听说有人要跟我们拼命来着。”
  
  梁霄刷地利眼剜向大哥,大哥双眼望天,专心研究天花板。
  
  轻咳一声,死没节操地笑道,“谁敢跟您拼命,我操刀剁了他去。”
  
  “你先把你自己剁了吧,胳膊肘朝外拐的混账东西,喏,你自己喂他,”老太太笑骂一声,把手里的粥碗递给他,自己坐在另一张病床上休息。
  
  梁霄接过粥碗,自己先尝一口,发现母亲熬的鸡丝青菜粥和记忆中的一样鲜美,不禁有些触动。
  
  徐睿背后倚着枕头,看他喝了一口粥就情绪低落下来的样子,知道是回忆起了从前,忙笑道,“我可以自己动手……”
  
  “没事,”梁霄摇了下头,用小勺盛出,吹两下,送进他的嘴里。
  
  徐睿从未被梁霄这样伺候过,一时间幸福得无以复加,望向他的眼神越发温柔。
  
  冬日的暖日从窗子投进来,洋洋洒洒地落在两个人的头上,徐睿贪恋地看着身披晨光的梁霄,两个人相视微笑。
  
  一缕鸡丝粘在他的嘴角,梁霄伸手抹了一下,自然而然地放回自己的嘴里。
  
  背景仿佛被冻住了,大嫂呆立在原地,手里的衣服掉到了地上,大哥削苹果的手不知不觉地停住,苹果咕噜咕噜滚到垃圾桶里,梁母坐在对面床上,表面淡定从容内心泪流满面。
  
  梁父咬紧牙关压下拔枪的冲动,努力深呼吸几次,语气生硬地开口,“儿子,你这回走了狗屎运,阿睿是个爷们。”
  
  徐睿惊,“啊?”
  
  梁母淡定地清一下嗓子,“找时间请亲家出来喝杯茶吧,就算把这个亲事定了。”
  

 


89、初吻 ...
 
 

  在徐睿的病房中坐了一会儿,梁父和梁母提出要去探望同在住院的高夫人,梁霄想了想,自己的性取向是她是知道的,再过去晃悠恐怕会激发出她更大的怒气,遂表示留下来照顾徐睿。
  
  二老找到高夫人的病房,一进门差点被一个飞射的茶杯砸中脑袋,梁父当即不爽,“你把病房当成什么地方了?”
  
  高夫人正在气头上,嚷,“我的病房,我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梁父被堵得没有话说,愤愤地走进门,坐在床边的众小辈纷纷站起来打招呼,梁父一屁股坐在最大的一张椅子上,生闷气。
  
  梁母看一眼苦哈哈地弯腰捡东西的高容,惊道,“容容也回家了?”
  
  “嘿嘿,”高容笑嘻嘻地打声招呼,继续收拾地上被老娘扔掉的东西。
  
  高夫人哼哼,“他还不如不回来,在外面自生自灭,也比回来我眼前讨人厌的好,嗳,什么叫也回家了?”
  
  “嘿,”梁母眉飞色舞,“我家阿霄也回来了,还把他男朋友也带来了,那小伙子长得真不赖,并且脾气又好,不是我吹哈,我家两个儿子加在一起,没有人家一个性格好,让我越看越顺眼。”
  
  高夫人错愕,“……男、男朋友?”
  
  “是啊,”梁母笑道,“其实阿霄这事儿我想了很久,既然他接受不了女人,那还不如就让他找个男人吧,总比一个人孤零零的好,至少不会被压抑得心理变态,不是老有报道说哪里哪里有同性恋自杀啊报复社会啊什么的,你说是不是啊,老头子?”
  
  梁父一脸不爽,两眼望天,“哼。”
  
  梁母脸色刷地挂下来,一字一句地问,“你说是不是啊,老头子?”
  
  梁父只觉后背一股寒意腾上来,抽搐两下嘴角,哼哼,“阿睿那孩子挺实诚,我不讨厌。”
  
  “这才乖,”梁母重新挂上笑容,转过头对高夫人摊手,“你看,观点一致才是和谐的一家嘛。”
  
  听了她的话,高夫人打量了一会儿弯腰在整理东西的高容,若有所思。
  
  梁母笑道,“这几年,还多亏容容在学校里照顾我们家阿霄,他脾气不好,恐怕也给你惹了不少麻烦吧。”
  
  “哪有?”高容随口道,“阿霄是名师,各个学校抢着挖角的,我还要感谢他一直留在我们学校呢。”
  
  “哦,”梁母一拍脑门,“我都忘了,听说容容最近升校长了,怎么样?当得爽不爽?”
  
  “爽个屁啊!”高容一肚子意见,“局里那些官员各个脑满肠肥,伸长了手等着你送钱,不送就不批你学校的项目,太他妈虐身虐心了。”
  
  高夫人用力一拍床头柜,怒叱,“怎么说话呢你?跟你姨说话能用这个态度?”
  
  高容:“……”
  
  梁母笑道,“容容比我们阿霄好多了,你没看昨天晚上,阿霄跟他爸蹦的,差点就问候自家祖宗十八代了。”
  
  “哦?”高夫人疑惑,“老弟又怎么得罪儿子了?”
  
  梁父插嘴,“我呸!老子那叫有肚量,不跟那个傻逼儿子计较,他妈的胳膊肘朝外拐的小东西。”
  
  “你给我闭嘴!”梁母一瞪眼。
  
  梁父噤声了。
  
  梁母笑语嫣然地对高夫人道,“这个老东西把人家那小男朋友给灌了个胃出血,这会儿还在病房里躺着呢,你说阿霄蹦不蹦?”
  
  高夫人呵呵地笑,对梁父道,“你故意的吧?”
  
  梁父偷瞄自家老婆一眼,发现她没有阻拦,遂得意了,鼻孔朝天,“老子养了三十多年的宝贝儿子,他说带走就带走,他爸是李刚?”
  
  高夫人:“……”
  
  梁家老公母俩告辞离开后,高夫人望着坐在角落里抱着一桶鸽子汤美滋滋喝着的高容,哼哼,“那是沛明给我炖的汤,你怎么喝了?”
  
  高容懒洋洋斜她一眼,“你不说你不吃他做的东西么?”
  
  “我……”高夫人一顿,蛮不讲理,“我什么时候说不吃了?拿来,我要喝!”
  
  高容扫一眼见底的保温桶,“……被我喝光了。”
  
  “你这个不孝儿子!!!”
  
  高容无语,“我让他下午再给你炖好啦,晚上带给你。”
  
  高夫人撅嘴,“我要吃猪蹄羹。”
  
  “这么大年纪吃什么猪蹄?”高容十分不孝,看看手里的短信,“沛明说他买了黄鳝,晚上喝清蒸黄鳝汤。”
  
  从医院回家的路上,大哥小声对大嫂道,“现在看阿霄和他男朋友还挺幸福的哦。”
  
  梁父正坐在车子后座闭目养神,闻言虎起脸,“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我啥都没说,”大哥忙否认,专心开车。
  
  “哼,别想给小辰求情,”梁父冷哼一声,“小小年纪学谁不好非要学他混账小叔,咱家哪个不比他出息?嘿,老子就纳闷了,男人到底哪里好,他妈的一个两个都抢着去抱男人?”
  
  梁母白他一眼,“你真纳闷就试试去,老高他老婆正在住院,你正好趁虚而入。”
  
  梁父想了一下,顿时吓出一身冷汗。
  
  大哥无语,“妈,您太惊悚了。”
  
  回到家里,目送二老回房间去,大嫂才一脸鄙视地对大哥道,“老爷子被迫同意阿霄的亲事,正一肚子气呢,你非得这个时候去撩拨他?”
  
  “我不就那么一说嘛,”大哥十分郁闷,蹲在沙发上揪头发,伤感地说,“喜欢上一个不能喜欢的人,我们的小辰好可怜哦。”
  
  “你少来!”大嫂倒一杯咖啡,慢悠悠啜饮,胸有成竹道,“小辰才十八岁,本来就没定性,等他十年之后,还会不会继续喜欢梅景还要另说呢,急什么,再说,就算他对梅景一往情深,到时候老爷子也快八十岁了,虎老不咬人,他拦不住的。”
  
  大哥闷闷地看向他,“我怎么觉得你还挺支持小辰?”
  
  “支持个屁!老娘没孙子了,你懂不?”大嫂重重把咖啡杯放在柜子上,叹一口气,“但有什么办法,咱家又不是没阻止过阿霄,结果呢,性取向改不了的,尊重孩子吧,别拦到最后惹成仇家。”
  
  “这都是些什么破事儿啊,弟弟、儿子都是同性恋……啊!”大哥突然想到了一点,脑袋一格一格地转过去,神情颇为诡异地看向大嫂,慢慢道,“你说,我会不会也是个同性恋?”
  
  大嫂无语地白他一眼,“你的母亲、妻子都是女人,为什么你不会觉得自己其实是个女人?”
  
  大哥:“啊咧?”
  
  四个大人回家个人干个人的事儿,半天之后,大嫂突然想起来儿子还在楼上明媚忧伤,于是洗了几只水果,端上楼去,结果房门还是怎么敲都纹丝不动。
  
  “好小子,跟你妈斗?”大嫂怒了,冲到贮藏室找到备用钥匙,狞笑着打开房门,一下子愣住了。
  
  只见偌大个房间空荡荡的,东面的窗户大敞着,浅蓝色的窗帘被风吹起,卷起书桌上的散乱的模拟试卷……
  
  ——东西都在,可是,儿子丢了。
  
  家人一见这架势,大惊失色,连忙打梁辰的手机,索性响了两声之后就被接起来,电话里,梁辰傻笑着坦白,“妈,我今天和同学约了聚餐,趁你们都不在家,跳窗出去了,呵呵呵呵……”
  
  大嫂斯巴达了,抓着手机暴走,在电话里把儿子骂了个狗血淋头。
  
  梁辰忙不迭地道歉忏悔,嘴皮子磨破了才总算让母亲稍稍息怒,挂了电话,看向对面咬着吸管轻笑的少年,不好意思地抓抓头发,“我妈平时挺温柔,就是偶尔会暴走一下,不过人是好人,小景,有时间带你回家玩……”
  
  “谁敢去你家玩,”梅景撇嘴,“万一说错了话,你爷爷会把我送去军事法庭的。”
  
  梁辰笑,“去军事法庭你还不够格。”
  
  午后的缱绻时光,冬季的暖日从大玻璃窗投射进来,两个少年面对面坐在肯德基的大落地窗前,梅景叼着吸管晃悠着两条腿,摸摸对方的光头,“脖子后面怎么有道红印子?谁的嘴这么大?”
  
  “你想哪儿去了?”梁辰垂头丧气,“除了我爷爷,还能是谁这么暴力?”
  
  “你又犯什么错了?”梅景幸灾乐祸,曲指弹一下他的光头,发现头皮上长了一层刺刺的毛茬,手感极佳,哦也一声,手指在他光头上摸来摸去。
  
  梁辰低着头任他蹂躏,笑道,“我奶奶问我为什么这么听梅景的话,我说,因为他是我最喜欢的小景啊……”
  
  在光头上跳动的手指突然不动了,梅景瞪大眼睛望向他,喃喃,“你说什么?”
  
  梁辰仰起脸,傻笑,“我说我最最喜欢小景啊。”
  
  “哎呀,你个呆子!”梅景脸皮突然一口气红到了耳朵,丢下可乐,在他的光头上轻轻扇了两巴掌,又不解恨,双手用力揪住了他的耳朵,顺时针转两圈,再逆时针转三圈,直到把他一双耳朵蹂躏得通红通红,才呸了一声,“谁要你喜欢!”
  
  肯德基的小桌子精致短小,梁辰突然起身,一把将梅景抱在了怀里,用力揉了一下,才放开,笑道,“你不要,我也喜欢。”
  
  “……呸!”
  
  “小景你害羞了。”
  
  “滚!我才不会害羞!”
  
  “可是你脸红了。”
  
  “啊呀呀,我跟你说滚啊滚啊!”梅景大怒,不分由说把他推开,一张脸红得像个番茄,两只手在脸边用力扇啊扇……
  
  梁辰笑着看这样的梅景,手指捏起他的下巴,轻轻印了一吻上去。
  
  梅景一掌推开他的大脸,“谁允许你亲我了,呆子!”
  
  梁辰摸摸嘴唇,“小景的嘴唇很柔软嘛……”
  
  “滚啦!”
  
  谈恋爱就是比脸皮,谁的脸皮更厚,谁的便宜更多,梅景被梁辰吃了无数次豆腐之后终于抓狂了,把人拖到游戏机厅,连续十回合,用暴力轰得渣都不剩。
  
  晚上,站在空无一人的公交车站前,梁辰拉着梅景的手痛哭流涕,“小景你收留我吧,现在回家会被妈妈吃掉的……”
  
  梅景毫不留情地抛弃他,“那你就去死吧。”
  
  “……小景不喜欢我了。”
  
  “我本来就不喜欢你!”
  
  梁辰死皮赖脸拉着他,“既然你不收留我,那给我一点爱的勇气好不好?”
  
  “什、什么东西?”
  
  梁辰指指自己脸颊,“亲我一下。”
  
  梅景抬脚踹,“滚!”
  
  梁辰又滚回来,“亲一下,就一下,小景最可爱了,亲嘛亲嘛……”
  
  梅景惊恐地看着眼前一米八零的大个子男生变身大型犬,在车水马龙的大路边围着自己转来转去地摇尾巴,不禁腾起一身鸡皮疙瘩。
  
  一把拽住他,“你别恶心人!我亲还不行嘛!”
  
  梁辰开心地把脸凑了过去,梅景心一横,闭着眼睛撅起嘴亲上去,梁辰在心底邪魅一笑,邪恶地稍稍调整一下角度,让嘴唇正好对上他的嘴唇。
  
  梅景只觉嘴唇碰到一个柔软的地方,睁开眼睛一看,脸刷的红了,正要逃走,被梁辰一把捞住脖颈,撬开嘴唇,加深了这个亲吻。
  
  “唔……去死……”梅景挣扎着骂,“会被人看到……”
  
  梁辰搂住他的脖颈,一转身,将人压在背后的广告牌上,轻笑,“这样就看不到你了。”
  
  少年的吻,没有什么技巧,只会凭借本能去舔弄纠缠,却让梅景激动得浑身颤抖,伸长手臂抱住他,仰脸承受着他的亲吻,有羞人的声音从喉间溢出。
  
  很多年后,当梅景再次忆起年少轻狂的时候,才发现,这段路边的亲吻,连同年少时的清纯爱情,已成为一个灵魂印记,被深深镌刻在了生命线上,此生此世,永不磨灭。
  
  断断续续的亲吻持续了很长时间,背后一辆一辆公交车停下又开走,又零零散散的行人跳下车门,从他们的身边走开,没有人去在意这对路边缠绵的小情侣,也没有人发现,这两个相互拥抱的其实同为男生。
  
  梅景倚着广告牌抬头看他,脸皮被寒风吹得泛红,嘴唇嫣红饱满、十分诱人。
  
  看着他路灯下明亮的眼睛,梁辰觉得漫天星光都揉碎在了那里,亲一下他冰凉的额头,轻叹,“小景,我爱你。”
  
  梅景笑了,轻声道,“我也是。”

 


90、对策 ...
 
 
  中午,高老姐来医院里换班,高容得以回家休息,房门刚刚关上,高老夫人一掀被子,从床上飞跳而下,奔向高老姐带来的东西,“快快快,带了什么好吃的?”
  
  老姐淌汗,“妈,您真有这么饿?”
  
  高夫人找到一个三层大饭盒,潸然泪下,“容容当着我的面把一桶鸽子汤全喝了,一滴都没留!”
  
  老姐:“你们……”
  
  看着坐在桌边大快朵颐的老太太,高老姐十分疑惑,“妈,您……胃口很好?”
  
  “还好,唔,这个粉蒸肉是你爸做的吧?不错不错,手艺又进步了,”高夫人一双筷子使得出神入化,在不同的餐盘里健指如飞,“唔,这个甜汤不好,冰糖放多了。”
  
  “我是不是可以猜测……”高老姐慢慢踱到老夫人身后,“您根本就没有什么气急攻心血压飙升心跳破表?”
  
  老夫人筷子掉了。
  
  高老姐义正言辞:“妈,容容被您愁得头发都快掉了,您却这样对待他,真是太过分了!”
  
  老夫人强词夺理,“我是为了他好!等二十年后,他变成老头子了,骆沛明还是个风度翩翩的男人,到时再抛弃他,他连个孩子都没有,怎么办?”
  
  “您怎么就知道沛明一定会抛弃他?”老姐暴走,“我还没见过比沛明更忠犬的男人呢!”
  
  高夫人想了想,“比梁家阿霄的男人还忠犬?”
  
  “我不认识!”
  
  高夫人撇嘴,“还是养个孩子好,不能相信男人,男人没一个是好东西。”
  
  老姐黑线:您让我爸情何以堪?
  
  高容回到家里,一进门就闻到一股浓郁的香气,在玄关里换鞋,笑道,“沛明,在煮什么,这么香?”
  
  骆沛明系着围裙从厨房走出来,“你早上说想吃小笼包,我熬点皮冻,老太太身体怎么样?”
  
  “唉,”高容叹气,走过去,抱住他的腰,“脸色红润吐字清晰,你觉得呢?”
  
  骆沛明失笑,拍拍他的后背,“辛苦你了,先去客厅坐一会儿,午饭马上就好。”
  
  “好,”嘴上虽然答应着,可高容还是跟着骆沛明去了厨房,靠着厨房的门框,看他熟练地颠勺炒菜。
  
  骆沛明身材健美,自幼喜爱锻炼的青年肌肉结实,黑色的毛衣袖子挽到手肘,露出的小麦色手臂骨肉匀称肌理清晰,半截围裙系在腰上,勾勒出性感的腰线,他腰部肌肉强健,隐晦得宣告着强大的肾功能。
  
  高容心里一动,走上前去从背后抱住他的腰。
  
  “怎么了?”骆沛明笑道,空闲的一只手覆在他的双手上,“在老太太那里受气了?”
  
  “没事,”在他的背上趴了一会儿,淡淡道,“待会儿跟你说个事儿。”
  
  “现在不能说?”
  
  高容心想我现在说了,估计待会儿你饭都吃不下去了,遂一笑,糯声,“待会儿再说嘛。”
  
  骆沛明也笑了,“今天怎么突然爱撒娇了?”
  
  “你不喜欢?”
  
  “喜欢得心惊胆战啊!”
  
  不光做饭的时候心惊胆战,吃饭的时候更是胆战心惊,骆沛明惊恐地发现高容今天特别温柔,一直在亲切地往自己碗里夹菜,还笑得柔情似水。
  
  “容、容叔,你到底是怎么了?”
  
  吃晚饭,高容自觉地收拾碗筷去洗碗,站在洗手池边,大声道,“我对你不好,你有意见,我对你好,你更有意见,跟你在一起,真受罪。”
  
  骆沛明大爷状坐在沙发上看电视,闻言道,“受罪你也得在我身边。”
  
  高容洗好了碗筷,又洗了水果端过来,坐在他的旁边,一脸谄媚,“沛明,在家做家务累不累?要不要我给你揉揉肩?”
  
  骆沛明转身,把他按在自己面前,“你给我说实话,你又犯什么错了?”
  
  “……”
  
  “坦白从严,抗拒更严哦,”骆沛明温柔地抚摸他的脖子,手指沿着锁骨下滑,用力扯了一下毛衣的深V领,轻松地笑道,“不要紧张,我会酌情惩罚的。”
  
  高容贞洁地揪住领口,颤抖,“我们昨晚才做过。”
  
  “嗯哼,我知道。”
  
  “前晚也做过!”
  
  “哦,记忆力不错。”
  
  “大前晚也做过!!!”
  
  “大年夜嘛,要跨年。”
  
  高容悲愤,“是要跨年,不是要你跨在我身上过年!”
  
  骆沛明呵呵笑起来,“亲爱的,你不要转移话题,刚刚就想要跟我说的事儿是什么呢?”
  
  高容谄媚地凑过去,双手搂住他的脖子挂在他的身上,“乖儿子,明天跟我去医院做个体检吧。”
  
  “嗯,做什么?”
  
  高容甜甜地说,“看看精子质量怎么样,老太太不是要个孩子嘛,咱们找熟人医生打个掩护,你生了,就当是我生的,把老太太糊弄过去。”
  
  骆沛明的脸色果然黑下来,阴森森地盯着他,牙齿咬得咯咯直响,“你今晚对我这么好,全都是为了这个?你自己不能生,所以让我来生,生完就丢给老太太,算是了却了一桩心愿?”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高容结巴了,“怎么话到你嘴里就不是那个味儿了?我有这么不负责任?”
  
  骆沛明两根铁指拧着他的下巴,嗤道,“你本来就是一个不负责任的人。”
  
  冷不丁又被提到了以前的事情,高容心立马就酸了,心想我是有些不负责任,可是我也把你从十岁养到了二十四岁,并且还要继续养下去,你凭什么一句话就否认了我全部的付出?
  
  骆沛明话说出口才意识到有些重了,再一看高容的反应,立刻觉得岂止是重了,简直是剧毒啊。
  
  忙揽住他,拍拍他的后背,“容叔,我错了,我不该说这么混账的话,你千万别生气。”
  
  高容拉着他的手,抹眼泪,“十三年来我含辛茹苦风雨兼程,又当爹又当妈,一把屎一把尿地把你抚养成人,于是你就这么报答我么?”
  
  骆沛明汗,“……我早都不随地大小便了。”
  
  “……”高容大哭,“你这个不孝的小王八羔子……”
  
  骆沛明狂汗,无奈道,“你不用装腔作势了,我不是不愿意生孩子,只是我有要求,”他加重了声音,“孩子生出来我们自己养。”
  
  高容一愣,呆呆地看着他。
  
  骆沛明认真地说,“我不反对你生孩子,但是孩子必须生活在我们身边。”
  
  高容自嘲地笑了一下,“你就是这么的不相信我。”
  
  “不是,”骆沛明将他揽入怀中,“不是不相信你,而是我想要亲自抚养我们的孩子。”
  
  高容躺在他的腿上,憧憬道,“明天跟我去检查身体吧,我托老姐联系信得过的医生,等你从澳洲交换学习回来,我们的孩子也该出生了,养一个和沛明一样英俊帅气的孩子,有高高的鼻梁,长长的眉毛,嗳,我们给他取名叫什么?”
  
  骆沛明无语,“你想太远了吧。”
  
  徐睿出院后,小两口安排双方父母在茶餐厅见了一面,最终敲定暑假结婚,两位母亲相见恨晚,就婚礼上小两口的礼服等细节问题展开激烈的讨论。
  
  两位父亲百无聊赖地看看天看看地,看看窗外,十分尴尬。
  
  梁父寻思着找到一个话题,努力和蔼地问,“听说老弟是大学教授?”
  
  “嗯,”徐父在人前温文尔雅,“我在S大生科院任教。”
  
  于是梁父做谦逊状,“我国生物科学的发展日新月异,不知道老弟做哪一方面的研究呢?”
  
  提到自己的专业,徐父两眼放光,“我最近在做鞘翅目叶甲科部分种类线粒体COⅡ基因分子系统学研究,有望解决海南省椰园近年来遭受红棕象甲以及椰心叶甲侵害的问题。”
  
  梁父:“……”
  
  徐父兴致勃勃,“上一年我们用利用负泥虫Criocerisduodecimpunctata的COⅡ基因序列作为外群序列,利用ClustalⅩ进行序列比对,MEGA3.1进行序列组成统计,并以NJ、MP和贝叶斯系统发育推论法分别重建系统发生树……”
  
  梁父刷地指向窗外,“哎呀,快看,UFO!”
  
  徐母+梁母:“……”
  
  寒假咻地一下就过去了,面对着越来越近的开学日,梁霄的心情如同崩溃的大盘,一天比一天惨不忍睹,徐睿从父母手里抠出不少钱,这两天正在电脑前研究楼盘,突然觉得后背一阵寒意袭来,不禁一个冷战,慢慢回头,只见梁霄头顶笼罩着一团黑雾,脚步虚浮地飘过来。
  
  颤抖,“师、师父,你这要干嘛?”
  
  梁霄飘到他的面前,突然扯住他手臂,声泪泣下,“我不要开学啊!傻小子我们私奔吧!”
  
  徐睿放下鼠标,无奈,“你已经过了快一个月的寒假了,还没过够?”
  
  “每年总有那么十几个月不想上课啊,”梁霄呜哇呜哇地哭,“讨厌备课讨厌上课讨厌粉笔讨厌黑板擦……”
  
  徐睿温柔地抚摸他,“你已经这么过了十多年,还将这么过二十多年,加油!”
  
  梁霄:“……我不活了!!!”

 

 

91、复仇 ...
 
 
  纵然一百万个不喜欢上班,可是正月十六一到,梁霄还是认命地夹着课本去学校报到了,在高一高二还在沉浸在过年后遗症中醉生梦死时,高三学生已经像上足了润滑油的机器一般嗖嗖嗖地旋转起来。
  
  废话,胜利在望,自然比高一高二那些离解放遥遥无期的小屁孩们充满希望。
  
  后面的日子便是日复一日的备课上课开会挨批备课上课开会挨批,时间竟然刷地就过去了。
  
  离高考还有一百天的时候,梁霄主持了百日誓师大会,六百多名学生在操场上面目狰狞高声嘶吼,一时间方圆百里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据不可靠统计,十三中头顶臭氧层由此出现空洞……
  
  五月上旬,四模结束,徐睿抽出一个下午的时间,带八班学生去公园放风筝减轻压力,此时离高考仅剩二十几天,大家俨然已经有些精神失常。
  
  梁辰背着梅景满公园撒了欢,扯着一个巨俗无比的心形风筝把所有人都恶心到了。
  
  午后的阳光温柔缱绻,梁霄头靠着徐睿的肩膀,两人坐在树底看着不远处奔跑的学生,“小龙四模成绩怎么样?”
  
  徐睿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只见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葛小龙安静地仰头放着一个鲜艳的凤凰风筝,修长的凤尾在空中迎风飘摇。
  
  “没有三模的时候好,”徐睿心疼地说,“他给自己压力太大了。”
  
  梁霄笑道,“这是好事,四模成绩太好,容易浮躁,你等着看他高考吧,会让你大吃一惊的,我相信他。”
  
  徐睿突然想到,“昨天下午,裴凤桐打了个电话过来,谈了很长时间。”
  
  “谈什么?”
  
  “还不就是小龙的事情,”徐睿笑道,“近一个小时的时间全是说应该怎样帮他摆正心态,怎样转移压力,怎样合理学习之类的,我第一次知道原来裴凤桐这么罗嗦。”
  
  梁霄笑着摇头,“他呀,天生操心的命。”
  
  “裴凤桐不能再回来了么?”徐睿问,“即使是没有编制,也比在山村里好啊,并且宿宿马上就到上学年龄了,山村的师资力量比城市还是有不小的差距的。”
  
  梁霄叹气,“不是不能回来,只要他想回来,高容肯定能解决编制问题,但问题是他自己不愿意回来,唉,回来日子也难过,随他去吧,只是可怜了小龙。”
  
  “虽然这么说挺不符合教师职业道德的,但我还是想说,”徐睿懒洋洋地仰躺在草坪上,“上天啊,让有情人终成眷属吧。”
  
  “瞧你这傻样儿,”梁霄单身支撑着身体,低头看他,吃吃地笑,“我就纳闷了,你怎么会觉得自己还有职业道德?犯上作乱的不是你?欺师灭祖的不是你?大逆不道的不是你?”
  
  两个人在树荫下相视而笑,轻轻吻在了一起,明明都是老夫老妻了,却像一对蜜月期的小情侣一般,拉个小手香个小吻偷个小情都激动不已。
  
  惨烈的黑色六月在下火一般的高温中拉开帷幕,徐睿和梁霄作为送考教师,不能进入考场,于是在考点门口支起个大太阳伞,给学生们发解暑饮品。
  
  徐睿别出心裁,在每一个矿泉水瓶子上都贴了个大大的笑脸表情,在众多师生云集的考点门口赢得了一致的赞扬。
  
  梁霄得意无比,心情大好,恨不得在徐睿脑门贴个标签,上书五个大字:老子的男人。
  
  六月九号上午考试结束铃声一响,整个考点顿时炸开大片喧哗,彻底解放了的学生如同脱缰的野马般奔出考场。
  
  考点门口人流如潮,梁霄伸个大大的懒腰,对徐睿绽开灿烂的笑容,“收东西,回家!”
  
  三个月的幸福假期啊……
  
  梁辰和梅景眉飞色舞地走出来,看到葛小龙正在学校门口徘徊,上前大笑,“小龙,走,今晚去通宵!”
  
  葛小龙回头,看到他们,笑,“不了,你们好好玩,我还有事。”
  
  梅景捶一下他的肩膀,“有什么事能比玩还重要?”
  
  葛小龙大笑着捶回来,“老子的终身大事,你怎么着?”
  
  “吹吧你,”梁辰不屑,“昨天不是还跟我说你这辈子非裴老师不娶?今天又有新欢啦?”
  
  葛小龙看一眼人影渐稀的学校,蹭了蹭鼻子,嗤笑一声,“处理一个挡在我路上的小杂鱼而已。”
  
  梅景脸色沉了下来,“什么小杂鱼?小龙,你别惹事!”
  
  “没事,我心里有数。”
  
  梅景怒叱,“你有个屁数!你是不是想揍任宁?我不知道他怎么得罪你了,你这大半年来和他锋芒相对的还没完没了了?”
  
  提到那个人,葛小龙脸上笑容也消失,残忍地磨了下牙,恨声,“我跟他的恩怨你们不了解,但我敢说,如果是你们中任何一个处在我的位置上,也不会放过他。”
  
  梁辰皱了皱眉,“小龙,究竟是怎么回事?”
  
  葛小龙脸上的恨意一闪即逝,转而轻松笑了下,“也没什么,只不过这小子以前伤害过裴裴老师而已,我就揍他一顿,解解气,不会惹出什么事的,别担心,你们先走吧,明天再一起出来玩。”
  
  “揍个屁啊,一起来玩好啦,我们今晚去通宵!”梅景努力想要说服他。
  
  葛小龙笑着撇梁辰一眼,“跟你们通宵会被雷劈的吧,我一个孤家寡人才不要去受你们小两口的刺激呢。”
  
  思量了一下,觉得以葛小龙的性格确实惹不出什么大麻烦了,两个人遂一笑了之,携手离开。
  
  走了几步,梁辰回头看了一下,发现葛小龙身边多了两个高大健壮的男生,都是陌生面孔,应该不是本校的学生。
  
  “啧,小龙现在算社会青年了吧,打架要被警察叔叔抓走的。”
  
  梅景不以为然,“以小龙他爸的地位,他就是杀人越货也不一定会被警察叔叔抓走。”
  
  梁辰感慨不已,“万恶的统治阶级。”
  
  好不容易解放出来,两个人玩疯了,在水游城偶遇出来吃大餐的师徒夫夫,被当场抓奸,梁霄狞笑,“嗯哼,梅同学的嘴唇为什么这么红?哟,还有点肿。”
  
  梅景脸皮刷地红了。
  
  梁辰觉得十分自豪,昂首挺胸,“你说呢?”
  
  梁霄不厚道地开始拉仇恨,“瞧啃的这个样子,你小子不会是还不会接吻吧?要不要叔给你个片子,学习学习?”
  
  被攻击到了短处,梁辰觉得攻的尊严受到了藐视,十分愤慨,“小爷我自学成才!”
  
  看这一大一小在大街上丢人现眼,徐睿狂晕,拉梅景进附近的餐厅,回头对吵架的两个道,“你们两个不吃了?”
  
  梁氏叔侄争先恐后往门口跑。
  
  席间,徐睿关心道,“小龙怎么没和你们一起玩?”
  
  梅景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他打算揍任宁的事情,梁霄脸色凝重起来,少年之间的争斗向来屡禁不止,更何况葛小龙和任宁之间恩怨颇深,只是不知道葛小龙究竟对任宁恨到了什么程度。
  
  按理说他们都已经毕业,以后的所作所为都与学校没有了关系,可他们到底是徐睿的学生,不管做过什么错事,仍然不希望他们的成长之路上留下什么伤痕的。
  
  徐睿掏出手机,“我联系小龙看看。”
  
  电话响了很久,终于被接起来,那头先传来两声剧烈的喘息声,像是刚做完什么剧烈运动,然后传来葛小龙的声音,“睿哥,啥事儿?”
  
  徐睿严肃,“你把任宁打了?”
  
  葛小龙一愣,转而笑着骂道,“梁辰梅景那对狗男男!”
  
  “不要岔开话题,小龙,他现在怎么样了?”徐睿认真地说,“你跟我说实话。”
  
  葛小龙悠闲地吹一声口哨,“还活着。”
  
  “你!”徐睿微微有了怒气,“任宁他只是个任性的孩子,以前他对裴凤桐不尊敬的确不对,可是他别的也没有什么过错啊。”
  
  葛小龙收敛了无所谓的态度,咬牙切齿道,“本来我只是想揍他一顿就算了,可是,睿哥,你知道吗,当初就是他把裴裴老师的照片传到网上的。”
  
  徐睿一惊,觉得难以置信,“你说什么?”
  
  “我说……”葛小龙慢慢地说,“那张逼得裴裴老师远走他乡的床照,是他传到网上去的。”
  
  “这不可能!”徐睿叫,在他眼里,任宁虽然任性,但并没有坏性,没想到他竟然小小年纪就做下了如此恶毒的事情。
  
  葛小龙声音十分沉静阴森,“他已经亲口承认了,睿哥,裴裴老师这个仇,我会亲手来报。”

 

92、一念之差 ...
 
 
  挂了电话,徐睿脸色不善,望向梁辰,“学校附近有没有什么经常斗殴的地方?”
  
  “那我怎么知道?”梁辰笑靥如花做品学兼优状,“我可从来不打架。”
  
  “放屁!”梁霄一巴掌拍在他头上,恨声,“你的案底都快把主任室的档案橱填满了,混小子,哪一次打群架没有你的事情?”
  
  梁辰一本正经,“那是因为对方得罪了小景。”
  
  “你给我闭嘴!”梅景抓一个鸡腿塞进他嘴里,脸色微红,对徐睿道,“学校后面有一个建筑工地,我估计小龙可能会把任宁引到那里去。”
  
  “好,”梁霄飞快地扒饭,“你们赶紧吃饭,吃完我们去看看。”
  
  暮色四合,路灯零零散散地亮着,乌烟瘴气的建筑工地到处乱飞着大团的小虫,葛小龙握着木棍的手掌被震得发麻,虎口一片紫红。
  
  任宁趴在地上一动不动,T恤都被抽烂了,露出来的后背布满紫绀。
  
  葛小龙找来的两个帮手只负责将任宁挟持过来,不插手战斗,此时正坐在旁边的砖堆上抽着烟观战。
  
  一个人大声笑道,“葛小龙,悠着点儿,再打可就废了。”
  
  另一个吐出一团烟雾,“嗨,这小子到底跟你有什么深仇大恨?抢你马子了?”
  
  “他伤了我的裴裴老师,”葛小龙停下手,扔掉木棍,抬手扯□上已经汗湿了的T恤,露出肌肉结实的上半身,少年身形已经长成,在群架中锻炼出来的条形肌肉结实健美,上面覆着一层汗水,在昏暗的路灯下泛着性感的瓷光。
  
  一个帮手吹一声口哨,感叹一声,“我操,葛小龙你他妈身材真够正点的!”
  
  蹭一把额头的汗水,葛小龙嗤笑,“老子身材再正点你也只有眼馋的份!”
  
  “操,老子又不是同性恋!”那人叼着烟指向趴在地上的任宁,“你不是同性恋么?这小子长得也不错,上了吧,算咱哥俩送你的毕业礼物。”
  
  葛小龙闻言蹲□,手指捏着任宁的下巴,强行让他抬起头,笑道,“哦?上给你们看看?”
  
  任宁大惊,喘着粗气大叫,“你他妈敢动我……”
  
  葛小龙啪啪两个耳光扇上去,不紧不慢道,“我就敢动你,怎样?”
  
  任宁往后缩,嚷,“你敢动我席卓越不会放过你的!他最喜欢我了!”
  
  “席卓越?”葛小龙一愣,马上恍然大悟,“你说的是那个狗娘养的畜生?嘿,你们可真是一对奸夫淫/妇,放心,他也得瑟不了几天了,伤害了裴裴老师的人,你们谁都跑不掉。”
  
  “裴凤桐那个烂货有什么好?”任宁恶劣地狞笑,他的脸在刚才打斗的时候被划伤,脸颊上一直在渗血,一笑起来血淋淋的瘆人,“哦,我差点忘了,你这样的贱/人也就配喜欢那个破鞋,被别人穿完就丢的,也就你还当个宝……”
  
  话音未落,葛小龙狠狠一拳砸在了他的鼻梁上,只听一声惨叫,葛小龙恨声,“再侮辱裴裴老师,我就真的废了你,信不信我说到做到?”
  
  任宁捂着鼻梁在地上打了滚,刚刚那一拳估计打断了他的鼻梁。
  
  葛小龙揪着他的头发,“告诉你,任宁,不管裴裴老师以前怎样,我都会不顾一切地喜欢他,而现在要是我把你给上了,你猜席卓越还会不会要你?”
  
  观战的两个帮手趁乱起哄,“上啊,葛小龙,我们还没见过男人上男人,给我们开开眼呐!”
  
  任宁终于开始害怕,“不要!”
  
  “哼,上你?我还怕脏了我!”葛小龙厌恶地看着他的脸,狠狠一巴掌把他抽翻,“跟裴裴老师比起来,你他妈算个屁!”
  
  夜色降下来,周围的建筑器材横七竖八堆积着,在夜雾中黑黢黢得阴森恐怖,帮手们踩熄烟头,“葛小龙,速战速决,完了我们喝酒去。”
  
  “好,”葛小龙从工地上随手捡起半块板砖,拎在手里试了试,低头看向任宁,“你害得裴裴老师远走在前,捅我一刀在后,任宁,我废你五根指头,算得上礼尚往来了吧。”
  
  “不要!”任宁大惊,拼命爬起来想要逃跑。
  
  被葛小龙一脚踹翻,抓起右手踩在脚底,高高举起砖头。
  
  任宁终于方寸大乱,被踩得无法握成拳的手指用力抓着泥土,大叫,“不要废我!葛小龙,我是美术生,你不能废我右手!我求求你……”
  
  葛小龙残忍地笑了,“就是因为你是美术生,所以才要废你右手,任宁,别忘了,你废了裴裴老师的前程!”
  
  任宁痛哭流涕,嘶哑着嗓子求饶,“我错了,葛小龙,我错了,求求你饶了我,不要废我右手,葛小龙求求你……”
  
  “放你?”葛小龙咬牙,“那不可能!”说着高举起的砖头狠狠落下。
  
  任宁惊得魂飞魄散,怔怔看着那块青黑色的砖头吓得忘记了声音。
  
  葛小龙看着他年轻稚嫩的脸,突然内心腾起一丝不忍,纵然犯的过错不可原谅,可他终究只是一个任性的孩子……
  
  手上动作一滞,刚要停手,突然听到一声血肉被划开的闷响,接着腹部一阵剧痛,手上的砖头滚落在地,不敢相信地低头,只见任宁攥着不知何时从工地上捡起的长铁钉,深深扎进了自己腹部。
  
  滚热的鲜血喷射出来,葛小龙疼得捂着肚子滚到了地上。
  
  “我操!”坐在旁边看戏的帮手刷地站起来,飞快地跑过来。
  
  任宁拼尽全身力气爬起来,踉跄着往远处逃去,他慌不择路,竟然跌跌撞撞地跑向了建筑工地深处。
  
  “别跑!”帮手丢下受伤的小龙,追着任宁跑去。
  
  夜色浓了,建筑工地深处尤其阴森,各种建材扔得到处都是,任宁深一脚浅一脚地跑着,身后两个人越来越近,他慌忙拐进更加幽深的楼道,突然脚下踩到一个钢圈,整个人一滑,狼狈地摔在了地上。
  
  摔倒的时候撞到了附近随便搭起的简易支架上,只听咔嚓两声裂响,头顶支架上歪斜,一摞板砖晃了两下,突然如雨点般坠落,刹那间,血肉横飞。
  
  梁霄等人赶到的时候只听工地深处一声惨叫,凄厉得简直不似人声,顿时心底一惊,梅景尖叫,“这是任宁的声音!”
  
  “快点!”徐睿率先向前跑去。
  
  先出现在眼前的是趴在地上的葛小龙,梁辰和梅景赶紧跑上前去,一看地上那一滩血,慌得话都说不出来了,梁霄沉声,“小辰快打120,你们俩等在这里,徐睿和我进去找任宁。”
  
  说着大步跑往刚才惨叫传来的地方传来。
  
  刚一跑进建到一半的楼房中,就见两个高大的少年惊慌失措地跑出来,与他们打了个照面,头也不回得跑走。
  
  梁霄顾不上他们俩,拐个弯,突然看到前方一团人影在蠕动,“任宁!”
  
  徐睿跑过去,看到任宁坐在地上,一条腿血肉模糊,整个人已经吓傻了,看到他们过来,突然流下泪来,“睿哥……”
  
  “不要怕,不疼,不疼哈,”徐睿小心翼翼地抱起他,柔声安慰,“医生马上就到,不会有事的,我们不怕……”
  
  在梁霄的帮衬下,徐睿将任宁抱出地形错综复杂的空楼房,外面救护车已经赶到,护士看到他们抱出一个伤者,忙又派了一个担架过来,将人抬上了车。
  
  在救护车上,看到两个伤痕累累的少年,医生斥道,“这些目无法纪的小兔崽子,你们有没有报警?这种情况应该报110!”
  
  梁霄疲惫地坐在一边,闻言,懒洋洋地一指葛小龙,“这小子他妈是葛氏地产的老总,他爸是检察院一把手,你觉得有必要报警?”
  
  医生悻悻地噤声了。
  
  很快就送到了附近的医院,通知了双方家长,葛小龙伤势较轻,那根铁钉没有伤到要害,很快就打完针包扎好,但是身体特别是后背在刚才与任宁打架的时候有多处瘀伤,被医生按住了推拿得哇哇乱叫。
  
  徐睿坐在长椅上,整个人一放松下来,才发现衬衫全都湿透了,抬头望向梁霄,发现他也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满头大汗,不禁相视叹一口气。
  
  看到在旁边依偎着的梁辰梅景小情侣,徐睿无语,“都九点多了,你们俩还不回家?”
  
  梁辰瓮声瓮气,“又不是灰姑娘,难道还要12点之前必须回家?”
  
  “少顶嘴!”梁霄斥责,“太晚了,不要在外面晃悠,小辰送梅景回家,然后自己打车回去,小心回家晚了老爷子抽你。”
  
  梅景小心地察言观色,“我想等着看看任宁怎么样,到底也同学一场……”
  
  “放心吧,应该没什么大事的,”徐睿道,“你们先回去,明天我打电话告诉你们结果。”
  
  梁辰梅景离开没多长时间,葛小龙肚子上缠着绷带走出来,龇牙咧嘴,“疼死我了,那医生很显然就是嫉妒我的美貌才下这么狠的毒手!”
  
  梁霄站起来,走到他的面前,一根手指抵住他的脑门,冷哼,“葛小龙,你很拽嘛,你的脑子里还有没有点常识?聚众伤人你很得意?现在好了,任宁还在里面手术,他那条腿有可能会终身残疾,你满意了?”
  
  葛小龙不爽,“他做了那么多错事,难道不应该受点惩罚?”
  
  “所以,”徐睿道,“所以你觉得你这个行为是对的,是吗?”
  
  “怎么不对?”葛小龙叫,“他伤害了裴裴老师!这就够了,这一条就足够我把他千刀万剐!”
  
  徐睿好看的眉头微微蹙起,平静地说,“你想想,如果现在裴凤桐在场,他会不会允许你这样做?”
  
  葛小龙突然慌了,“睿哥梁老师,这件事情你们不要告诉裴裴老师!”
  
  “哼,”梁霄冷笑,“你也知道你这事做得不光彩?不敢让他知道?”
  
  “不是!”葛小龙闷声,“裴裴老师太圣母了,他知道后只会责怪自己,你们不要告诉他。”
  
  正说着,葛小龙的家长赶到了,葛氏夫妇都太忙,只派了个司机来带小龙回家,跟在司机后面向两位老师告别,葛小龙突然道,“我本来已经打算放过他了,是他先捅我一铁钉然后自己跑到那个危楼里面去的,我也不知道后来会发生那样的事情。”
  
  梁霄一愣,然后冷峻的脸色缓和下来,拍拍他的肩膀,“果然是这样,我就知道你不是真正心狠手辣的人。”
  
  葛小龙惊讶地笑了,双手合十对他们道,“拜托,千万不要告诉裴裴老师!“
  
  “放心!”

 

 

93、忏悔 ...
 
 
  直到手术做完,任宁的家长都没有出现,徐睿看着病床上因为麻药作用而昏睡的少年,紧紧皱起眉头。
  
  梁霄伸手抚平他的眉头,柔声笑道,“怎么了?之前不是通知他家长了么?”
  
  徐睿叹气,“刚才电话是他外婆接的,答应了让他妈妈尽快过来,但你也知道,这个老人家看上去脑筋有点问题。”
  
  看到他脸上浓浓的倦意,梁霄知道他是累极了,三天高考,任课教师所承受的心理压力并不亚于考场中的学生,徐睿又是第一次带高三,这些天来的忐忑不安梁霄都看在眼里。
  
  如今好不容易考试结束,却又出了这样的事情,难怪他会一脸挫折相,梁霄故作轻松地扯扯他的脸皮,“累了吧,傻小子,你先回家去睡几个小时,这里我守着。”
  
  徐睿晃晃阵痛的脑袋,强笑,“没事,倒是你,忙了这么多天,不累?”
  
  梁霄拍拍胸脯,“我是师父嘛,照顾你是应该的。”
  
  “我还是你老公哩!”徐睿被逗得笑起来,捧起他的脸亲了一下,“老婆听话,回家去吧,明天早上给我带早饭。”
  
  梁霄撇嘴,“一个人睡觉没意思,算了,我还是在这里陪你吧。”
  
  不知道任宁的家长什么时候能够赶到,两个人索性爬上了病房中的另一张床,普通病房没有空调,两个人挤在一张小床上一会儿就一身汗。
  
  梁霄受不了了,郁闷地坐起来,小声抱怨,“好热。”
  
  徐睿也热得难受,双手枕在脑下看着他,“所以叫你回家啊,家里要什么有什么,何苦在这受罪?”
  
  梁霄委屈地看着他,“我想陪着你嘛。”
  
  得,还怪到自己头上了,徐睿无奈,起身,“你来躺下,我给你扇扇风。”
  
  梁霄乖巧地躺在床上,徐睿找到一本书当扇子,给他扇了一会儿,发现对方一双眼睛瞪得提溜圆,郁闷了,“你怎么还没睡?”
  
  “我睡不着。”
  
  “废话,你睁着眼睛怎么睡得着!”
  
  梁霄伸长双臂抱住他的脖子,嗲声嗲气,“老公,我很爱你。”
  
  徐睿无语地看着他,“你又做什么坏事了?还是又打算做什么坏事了?”
  
  “滚!”梁霄白他一眼,收回手,躺在床上,“发现你越来越不解风情了。”
  
  “我怎么就不解风情了?”莫名其妙被扣上一个大帽子,徐睿狂晕。
  
  梁霄一脸郁闷道,“以前我说我爱你,你都会说你也爱我,现在好了,直接问我有没有做坏事,你被害妄想症?”
  
  徐睿黑线,“我的老婆嗳,你也不看看你表白的时间地点,突然这么说,我会压力很大好不好?”
  
  “切,”梁霄笑起来,叹一声气,“只是看到这两个孩子有感而发。”
  
  “嗯?”
  
  梁霄脸上的笑容淡了下来,微微有些僵硬,低声道,“我年轻的时候,也走过很多弯路,做过很多错事。”
  
  听他提到以前,徐睿心里划过一阵刺痛,在一起半年多了,他一直很怕听梁霄的旧事,在那段没有自己出场的岁月里,有着太多的故事,每一个单拎出来都是鲜血淋淋,但就是这些不堪回首故事锻造出了一个妖孽可爱的梁霄,让他爱得心疼又恨得牙痒。
  
  亲亲他的额头,柔声,“谁没有犯过错,但贵在知错就改。”
  
  知道对方不愿听自己以前的故事,梁霄知趣地闭了嘴,偎进他的怀里,喃喃道,“我希望小龙和任宁都能够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从而改正,从而获得幸福。”
  
  任宁在第二天清晨醒过来,一睁眼看到在病房中无聊得转圈的梁霄,愣了一下,“梁主任?”
  
  梁霄闻声回头,挑了挑眉,“醒了?”
  
  麻药的效果有些退下去了,任宁咬住牙根倒吸两口凉气,“噫……疼……”
  
  “疼先忍忍,受这么重的伤,总得疼两天的。”
  
  任宁看着自己的腿,“我……瘸了?”
  
  “唔,难说,”梁霄倒一杯温水,送到他的嘴边,“要看后面的恢复情况,等会你的家人来了,医生会跟他们详细地说。”
  
  “他们不会来的。”
  
  “嗯?”
  
  任宁躺在床上,淡淡地说,“他们根本不会在意我,也许,我死了,他们更开心。”
  
  “什么意思?”梁霄突然意识到这个孩子的家庭可能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复杂。
  
  任宁却不说了,冷笑两声,岔开话题,“……为什么是你在这里?”
  
  梁霄无语,没好气道,“我是你的年级主任,照顾你很奇怪?”
  
  “不是……”任宁有些别扭地低声道,“我以为会是睿哥。”
  
  “哦,”梁霄笑起来,“他去买早饭了。”
  
  话未说完,就听门外一阵沉稳的脚步声,徐睿拎着饭盒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先看向梁霄,轻声笑道,“饿了吧,我买了你喜欢吃的南瓜粥。”
  
  “谢谢。”
  
  “干嘛突然说谢谢?”徐睿不满道,走进来,将饭盒放在床头柜上,打开吹一吹,香气四溢,“是你上次说味道好的那一家,我找了好久……”
  
  香甜的南瓜味扑鼻而来,梁霄吞了口口水,手指默默地指向任宁,小声,“他醒了。”
  
  徐睿的声音戛然而止,他们的关系在学校是保密的,只有几个信得过的学生知道,毕竟有裴凤桐的前车之鉴看出来学生们对同性恋并不是很宽容。
  
  懊恼地一拍脑门,抓抓头发,用气声道,“我忘了……”
  
  梁霄无语,“……你这个白痴!”
  
  徐睿望向床上,与正在看着他们的少年四目相对,觉得有点尴尬,不知道他有没有看出来两个人的关系,轻咳一声,“那个……腿还疼不疼?”
  
  任宁低声,“疼,睿哥,能不能给我一片止痛药?”
  
  徐睿走过去,坐在床边,揉揉少年支棱的乱发,“好好休息,不要乱动,腿里面打了钢板,肯定是会疼的,止痛药对神经系统不好,不能随便吃的,明白吗?”
  
  任宁撇嘴,“有什么关系?”
  
  “你这个死孩子!”梁霄咬牙,“不是说了对止痛药对神经系统不好?会吃成白痴的,懂了?”
  
  “变成白痴也没什么不好。”
  
  梁霄把粥碗重重放在桌子上,低头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小小年纪你就这么不珍惜生命?你对得起十月怀胎把你生下来的母亲?对得起辛辛苦苦把你养大的父母?”
  
  任宁冷笑一声,“睿哥没告诉过你我父母早就死了?”
  
  梁霄一噎,疑惑地望向徐睿,却见徐睿脸色铁青,眼神冷峻地瞪着任宁,“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不知道你的父母为什么不在你的身边,但是我却知道,如果没有别人资助,就凭你外婆是绝对不能把你养大的,而现在你不但吃穿用度不愁,还顺利从学费高昂的十三中毕业,你觉得,这是谁的功劳?”
  
  任宁苍白的小脸毫无血色,咬着牙强撑,“谁要用她的钱了?我不用他养!”
  
  “那你用谁养?”梁霄厉声,“如果你说的是那个席卓越的话,我可以很负责的告诉你,死了这条心吧。”
  
  任宁错愕地瞪向他,嘴唇哆嗦,“你……你怎么知道?”
  
  梁霄怜悯地看着他,慢慢摇头,“你对裴凤桐做下的那点丑事,我们都知道了,任宁,我对你很失望,我以为,徐睿的学生,即使成绩不能出类拔萃,至少也不会坏了根性。”
  
  “我……”任宁突然崩溃,“你们为什么都向着他,为什么没有人能够理解我?连……连卓越都还对他念念不忘,难道他就那么好?”
  
  梁霄淡定地说,“不是裴凤桐有多好,而是你做下的事情,让你和他的差距变得越来越大。”
  
  任宁躺在床上,双手捂住了脸,“那件事情……我已经知错了……可是……没有人愿意原谅我……”
  
  他的身形极瘦,一双手十指纤长、苍白干瘦,捂在泛着病态青白的脸颊上,看上去十分可怜。
  
  徐睿心软,抬手轻轻抚摸少年的头发,“知错就好,我就知道,你并没有那么不可救药,任宁,如果可能的话,真心向裴老师道个谦吧,他被你害惨了。”
  
  任宁捂着脸,点点头。
  
  徐睿继续道,“小龙做的也不对,我也会让他向你道歉的。”
  
  “不用,”任宁带着鼻音逞强道,“我不需要,他只是一个可怜虫,裴老师根本就不喜欢他,他还做那么多……”
  
  正说着,突然梁霄的手机响了起来,看到名字后无奈地笑了起来,将屏幕给徐睿看一下,然后走出病房。
  
  徐睿目送他走出门外,转头对任宁道,“喜欢是可以培养的,小龙做的并不全是无用功。”
  
  任宁望着门外梁霄接电话的身影,突然道,“睿哥,你和梁主任,你们是……”
  
  徐睿眨眨眼睛,“你觉得我们是什么?”
  
  任宁又犹豫起来。
  
  徐睿哈哈大笑,爽快地承认,“就是你想的那样,”压低声音,“我们下个星期就要结婚了,你梁主任不许我跟别人说,待会儿他回来,你要装不知道啊。”
  
  任宁无语。
  
  梁霄很快就接完了电话,走进来,然后被任宁的目光吓到了,“这么直勾勾地看着我干嘛?”
  
  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慌乱的高跟鞋声音,接着一个残妆狼藉的女人跑进来,尖叫,“宁宁,宁宁怎么样了?”
  
  徐睿站起来,“你是任宁的母亲吧?”

 

 

94、婚前准备 ...
 
 
  女人扑到床边,刷地揭开薄被,看着打着石膏的右腿,顿时泪如雨下,“宁宁,宁宁,疼不疼?告诉妈妈……”
  
  任宁眼圈瞬间红了,强撑着别过脸去,“谁、谁叫你妈妈!”
  
  徐睿呵斥,“任宁!正经说话!”
  
  女人泪水冲花了脸上的残妆,看上去十分可怖,哽咽,“我知道你不愿认我,我不生气,宁宁,我真的不生气,你告诉我,是谁,是谁把你伤成这个样子的,我去杀了他!”
  
  梁霄狂晕,双手抱胸倚在墙上,慢悠悠道,“动不动就打打杀杀,这就是你的教育方法?”
  
  女人胡乱抹两把脸,脂粉交错得更恐怖了,瞪着一双眼睛望向梁霄,“你是谁?凭什么在这里说风凉话?我儿子被人打了!我儿子腿被人打断了!”
  
  徐睿见她有冲上去撕人的迹象,忙拦在梁霄身前,“有话好好说,任夫人,我是任宁的班主任,这位是我们学校高三年级主任,昨天就是我们将任宁送来医院的。”
  
  “年级主任?”女人将信将疑地打量他,“这么年轻?”
  
  老子保养得好!梁霄内心得意表面不动声色,“年龄不是问题。”
  
  女人抽抽鼻子,擦去脸上的眼泪,强硬地说,“那你们更要给我儿子做主,他才十九岁啊,一定要抓到那个肇事者,我家宁宁不能白白被人欺负啊!”
  
  梁霄面无表情地说,“我可以安排你与对方的父母商谈赔偿问题,但是你要明白一点,任宁已经高中毕业,他的任何所作所为都与十三中没有了关系,我们现在是以个人的身份站在这里的,明白?”
  
  女人点点头。
  
  既然任宁的家长赶到,那么两个人也没有再留下来的必要了,将任母介绍给医生,便道别离开。
  
  在回去的路上,徐睿开车,梁霄仰躺在座位上闭目养神,懒洋洋道,“去老家吧,咱妈刚刚打电话来说礼服做好了,让我们去试衣服。”
  
  徐睿担忧地看向梁霄,“你不用回去补个眠?昨晚睡了几个小时?”
  
  梁霄看他一眼,“试完衣服再睡一样的,别让妈等急了。”
  
  徐睿遂一笑,开车去了徐家。
  
  礼服是徐母联系了熟悉的裁缝定做的,徐睿的是黑色,里面的深色条纹衬衫领口微敞,尽显沉稳,而梁霄的是白色收腰小西装,里面衬着粉色花点衬衫,粉嫩俏皮得让人想抽他。
  
  梁霄跪在徐睿脚下给他整理裤脚,笑道,“还记得你刚上高中时,跟棵豆芽菜似的,没想到几年而已竟然长成这么帅了。”
  
  徐睿臭屁,“我那时就很帅好不好?”
  
  “切,”梁霄给他整理好裤子,站起来,抚平衣服上的一点褶痕,“那时候头发胡乱支棱着,架副大眼镜,就是个书呆子,你要是现在还是那个模样,我才不要你咧。”
  
  徐睿让他坐在自己身边,给他梳头发,郁闷地说,“可你还是和当年一样帅,呜呜……万一十年之后,我变成老头子了,你还是这个样子,怎么办,你会嫌弃我的。”
  
  “去死,”梁霄用力掐一下他的大腿,“你在讽刺我比你年龄大么?十年之后我都四十多了,你才三十几岁,只有你嫌弃我的份。”
  
  徐睿呵呵地笑,“所以才要结婚啊,到时我要是嫌弃你,你就去妇联告我吧。”
  
  梁霄抓狂,“我掐死你!”
  
  两个人换好了衣服从房间中走出来,徐母顿时感慨得差点泪飙,掐着徐父的手臂,“老头子,看,儿子们帅得没边儿了,我们老了啊……”
  
  徐父被掐得龇牙咧嘴,咬牙恭维,“我家老婆子老了也是S大第一美老太太嘛。”
  
  小萨被妒夫徐睿关进了储藏室,拼命地抓门: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坟蛋,放我粗去,我要看霄霄……)
  
  试玩衣服已经到了午饭时间,饭桌上梁霄就觉得两个眼皮开始打架了,飞快地扒完米饭,空碗一推,就想去卧室睡午觉。
  
  被徐睿一把抓住,“慢走十分钟再睡。”
  
  当着公公婆婆的面梁霄不敢撒娇,埋怨地瞪他一眼,听话地去客厅里转悠,徐父看着桌子上剩下的菜品,十分伤心,“阿霄嫌弃我的厨艺了咩?”
  
  徐母煽风点火,“居安思危啊,老头子,以后我可以去帮儿子儿媳妇洗衣服打扫卫生,你能干什么捏?不劳动就没有饭吃哦。”
  
  徐父如遭雷劈,“啊?”
  
  考虑到工作地点还有离双方父母家的距离,两个人的新房子最终选在离大学城较近的一个小区,虽然离市区远了些,但是房价还没有贵到离谱,徐家给的钱付了全额之后还有剩余,梁霄曾强烈要求想要换辆车,被徐睿暴力否决。
  
  房子是精装修二手房,但是徐睿在某些方面挑剔到了极点,比如卧室的墙面颜色等等,眼看着就要结婚了,便每天带着一群工人重新装修,梁霄装模作样去凑了几次热闹之后,就当了甩手掌柜,被徐睿撵了回去。
  
  徐家从未办过婚礼,当年老两口在毛主席像下宣了个誓就算结婚了,随着结婚的日子越来越近,人也越来越手忙脚乱。
  
  直到梁母打电话过来问儿子们的结婚照拍得怎么样了,梁霄才拍了大腿,居然忘记了这茬事。
  
  老太太不屑,“就知道你们会忘,你大哥认识一个摄像师,难得人家不歧视同性恋,约好了明早八点开始拍照,你们两个人今晚早点睡,不要再折腾。”
  
  知道她是指什么事,前段时间为了冲刺高考,两个人大半个月没有亲热,一放暑假便疯了一样在家厮混,没想到父母会一起来做客,结果,那一天简直就是个噩梦。
  
  梁霄腰酸腿软得站不住,父亲一闻到房间里浓浓的欢爱气味,那张脸立马黑得跟锅底一样,母亲也是一脸鄙视地看着勉强爬下床的梁霄。
  
  徐睿尴尬得差点找个地缝钻进去。
  
  梁霄瓮声瓮气地哼哼,“放心,明早不会让你看到吻痕的。”
  
  “……小兔崽子!”
  
  不知道别的新人拍结婚照会怎样,反正梁霄那一天拍下来,差点虚脱,他平时注意保养,但是从不化妆,被用睫毛夹一夹,顿时双泪横流。
  
  拍完回家之后往沙发上一躺,就不想动了,徐睿刮刮他脸上的粉,“别偷懒,得去洗洗,脸上弄这么一层,不难受?”
  
  梁霄撒娇,“累嘛。”
  
  徐睿无奈,只得抱他去洗澡,梁霄浑身都被汗浸透了,给他剥去湿漉漉的衣服,徐睿柔声道,“师父,还有三天我们就结婚了呢。”
  
  “和现在有什么分别?”梁霄躺在浴缸里,懒洋洋地说。
  
  徐睿掩不住的笑意,“到时你就正式成为我老婆了,谁都不能抢。”
  
  梁霄笑起来,“做梦了吧,同性恋婚姻在中国又不受法律保护,图个心理平衡罢了。“
  
  “喂!”
  
  梁霄伸长手臂揽住他的脖子,撅嘴在他唇上亲一下,“不管结不结婚,我都只跟你一个人了,谁都抢不走。”
  
  徐睿这才笑起来。
  
  梁霄继续道,“不过,结婚也好,省得你再去相亲,还有那什么师姐师妹的,敢跟我抢男人,找抽吧。”
  
  婚礼前一天,梁霄被老太太接回了梁家,等着第二天徐睿来接。那是一个周六,双方父母抱着本老黄历查了很久的日子,终于指定了这么一个据说宜嫁娶的好日子。
  
  梁霄趴在窗台上看看滴滴答答的小雨,相当无语,“这个所谓的好日子,其实是咱爸的诅咒吧?”
  
  大哥也十分无语,“这么个大喜的日子,你能不能内心阳光点?”
  
  “我说着玩的,”梁霄悻悻地缩回头,“几点了?傻小子怎么还没到?”
  
  “六点半!”大哥咬牙切齿地挤出几个字,“你天还没亮就爬起来了,不就结婚吗,用得着紧张成这样?你就这点出息?”
  
  “看样子你对结婚很不屑?”一个阴森森的女声在背后响起,大嫂出现在门口,似笑非笑地看着大哥,“嗯哼?”
  
  大哥立马腿软了,飞跑过去,“哪里哪里,我当年比他紧张多了,我一宿没睡,半夜就爬起来了,老婆,你不记得啦?”
  
  大嫂斜着眼鄙视他,“我刚刚好像听某人说阿霄没出息……”
  
  “你听错了!”
  
  “嗯哼?”
  
  “啊啊您怎么可能听错呢?”大哥狗腿状献殷勤,“我就是说阿霄没出息,怎么可以这么惯徐睿,老公应该是用来欺负的!打是亲骂是爱嘛……”
  
  大嫂终于露出笑容,哼一声,对兄弟俩道,“快点下楼,吃早饭了。”
  
  饭桌上,梁父照样板着一张棺材脸做威严状,梁母喋喋不休地跟梁霄交代结婚之后要相互忍让贤惠淑良之类的废话,梁霄没精打采地趴在桌子上喝粥,左耳朵听右耳朵冒。
  
  不知死活的样子终于把老太太惹急了,筷子一丢,直接拧上了不孝子的耳朵。
  
  梁霄被拧得哇哇大叫,“轻点儿,轻点儿,拧出印子来我待会儿怎么结婚?”
  
  “结婚?”老太太冷笑,“惹急了我叫你结不成婚!”
  
  梁霄大惊,“妈,您不能出尔反尔!”
  
  “天底下还没有我不能做的事儿!”
  
  老爷子被这吵吵闹闹的母子郁闷到了,用力一摔筷子,“吃饭的时候不许说话!”
  
  “闭嘴你吃你的饭!”老太太凶神恶煞地一眼瞪去。
  
  老爷子默默地低头吃饭。
  
  老太太转头继续训梁霄,“结婚之后要经常回家来看我们!”
  
  “知道。”
  
  “不要说阿睿父母的坏话。”
  
  “怎么可能?”
  
  “闭嘴!要勤劳点,早上不要睡懒觉,起来给阿睿做早饭。”
  
  “……喂,我才是你儿子!”梁霄叫了,“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
  
  老太太吼,“你三十三了知道吗?你不好好伺候他,等过几年他新鲜气儿过去了,甩了你怎么办?回娘家来啃老吗?”
  
  梁霄抓狂,“今天我结婚啊,你能不能想点好的!”
  
  眼看着母子两个又要吵起来,大哥大嫂赶紧出动,一个给老太太顺毛,一个拉着梁霄到旁边去。
  
  看看时间估计徐睿也快到了,大嫂忙给梁霄把礼服套上,摁在镜子前开始整理头发,一切都打理好,楼下也响起了噼里啪啦的鞭炮声。
  
  梁霄冲到窗台,看到一个装点着鲜花的车队从军大院外缓缓驶入,车门打开,徐睿意气奋发地抱着鲜花走出来,抬头望向楼上,绽开一个笑容。

 

 

95、婚礼 ...
 
 
  梁霄笑骂,“这傻小子……”
  
  两个男人结婚,没办法找伴娘,索性拉了两个伴郎过来,葛小龙当仁不让地成了徐睿的伴郎,梁霄这边犯了难了,本来打算让梁辰来做,结果小混蛋甩出一句,“我堂堂一个强攻啊,怎么能给个纯零当伴郎?”当场气得梁老爷子要拔枪,在全家人轮番上阵游说总算拿下这个“强攻”。
  
  葛小龙西装革履地上蹿下跳,一马当先冲到梁家门前,大喊,“新郎来啦,芝麻开门!”
  
  “开你个头!”梁辰挡在门口,“想娶我小叔,先让我看看你们的诚意!”
  
  徐睿忙掏出一个大红包,双手奉上。
  
  梁辰接过红包,捏捏厚度,立马见牙不见眼地笑了。
  
  徐睿趁热打铁,“大侄子,你看……”
  
  “谁是你大侄子?”梁辰将红包一揣,翻脸不认人,大手一挥,“一百个俯卧撑,不然别想进门!”
  
  徐睿十分爽快地一撸袖子趴下了,身体挺得笔直,标准的俯卧撑咔咔咔地做了起来。
  
  梁霄趴在门缝里对梁辰小声道,“小王八蛋,意思意思得了。”
  
  梁辰狂晕,无奈地指向葛小龙,“你,帮睿哥做八十个。”
  
  葛小龙顿时嚎得震天响。
  
  徐睿大夏天的做完二十个俯卧撑,丢下还趴在门口磨洋工的葛小龙,顶着一头大汗进了大门,在一帮人的起哄下单膝跪在梁霄面前,高举鲜花,大声道,“梁霄,和我结婚吧!”
  
  梁霄早等不及了,一把从他手里抓过鲜花,飞快地大叫,“我答应!”
  
  老太太被儿子气得泪都飙出来了,扯着老爷子的袖子抹眼泪,骂,“这个没出息的臭小子,光想着跟男人跑,以后阿睿要是对他不好,可怎么办啊?”
  
  老爷子第一次嫁儿子,也很郁闷,拍拍老太太的脑袋,“还能怎么办?这个傻逼儿子翅膀硬了,老子也没办法。”
  
  徐睿熟练地抱起梁霄,明明是做过很多次的动作,这一次却好像尤其煽情,一想到这么个妖孽俏皮的老东西从此就名正言顺地属于自己了,就无法抑制地激动。
  
  用手挡在他的额头小心翼翼出了家门,徐睿低头看一眼怀里一脸灿烂的老男人,轻轻咬他的耳朵,“老婆,抱紧我。”
  
  他声音压得再低,也被现场的人听到,立马一阵炸锅。
  
  梁霄脸皮刷的红了起来,嗔道,“在外面不许这样叫我!”
  
  徐睿俯在他的耳边,声音更加暧昧,“那晚上关起门来叫。”
  
  梁霄这下连耳朵都红了。
  
  梁家二老在军大院中人缘很好,如今大大方方地嫁儿子,鞭炮一放立马引来无数人围观。
  
  看到外面一双双带着质疑的眼睛,梁霄觉得十分对不起父母,这么大年纪,还要因为自己的性取向而受到别人的指指点点。
  
  徐睿一看他的脸色便知他心里怎么想,轻声道,“我们好好生活,过得比谁都幸福,便是对二老最好的报答。”
  
  梁霄感激地看着他,用力点头,“嗯。”
  
  婚车一路呼啸着蹿到酒店,徐睿先下车,撑好雨伞,才牵起梁霄的手,领他下车。
  
  徐父一声令下,六门礼炮同时发射。
  
  徐睿一手撑伞,一手与梁霄十指相握,两人在漫天花雨中信步走进酒店。
  
  在场的宾客不多,徐睿和梁霄都有意向婚礼从简,毕竟同性婚姻并没有被大多数人所接受,两个人也没打算对同事和学生们出柜,毕竟学校是一个承受着太多苛责的地方,所以邀请的都是几个信得过的亲戚朋友。
  
  虽然婚宴规模不大,但是该有的环节一个都不少。大屏幕上滚动着两个人的结婚照还有一些生活中、工作中的照片。
  
  在煽情的婚礼歌曲中,梁老爷子牵着梁霄的手,把他带到台上。徐睿站在二人面前,认真地说,“爸,请放心把阿霄交给我,我会爱他、疼他、尊重他,一生护他,专心宠他,免他辛苦劳累,允他静好安稳。”
  
  然后对梁父恭敬地鞠一个躬,真诚地望向他。
  
  宾客们都瞪大了眼睛,想要见证岳父将儿子交到儿婿手里这一煽情浪漫的时刻。
  
  一分钟过去了。
  
  两分钟过去了。
  
  三分钟过去了。
  
  梁父抓着梁霄的手,丝毫没有动。
  
  徐睿脸上挂不住了,只好将刚刚的誓言再次说了一遍。
  
  又三分钟过去了,梁父还是没有动。
  
  徐睿开始冒汗。
  
  梁霄急切地想要去牵徐睿的手,结果被戎马一生的老爷子一只铁爪紧紧勒住手腕,急得眼泪都快飙出来,跳脚,“爸!”
  
  老爷子再也拖不下去,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儿子,磨了磨牙,逼近徐睿,压低了声音,“爷们,以后你要是敢欺负他,老子一枪崩了你。”说着用力一拍腰带。
  
  徐睿一看他很明显塞了把什么管制枪械的腰部,顿时冷汗直流,汗涔涔,“您放心,我会一辈子对他好。”
  
  老爷子总算狠下心来,眼睛一闭,将儿子的手递到徐睿的手里,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祝你们幸福安康。”
  
  梁霄飞快地和徐睿十指相扣,开心地说,“谢谢爸!”
  
  老爷子默默地转身泪流满面:这个胳膊肘往外拐的傻逼儿子!
  
  高容担当司仪,热情四溢地介绍着两个人的身份阅历,然后是交换戒指。
  
  徐睿拿着男式钻戒往梁霄的中指上套,突然酒店大厅的门被野蛮推开,一个打扮时尚的男人出现在门口,大喊,“阿霄,婚姻是爱情的坟墓!跟我逃婚吧!”
  
  全场人脑中刷地浮现出“抢婚啊!”三个刷着浓浓黑狗血的大字。
  
  梁霄脑门青筋一暴,咬牙切齿,“方恨少,你玩什么?”
  
  方恨少骚包的小马尾一甩,深情款款地说,“直到今天,我才意识到,作为曾经两情相悦的人,我有义务解救你于爱情的坟墓之前,结婚是不能给人幸福的,只有独身才是我等性情中人应该保持的生活态度啊!”
  
  徐睿狂晕,还没有说话,就听大厅中一声爆喝,梁老爷子刷地站起来,吼,“原来你就是方恨少?老子崩了你!”
  
  说着一拍腰带,手枪拔了出来。
  
  梁家众人大惊,手忙脚乱地扑上去,“老爷子,冷静,冷静啊!”
  
  方恨少一看自己没有生命危险,大摇大摆地走进门,大声,“阿霄,跟我逃婚吧,让我们在独身主义的光环笼罩下,勇敢地去追求爱情!”
  
  话音未落,一个人影从背后冲上来,一把勒住他的脖颈,毫不怜香惜玉地往外拽,对在场众人抬手致歉,“不好意思,今天忘记关笼子,我家祸害又跑出来了,睿哥,梁主任,祝你们白头偕老百年好合,你们继续,继续……”
  
  方恨少被拖到门外,有哀嚎传来,“方错生你他妈胆子肥了,我是哥啊是哥啊……”
  
  一场闹剧,高容嘴角高速抽搐地打着哈哈,努力将气氛重新拉回到浪漫温馨上。
  
  给梁霄套上戒指的一刹那,徐睿突然鼻子酸了,紧紧握住梁霄的手指,一把将人拉到了怀里,一字一句地说,“梁霄,我爱你。”
  
  梁霄也有些眼圈发红,握着徐睿的手掌,感受那个白金圈硌住手指的触感,坚定地说,“徐睿,我也爱你。”
  
  他已经三十三岁了,曾经可望不可即的婚礼在徐睿的坚持下变成了现实,这一天便成为一个痴情咒,紧紧束在了他的心上。
  
  从此,两个人的心便变得很小,小到只能装下对方。
  
  礼成之后就是两位新人挨桌敬酒,梁霄是海量,而徐睿虽然酒量不行,但是今天这样一个大喜的日子,就算不能喝也要喝。
  
  梁辰第一时间溜到了梅景那里,从他的杯子里喝果汁,葛小龙为徐睿挡了不少酒,脚步虚浮地走过来,“小景,阿辰,来,哥敬你们。”
  
  “呸,你少喝点吧,”梁辰把他的酒杯抢下来,“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子,这辈子没喝过酒?”
  
  葛小龙醉醺醺地哈哈大笑,“我高兴嘛,睿哥终于把梁老师娶回家了,我真为他感到开心。”
  
  梅景皱着眉头看着他,知道他看到别人都是成双成对,而自己和裴凤桐天各一方,心里难受,小声道,“小龙,你别这样笑,让人看着心疼。”
  
  梁辰用力捶一下葛小龙的肩膀,“是男人就好好努力,把裴老师接回来,让谁都不敢再说半个字,懂不?”
  
  葛小龙抢回酒杯,一仰头将半杯酒灌到嘴里,“可是……裴裴老师不肯见我……”
  
  他高考之后就给裴凤桐打了电话,想要去看他,可是裴凤桐却不肯告诉他自己的所在,言谈中处处流露出疏远的意思,高考前的柔情蜜意全都烟消云散,让他觉得他之前只是为了让自己安心高考而已。
  
  这样颓废的小龙让人心酸,梅景环顾四周,想要转移话题,故意大惊小怪地指向门外,“你们看那边,下雨天还带墨镜,好奇怪哦。”
  
  梁辰望过去,“咦,这人的身影好眼熟,就是看不清脸……”
  
  葛小龙顺着两人的视线望过去,突然一怔,手里的酒杯掉到桌子上,发出哐当一声巨响,然后整个人就没命地冲了出去,大叫,“裴裴老师!”

 

96、小龙 ...
 
 
  葛小龙追出门去,却见外面细雨缠绵,再也找不到那个带着墨镜打伞的身影。不禁悲从中来,用力大喊,“裴裴老师!”
  
  没有人回应。
  
  此时已经是正午,酒店门前人潮涌动,葛小龙掉魂一般在人群中来回穿梭寻找,哀声,“裴裴老师,求求你,出来好不好?”
  
  人们都惊愕地看着这个奇怪的少年,葛小龙没有精力去管别人的眼光,冒着细雨疯狂地奔跑着,声音凄楚地叫着。
  
  他现在的每一天都过得无比艰难,高考一结束,整个人都松懈下来,然后发现,对裴凤桐的思念如同雨后春笋一般迅速萌发,特别是夜深人静的时候,那种思念到了极点却天各一方的感觉,让他压抑得几乎窒息。
  
  来来回回找了很多遍,最终却依然是无功而返,葛小龙拖着沉重的脚步,慢慢走回酒店,走着走着就觉得万念俱灰,慢慢蹲在了地上,任微凉的细雨打湿衣服,明明是夏日,却浑身冰冷。
  
  一把黑色雨伞遮在了头顶,葛小龙猛地回头,泪水刷地落了下来。
  
  裴凤桐拿下墨镜,无奈地看着蹲在地上哭得稀里哗啦的少年,叹气,“这么大了,怎么还哭?”
  
  葛小龙哭得更凶了,抱住他的大腿,呜哇呜哇地控诉,“你欺负我!”
  
  “唉,对不起,我不该躲起来。”
  
  “你欺骗我!”
  
  “嗯?”
  
  “你玩弄我!”
  
  裴凤桐额头流下一滴冷汗,“别胡说,我什么时候玩弄你了?”
  
  葛小龙带着哭腔大声嚷,“你玩弄了我的感情,你出尔反尔!你始乱终弃!你这胡兰成!你这张君瑞!你这陈世美!”
  
  周围人纷纷投来谴责的目光,裴凤桐一个头变得两个大,慌忙拉起葛小龙的手腕,“别在这儿丢人!”
  
  葛小龙在被他拉起的一刹那,突然力气惊人,一把将他扯进了自己怀里,炽热的亲吻便袭了上来。
  
  裴凤桐猝然受袭,已然失了先机,只得被葛小龙禁锢在怀里,狼狈地承受着他的亲吻,雨伞从掌中滑落,冰凉的细雨落在两人的脸上。
  
  葛小龙的亲吻毫无章法,但是热情如火,一手揽着他的腰,一手扣住他的后脑,用舌尖在他的口腔中侵袭,在本能的驱使下卷起他的舌头,挑逗狎玩。
  
  裴凤桐以一个别扭的姿势被他抱住,浑身上下使不出劲来,只能微微仰着脸,任他粗鲁地用唇舌占有,明明是毫无技术含量的亲吻,却让他没出息地轻哼出声。
  
  终于将这个肖想了无数次的男人拥在怀里,用唇舌的纠缠逼他发出呻/吟,葛小龙激动得整颗心都陷入了狂乱之中,手掌在他的后背疯狂地抚摸,隔着薄薄的布料感受着男性肌肉的紧实柔韧。
  
  用力挣开他,裴凤桐羞得满脸通红,抹去唇角的口水,狠狠瞪他一眼,掉头就走。
  
  当着现场这么多人表演了一场激/情戏,葛小龙知道自己皮糙肉厚没有感觉,而亲耐的裴裴老师可丢不起这个人,这么一来,肯定要恼羞成怒,遂开心地抹一把脸上的雨水,苦哈哈地追上去,“裴裴老师,我吻技怎么样?”
  
  裴凤桐不理他,只低头疾走,唯恐被路人看到自己的大红脸。
  
  葛小龙不屈不挠地跟在他身后,絮絮叨叨,“你脸红了嗳,肯定是被我吻得有感觉了吧,我可是跟着片子学了很久的说,你都有呻/吟嗳……”
  
  裴凤桐抓狂,“你闭嘴!”
  
  “啊,裴裴老师你终于肯跟我说话了!哦也!”
  
  两个人拐进一条小巷,裴凤桐回头看他,“你不回去参加婚礼,跟着我要干什么?”
  
  葛小龙向四周转一圈,发现此处环境偏僻气氛幽静人烟稀少,简直是欺男霸女的黄金地带,遂勾起一侧嘴角,单手撑墙,摆个牛X的姿势,地主恶霸一般邪笑,“嘿嘿,我要绑架你!”
  
  裴凤桐一个踉跄,“什、什么?”
  
  葛小龙好心地解释,“你把你绑起来,关在小黑屋里,看你怎么跑!”
  
  裴凤桐眼睛猛地瞪大,怒,“你又胡说八道些什么?”
  
  “我没有胡说八道,”葛小龙认真地说,“裴裴老师,我喜欢你,非常非常喜欢。”
  
  雨伞在刚刚接吻的时候弄丢了,现在两个人都站在了雨里,裴凤桐身上穿着单薄的白衬衫,此时被雨水一湿,顿时浑身曲线毕现,葛小龙盯着他精致的锁骨和胸前茶色的两个小点,舔舔嘴唇,咽了口口水。
  
  突然意识到对方在意淫自己,裴凤桐恼羞成怒,猛地转过身回头去找雨伞。
  
  葛小龙小狗一样屁颠屁颠地跟在他的背后,“嘻嘻,你害羞了。”
  
  “我没有害羞!”
  
  “嘿嘿,”葛小龙开始做白日梦,“裴裴老师,以后我们结婚的时候,一定要办一个比这个更正式的婚礼,你喜欢中式的还是喜欢西式?要不要请牧师来主持?我们穿着汉服拜堂好不好?”
  
  裴凤桐走回刚才两人拥吻的地方,捡起雨伞,发现雨伞内外全是水,脏得不能用了,十分郁闷地把伞收起来,也不理葛小龙,低头往地铁站走。
  
  葛小龙带着一脸淫/笑跟在他背后,贪婪地看着那个瘦削精致的背部,湿漉漉的衬衫贴在皮肤上,越发显得腰线纤细,随着双腿的迈步而微微扭动,引诱得葛小龙口水横流,心想要是能摸一摸这性感的小腰,该是多么销/魂的享受。
  
  地铁站买票的队伍很长,裴凤桐默默排在最后,葛小龙双手握了下拳,鼓足勇气小心翼翼地贴了上来,手掌放在了他的腰侧。
  
  裴凤桐轻轻一声惊叫,浑身一抖,忙挣开他,压低声音,“你干什么?”
  
  “我想抱抱你。”
  
  “乱讲!”
  
  葛小龙委屈地哼哼,“这半年来,我好想你的。”
  
  “不许说这种话!”
  
  地铁站里人声鼎沸,葛小龙脸色阴沉下来,在人群中瞪着裴凤桐,抿着嘴唇不说话。
  
  第一次看到这样眼神凶狠的葛小龙,裴凤桐开始发憷了,“你、你怎么了?”
  
  葛小龙阴森森地看着他,恨声,“裴凤桐你给我听好了,我喜欢你,喜欢到骨头缝里了,这半年我一天好日子都没捞到过,半夜想你想得胃都痉挛。”
  
  裴凤桐被他的气势吓到了,讪讪道,“你胃不好,还怪我了?”
  
  “我就怪你!”葛小龙蛮不讲理,“要不是梦到你,我能遗精吗?要不是遗精,我能起夜吗?要不是起夜,我能睡不着吗?要不是睡不着,我能想你吗?要不是想你,我能梦到你吗?要不是梦到你……”
  
  周围人的视线已经被这边诡异的气氛吸引过来,裴凤桐窘迫地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偏偏身后这个混蛋还跟个复读机一般陷入了无限的循环之中。
  
  抓狂,“闭嘴!你非要被人当猴子看吗?”
  
  葛小龙扫一眼周围一双双囧囧有神的眼睛,狂傲地一扭脖子,“我向我老婆表白,谁管得着?”
  
  裴凤桐腾地一下脸红成了个番茄,羞愤地丢下一句,“你这算哪门子的表白?”票也不买了,掉头就走。
  
  又看到他娇羞的样子,葛小龙心情大爽,对围观群众嬉笑,“我老婆害羞了,我追他去了哈。”
  
  围观群众被这一对“夫夫”雷得无语望天,有热心人大叫,“快点追吧,早点回老家结婚啊。”
  
  葛小龙谦逊地拱手,“一定,一定。”
  
  裴凤桐走路不快,一直保持在葛小龙前方十米处,走到公交站台时正好看到一辆公交车正在关门,回头瞄了葛小龙一眼,快跑两步,混在人群中挤了上去。
  
  公交车摇摇晃晃地驶走,葛小龙紧赶慢赶还是晚了一步,大吼一声,跟在车后发足狂奔,跑得满头大汗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公交车消失在车流中。
  
  喘着粗气停下来,掏出手机给裴凤桐打电话,恨声,“你跑吧,你跑到天涯海角我也会把你抓回来……”
  
  电话被挂断了。
  
  葛小龙十分郁闷,蹲在马路牙子上给他发短信。
  
  裴凤桐抓着拉环挤在人堆里,感觉到掌心手机的震动,打开,一条新信息:裴裴老师,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可是我喜欢你,看到你笑一下,我比吃了蜜还甜,我想要对你好,想要让你天天开心的笑,不管你怎么拒绝我,我都不会放弃的!
  
  五分钟后,葛小龙收到了回复:宿宿哮喘发作,我带他来N城看病,要在这里住一周。
  
  看着这个毫无感情的短信,葛小龙哦也一声跳起来,手指噼里啪啦:我就知道你不舍得拒绝我嘛,裴裴老师你好傲娇哦。
  
  半分钟后收到回复:你想多了!

 

97、洞房 ...
 
 
  葛小龙蹲在路边抱着手机和裴凤桐发短信,等回过神来时才发现天色已晚,猛地想起自己今天的任务,刷地冒出一身冷汗。
  
  忙站起来往酒店走,走到门口正好看见宾客散尽,梁霄正在和梁辰一起把酩酊大醉的徐睿扶到车上,羡慕得直流口水,“睿哥真幸福,可以去和梁老师滚床单了。”
  
  梅景一手撑伞,另一只手插在口袋里走过来,“走,晚上去闹洞房。”
  
  梁霄闻言瞪过来,“闹个屁的洞房,给你睿哥收尸还差不多!”
  
  “纳尼?”
  
  梅景幸灾乐祸地笑,“小龙你惨了,没有你这个伴郎给挡酒,睿哥差点被灌死,你等着梁老师扒你一层皮吧。”
  
  葛小龙看着笑容阴寒的梁霄,刷地后撤半米,双手在胸前交叉成十字,“梁老师你不要对我有想法,人家从肉体到灵魂都是属于裴裴老师的!”
  
  “哟,看样子找到靠山了?”梁霄走过来,狞笑着捏起他的下巴,“可是你觉得,是裴凤桐怕我还是我怕裴凤桐?”
  
  葛小龙一下子从天堂掉到地狱。
  
  前方的车门突然打开,徐睿探出一张通红的脸,口齿不清地嚷,“老婆,快来给我爱爱……”
  
  梁霄表情顿时一僵。
  
  葛小龙咻地从他手底逃走,躲到安全区域,与梅景相视一眼,意味深长地点头,“爱爱哦……”
  
  梁霄恨不得抽死徐睿这张大嘴巴,强撑着对葛小龙挑衅,“羡慕嫉妒恨?”
  
  “才没有!”葛小龙哈皮地举起手机,“裴裴老师已经答应了明天和我一起吃饭饭哦。”
  
  “小样儿!”梁霄气得笑了出来。
  
  “老婆,”徐睿等不及了,高声叫喊,“来嘛。”
  
  梁霄无奈,只好对葛小龙挥挥拳头,回到车上,“开车。”
  
  司机将二人送到新家中,梁霄在梁辰的帮助下把徐睿扶到楼上,然后立马翻脸不认人,大门一关,将自己的亲侄子赶出门外。
  
  梁辰摸摸差点被撞扁的鼻头,心想小爷我脑门的汗水还没干呢,你就这么色急?切,不跟你计较,我找我的小景去!
  
  梁霄将徐睿扶到床上,此时天已放晴,夕阳从云层后露出娇羞的小脸,昏黄的晚照从窗户投射到大床上,将花团锦簇的薄被映成一片瑰丽的色彩。
  
  徐睿刚才还能耍耍酒疯,现在俨然已经成为蔫花一朵,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人事不知。
  
  梁霄叹一口气,还以为能有个激/情难忘的洞房花烛夜呢。
  
  哼,这个没用的东西!
  
  郁闷归郁闷,有些事情还是要做的,比如伺候老公更衣洗漱。
  
  梁霄带着一肚子怨气给徐睿扒了身上被汗水和酒水蹂躏成酸菜干的礼服,让他□地躺在床上,打开热水器烧热水,又淘米炖了稀粥,趁粥在熬的时候将徐睿的内衣内裤手洗出来,礼服是要送去干洗的,遂丢进脏衣筐里。
  
  热水烧得差不多的时候,想将徐睿抱去浴室洗澡,却发现这厮喝醉了比猪还沉,猛然想起以前徐睿抱着自己上楼下楼如履平地,梁霄觉得自尊心受到伤害了。
  
  端一盆热水进来,用毛巾给他擦拭身体,徐睿有点酒精过敏,胸前起了很多小红点子,梁霄恨声,“不能喝就少喝点嘛,连这点滑头都不会耍,你还有什么用!”
  
  徐睿睡得呼哈呼哈的。
  
  梁霄的责骂成了自言自语,骂了一会儿觉得无聊,将毛巾丢进盆里,用力在他屁股上拍了两巴掌,郁闷地走了。
  
  稀粥很快就熬好,梁霄费尽心机都没能把徐睿叫醒,自己吃了一碗,觉得没有人陪,吃饭真没意思,正好他也喝了不少酒,头微微有点晕,索性去浴室洗了澡,爬到床上,钻进徐睿的怀里,开始睡本年度最早的一觉。
  
  徐睿酒量不好,喝一点就容易醉,但是醉了喝的就少,睡了小半夜之后,渐渐的酒醒了,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看到梁霄趴在自己怀里,睡得正香。
  
  月光透过窗户照亮他酡红的脸颊,梁霄的眉目疏朗,很有阳刚之气,而在此刻,却让徐睿觉得一脸的媚容,因为光看着他的脸,自己就硬了。
  
  梁霄睡着睡着突然觉得有人在摸自己,手掌钻进睡衣,贴着皮肤暧昧地抚摸着,哼哼,“老公,别弄,我要睡觉……”
  
  徐睿把人弄醒了,不但毫无愧疚感,反而变本加厉,熟练地扒下他的睡裤,露出里面性感的红色双T内裤,手指在他光滑的臀瓣上摩挲,轻笑道,“别睡了,这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啊。”
  
  梁霄被他摸得浑身冒火,扭动着往他怀里钻,“我困嘛。”
  
  “唉,好吧,你睡你的,我搞我的,怎么样?”徐睿两个手指拎起他双T的带子,扯长了,一撒手,让它弹回皮肤上。
  
  梁霄的腰侧是敏感区,一碰就抖,更何况被他这样的调戏,立马就有了感觉,“怎么可能?”
  
  徐睿酒醒了,人就变得理智,手掌轻轻摩挲着他的髂骨上方柔软的皮肤,好整以暇地笑问,“怎么不能?”
  
  似摸非摸的触感令梁霄抓狂,睁开眼睛坐起来,指责,“你这样我怎么睡得着?”
  
  终于把老男人弄炸了毛,徐睿哈哈大笑,搂着他倒在床上,“反正你也已经醒了,我们不做点什么,岂不是白白浪费这个洞房花烛夜?一辈子只有一次哦。”
  
  梁霄扁了扁嘴,“你还好意思说?是谁先睡成死猪的?我给你洗澡洗衣服还给你做饭,做熟了饭你还不吃!”
  
  “唉,唉,我的老婆大人辛苦了,没有吃饭,那我吃你,好不好?”徐睿拉起他的手,从指尖吻起,湿滑的舌头恶劣地顺着指缝舔到掌心。
  
  梁霄敏感地浑身一抖,身体彻底被唤醒了,红着脸横他一眼,“就你会占便宜!”
  
  徐睿抱着他在床上滚一圈,压在他的身上,低下头,嘴唇贴在他的颈侧,舌尖挑逗地从他颈侧开始轻舔,一路往上,在他耳朵前面轻轻滑动,轻笑,“老婆,我错了,以后绝对再也不让你做家务了,这么好看又好吃的手,应该是给我亲亲的。”
  
  梁霄笑着拍他一下,“胡说!”
  
  他的手指因为常年拿粉笔,而被腐蚀得相当粗糙,特别是右手食指与中指的远节指骨,摸上去简直像磨砂的一样。
  
  天底下也只有徐睿能够睁着眼睛说这样的瞎话了吧。
  
  他仰躺在床上,任他亲吻着,手掌握住对方已经硬起的器官,吞了口口水,掌心的东西笔直粗壮,握在手里有令人面红耳赤的炽热感,迷恋地呢喃,“好大……”
  
  “大了才能让你舒服,”徐睿沿着他的脖颈一路往下亲吻,舌尖在他小腹徘徊。
  
  梁霄主动张开双腿,方便徐睿对他菊花的玩弄,轻哼,“老公,不要带套。”
  
  徐睿将三根手指拔出来,闻言轻笑一下,往自己的武器上抹了点润滑剂,挺身入洞。
  
  梁霄发出一声低鸣,咬住手指,半眯着眼睛望向在自己上方卖力耕耘的男人,眼睛中星星点点,全是迷恋。
  
  “老婆,舒服不?”徐睿慢慢地动着,等他的叫声从难耐变得甜腻,逐渐加快动作,看那个娇俏的老男人在自己的进攻下放浪地敞开声音,觉得满心满肺都是源源不断涌出的爱意,怎么都爱不够他。
  
  低头衔住他的嘴唇,舌头钻进口腔中,勾起他的舌尖,相互纠缠挑逗,夺取对方口腔中的甜蜜的津液。
  
  梁霄受不了这样急促的攻击,浑身颤抖着抱住他,叫声被他堵住,只能发出呜呜的轻哼,感觉嘴唇被他吻得火热难耐,肯定是肿了。
  
  感到怀里身体颤抖得厉害,徐睿知道他是受不了了,才结束这个漫长的亲吻,下面的冲撞也缓了下来,一手搂住他的肩膀,一手在他胸口的小红点上揉捏碾搓,“缓一缓,不然你马上就要射了。”
  
  梁霄急速喘息着,闻言满脸潮红地瞪他一眼,“你又要折腾我。”
  
  徐睿委屈道,“上次你射了之后就把我踹下床,可怜我还硬着……”
  
  “我不是用手给你打出来了!”梁霄用力抓着他的手臂,想要坐起来,“老公,后背位。”
  
  “你别乱动!”徐睿忙制止住他,抱着他小心翼翼地转过来,继续慢慢地动着,“舒服么?”
  
  梁霄趴跪在床上,高高撅起屁股,脸埋在手臂间,“嗯,你快一点。”
  
  徐睿在他后背上温柔地亲吻了一会儿,突然开始加速,梁霄猝不及防,被顶得呜啊一声叫了出来,“啊啊,你太坏了……”
  
  “呵呵,是你要我快一点啊,”徐睿坏心地笑,从背后抱住他,对准他前列腺的地方急速地攻击。
  
  梁霄很快就被他迅猛的动作顶得跪不住,腿一软趴在了床上,后方的快感实在太过强烈,头脑一片空白,甚至有快要窒息的感觉。
  
  徐睿就势拉高他一条腿,迅疾地顶弄了十几分钟,喘息着问,“老婆,我射在里面了?”
  
  “嗯嗯……射给我……都给我……呜啊……”梁霄一声悲鸣,自己率先射了出来,后面剧烈收缩了两下,感觉到徐睿插在自己体内的东西喷出一股一股的热流,然后整个人都酥了。
  
  抱住梁霄休息了一会儿,徐睿慢慢退出来,看着他爽到失神的表情,笑了起来,吻一下他的脸颊,“老婆,我爱你。”

 


98、伤痕 ...
 
 
  一生只有一次的洞房花烛夜被徐睿充分利用起来,最后结束的时候梁霄浑身就像散架了一样,肌肉经过几个小时的高度紧张,此时一放松下来,酥在床上连根小指头都抬不起来。
  
  卧室中仅亮一盏小夜灯,淡黄色的小蘑菇在床头柜上散发着微弱的暖光,徐睿从背后抱住他,手掌摸着他紧实的小腹,下巴担在他的颈窝,两个人小声地说着话。
  
  梁霄浑身酸软,却也没有睡意,枕着徐睿的手臂,淡淡道,“沛明家的宝宝长眼皮了呢。”
  
  “嗯?”徐睿对胎儿的发育不了解,“本来没有眼皮么?”
  
  “要一点一点地长的啦,”梁霄把玩着徐睿的手指,“容容上次陪代孕妈妈去做彩超,医生说性别已经分化出来了,是个男孩,再过几个月,容容都有儿子了。”
  
  徐睿敏感地听出他声音里的羡慕,“……你也想要?”
  
  “还好吧,”梁霄语气失落地低声道,“只是感觉有爱人有孩子,才是一个完整的家。”
  
  徐睿沉默了,若要让梁霄也去代孕个孩子,他是不情愿的,虽然并没有真正的性行为,但是一想到那个孩子身上融合了梁霄和另一个人的精血,就觉得无法接受。
  
  梁霄似是觉察出他的反应,自嘲地笑了一下,“如果咱妈的男男生子技术真的成熟了就好了,让我去接受一个你与别人生的孩子,我也挺无法接受的。”
  
  “对不起,老婆,”徐睿抱紧他,满怀歉意地亲亲他的嘴唇,“我太自私了。”
  
  “傻小子,”梁霄转过身,与他面对面抱在一起,“我也是自私的呀。”
  
  徐睿一手搂住他的腰,一手拍熄小夜灯,抱紧怀里的宝贝,“唉,睡吧,这辈子有你,其实我已经够了。”
  
  眼看着与葛小龙约好的时候马上就要到了,裴凤桐犯了愁,昨天带孩子来医院打针的时候正好遇到一个相熟的老护士值班,将孩子托给她帮忙带了几个小时才抽出时间去看一眼梁霄和徐睿的婚礼,而今天那名护士休息了。
  
  低头看着蹲在地上玩的孩子,裴凤桐实在不放心将他托付给不熟悉的护士,又不敢放他一个人在旅馆中,叹一口气,给葛小龙打个电话,抱歉道,“不好意思,我待会儿不能与你吃饭了。”
  
  葛小龙已经万事俱备,正在站在镜子前顾影自怜,闻言顿时如遭雷劈,叫,“为什么?”
  
  “那个……是宿宿,我得陪他……”
  
  “裴裴老师!!!”对方话未说完,葛小龙就哀嚎起来,“你答应了我的!”
  
  “对不起,”裴凤桐觉得十分抱歉,“下次有机会我请你吧,这次实在是抽不出身来,宿宿还太小,我不放心他自己在旅馆……”
  
  葛小龙突然道,“带他一起来吧,我也好久没有看到儿子了。”
  
  裴凤桐黑线,“……他是我儿子。”
  
  “也是我儿子。”葛小龙轻松道,“带宿宿一起出来,我们去吃大餐啦啦啦。”
  
  知道对方是在对自己无条件的谦让,裴凤桐不好意思地笑了,“小龙,谢谢你。”
  
  葛小龙犹豫了一下,像有什么话想说又咽了下去,呵呵地笑道,“说什么谢嘛,你肯和我一起吃饭,我就已经开心死了。”
  
  裴凤桐对着镜子整理好衣服,看着镜子中那张瘦削苍白的脸若有所思,自己已经不是粉嫩水灵的少年,连养了自己十几年的席卓越都失去了兴趣,葛小龙究竟喜欢上了自己哪一点?难道只是因为没有得到过?
  
  苦笑着摇摇头,牵起儿子的手,出门约会去。
  
  酒店的侍应生觉得这个世界疯狂了,两个男人来坐情侣小包间就算了,其中一个男人居然还抱个孩子。
  
  这个劲爆的消息很快就传开了,姑娘们为争夺给他们送菜的机会打得头破血流,一个个回来之后都像犯了羊癫疯一样,症状为面容狰狞语无伦次,嘴里一直念叨着:年下攻人/妻受……活的……
  
  包间内,葛小龙殷勤地给宿宿夹一筷子菜,给裴凤桐夹一筷子菜,“多吃一点,你比以前瘦多了。”
  
  裴凤桐的碗里都快堆成山了,笑道,“是吗?那就不用减肥了。”
  
  “喂!减什么肥?你存心气我是不是?”葛小龙不爽道,“要我看,你至少还得再胖二十斤才能勉强算正常!”
  
  “你知道我有多重?”
  
  葛小龙笑得灿烂,“抱抱就知道咯。”
  
  “乱讲!”裴凤桐剥一只虾随手递给他。
  
  葛小龙受宠若惊,“你确定是给我?不是给宿宿?”
  
  宿宿正在双手并用啃一块小羊腿,听到自己的名字,抬头,鄙视地看着葛小龙,奶声奶气,“爸爸说,好孩子要自己动手。”
  
  “哈哈,”葛小龙大笑,拎着虾尾巴在宿宿面前转两圈,得意道,“我不是好孩子,我是欺师灭祖的大坏蛋!”
  
  裴凤桐被他逗乐,笑着横他一眼,“什么乱七八糟的,快点吃掉,别拿在手里玩。”
  
  “裴裴老师亲手剥的虾,好香好鲜美啊,”说着将虾蘸点酱料,放在鼻前深嗅,突然一惊,“哎呀!”
  
  “怎么了?”
  
  葛小龙哭丧了脸,“我不舍得吃了怎么办?”
  
  “又耍宝!”裴凤桐扬起筷子作势要抽他,“你要喜欢,我再给你剥。”
  
  于是葛小龙不客气地把一盘对虾都推到了他的面前。
  
  裴凤桐无语。
  
  酒足饭饱,裴宿很快就趴在裴凤桐的怀里睡着了,葛小龙坐到裴凤桐的旁边,放轻了声音,“你回来好不好?”
  
  裴凤桐抱着孩子微微晃动,闻言愣了一下,转而苦笑起来,“回来做什么呢?继续当老师?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那些同事们。”
  
  “可以不回十三中,我去找我爸,安排你进别的学校,他很厉害的,你想去哪个学校都可以……”
  
  “小龙!”裴凤桐言语间有些不悦,“我都忘了,你是官二代。”
  
  葛小龙知道自己惹他不高兴了,扁了扁嘴,失落道,“我想靠自己的力量来帮助你的,比谁都想,可是我现在太弱了,不借助父母的权力,我……”
  
  裴凤桐笑起来,“你呀,干嘛急着帮助我?我在农村过的挺好的,没有人知道我以前的事情,家长们也都很尊敬老师,没有人会看不起我。”
  
  “可是我想跟你在一起。”
  
  裴凤桐想了一会儿,慢慢说,“为什么一定要跟我在一起呢?我只是一个失败的男人,我的人生已经基本成为定局了,而你还这么年轻,你还有很多选择……”
  
  “你什么意思!”葛小龙声音突然拔高。
  
  正在睡觉的孩子小脸皱了两下,似是要从梦中惊醒,裴凤桐忙抱着他晃了晃,待孩子终于又沉睡下去,才转头看向葛小龙,抿了下嘴唇,下狠心道,“对不起。”
  
  葛小龙平静地看着他,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突然站起来,双手握拳在包间里暴躁地走了两圈,深呼吸几次,想要平息自己的心情。
  
  裴凤桐知道自己伤到这个少年了,看他那样觉得十分心疼,皱了皱眉,“小龙,我们是不可能有一辈子的。”
  
  “可以的!”葛小龙猛地转过身,俯身狠狠地瞪向他,咬牙,努力压低了声音,“我说可以就可以,裴凤桐你他妈能不能对我有点信心?你要一辈子在农村是吧,好,我陪你!你在哪个学校当老师?我去看大门,我去扫大街!只要能跟你在一起,他妈的干什么不是干?”
  
  裴凤桐被他逼得坐直了身子,情不自禁地往后撤了一点,“你不要激动……”
  
  “激动?”葛小龙冷笑,“我现在激动吗?我很冷静,裴凤桐,我在很冷静地和你谈我们的未来问题。”
  
  裴凤桐被他的冷静吓到了,嗫嚅,“你说过,你不强求我喜欢你的……”
  
  “你还答应过我要等我长大的!”葛小龙脸色阴沉,渐渐逼近他,几乎要面贴面,狠狠地说,“说吧,你在哪里教书,我回家准备准备也过去。”
  
  “小龙,你不要这样,”裴凤桐单手抱着孩子,腾出另一只手去推他,“你还要上大学……”
  
  “还上个屁的大学!”葛小龙抓住他的手,用力握住,“老子只要跟你在一起!”
  
  宿宿已经四岁了,虽然瘦弱,但是仍然不轻,裴凤桐单手抱了一会儿,就觉得手臂发酸,另一只手却被葛小龙抓住,抽不回来,皱眉,“小龙,放手。”
  
  “我不放!”
  
  “我抱不动孩子了!”裴凤桐气得瞪他一眼,“你快放手!”
  
  看他累得手臂都抖了,葛小龙忙松开手,又扶着沉睡的小孩,让他抱得更稳一些。
  
  于是进来送菜的服务员瞬间就陷入花痴状态了,只见包间内年龄稍大的一个男人怀抱个孩子,而他家年下攻半跪在旁边,一手搂着男人的细腰,一手扶着孩子,双眼中满是浓浓的爱恋。
  
  “你怎么又来了?”葛小龙不悦,抬起头来望向端着菜的服务员。
  
  服务员一脸惊惶,“啊?不好意思,我又送错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裴凤桐略带责备地说,“你已经送错三次了,下次不要再送错了。”
  
  “啊,是,是,”服务员在门口慢慢地磨蹭。
  
  葛小龙问,“你还有什么事?”
  
  服务员突然退回来,盯着裴凤桐的脸,“请问,你是不是裴老师?”

 

 

99、入室 ...
 
 
  裴凤桐脸色突然变得煞白,高声,“不,我不是,你认错了!我不姓裴!”
  
  他突然提高的声音把孩子吵醒,裴宿皱着脸,哇地一声哭了出来,裴凤桐忙抱着他晃起来,低头小声地哄孩子。
  
  葛小龙的脸色也变了,阴森地瞪向服务员,“你想说什么!”
  
  服务员没想到自己的一个问题竟然惹得这两个人反应这么大,忙不迭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只是觉得你像我弟弟的数学老师,没别的意思。”
  
  裴凤桐知道是自己太神经质了,以至错怪了她,低声,“抱歉,我精神不太好,吓到你了。”
  
  “没有没有,”服务员忙摆手,“是我认错了,对不起。”
  
  “我们接受你的道歉,”葛小龙脸色仍然没有改变,拉开房门,对服务员道,“但是现在请你出去吧。”
  
  小服务员捡起一地玻璃心伤心而走,葛小龙关上们,看向佝偻着背哄孩子的男人,觉得心如刀绞。
  
  从什么时候,他温柔爱笑的裴裴老师变成了这个样子,畏手畏脚,总是低着头,像一个会移动的巨大伤口,一动就流出血来。
  
  深呼吸几下,葛小龙慢慢走到他的身后,双手放在他的肩膀上,给他揉了揉,柔声,“裴裴老师,抱这么久,累不累?我来抱一会儿吧。”
  
  “没事,我可以的,”孩子终于又睡着了,裴凤桐回头强笑了一下,“我现在这么神经质,让你见笑了。”
  
  葛小龙沉默了一会儿,绕到他的面前,慢慢半跪下去,仰脸望着裴凤桐,微笑着说,“不管你怎么变,你都永远是我最喜欢的裴裴老师,这一点,永远都不会变。”
  
  “小龙,”裴凤桐声音苦涩,“……你真傻。”
  
  “呃,”葛小龙鼓个包子脸,故作可爱道,“人家这叫痴情。”
  
  裴凤桐被逗乐,拍一下他的脑门,“就是傻,小傻龙!”
  
  “呜呜呜,”葛小龙假哭,“裴裴老师欺负我……”
  
  “别耍宝了,”裴凤桐笑起来,“不早了,我们走吧,再磨蹭天都亮了。”
  
  葛小龙半跪在地上没有动,伸长手臂圈住他的双腿,恳求,“裴裴老师,你以前答应过要等我的,你不能反悔。”
  
  裴凤桐低头看着他,叹一口气,“我有什么地方值得你喜欢呢?我长得不漂亮,身材也不好,性格又神经质,并且还比你大这么多岁……”
  
  “不要说了!”看不下去他这样的妄自菲薄,葛小龙打断他,强笑一下,将脸贴在他的腿上轻轻磨蹭,柔声道,“我的裴裴老师啊,长得又帅,脾气又好,是天底下最温柔最善良的老师,也是天底下最英俊最帅气的男人,我喜欢了三年,一天都比一天更喜欢一点。”
  
  裴凤桐微嗔,“你呀,比以前更油嘴滑舌了。”
  
  “皇天在上,”葛小龙刷地举起右手,“我要是说一句谎话,天打五雷轰!”
  
  “闭嘴!”裴凤桐一把打掉他的手,“乱发什么誓。”
  
  葛小龙嘿嘿一笑,重新趴回他的腿上,蹭啊蹭,哀怨地说,“裴裴老师总是看不起我!”
  
  “我哪有?”
  
  “你就有!”葛小龙指责,“你不相信我能让你幸福!”
  
  裴凤桐叹气,“这不是一回事。”
  
  “就是一回事,”葛小龙坚定地说,“裴裴老师相信我好不好?给我几年时间,我让你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
  
  见这孩子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了,裴凤桐无奈,“真拿你没办法。”
  
  葛小龙仰脸傻笑,“我就知道你不会忍心拒绝我的!”
  
  看看时间已经不早,葛小龙结完帐,与抱着孩子的裴凤桐慢慢走出酒店。N城素有火炉之称,即使已经是晚上,还有热浪扑面而来,葛小龙热得恨不得扒了身上的衣服,看旁边的男人怀里还抱着个小火炉似的孩子,关切地说,“我来抱吧,你歇一歇。”
  
  裴凤桐确实累得不轻,点点头将孩子放到葛小龙的怀里,扯了扯自己被汗浸湿的衬衫,苦笑道,“这孩子居然现在睡着了。”
  
  “小孩子嘛,”葛小龙笨拙地抱着儿子,满心幸福地跟在裴凤桐旁边,建议,“裴裴老师,我送你回酒店好不好?”
  
  裴凤桐皱眉,“已经这么晚了,你该回家了吧,不然你的父母会担心。”
  
  葛小龙撇嘴,“别提他们了,一天到晚忙着工作,才不会担心呢,我都一个都星期没在家里看到他们了,再说,我跟他们说了今天出来陪未来的老婆,我爸还鼓励我要大胆追求呢。”
  
  裴凤桐脸皮刷地红了,“又乱讲!”
  
  “才没有,”葛小龙腆着脸,“裴裴老师,我已经对家里出柜了,你可要为我负责。”
  
  “什么?出柜?”裴凤桐急切地上下打量他,“有没有挨打?你也真是的,现在出什么柜,至少还能拖个十年啊,你真是……”
  
  看到他关心的表情,葛小龙满意地笑了,“我妈拿把菜刀跟我追了十多条街,不过,你老公我身手灵活,她一下都没有打到。”
  
  “这有什么好得意的!”
  
  葛小龙神情一下子变得很暧昧,语气微妙地说,“你的槽点不应该是老公两个字上么?还是说,你已经对此默认了?”
  
  裴凤桐黑线,被折磨了太多次,对这个实在是懒得反驳了,所以说,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裴凤桐住的是一家小旅馆,葛小龙抱着孩子跟在他身后进入房间中,裴凤桐取出房卡,插在取电的槽中,灯没有亮。
  
  拔出来,再插一次,灯还是没有亮。
  
  “嗳,怎么了?”葛小龙凑过来。
  
  裴凤桐叹气,“这个东西又坏了。”
  
  “又?以前就坏过?”
  
  “嗯,这里被插松了,有点接触不良,”裴凤桐借着手机的屏幕光在电视柜上找到几张宣传单,叠成整齐的小方块,连同房卡一起,塞进了卡槽中,灯终于亮了起来。
  
  葛小龙在灯亮的一刹那,感觉整个心就是一沉,环顾四周,脸上的笑容淡去了。
  
  房间给人的感觉第一就是小,两个大男人在里面,转个身都挤得慌,第二是陋,室内只有一张大床,对面有个小电视,可是葛小龙连摁了几下开关都没能放出影像,裴凤桐笑笑,“这个电视是坏的。”
  
  大夏天的没有空调,只有一个电风扇,裴凤桐旋了几个按钮,就嗡嗡嗡得吹起来,房间内实在太热,连吹过来的风都是热的。
  
  宿宿这时候睡醒了,从葛小龙怀里蹭下来,跑到电视柜前,对着电风扇张大嘴“啊——”,听到自己的声音被吹得断断续续,开心地咯咯直笑。
  
  裴凤桐呵斥,“宿宿,不许离电扇太近!”
  
  孩子撅着嘴走开,抱住葛小龙的大腿,委屈地撒娇,“热嘛。”
  
  枕头边有把折扇,葛小龙拿过来给孩子扇着,“裴裴老师,去我家住吧,我爸妈都不在家。”
  
  裴凤桐从洗手间拧条湿毛巾出来擦擦凉席,“你要是觉得热就快回去吧,已经很晚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
  
  “好啦,我知道你关心我,我心领了,”裴凤桐笑笑,低头对孩子道,“宿宿别把汗都蹭到你小龙哥哥身上。”
  
  “说了是叔叔啦,”葛小龙小声嘀咕,摸了一把孩子的后背,发现衣服全湿透了,惊叫,“哎呀,怎么这么多汗?”
  
  裴凤桐指向墙角的行李箱,“宿宿自己拿换洗的衣服去洗澡。”
  
  小孩跑过去翻出自己的卡通小内裤,站在旁边,奶声奶气,“爸爸帮我洗。”
  
  裴凤桐故意板起脸,“你已经四岁了。”
  
  小孩扑向葛小龙,“哥哥帮我洗。”
  
  葛小龙郁卒,“叫叔叔!”
  
  小孩从善如流,“叔叔帮我洗!”
  
  “好嘞!”葛小龙跳起来,大笑,“叔叔帮你洗成白斩鸡。”
  
  “不要啊!”
  
  葛小龙把小孩扒了衣服,自己也剥个精光,欢快地拎着小孩奔进浴室。
  
  不一会儿,浴室里传出打闹的声音,“不要摸我小鸡鸡!”
  
  “不摸怎么洗?”
  
  “痒啊痒啊……”
  
  “别叫!裴裴老师会以为我在欺负你!”
  
  “你就在欺负我呀!”
  
  “放屁!我只欺负裴裴老师!”
  
  “小龙叔叔大坏蛋!”
  
  “生气了,不给你洗了!”
  
  “呜呜,给我洗嘛,小龙叔叔大好蛋……”
  
  裴凤桐在外面听着浴室里一大一小不时爆发出咯咯的笑声,无奈地摇头笑了。
  
  过了一会儿,浴室门拉开,葛小龙扒在门口露出个脑袋,“裴裴老师,借我一条小内内呗。”
  
  裴凤桐一噎,“内裤怎么能借?啊不对,”目光不敢相信地望向他,“你今晚打算住在我这里?”
  
  葛小龙傻笑,“跟着老师睡,有安全感!”
  
  “胡说八道!”裴凤桐抓狂,“你回家去!”
  
  “不要嘛……”
  
  裴凤桐对他的撒娇最没辙,一下子就心软了,谆谆善诱,“你很怕热对不对?你看这里床这么小,我搂着宿宿就已经很热了,你再上来,我们都会热死。”
  
  “没关系,”葛小龙做天真无邪状,“我可以蹲在床前看你睡觉。”
  
  裴凤桐想了一下那个场景:半夜三更,一个眼放绿光的少年蹲在床前,流着哈喇子望向正在沉睡的自己,一下子就崩溃了,“你不要做这么变态的事情好不好?”
  
  葛小龙捧着破碎的小心肝嚷,“人家哪里变态啦?裴裴老师你伤害了我纯洁的少男之心。”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说……”裴凤桐百口莫辩,最终郁闷地一跺脚,“唉,反正你乖乖回家去就对了。”
  
  “呜呜呜……”葛小龙转过身哭丧着脸对光溜溜的小孩道,“爸爸撵我走……”
  
  宿宿十分上道,立马从浴室里跑出来,抱住裴凤桐的大腿,“爸爸爸爸,让小龙叔叔留下来嘛,我要和小龙叔叔睡觉。”
  
  裴凤桐一看他那充满期待的大眼睛,顿时气堵,“咱们这里太热,睡不下小龙叔叔睡不下。”
  
  “我可以给小龙叔叔打扇子。”
  
  看一眼在旁边偷笑的葛小龙,裴凤桐斩钉截铁,“说不行,就是不行!”
  
  宿宿大叫,“爸爸最讨厌了!”
  
  裴凤桐心碎,瞪向葛小龙,这家伙怎么洗个澡就骗得孩子连自己爹都不认了。
  
  葛小龙轻咳一声,耷拉着脑袋做悲摧情圣状,“宿宿,既然爸爸不肯要叔叔,叔叔只好走了,今晚不能陪你睡觉觉了,以后也不能请你吃鸡翅膀了,我的飞机模型也不能给你了……”
  
  “哇哇哇哇……”宿宿打滚了。
  
  担心孩子哭太凶了会犯病,裴凤桐抓狂,忙一把拉起地上的小孩,“别闹了!大半夜大呼小叫的丢不丢人?”走到行李箱边翻出一条白色内裤,连同自己的睡裤扔给他,“穿上,不怕热死你就睡在这里!”
  
  “哦也!”葛小龙跳起来接住衣服,欢快地套上,奔出浴室,一把抱起宿宿,“小东西,后爹果然没白疼你,MUA~~”

 

 

100、一家三口 ...
 
 
  房间里只有一张床,葛小龙不客气地搂着孩子爬了上去,看一眼坐在床上吵吵闹闹的一大一小,裴凤桐笑笑,拿着衣服去洗澡。
  
  这次出门他只带了一身睡衣,被葛小龙穿走了睡裤,自己就只剩下上衣,洗完澡后,拎起那件蓝色条纹的衣服,深深叹一口气,唉,穿上吧,只光两条腿总比裸奔要好得多。
  
  葛小龙正和宿宿在床上滚成一团,一抬头就看见裴凤桐套一件肥大的睡衣从浴室里走出来,睡衣只遮住小半个屁股,露出底下白色的内裤和两条光滑修长的大腿。
  
  葛小龙顿时觉得自己口渴了:裴裴老师的皮肤,好嫩,裴裴老师的屁股,好翘,裴裴老师的大腿,好白……
  
  宿宿爬到他的身上,伸出小手,“叔叔,鼻血。”
  
  葛小龙倏地回过神来,与一脸错愕的裴凤桐对视一眼,捂着鼻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进洗手间。
  
  听洗手间响起哗哗的水声,裴凤桐无奈地笑了,到底还是血气方刚呀。
  
  鼻血止住又是好汉一条,葛小龙抹一把脸,厚着脸皮爬上裴凤桐的床,乖乖躺在他的旁边伪装小绵羊,“裴裴老师,我们睡觉觉吧。”
  
  裴凤桐正在给宿宿打扇子,闻言嗯了一声,没有计较他躺的位置。
  
  宿宿伸出双手,“我要叔叔搂。”
  
  葛小龙严肃地告诉他,“叔叔要搂爸爸。”
  
  “去!”裴凤桐用扇子打他一下,“到那边去。”
  
  “裴裴老师嫌弃我……”葛小龙扁嘴装哭。
  
  裴凤桐一瞪眼。
  
  葛小龙立马爬到床的另一边,把宿宿搂到怀里,恶狠狠地诅咒,“小屁孩,早晚把你踢去自己睡一间!”
  
  “爸爸不舍得宿宿。”
  
  “放屁!”
  
  裴凤桐呵斥,“不许在孩子面前说脏话!”
  
  葛小龙憋屈了。
  
  小孩得意地说,“把宿宿踢走,晚上就没有人给爸爸擦眼泪了,这么大人还哭鼻子,羞~~”
  
  葛小龙心里一疼,望向裴凤桐,只见对方脸上仍然带着云淡风轻的笑,戳一下儿子的脑门,嗔道,“就你知道的多!”
  
  “裴裴老师……”葛小龙喉结动了一下,感觉有千言万语噎在喉头,却又不敢吐出来。
  
  裴凤桐伸手关了灯,“好了,不早了,睡吧。”
  
  葛小龙搂着宿宿躺在一侧,裴凤桐侧躺在另一侧,轻轻为他们打着扇子,微风拂在他的身上,却让他觉得更热了。
  
  同床共枕啊!夙愿得偿啊!葛小龙兴奋得恨不得现在就爬起来,抱着心爱的裴裴老师满床滚一圈。
  
  但是理智告诉他:敢动一下你就死定了!
  
  葛小龙外表平静内心激荡地默默闭上眼睛,脑中有一万头草泥马来回奔腾。
  
  小孩子陷入睡眠总是很快,待宿宿睡着之后,裴凤桐就停止了打扇子,平躺在床上静等入眠,几分钟后觉得床晃动了两下,然后一个温热的身体就爬到了自己旁边,不禁额头挂下三道黑线:这个小屁孩!
  
  葛小龙爬过来后,做什么都没做状躺在他的旁边,等了大概十分钟,觉得对方应该睡着了,于是一点一点地翻身,手臂悄悄抬起,看看裴凤桐没有反应,轻轻搂在了他的腰上。
  
  裴凤桐轻咳一声。
  
  葛小龙刷地把手臂缩了回来,乖乖闭着眼睛假装刚刚都是裴凤桐的错觉。
  
  又过了十多分钟,葛小龙再次一点一点地抬手,轻轻搭在裴凤桐的腰上。
  
  这次裴凤桐没有出声。
  
  葛小龙胆子大了点,搭在他腰上的手稍稍下滑,搂住了他的细腰。
  
  裴凤桐还是没有反应。
  
  葛小龙确定他已经睡着,于是肆无忌惮起来,指腹隔着衣服轻轻摸了两下,感受到薄薄的布料下对方光滑紧致的皮肤,情不自禁地偷笑出声。
  
  裴凤桐无奈地叹一口气,“摸我两下你就这么高兴?”
  
  葛小龙被逮个正着,一下子卡壳了,怔了半天才突然缩回手,讪讪地笑道,“你还没睡啊?”
  
  “身边躺着个一刻都不肯老实的,我怎么睡得着?”裴凤桐轻声抱怨着,抓过他的手圈在自己腰上,“想抱你就抱吧,我既然答应了你,便就是你的,别再折腾了。”
  
  葛小龙受宠若惊,从背后紧紧抱住他,“裴裴老师,我……我……”
  
  裴凤桐以为他不满足于现状,为难地说,“抱歉,小龙,做/爱的话我现在还没准备好。”
  
  “不是……不是的,”葛小龙忙摇头,“我不想和你做/爱,不不,我想和你做,啊,也不是,我是说……”
  
  听他激动得语无伦次,裴凤桐扑哧一声笑了起来,“瞧你这样子,还是处男吧?”
  
  “是啊,但我不觉得这有什么好羞耻的,”葛小龙认真地说,“做/爱是个动宾短语,重点是爱而不是做,而我爱上的第一个人,就是你。”
  
  裴凤桐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从十四岁被席卓越拖上床,自认为将“做/爱”一词理解了个透彻,却从没有想过,若没有了爱,做还有什么意思?纯粹的兽/欲满足么?
  
  葛小龙手臂渐渐收紧,让两个人贴得更近,趴在他的耳边小声道,“裴裴老师,我知道你现在还没有爱上我,你对我好,不过是为了迁就我,在你眼里,我就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屁孩,但是我敢发誓,你一定会爱上我的,到时,就把你的身子毫无保留地交给我,好不好?”
  
  裴凤桐鼻子酸了,手掌覆在他的手上,用力握住,“我这具破身体,全天下也就只有你不嫌弃了。”
  
  “不许乱说,你在我心中最好看了,”葛小龙在他脖颈上偷个香,嬉笑,“嘿嘿,虽然现在不能做,但我收点利息,可以吧。”
  
  “唉,你真傻。”
  
  第二天早上,葛小龙一醒就看见一张粉嫩的小脸,弯起眼睛笑起来,“儿子,看我干嘛?”
  
  宿宿一下子滚走,坐在离他半米远的地方咯咯笑个不停。
  
  葛小龙心想这倒霉孩子一大早吃兴奋剂了?环顾四周,发现裴凤桐不在,疑惑,“我老婆去哪儿了?”
  
  宿宿歪头,“你、老、婆?”
  
  “嗯,”葛小龙一脸坦然,“就是你爸爸。”
  
  宿宿算不过来,“我爸爸是你老婆,那你是我爸爸的……”
  
  “老公。”
  
  “那我是你的……”
  
  “儿子。”
  
  宿宿数了数,大惊,“那我就有两个爸爸了。”
  
  “怎么,不好么?”葛小龙戳戳他的小鼻头,“有两个爸爸疼你,帮你打跑外星人,好不好?”
  
  宿宿一看葛小龙的脸,立马咯咯笑得直打滚,“好,哈哈哈,好……”
  
  不跟这个疑似吃了兴奋剂的小孩计较,葛小龙问,“我老婆去哪里了?”
  
  宿宿趴在床上笑得小肩膀一抽一抽,指向门外,“买早饭去了,爸爸说,早上要喝牛奶。”
  
  葛小龙爬起来,去浴室冲澡,结果余光瞄一眼镜子,立马火冒三丈,大吼,“裴宿宿你死定了!”
  
  只见镜子中那张帅到人神共愤的脸上被人用中性笔一边画了三撇胡子,脑门还歪歪扭扭写个“王”字,看这字迹,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出自谁的手笔。
  
  裴凤桐拎着早饭,隔老远就听到房间里传来打闹的声音,心里还想这两个人真有活力,结果一开门,就看到一张花脸正满屋子转着逮小孩。
  
  一下没憋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葛小龙一回头,看到裴凤桐不厚道地笑抽过去,飞扑,“裴裴老师,你儿子欺负我!”
  
  宿宿也飞扑,“爸爸,你老公要打我!”
  
  裴凤桐惊愕,“你说什么?”
  
  “他要打我!”
  
  “不是,你说谁要打你?”
  
  宿宿理所当然地指向葛小龙,“你老公。”
  
  裴凤桐脑门青筋一暴,倏地回头,一把拧住葛小龙的耳朵,“你都教了他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葛小龙装可爱,“实话实说啊。”
  
  “嗯?”裴凤桐手上一用力。
  
  葛小龙立马鬼哭狼嚎,“啊啊啊我错了错了,你放手啊,裴裴老师,你是我老公,是我老公!”
  
  裴凤桐一头黑线,“再胡说八道?”
  
  “一代一代……呀咩呆……”
  
  “你想我把你耳朵拧下来?”
  
  “不想……”
  
  “那你还胡说!”
  
  “呜呜,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乱说了……”
  
  “哼,这还差不多,”裴凤桐松开手,顺手在他脑袋上轻拍两下,“去洗手间把脸上的东西洗掉吧,宿宿去洗手来吃早饭。”
  
  给儿子把早饭拿出来,让他自己用勺子慢慢吃,裴凤桐走到洗手间,看到葛小龙正对着镜子使劲搓脸皮,左边的耳朵红得几乎滴出血来。
  
  忍着笑走过去,摸摸他的耳朵,“还疼不疼?”
  
  葛小龙哭丧着脸,“裴裴老师你不疼我……”
  
  “不许撒娇,”裴凤桐轻轻在他耳朵上亲一下,柔声问,“还疼么?”
  
  葛小龙觉得仿佛有一股电流沿着耳朵传遍全身,猛地僵直了脊背,结巴,“你、你……”
  
  “还疼?”裴凤桐又亲了一下,“现在呢?”
  
  “呜呜,”葛小龙转身一把抱住他,嗲声,“裴裴老师我浑身都疼。”
  
  裴凤桐没好气,“胡搅蛮缠!”
  
  欢乐的时光啊,就像那夜晚的流星,刷地一下就飞过去,葛小龙纵然百般不舍,但是时间到了,也不得不送裴凤桐上了火车。
  
  目送火车慢慢开出车站,葛小龙叹一口气,转身往回走。
  
  此时已经是深夜,即使火车站也不太好打车,葛小龙正好心里不痛快,于是沿着路边慢慢走着,走了大概几十米,突然听到旁边有奶猫似的啼哭声。
  
  心想抱一窝小奶猫回去养着也不错,遂循着哭声找过去,走到一个墙角,突然看到一把黑色的旧阳伞撑在路边,伞下放着一个小小的襁褓。
  
  拨开铺盖,一个婴儿粉嫩的小脸露了出来。


101、圆满 ...
 
 
  半夜三更,徐家灯火通明,三个人围着一个小小的襁褓,面面相觑,半晌,梁霄掩面长叹,“年轻人效率就是不一般啊,看才几天,这孩子都生出来了。”
  
  徐睿+葛小龙:“……”
  
  “咳、咳,先看看这孩子是男是女吧,”徐睿清了下嗓子,伸手解开别针,一个小婴儿出现在眼前。
  
  葛小龙拨拨那根肥嘟嘟的小肉虫,“咦,怎么这么精神?”
  
  话音未落,只见那个小肉虫一抖,一股清澈的水流喷射而出,葛小龙泪奔,“他太讨厌了!!!”
  
  虽然孩子怕冷,但是大夏天捂得这么严实还是不好的,徐睿笨拙地给孩子整理身上的小衣服,突然一张纸从肚兜口袋里掉了出来。
  
  梁霄捡起来,展开,“未婚生子,无力抚养,忍痛丢弃,望好心人收养,大恩大德铭记在心,此生为以为报,惟以一腔真诚祝好人一生平安。”
  
  “哦?”徐睿凑过来,想了想,“我们收养他?”
  
  梁霄两眼放光,“没问题吧?以我们现在的经济情况会不会养到一家老小喝西北风?”
  
  徐睿没好气,“放心,我就是累死也不会让你喝西北风的!”
  
  “切,”梁霄鄙视,“工资没我高的人没有资格说这种话!”
  
  徐睿内伤。
  
  葛小龙从洗手间出来,就被梁霄闪着贼光的眼神吓到了,哆嗦,“梁、梁老师,您想干嘛?”
  
  梁霄笑眯眯地看着他,“龙儿,这个孩子的事有没有跟别人说?”
  
  “除了裴裴老师,就你们俩知道了,”葛小龙忐忑不安,“是有什么问题么?”
  
  “没有,没有,”梁霄热情洋溢地拉起葛小龙的手,亲昵地戳一下他的鼻头,“不要跟别人说哦,这个孩子,以后就是我和你睿哥的了。”
  
  葛小龙把孩子送到这里来本来就是这个意思,忙不迭点头。
  
  “还要找大哥帮忙办户口的,”徐睿看梁霄那兴奋的样子,无奈地笑了,转向葛小龙,“你有没有报警?”
  
  “啊!”葛小龙一拍脑袋,“我忘了!”
  
  “忘了最好,”徐睿笑笑,“如果报了警,我们收养起来就没这么容易了,”看到他疑惑的表情,耐心解释,“在我们国家,同性恋人走正规渠道领养孩子是很难批准的,所以,只好动点歪脑筋啦。”
  
  葛小龙一脸幸福地笑了,“还是我好,娶一送一,儿子直接带进门。”
  
  梁霄拍他一巴掌,“瞧你那傻样儿!”
  
  夜已经深了,徐睿不放心葛小龙一个人回家,索性将客房整理出来,留他住一晚,正好让他暂时照看儿子,自己和梁霄去外面的24小时营业超市采购婴儿用品。
  
  梁霄抱着徐睿的手臂一路兴奋地喋喋不休,“幸亏换了个大一点的房子,要不然还没有地方给宝宝住呢,你说,宝宝房装修用什么色调?粉蓝色好不好?哎呀,还没给宝宝取名字,傻小子,你说取个什么名字呢?不行,你的取名水平肯定不行,这个得找咱爸,快快快,打电话跟二老报个喜,他们有孙子了……”
  
  徐睿无奈,“师父,这些都不急,我们明天先带他去医院做个检查,确定没有什么先天性疾病再告诉爸爸妈妈们,省得他们担心。”
  
  走进超市,推了个辆小推车,两人直扑妇幼用品区,徐睿拿起一包尿片,认真的阅读上面的说明,越读越纠结,“对于婴儿来说,是长度更重要,还是厚度更重要?”
  
  “呃……”梁霄看到那些花花绿绿的包装,头大了,“这个……随便哪一种都可以的吧,保险起见,你挑个最贵的拿。”
  
  徐睿拿了几包尿片,一回头,发现梁霄正鬼鬼祟祟地偷瞄旁边架子上琳琅满目的卫生巾,黑线。
  
  梁霄后怕似的哆嗦一下,“幸亏宝宝是男孩,不然等他长大了,咱们还得给他买这玩意儿,好贵啊,看来这年头女孩子也不容易,月经都快来不起了。”
  
  徐睿:“……”
  
  两个人都没有育儿经验,不知道该买些什么东西,只好打电话骚扰高容,结果那边深更半夜被吵醒十分郁闷,不合作地哼哼,“这个我怎么知道?我见到沛明的时候他都已经七岁了!”
  
  梁霄嘲弄,“连这个都不知道你还有什么用!”
  
  “难道你知道?嘿,”高容突然来了兴致,“你大晚上的问这个干什么?怀孕了?”
  
  “怀你妹!好了,时候不早了,晚安吧,”梁霄不分由说迅速地挂了电话,关机,冷笑,那家伙好奇心旺盛,有话吊着他会让他这一个晚上都睡不好的,哼哼。
  
  没办法,徐睿只好每一种东西都拿一点,两个人推着满满的小推车去结账,路过书籍区,梁霄突然啊了一声,“咱们还应该买点资料!你等一下!”
  
  说完冲进去,不一会儿,抱着一堆《当个好爸爸》、《妈妈必读手册》、《从起跑线上赢起》、《明星宝宝养成记》等等出来。
  
  徐睿目瞪口呆,“你是不是太夸张了?”
  
  梁霄问他,“你有没有学过幼儿心理学?”
  
  “呃,”徐睿摇头,他是高中老师啊,学个毛的幼儿心理学?
  
  梁霄将怀里的书一股脑倒进小推车,倏地转身又冲了进去,拿着一本《与宝宝做朋友》出来,“我翻了一下,幼儿的心理,真是博大精深啊……”
  
  徐睿一把将他搂到怀里,亲一下他的额头,柔声,“老婆,你对宝宝这么紧张,我要吃醋了。”
  
  “什么呀,神经病!哎呀,”梁霄无情地推开他,突然指着另一个方向,叫,“差点忘记给他买玩具,走走走,我们去看看!”
  
  妒夫徐睿内心泪流满面,捡起一地玻璃心推着摇摇晃晃的小推车追了上去。
  
  两个身材相貌都是一流的男人携手走进店门的一刹那就已经吸引了众多目光,再看到两个人推着一个堆满了婴儿用品的小推车去付账时,所有人围观人员都眼冒绿光。
  
  梁霄玩心大起,突然捂着肚子娇嗔,“老公,我好像动了胎气……”
  
  围观人员大惊。
  
  徐睿嘴角高速抽搐,迅速刷完卡,一手拎着两个大袋子,一手拎着自家老婆,逃之夭夭。
  
  坐进车里,梁霄哈哈大笑,“随他们怎么看,我不在乎,哼,老子有儿子,老子现在谁都不怕!”
  
  徐睿外表斯文内心狰狞地发动了车子,在心里阴险地冷哼:叫你再得瑟,待会到床上,有的你哭!
  
  结果,到了床上,想哭的是他自己。
  
  因为没有婴儿床,梁霄竟然执意要搂宝宝睡觉,于是床上的位置变成了梁霄宝宝徐睿。
  
  但是同居这么长时间以来,梁霄早就养成了窝在徐睿怀里睡觉的习惯,睡着睡着就开始往徐睿怀里钻,然后就听一声尖叫,宝宝被压到了。
  
  徐睿狂晕,抱起宝宝哄半天,又勉强打起精神给他换了尿片,再泡点奶粉喂下去,无奈地看向梁霄。
  
  梁霄自知犯了错,垂头丧气地跪坐在床上,看他抱着宝宝在卧室里慢慢颠着哄他入眠,瓮声瓮气,“要不,我去睡沙发?”
  
  宝宝终于睡着了,徐睿将他放在梁霄怀里,自己躺在背后,抱住老婆的细腰,摸摸他结实的小腹,笑道,“别自责,放心地睡吧,明早我去买个婴儿床来,看这小东西再硌着我老婆。”
  
  梁霄回头与他接吻,柔声,“老公,虽然有孩子了,但你还是我最爱的男人。”
  
  徐睿终于听到了渴望已久的情话,满意地笑了。
  
  第二天一早醒来,一看床另一侧的父子俩,徐睿顿时额头青筋一暴,只见梁霄的睡衣被扯松,宝宝正伏在他的胸前,美滋滋地嘬着小乳/头。
  
  梁霄不知道做了什么梦,嘴角带着慵懒的微笑,脸颊红扑扑的。
  
  徐睿小心翼翼地把宝宝从他怀里抱走,放在床侧换尿片,余光看到老婆被小东西嘬得嫣红欲滴的小樱桃,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对着他的小屁股拍一巴掌,恨声,“再敢碰我的东西,看我不抽你!”
  
  成年人的手劲即使控制住了,对婴儿来说也难免偏重,宝宝嗷地一声就嚎了起来,徐睿狂晕,怕他吵醒梁霄,忙抱起来拼命地哄。
  
  床上的人蠕动了一下,梁霄皱着脸哼哼,“才几点啊,你干嘛?”
  
  “我抱他去客厅,你接着睡。”
  
  “嗯,”梁霄哼哼两声,滚进被褥里,又睡过去,半分钟后,猛地坐起来,吼,“你把宝宝弄哭了?”
  
  徐睿正打算趁他还没睡醒时逃之夭夭,没想到被抓住,赔笑,“我不是故意的嘛……”
  
  梁霄爬起来,从他怀里抱走宝宝,“哼,看你这笨样儿!”
  
  看着他比自己更笨拙的动作,徐睿识趣地不反驳,摸摸鼻子,“我去做早饭。”
  
  刚一拉开卧室房门,就见听见一阵破风声,葛小龙像个炮弹似的从外面冲进来,大嚷,“睿哥、梁老师,高考成绩出来,我过重点线啦!”

 

102、小龙的复仇 ...
 
 
  七年后
  
  梁霄躺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看电视,本地经济频道在播放N城几大地王之一的卓越地产陷入经济纠纷的后续。
  
  刚刚要换台,突然镜头一转,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电视里,梁霄手一抖,猛地扑到电视前,大叫,“傻小子,快来看,小龙上电视了!”
  
  “你说什么?”徐睿正在给孩子辅导功课,闻言忙从书房跑出来,看向电视屏幕,也愣了,念着镜头下方的字幕,“龙太子场场告捷,席卓越一败涂地,嘿,这新闻标题够劲爆的呀,小龙不是才刚回国么,干什么大事儿了?”
  
  “商战咯,”梁霄叉起一块苹果送到徐睿嘴里,“小龙回来半年,跟席卓越卯了半年,那老东西估计现在想死的心都有了。”
  
  “唉,几年时间,小龙变得我都快认不出来了,”徐睿想起前段时间葛小龙来拜访老师的样子,笑容得体、举止成熟,跟七年前那个青涩的小祸害简直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只是一张嘴,还是一如既往的欠扁。
  
  “人都是要长大的嘛,席卓越伤裴凤桐那么深,到现在都不愿回N城,小龙恨他不是很正常?”梁霄对着书房一努嘴,“那小混蛋作业做完了?”
  
  提到自家小少爷,徐睿无奈地摇头,“三分钟写一个字,让他做个作业比拿刀砍他还严重。”
  
  “哼,”梁霄嘴角勾起一抹狞笑,“你去厨房做午饭,我来辅导他,看还敢给我磨蹭!”
  
  “嗳,老婆,等等,”徐睿忙拉住他,嘱咐,“有点耐心,别动不动就喊打喊杀。”
  
  梁霄骄傲地挺起胸脯,“你老婆我可是本市优秀教育工作者、骨干教师、高中数学学科带头人!”
  
  徐睿揭短,“上次把孩子揍到一个星期不理你的是谁?”
  
  “他那是欠揍!”梁霄气不打一出来,“小小年纪就知道沾花惹草,上八个月的小学他纳了十三个小妾,我没阉了他就不错了!”
  
  徐睿汗涔涔:你确定他不是你的私生子?这风流骨头跟你简直是如出一辙……
  
  梁霄气鼓鼓地进了书房,不一会儿,徐睿果然听到里面传出大呼小叫的吵闹声,认命地叹气,继续淡定地刷锅炒菜:老婆儿子每天都来这么一回,作为家里唯一的地球人,他早就习惯了。
  
  男人这辈子,有老婆,有孩子,有工作,有个家,便好好过日子吧,还要再追求那些犹如过眼烟云般的浮华做什么呢?
  
  道理是简单的,但是始终有人不明白,席卓越就不明白,葛氏地产的那个太子爷还没接管公司就明里暗里跟自己对着干,究竟是吃错了什么药?
  
  听说他前几年一直在美国留学,半年前才回来,可回来之后就干了一件事情,就是专门与卓越地产做对。
  
  卓越地产一直以来都侧重于商用物业的投入,回报周期相对较长,如今被葛小龙一通乱搅,资产周转出现了重大的问题,席卓越愁得头发都快掉了。
  
  夜深了,他还在公司没有回去,最近发生的事情让他焦头烂额,面对葛氏地产咄咄逼人的攻势,他几乎没有了还手之力,近年来的各种违法乱纪涉黑记录都被翻了出来,全身而退似乎已经成为了天方夜谭。
  
  正想着,突然秘书来通报葛氏地产葛先生来访,席卓越顿时脑门青筋一暴,跳起来,吼,“他来干什么?给老子叉出去!”
  
  “我如果是你,就不会对攥着自己小命的客人如此无礼,”一个男人的声音在门外悠悠响起。
  
  席卓越冲过去,拉开门,只见一个穿着修身黑色西装的年轻人正悠闲地站在门外,看到他,突然一笑,眼中却是深不见底的阴冷。
  
  席卓越顿时半个身子都凉了:这家伙,摆明了就是来给他最后一击的!
  
  葛小龙将随从留在门外,走进来,关门,径自坐在沙发上,笑道,“席先生,听说卓越地产已经决定要将在中心区的写字楼整栋出让?呵呵,那可是贵公司最后的黄金地带了,不过,虽然那里可以回收十个亿左右,但是我觉得你当务之急还是找艘船偷渡到外国去吧,正义的党和人民是不过放过你的哦。”
  
  席卓越压抑住情绪,坐在他的大沙发椅上,冷哼,“葛先生这么晚了就是来嘲笑我的?”
  
  “不,”葛小龙顿了一下,“我今天来,是想找席先生商量个私事。”
  
  “我和你能有什么私事?”
  
  葛小龙仰起头,阴冷地看着他,“还记得裴凤桐么?”
  
  席卓越显然没料到他会突然提到裴凤桐,当即一愣,想了半天才想起那个相貌清秀的男人,眉头皱起来,上下打量一番葛小龙,“你认识他?”
  
  “不止是认识,”葛小龙坦然道,“我爱他。”
  
  席卓越恍然大悟,原来这人处处与自己作对竟然是为了一个自己玩过的男人,望向他的目光便多了分鄙视,阴阳怪气道,“原来葛先生竟然还是个情圣,是他教唆你来的?报复我?”
  
  葛小龙眼神又冷了几分,“你真抬举自己,他早就不记得你是谁了。”
  
  “哈哈,”席卓越干笑了两声,“葛先生就直说了吧,来找我到底干什么?总不会是想要了解裴凤桐的敏感带吧,难道你还没有上手?”
  
  听他用粗鲁的语言谈论着裴凤桐,葛小龙恨不得一拳头打碎他的脑袋,深吸一口气,说道,“我知道席先生手里有一张碟片,是关于裴凤桐的,这次来,就是为了拿回它。”
  
  席卓越傲慢地双手交叉,“这个问题很值得探讨一下呀,也许我们可以在谈判桌上解决这个问题。”
  
  葛小龙冷哼一声,“难道你认为你还有跟我讨价还价的资格?”
  
  席卓越沉默,成王败寇,葛小龙现在想要碾死他简直比碾死只蚂蚁还简单,之所以还没有动手,恐怕就是怕那张碟片流落到别人手里吧。
  
  这么想着,他就觉得自己的生机又多了几分,对他和善地笑起来,“当然不是讨价还价,只是这张碟片实在太年代久远,一时很难找到罢了。”
  
  葛小龙也笑了,“那可得好好找找,在我来之前刚刚接到消息,你的会计已经在家中被逮捕,你要是再找不到,那我就是想保你,也保不住了。”
  
  席卓越刷地白了脸,会计被逮捕,他竟然一点风声都没有收到,难道说政府已经决定对卓越地产下手了?
  
  颤声,“你能保我?”
  
  “易如反掌。”
  
  “好!”席卓越立马一个电话拍到家里,要求在家的佣人将自己放在卧室抽屉里的一个盒子带来。
  
  当年裴凤桐离开之后,那套公寓就被他转手,里面的东西也都移到了家中。半个小时后,席卓越接过盒子,从一堆刻录的碟片中翻找。
  
  葛小龙看着他在几十张碟片中毫无头绪,冷笑,“席先生的个人爱好真是有够无耻,这么多张,也不怕遭报应。”
  
  “我已经遭报应了……”席卓越垂头丧气,试探地询问,“要不我们挨个放出来看看?不然我找不到哪张是裴凤桐的……”
  
  葛小龙眼神倏地一冷。
  
  席卓越立马缩回脑袋,“我再找找,我再找找……”
  
  葛小龙将他手底的盒子整个拿过来,“不用麻烦了,我自己会处理。”
  
  说着站起来,整整衣服,“告辞。”
  
  “嗳,”席卓越提高声音,“我们的约定……”
  
  葛小龙点一下头,“你放心。”
  
  走出他的公司,葛小龙走进车里,透过车窗看一眼高耸入云的卓越大厦,整栋写字楼很快就会属于葛氏地产,至于里面的那个人,保他?
  
  哼,在牢里过完下半生吧,自己已经很仁慈了。
  
  他早就说过,伤害了裴裴老师的人,一个都逃不掉。
  
  回到家中已经是夜里,葛小龙拿着那只盒子走进花园中,坐在石凳上,掏出打火机,将碟片一张一张地烧坏。
  
  周围弥漫着膜片被烧融的焦味,葛小龙在淡淡的黑烟中拿出手机,拨了几个号码,听那边传来温柔的声音,令人恐怖的脸色瞬间犹如冰山消融般褪去,挂上一脸灿烂的笑容,开朗道,“裴裴老师,我下星期又有假期了哦,你这次想要什么礼物呀?”


103、重逢 ...
 
 
  葛小龙赶到芜溪村小学的时候,正是骤雨初歇,天色稍稍擦黑,与看门大爷打声招呼,塞两包中华烟,便大摇大摆地进了校门。
  
  大爷捏着烟盒一脸艳羡:这帅气又有钱的年轻人又来看望他老师了,多懂事啊。
  
  走到裴凤桐住的小院子,发现大门紧锁,无奈地叹一口气,看来裴凤桐又在教室给孩子们补课了。
  
  他在这里任教没有编制,每个月只能拿到几百元课时津贴,而宿宿从小就身体不好,哮喘时常发作,当年在N城工作两年攒下的钱很快就花光,便不得不冒险办个课外补习班补贴家用,幸而校长挺同情他的家境,也没有追究他的错处。
  
  葛小龙走去教学区,隔老远就听见前面教室里传来的讲课声,此时校园中很寂静,那人温柔的声音变显得尤其清晰。
  
  没有去打扰他,而是倚在不远处的一棵树下,点燃一根烟,慢慢吸着,目光静静地注视着窗子里认真讲课的男人。
  
  七年了,自己已经变成一个市侩的生意人,而他仿佛还停留在时光的深处丝毫没有改变,依然是清瘦干净的,一本正经地做着分内的事情,认真并且认命着。
  
  教室里突然传来一阵稚嫩的欢呼声,孩子们横七竖八地背着书包,像出巢的小鸟般飞冲出来,等孩子们都走光,裴凤桐才拉着宿宿的手走出来。
  
  葛小龙熄掉手里的烟蒂,迎上去。
  
  裴凤桐正在低头锁门,只听宿宿一声惊叫,“叔叔!你来了!”惊讶回头,见到对面走过来的高大男人,微笑,“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我好去接你。”
  
  “万一你在上课呢?”葛小龙一把抱起飞扑过来的宿宿,在脸蛋上狠狠地亲一口,笑道,“儿子,想我不?”
  
  宿宿毫不犹豫,“想!”
  
  “嘿嘿,你可比你爹懂事多了,”葛小龙用余光瞄向裴凤桐,哼哼,“某人从来没说过想我。”
  
  裴凤桐无语,把宿宿从他怀里扯下来,“别闹,我们先回家吧。”
  
  到家后,葛小龙将小行李箱往地上一放,“儿子,你的礼物在里面,自己找。”
  
  话音未落,宿宿就凶猛地扑了上去,打开箱子一通乱翻。
  
  裴凤桐刚要斥责,突然一股大力将自己拉到卧室,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抱进了怀里,铺天盖地的亲吻落了下来。
  
  葛小龙自从考上大学之后,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来这里,即使在国外念书时也不例外,虽然他恪守约定从来没有发生过性行为,但是,亲吻什么的,简直就是一次要足一个月的分量。
  
  “唉,小龙,你轻一点,”趁着接吻的间隙裴凤桐小声道,“别再咬破了……唔唔……”
  
  回答他的是葛小龙更加凶猛的噬咬,这厮近几年接起吻来越来越向野兽方面发展,每次他一来,裴凤桐的嘴唇就不是红肿就是破皮,已经几次引起办公室八卦女老师的各种围观了。
  
  舌尖席卷他的口腔,像数牙齿一般在口腔中侵袭一圈,然后一下一下地轻点着挑逗他的上颚,裴凤桐在他的调戏下迅速丢盔卸甲,什么回应都做不出来,只能张开嘴,任凭他予取予夺。
  
  喉间有低吟不由自主地溢出,裴凤桐脸红了,葛小龙欲念更加高涨,卷起他的舌头,用力地纠缠吮吸,凶狠得仿佛要把他吞进肚子里。
  
  力道重得裴凤桐受不了,用力推他,被葛小龙抓住手腕,反剪到身后,抱着他一转身,将人压在墙上,吻得更加深入。
  
  一吻终了,两个人都有些气息不稳,葛小龙双手捧住他的脸,迷恋地望着他美丽的眼睛,喘着粗气,“裴裴老师,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裴凤桐心里刺痛,喘息着轻声道,“我知道。”
  
  葛小龙难受地闭上了眼睛。
  
  “小龙,我……”他知道对方想要的是什么,却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感情究竟能不能算得上爱。
  
  “呵呵,别在意,现在这样我已经很满足了,”再睁开眼睛时,葛小龙俨然又变回了那个胡搅蛮缠的小屁孩,恶劣地坏笑,“呀,我又把你嘴唇咬破了。”
  
  裴凤桐舔了一下,舌尖尝到点点甜腥,无奈地敲一下他的脑袋,“下次再这样,我真的要打你了。”
  
  “嘿嘿,你舍不得的!”葛小龙撒娇地抱着他,下巴担在他的颈窝,嗲声,“裴裴老师,人家饿了。”
  
  裴凤桐责怪他,“你也不提前说一声,我一点准备都没有,家里也没菜了,怎么办?”
  
  葛小龙牵着他的手,“让宿宿在家做作业,我陪你去买菜。”
  
  “买菜还要陪?你看着宿宿做作业吧,不然一会儿他又想玩。”
  
  “不嘛不嘛,”葛小龙扭着小腰,嗲声嗲气,“人家就想陪裴裴老师去买菜嘛……”
  
  裴凤桐被他恶心得浑身起鸡皮疙瘩,忙答应,“我带你去就是了,你别瘆我。”
  
  学校里有保安巡逻,安全问题不用担心,裴凤桐将宿宿锁在家里,和葛小龙去了菜市场。
  
  傍晚的菜市场内挤满了大妈,裴凤桐和葛小龙两个年轻高挑的男人往里一钻,顿时有了一种鹤立鸡群的感觉。
  
  裴凤桐低头认真地挑着青菜,葛小龙站在旁边百无聊赖地望天。
  
  旁边,大妈们迅速围成一圈窃窃私语:
  
  “你看你看,裴老师又和他学生一起来买菜了。”
  
  “一个温油,一个帅气,不知道最后会便宜了谁家的闺女哟。”
  
  “闺女个球,他们俩是那个啦。”
  
  “谁说的?他们都没翘兰花指……”
  
  “你看那小伙子,又在注视裴老师了,矮油,好含情脉脉的哟,好柔情似水的哟。”
  
  看裴凤桐拿了几个洋葱,葛小龙一拉他的手臂,“我不吃洋葱。”
  
  裴凤桐板起脸,“在宿宿面前,不许表现出挑食的坏毛病!”
  
  葛小龙撒娇,“人家真的不要吃洋葱啦……”
  
  大妈迅速撤退三米大惊失色。
  
  裴凤桐:“……那你想要吃什么?”
  
  葛小龙欢快地往旁边一指,“人家想吃鲍鱼。”
  
  裴凤桐不理他,淡定地把手里的袋子递给店家,“称称看,这些是多少钱。”
  
  葛小龙哭诉:“裴裴老师,你怎么能无视我?”
  
  裴凤桐付完菜钱,拖着他往旁边的蔬菜摊走,“走,给你买鲍鱼。”
  
  三分钟后,葛小龙捏着两个香菇,大哭,“你又欺负我!”
  
  “反正你有的是钱,在自己家里想吃什么山珍海味吃不起?何苦跑来我这里受罪?”裴凤桐蹲在鱼市摊上挑鳎目鱼,闻言斜他一眼。
  
  葛小龙蹲在他旁边,小声道,“我主要想让你也吃点好的嘛,看你都瘦得皮包骨头了。”
  
  “我吃什么都不胖,你又不是不知道。”
  
  “可是看你这么节省,我心疼。”
  
  裴凤桐手上的动作一滞,苦笑了一下,这些年来,他得了葛小龙不少资助,曾经也想用身子来好好报答他,可是每次一说上床,都被他义正言辞地拒绝了。
  
  看到他明明一脸纠结还要伪装柳下惠的样子就十分自责,自己怎么就这么不争气,他不就是想得到自己的爱吗?为什么就是满足不了他?
  
  两人买了食材从菜市场出去,一抬头,就看到外面瓢泼大雨落了下来,顿时傻眼,两个人出来的时候都没有带伞,这时看到铺天盖地的雨幕,默默地退回了市场里。
  
  葛小龙安慰道,“别急,梅雨季就是这样,一会儿就停了。”
  
  裴凤桐皱眉,“天黑了,我怕宿宿一个人在家时间久了会害怕。”
  
  “要不,我们冲出去?”葛小龙提议。
  
  “不好吧,这雨这么大,万一感冒了怎么办?”裴凤桐犹豫,“可是,宿宿自己在家我实在不放心……”
  
  葛小龙笑嘻嘻地戳一下他的脑门,“你啊,就是这么磨叽!既然担心宿宿,那我们就冲回去!”
  
  说着脱下外套,往他头顶一遮,牵起裴凤桐的手,就奔进了大雨里。
  
  背后,大妈们瞬间挤满门口,望向雨幕里携手奔跑的两个人,抹泪挥手绢,“照顾好裴老师呀,小伙子……”
  
  跑进家门,裴凤桐忙从柜子里找出葛小龙的衣物,“快点换上,把湿衣服丢到洗手间去,待会我洗。”
  
  连日来阴雨连绵,太阳能热水器里的水都没有晒热,裴凤桐去厨房用煤气灶烧了两大壶开水,推葛小龙去浴室,“洗个热水澡,不要感冒了。”
  
  “那你……”葛小龙从浴室探出头来,刚要说话,突然声音就没有了。
  
  只见室内没有开灯,在走廊门灯微弱光线的照映下,裴凤桐正脱□上的衬衫,犹如月光般白皙皎洁的后背渐渐露出,他宽肩窄腰,性感的肩胛骨下腰线收紧,以一个漂亮的弧度隐入西裤中。
  
  听到他的声音,疑惑回头,“嗯?怎么了?”
  
  葛小龙没有说话,两道嫣红的液体缓缓地从鼻子流出。

 

104、嘿嘿嘿 ...
 
 
  吃饭的时候,宿宿天真地仰脸,“叔叔,你的鼻子里为什么塞了两团棉花?”
  
  葛小龙瓮声瓮气,“这是流行时尚,你小屁孩不懂的。”
  
  啪,裴凤桐一筷子敲他脑门上,斥责,“不许骗小孩!”然后转头对宿宿道,“叔叔做了错事,惩罚他闻不到饭菜的香气。”
  
  葛小龙鄙视地扭过脸去:你有什么资格敲我?
  
  裴凤桐住的小院其实只有两间瓦屋一间平房,平房做了厨房与洗手间,两间瓦屋宿宿一间,裴凤桐一间,如今葛小龙来了,没地方住,便只好挤在裴凤桐的床上。
  
  半夜,听着外面的暴雨声,裴凤桐担心院子里会积水,悄悄下床想去看看,没想到一动就把葛小龙弄醒了,“裴裴老师?”
  
  裴凤桐轻笑,“没事,下水道经常会被学生乱丢的垃圾弄堵,我怕脏水会倒灌,去看看。”
  
  葛小龙爬起来,“我陪你。”
  
  “不用,”裴凤桐又把他按在床上,“你继续睡吧,我就看一眼。”
  
  下水道果然堵了,小院中积了不少水,随着雨量的加大,还有往屋里漫延的趋势,裴凤桐回屋里换了雨衣,打算去疏通一下,不然明早恐怕室内都会是一片汪洋大海了。
  
  突然一只手拽着雨衣领子,用力一扯,就扯下大半来。
  
  裴凤桐皱眉,“别闹。”
  
  葛小龙强行给他脱下雨衣,套在自己身上,“我去,你在这等着。”
  
  裴凤桐来不及阻拦,就见葛小龙披着雨衣大步走出去,拿起竖在墙边的铁锨走出小院。
  
  灯光飘摇,裴凤桐站在屋檐下,听院外传来清理下水道的声音,铁锨与石壁相撞的声音与雨声相比显得很微弱,他却觉得十分清晰,仿佛能看到那个青年弯腰清理垃圾的身影。
  
  院中的积水渐渐褪下去,不一会儿,葛小龙的身影出现在雨帘里,即使披着雨衣,身上还是淋得湿嗒嗒,裴凤桐帮他脱下雨衣,在浴室里拧条热毛巾给他擦拭着身体。
  
  葛小龙站直了身子比裴凤桐要高出半个头,他的身体又健壮,宽肩阔背,六块腹肌纹理清晰,裴凤桐手里的毛巾划过他硬邦邦的胸口,不知道想起什么,手上动作一松,毛巾掉了。
  
  葛小龙惊奇,戳戳他的腮帮,“咦,脸怎么这么红?”
  
  “你的错觉!”
  
  裴凤桐忙弯腰捡起毛巾,心里暗自懊恼,因为以前与席卓越的性生活不怎么协调,让他变得有些性冷淡,有需求时宁可自己解决也不愿做/爱,没想到现在竟然对着年轻人健硕的身体发起情来。
  
  “嘿嘿,”葛小龙仰头一手扶住后脑摆个恶俗无比的POSE,得意洋洋道,“老公的身材一级棒吧,这可是健身房里花大力气练出来的。”
  
  “又胡说八道!”裴凤桐恼羞,把他转过去,胡乱给他擦了两下后背,就把干净睡衣递给他,“我先去睡觉了,你动作快一点。”
  
  葛小龙坏笑着在他嘴角啄一下,压低了声音,“去床上等我哦。”
  
  裴凤桐一震,脸更红了。
  
  快步走出浴室,却没有看到葛小龙瞬间松懈的表情。
  
  长舒一口气,葛小龙倚在墙上,失神地望着天花板,喃喃道:好险,差点就要忍不住了,强行把裴裴老师扑倒,他一定会生气的吧……
  
  沮丧地把衣服脱光,打开热水器开关,花洒喷出冰凉的液体,他单手撑墙,任凭凉水冲刷着身体,一只手握住半勃/起的器官。
  
  裴凤桐等了他半天都没有等到,心想穿个衣服怎么会动作这么慢,担心会出什么事,便披了衣服去看看,没想到伸手刚要敲浴室玻璃,突然听到里面传来一声低哑的,“裴裴……嗯……嗯……我爱你……嗯……我爱你……裴裴……”
  
  伸出的手臂僵在了原处,裴凤桐立在门外,听着里面压抑的低吟,心如刀割。葛小龙在感情上单纯得出奇,固执地要等他爱上自己才肯做/爱,正好他对同性性行为有着不小的心理阴影,便也乐得轻松。
  
  没想到竟然忽视了对方是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正是这方面需求旺盛的时候,这么多年来,真是苦了他了。
  
  二十分钟之后,葛小龙带着一身氤氲的水汽走进卧室,房内没有开灯,他摸索着走到床边,坐在床沿上踢掉拖鞋。
  
  突然床头灯在背后亮了,葛小龙惊讶,“你还没睡?”
  
  裴凤桐没有说话。
  
  葛小龙觉得奇怪,回头,顿时呼吸一窒。
  
  只见大床上堆着深红色的薄被,一具白皙□的身体陈横在面前,薄被的一角稍稍盖住□,露出两条纤细修长的大腿。
  
  牙缝里挤出一句,“你这是做什么?”
  
  裴凤桐尴尬地看他一眼,狠心扯开薄被,单薄的身体便整个裸埕出来,硬着头皮曲起双腿,露出下面深藏的洞穴,难堪地别过脸去,嗫嚅,“小龙,做吧。”
  
  葛小龙觉得眼前这个身体肯定是有魔法的,让自己双眼死死黏在上面,怎么都移不开,拼命压制住扑上去狠狠贯穿他的冲动,咬牙,“我不是说过,等你爱上我……”
  
  “可是,看你忍着,我也难受,”裴凤桐小声道,“反正这个身体早晚都是你的,只要你不嫌弃……”
  
  “不要说自暴自弃的话!”葛小龙打断他,认真道,“席卓越那里的那张碟片,我已经烧毁了,裴裴老师,那个让你恐惧的东西,已经没有了。”
  
  裴凤桐见他迟迟不肯动自己,索性狠心坐起来,双臂抱着他的脖子,在他耳边轻轻吹着气,“不要让我想到别的男人,小龙,从此以后,我只要你。”
  
  暧昧的气息吹进耳洞,葛小龙只觉浑身的欲火噌地一下烧到了头顶,将理智烧了个干干净净,然后整个人都燃烧了。
  
  一把将他推倒在床上,接着欺身压了上去,凶狠地吻住他的嘴唇,凭着本能去索取欢乐,裴凤桐热情地回应着,主动为他解开睡衣,手指抚摸着他性感的肌肉,喘息声愈加粗重了。
  
  葛小龙起身扯下碍事的衣裤,紧紧抱住他,定定地看着身下微微战栗的身体,哑着嗓子,“裴裴老师,从此以后,你就彻底属于我了。”
  
  裴凤桐用手背遮住眼睛,红着脸小声嗔道,“这种时候,不要叫我老师。”
  
  葛小龙笑起来,拉开他的手,放在唇边亲吻着,柔声道,“遵命,我的老婆大人。”
  
  此时窗外风狂雨骤,暴雨冲刷着房瓦,发出是催促的鼓点,窗内一张花团锦簇的大床上,两具光裸的身体翻滚纠缠着,喘息声夹着微弱的低吟响起在彼此的耳边,却消失在窗外的雨声中。
  
  葛小龙还没进入,就在他手里泄了一回,愤愤地咬住他的□,用力扯了一下。
  
  裴凤桐痛呼出声,三分嗔怪七分挑逗地瞪他一眼,葛小龙立马发现自己又硬了。
  
  绵长的前戏让裴凤桐彻底打开了身体,高高撅起屁股趴跪在床上,这样屈辱的姿势却让他觉得十分心安,是将自己完全交给对方之后的轻松,是自己对同为男性的对方心甘情愿的屈服。
  
  葛小龙抵上他的后方,却没有进入,而是不断抚摸着裴凤桐光滑的皮肤,喘着粗气,“待会儿我恐怕会控制不住力气……”
  
  “那就不要控制,”裴凤桐将脸埋在臂弯里,闷声,“我不怕疼。”
  
  “疼了,就告诉我,”葛小龙在他后腰上嘬出一个吻痕,笑着挺身进入。
  
  裴凤桐漂亮的脸蛋抽了一下,忍不住轻哼了一声,然后便咬住嘴唇,再也不肯出声。
  
  葛小龙一手扣着他精致的腰胯,一手在他后背上贪婪地抚摸,渐渐地便控制不住力道,迅猛地冲撞起来。
  
  裴凤桐七年没有过性生活,对这种事早已经变得像处男一样生涩,没几下就被他顶得跪不住,腿一软,趴在了床上。
  
  葛小龙覆在他的背上,下半身像开了马达一样地撞击,趴在他的耳边笑道,“老婆,叫出来,我想听你的声音。”
  
  “不……嗯嗯……”裴凤桐一张口,便是破碎的吟声,忙抿住嘴唇,拼命摇头。
  
  “唉……”葛小龙叹息一声,歪头噙住他的嘴唇。

 

105、哼哼哼 ...
 
 
  葛小龙之前已经泄过两次,这一次便显得尤其持久,抱着裴凤桐转过身,面对着自己躺在床上,下半身迅猛地撞击。
  
  裴凤桐一手捂嘴,另一只手紧紧抓住枕巾,用力之大使得手背都青筋暴出,葛小龙注意到他头顶渗出的冷汗,这才发现身下之人本来半硬起的器官此时已经缩成了小肉虫,吃了一惊,“很疼?”
  
  “没、没事,”裴凤桐咬牙,挤出一个笑容,“我很舒服……”
  
  葛小龙拉开他的手,只见他手背上被咬得一片血红,不禁感觉一盆冷水从头浇下,恨声,“疼成这个样子为什么不说?你就这么不肯相信我?”
  
  裴凤桐怕他胡思乱想,忙搂住他的脖子去亲他,“不疼,真的不疼,是太舒服了。”
  
  知道此人是一心一意不愿扫自己的兴致,葛小龙叹一口气,慢慢往外退,“疼就先不做了吧。”
  
  “别!”裴凤桐急了,双腿勾着他的腰用力往前一冲,猛地将他的粗大吞到深处,感觉下方一阵刺痛传来,整个人疼得浑身一抖,高高扬起脖子,一声痛呼从喉间溢出。
  
  葛小龙气不打一处来,忙按住他,“你!你想气死我?”
  
  裴凤桐那一下疼得狠了,乖乖在他手底没再乱动,抓住他的手臂,赔笑,“小龙,你别生气,我本来就有些性冷淡,不是单对你这样的。”
  
  一想到当年他在席卓越身下也是这样疼得宁可咬自己也不肯出声,葛小龙气得恨不得抽他,但再看现在他这小心翼翼的样子,又不舍得打骂了,慢慢从他体内抽了出来,重新将他抱在怀里,手掌覆在他已经完全软下来的小东西上,灵巧地抚摸揉弄。
  
  裴凤桐裸着身子躺在他的怀中,小声,“你别生气……”
  
  “知道我气你什么?”葛小龙冷着脸。
  
  裴凤桐抿了下嘴唇,茫然道,“爱不爱,真的有那么重要么?”
  
  葛小龙摇头,“我不气你这个,不能让你爱上我,那是我自己没能耐,裴裴老师,我是气你怎么都学不会对自己好一点?你以为这样可以让我舒服,可是在我看来,你这比拿刀子杀我还要让我难受。”
  
  “唉……”裴凤桐被他揉弄得重新硬了起来,便起身,双臂搂住他的脖子,主动送上热情的亲吻。
  
  葛小龙赌气,抿着嘴唇不肯张嘴。
  
  裴凤桐在他嘴唇上舔弄了半天,都没能撬开他的唇齿,叹气,故意放柔了声音撒娇,“我认错,好不好?小龙,别生气啦,你干得我好舒服……”
  
  葛小龙被他拖长了的尾音挑逗得下面瞬间挺立,硬得简直像是要爆炸,挫败地把他推倒,从瓶子中挤出大量润滑剂,涂在自己和他结合的地方,然后躺在他的身后,一手搂着他的肩膀,一手扶住自己的坚硬,缓缓插入。
  
  绵长的前戏减轻了进入的疼痛,但是裴凤桐的后面还是太紧,被那个庞然大物插得满满的,前面又有些软了。
  
  葛小龙把他圈在怀里,一边揉弄着他的前方,下半身小幅度地动了两下,待他终于适应了,才逐渐开始加速,一下一下啄着他的嘴唇,柔声,“你看,我们可以这样慢慢来的……”
  
  两人是躺在床上从背后进入的姿势,裴凤桐被他缓慢而又深入的撞击逐渐调起兴致,渐渐的,喘息声也变得甜美起来。
  
  葛小龙心花怒放,加快速度冲撞了几分钟,重新从正面插入,裴凤桐条件反射地抬手捂住眼睛,被葛小龙抓住手腕固定在头顶,怔怔地看着他,“老婆,睁开眼睛,看着我。”
  
  低沉暧昧的语调让裴凤桐不由自主地顺从他的指令,看向他的眼睛,瞬间便沉浸到里面溺死人的爱意中。
  
  葛小龙低笑,“老婆,告诉我,是谁在干/你?”
  
  “是……是你。”
  
  “我是谁?”
  
  “……你是小龙。”
  
  “小龙是谁?”
  
  “小龙是……”温柔的捣弄让裴凤桐彻底打开了身体,躺在他的身下,像个荡妇一般张开双腿,激动得几乎窒息,头脑一片空白,剧烈地喘息着,“是……”
  
  葛小龙逼问,“是谁?”
  
  “是……嗯啊……是……”
  
  葛小龙又开始有些失去控制,冲撞骤然加速,重重撞进他的甬道深处,哑着嗓子,“是谁?”
  
  “啊啊……是……”裴凤桐被他顶得说不出话来,断断续续地呜咽,“是……是我的男人……小龙……小龙……我的老公……”
  
  “哎,我的乖老婆,”葛小龙抱起他突然坐了起来,变成了骑乘的姿势,插在他的体内的东西便进入了一个前所未有的深度,陡然的姿势变化磨到前列腺,裴凤桐爽得猛地仰起了脖子,大腿颤抖得几乎痉挛。
  
  葛小龙坏心地啃着他的前胸,低声,“老婆,自己动。”
  
  “呜呜……你……”裴凤桐埋怨地瞪他一眼,但看他确实没有再动的意思,不得不直起腰身,别别扭扭地动了两下,便可怜巴巴地望向他,嗫嚅,“老公……”
  
  葛小龙哈哈大笑,“你太可爱了,”拉下他,甜蜜地舌吻一番后,下半身立马全力冲刺,裴凤桐软在他的怀里,破碎的低吟溢出了齿缝。
  
  情事已浓,前后毫不留情的夹击让裴凤桐彻底沦为情/欲的俘虏,抱住他的肩膀大声喘息着,在葛小龙近乎蛊惑的引诱下,一起攀上了巅峰。
  
  窗外骤雨渐霁,檐下垂落的雨滴吧嗒吧嗒打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室内一片寂静,粗重的喘息声便显得尤其清晰。
  
  葛小龙紧紧抱着他,平息着巅峰的余韵,低头轻轻地吻着他的嘴唇,声音低沉道,“裴凤桐,我爱你。”
  
  裴凤桐浑身都酥了,瘫在那里有气无力地看着他,一笑,“我也爱你。”
  
  “……”葛小龙怔了一下,张了张口,还没有发出声音,已有滚烫的泪水落了下来。
  
  裴凤桐吓了一跳,忙给他擦眼泪,“怎么了?怎么了?哪里疼?”
  
  葛小龙抓住他的手,放在唇边一下一下的亲吻着,“我心疼,我都疼了七年了,呜呜呜,我终于得到你了,我终于听到你说爱了,呜呜……”
  
  裴凤桐呼吸窒了一下,心里酥酥麻麻地疼了起来。
  
  第二天一早,葛小龙在床上翻滚一圈,回忆起前一夜的抵死缠绵,感觉自己像个志得意满的新郎官,满心的欢喜比抹了蜜还甜,抓着还残留着裴凤桐气息的被褥,深嗅一下,一脸享受地眯起了眼睛。
  
  等等,新娘子呢?
  
  葛小龙如遭雷劈,猛地坐起来,在床上爬着找了一圈,确定老婆不见了。
  
  难道关于昨晚的回忆,都是他一个人的意淫?
  
  老天……
  
  裴凤桐推开房门,看到的就是葛小龙一脸死灰地坐在床上,疑惑,“你怎么了?”
  
  葛小龙倏地蹿下来,围着裴凤桐转了两圈,感觉满肚子的话就是不知该怎么说,难道直接问:我昨晚有没有XX你?
  
  嗷,会被一锅铲拍死的!
  
  裴凤桐惊讶地看着他揪着头发抓狂的样子,轻声,“你怎么了?”
  
  葛小龙挫败地蹲在了地上,闷声,“没事。”
  
  “真是小孩子气!”裴凤桐好笑地拍拍他的头发,“快点穿好衣服去洗漱,早饭做好了。”
  
  “嗯,”葛小龙闷哼一声,目送他走去喊宿宿起床,突然眼睛一亮,只见裴凤桐脚步蹒跚,还下意识地扶了下腰。
  
  顿时一个小灯泡在脑中咻地一声点亮了。
  
  “宿宿,起来了,好孩子不能赖床,”裴凤桐敲了敲房门,待听到里面迷迷糊糊的回答声后,转身走开,结果刚一转身,就对上一张流着哈喇子的谄笑大脸,吓了一跳,“你干什么?”
  
  葛小龙一把抱住他,不分由说堵住了他的嘴。
  
  裴凤桐挣扎了一下,发现他力气实在惊人,只好张开嘴唇任他亲吻,一吻终了,埋怨地敲一下他的脑袋,“昨晚没有亲够?”
  
  想起昨天晚上那甜蜜的回忆,葛小龙美得骨头都酥了,嘴唇在他脸上一点一点地啄着,嗲声撒娇,“永远都亲不够嘛。”
  
  “你呀!”
  
  “人家爱你嘛……”
  
  “你们在抢什么好吃的东西?”一个清脆的童声在身边响起。
  
  旖旎的空气瞬间凝固,裴凤桐僵着脸一格一格地扭过头去,看到站在门口天真烂漫的儿子,顿时想死的心都有了。
  
  没想到自己竟然淫/荡到在儿子门前发情,裴凤桐一下子脸红到了脖子,用力推开葛小龙,“你来解释!”
  
  葛小龙舔舔嘴唇,对宿宿道,“我在抢你爸爸的舌头吃。”
  
  裴凤桐回头怒骂,“你又胡说八道!”
  
  “好吧好吧,”葛小龙举起双手投降,轻咳了一下,对宿宿认真道,“其实是你爸爸在抢我的舌头吃。”
  
  “葛小龙你去死吧!”裴凤桐用力踢了他一脚,掉头气堵堵地往厨房走去。
  
  “舌头……能生吃?”宿宿脑补了一下满嘴鲜血的样子,不禁打了个寒颤,惊悚地望向裴凤桐,突然惊奇道,“爸爸,你走路怎么像夹着一个鸡蛋?”
  
  裴凤桐一个踉跄,直接摔进了厨房。

 

 


106、惊变 ...
 
 
  葛小龙飞扑出去,但还是慢了一步,眼睁睁地看着裴凤桐一个跟头摔到了地上,抹一把汗,“走路的时候看清脚下嘛。”
  
  裴凤桐爬了一下,腿一软,又跌了回去,昨晚摩擦过度的地方被撞到,疼得直抽气。
  
  葛小龙扶起他,手掌自然而然地覆在他的屁股上,揉了揉,“不疼,不疼啊……”
  
  裴凤桐脸红了,推他,“别这样,被孩子看到。”
  
  葛小龙回头,见宿宿正一脸鄙视地看着他们,咳了一下,正色道,“你看到的都是错觉。”
  
  “叔叔是笨蛋,”宿宿咯咯地笑,跑进厨房自己盛粥,“爸爸跌倒了,摔得最重的肯定是膝盖啊,叔叔居然给他揉屁股,大笨蛋!”
  
  “放屁!揉屁股是因为你爸爸的屁股……唔唔……”
  
  葛小龙刚要反驳,被裴凤桐一把捂住嘴巴,瞪起眼睛,“不许说!你想让孩子知道我们的关系?”
  
  “我想让全世界人都知道我们的关系!”葛小龙仰起头做自豪状,“哼!”
  
  裴凤桐忍不住笑,拍拍他的脑袋,“好啦,别耍孩子气,过来吃饭。”
  
  宿宿已经给三个人都盛好了粥,捧着自己的小碗坐在饭桌边一脸期待,裴凤桐慢慢走过去,顺手在凳子上加了两个坐垫,微笑着亲了一下儿子的额头,“宿宿真厉害!”
  
  葛小龙摇着尾巴凑过来,“人家也要亲亲。”
  
  裴凤桐白眼他,“你凑什么热闹?”
  
  “人家也要亲亲嘛!”葛小龙蹲在他的脚边花枝乱颤地晃着撒娇,“要嘛要嘛……”
  
  裴凤桐无奈,只好在他额头飞快地亲了一下,然后对宿宿道,“叔叔也是好孩子,所以爸爸才会亲他,没有别的意思。”
  
  葛小龙外表天真烂漫,内心无限鄙视:此地无银三百两,骗鬼吧你!
  
  宿宿小手抚胸,“幸亏你亲他了,不然叔叔再那么晃下去,真要吓死我了,明明一点都不可爱!”
  
  葛小龙顿时石化。
  
  吃饭时,明明只有咸菜稀粥,葛小龙却像吃到山珍海味一般满嘴恭维,仿佛裴凤桐有一双点金之手,咸菜疙瘩从他手里经过就变成了鱼翅燕窝。
  
  宿宿扒完饭就立马爬下椅子逃之夭夭:叔叔今天太可怕了,他被外星人附体了吗?
  
  裴凤桐咬着对方剥好的煮蛋,好笑地斜眼他,“今天的你和以前有点不一样。”
  
  葛小龙厚颜无耻,“是不是更加高大威猛英明神武了?”
  
  “不是,”裴凤桐淡淡地看他一眼,“今天的你,尤其像一只丢了骨头的癞皮狗。”
  
  “……”葛小龙愣了一下,突然嘴一扁,嚎啕大哭,“哇哇哇,你不爱我了……”
  
  听到厨房传来的哭声,宿宿后怕地深深舒出一口气:叔叔今天肯定是被外星人附体了。转念一想,不好,那现在和他独处的爸爸不是危险了?
  
  作为一个合格的男子汉,必须能够保护自己的家人,宿宿在房间转了一圈之后,果断抓着铠甲勇士的烈焰刀冲了出去,刚刚冲出房间,就看见叔叔抱着爸爸大步走回卧室。
  
  合格的男子汉站在门口,内心极度纠结:叔叔的胳膊比自己大腿还粗呀,打不过呀怎么办?
  
  纠结了十分钟后,他决定先去打探一下情况再说,蹑手蹑脚走到爸爸的卧室门口,房门没关严,他轻轻推开一道缝,趴了上去。
  
  只见爸爸光着屁股趴跪在床上,叔叔将一根手指刺了进去……
  
  “不要!”坏蛋要欺负爸爸,宿宿顾不得害怕,大喊一声,推开房门冲了进去。
  
  裴凤桐后面让葛小龙疼爱了一个晚上,早肿得合不拢双腿,本来应该静养的,结果他又逞强下床做早饭,撑到吃完饭终于疼得受不了了,才红着脸向葛小龙求助。
  
  葛小龙把他抱到床上,扒了裤子一看,顿时气得恨不得揍他,第一反应就要抱他去医院,吓得裴凤桐脸都绿了。
  
  “帮我再涂点这个,”裴凤桐从床头柜里摸出一支金霉素眼膏,闭着眼睛递给他。
  
  昨天晚上事后清洗的时候就发现有点血丝,葛小龙没有经验,听裴凤桐说是正常现象,就以为第一次做流点血真的很正常,在他的蛊惑下只涂了点药膏就算完了,没想到这个家伙完全就是在诓自己,真是叫他又爱又恨。
  
  两人正在涂药,冷不丁被儿子撞破,顿时一道霹雳从头顶劈了下来,葛小龙刷地扯过被子将老婆的光屁股盖住,狞笑道,“小东西,你想试试我的底线咩?”
  
  宿宿字正腔圆,“大坏蛋,不许你插爸爸的屁股!”
  
  葛小龙+裴凤桐:“……”
  
  裴凤桐觉得十年来辛苦塑造起来的严父威严在这一刹那轰然倒塌,脑中万念俱灰,裹着被子滚到大床里侧,咬着牙根,“葛小龙,你这个混蛋!”
  
  “哈哈,忘记锁门了嘛,哈哈哈……”葛小龙抓抓头发,一脸傻笑。
  
  “快点给我解决问题!”裴凤桐蹬了他一脚,还不解恨,又轻轻蹬了几下。
  
  葛小龙一把抓住他纤细的脚踝,色迷迷地在他裸脚上摸了两下,肉麻地印下一吻。
  
  裴凤桐浑身一哆嗦,用力甩开他,“你这变态!”
  
  “大坏蛋!放开我爸爸!不许你欺负他!”宿宿勇敢地扑了上去,烈焰刀舞得虎虎生风。
  
  葛小龙无奈,轻而易举缴了他的武器,将那个破塑料片儿扔进床里侧,双手拧着小孩的手臂,叹气,“乖儿子,叔叔爱你爸爸还来不及,怎么会欺负他?”
  
  “骗人,那你为什么插他屁股?”
  
  葛小龙一噎,正色道,“那是我爱他的方式。”
  
  裴凤桐在背后小声道,“别尽胡扯他听不懂的。”
  
  看宿宿也是一脸不相信的样子,葛小龙叹一口气,一手握住他的两只手,另一只手捏捏小孩松软的腮帮,“叔叔喜欢跟爸爸玩,有好吃的,第一个想给爸爸吃,有好玩的,第一个想给爸爸玩,如果外星人来攻打地球,叔叔最想保护的那个人,就是爸爸,这就是爱,懂了没?”
  
  宿宿虽然被捏地一脸不悦,但是一想从记事起,叔叔就一直对自己和爸爸很好,确实不像是坏人,别扭地哼哼,“……那你真的不会欺负爸爸咯?”
  
  葛小龙松开对他的禁锢,给小孩揉揉被勒出红痕来的小肉手,“不但不会欺负爸爸,而且会打跑胆敢欺负爸爸的人。”
  
  “哼,那就好。”
  
  好不容易将一心护父的小孩弄出去,裴凤桐躺在床上,对葛小龙埋怨道,“都怪你,做事一点都不靠谱!”
  
  葛小龙一下子玻璃心了,扑到他身上痛哭流涕,“我只是太紧张你了而已,裴裴老师,原谅我!”
  
  宿宿半信半疑地回到自己房间,“爱?到底是什么东西?”带着满脑子的疑问打开昨天从葛小龙行李箱里翻出来的一本大书。
  
  半个小时后,猛地合上了书,感叹,“爱,果然博大精深!”
  
  书的封面上画着两个手拉手的Q版小人,一排烫金大字躺在上面:《攻下傲娇老师》作者:爱裴裴的小龙人
  
  葛小龙的假期很快就过完了,最后几天一直在游说裴凤桐跟他一起回N城,但是裴凤桐对那里的阴影实在太深,坚决不肯再回去,甚至还说出不反对小龙和女人结婚这样话,气得葛小龙把他按到床上狠狠欺负到痛哭求饶。
  
  事后,葛小龙给他喂点蜂蜜水润嗓子,仍然气鼓鼓的,“再说混账话我就让你一个月别想下床!”
  
  裴凤桐累得连根手指头都抬不起来,倚在他的怀里,低声,“你们有钱人婚姻都是不能自主的嘛,我可以理解的。”
  
  “你理解个屁!”葛小龙恨不得把他做到话都说不出来,用力在他屁股上拍一巴掌,“我已经跟老妈说过了,这辈子非你不可,她要么把我逐出家门,要么就得接受。”
  
  “你妈妈能够接受?”
  
  “哼,她能怎么办?自己生养的儿子,难道她能杀了我?”葛小龙猖狂地冷哼,“再说,她就我这一个儿子,断绝了母子关系,以后谁来接管她的破公司?”
  
  裴凤桐捶他一下,“你真过分,这次回家和她好好交流一下吧,她是这个世界上第一个爱你的人,不要等失去了才知道珍惜。”
  
  “哎,好吧,”葛小龙勉强点头,心想别把老太太想得那么容易搞定,她操刀砍我的时候你是没有看到……
  
  无论怎样游说,裴凤桐依然不肯跟他回N城,葛小龙无奈地放弃,反正他现在还没有完全继承公司,假期还是挺多的,以后再慢慢做他的工作吧。
  
  临回城的那天,裴凤桐因为他前一晚的疼爱而躺在床上爬不起来,葛小龙拖着小箱子,带着亲亲老婆的离别之吻,爬上一辆拖拉机。
  
  芜溪村太过偏僻,要先搭村民去镇里的便车,在镇上等那一天一班的大客车出山去县城,然后从县城打车到市区,再搭飞机回N城。
  
  傍晚的时候裴凤桐不得不下了床,因为葛小龙一走,便没有人帮他们父子俩洗衣做饭,身上再难受,也要硬撑下去。
  
  炒菜的时候突然发现酱油用光了,叹一口气,让宿宿在家做作业,自己出门去买酱油。
  
  买了酱油刚要出门,突然听到旁边有人一声尖叫,“什么?泥石流?大客车整个埋进去了?”
  
  不禁倏地一惊,冲过去,“你说什么?什么泥石流?”
  
  那人挂了电话,看到一脸急切的裴凤桐,简短地解释了一下因为多日暴雨,导致爆发泥石流,今天去县城的大客车正好驶到出事的地方,一瞬间就被埋进了滚落的泥沙中。
  
  裴凤桐如同一盆冰水从头浇下,浑身冰凉,怔怔地看着那人,“你说,无一生还?”

 


107、想通啦 ...
 
 
  “肯定的呀,整个村子都夷为平地了,还有人能活吗?”那人痛呼,打量了一下突然间脸色煞白的裴凤桐,“怎么,裴老师,你有朋友在车上?”
  
  “是我爱人,”裴凤桐失魂落魄地答应一句,没有在意对方的反应,茫然道,“不可能,小龙不可能出事,我不相信!”
  
  说着抓住那人的手臂,哆嗦着嘴唇,“村里谁有车?借我用用,我付十倍油钱!”
  
  向来温文儒雅的裴老师突然变成这样,那人显然有点接受不能,木然道,“我正好要去看看热闹,带你?”
  
  裴凤桐慌忙回家安顿好宿宿,便匆忙跟着那人去了出事地点。
  
  天色已晚,又下起雨来,雨声与号哭声混杂在一起,现场一片混乱,交警路政全部赶到,车辆横七竖八地停在外围,裴凤桐冒雨跳下车跑过去,只见医护人员不断从里面抬着伤员往救护车上送,一个个鲜血淋淋、残缺不全的身体极有冲击性,裴凤桐感觉一进入现场整个人突然就傻了,脑子里什么都没有,只本能地往前冲去。
  
  两个交警拦住他,“这位先生,请你冷静!”
  
  裴凤桐表面看上去十分冷静,“请让我过去,小龙在里面,我必须去救他出来。”
  
  “请你配合我们的工作,”交警不分由说把他推出挖掘地,“我们会全力以赴救出被困乘客。”
  
  “不是,小龙他一个人在里面,他会害怕!”裴凤桐焦急地大声道,“请让我进去!”
  
  “哎,裴老师!”周围有认识他的人,听到声音走过来,给他套上一次性雨衣,“你别紧张,不要妨碍警察同志的工作。”
  
  裴凤桐抓住他,“我只是进去找小龙,我不影响别人……”
  
  “唉、唉,”那人叹气,“你进去也没用啊,看你细胳膊细腿的,也不能帮忙搬石头,别添乱了,乖乖等在外面吧。”
  
  裴凤桐没有办法,只好在外围徘徊,没看到抬出一个伤者,就冲过去,看到不是小龙又沮丧地走开,心理变得十分矛盾,一方面想要快点抬出小龙,一方面又不想看到他伤痕累累地被抬出来。
  
  救援工作从傍晚一直持续到第二天清晨,滴滴沥沥的小雨下了一夜,很多人都注意到了这个失魂落魄的男人,听说他是附近小学的老师,来找自己学生的,都纷纷感慨现在人情淡薄,居然还有这样深厚的师生情谊。
  
  有人看不下去,拉他过来擦一把脸,坐下喝一口热水,好心劝告,“听天由命吧,你这样没头苍蝇似的也解决不了问题呀。”
  
  裴凤桐遭受打击,瘦削的身体在白色雨衣里更见羸弱,捧着搪瓷碗浑身不停地发抖,颤声,“我不能没有他……”
  
  “你们这对师生感情真好,现在的学生啊,啧啧……”
  
  裴凤桐仿佛没有听见他的话,坐在路边的石头上自言自语,“我不能没有他……不能没有他……我、我爱他呀……”
  
  前面又响起一片喧哗,又有伤者被发现,裴凤桐刷地站起来,踉跄着跑过去,用力拨开人群冲进去,看到一个血肉模糊的人被抬了出来,顿时心又提到嗓子眼。
  
  “小龙!”冲过去才发现是个女人,裴凤桐喘一口气,明显感觉身体已经超负荷了,双腿一直在不停地颤抖,更不用提那个红肿的地方,每走一步都觉得像是在受刑。
  
  扶住旁边的电线杆勉强稳住身形,茫然望向前方还在紧张救援的现场,此时已是天光大亮,现场还零星亮着几盏探照灯,满是山石、泥沙堆积的地方说不出的恐怖。
  
  突然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裴凤桐手指颤抖地掏出来,猛地瞪大了眼睛,只见屏幕上闪烁着一张大大的笑脸——那分明是葛小龙特有的来电显示。
  
  忙手忙脚乱地接了电话,哑着嗓子大叫,“小龙!”
  
  对方显然没料到他会这般情绪激动,惊了一下,调笑道,“怎么?一天没见,就想成这样?”
  
  “太好了,你没死……太好了……”裴凤桐抱着手机,眼泪刷地就落了下来,“呜呜呜……太好了……”
  
  葛小龙被他这语无伦次的一句话吓得魂都要飞了,大声道,“你怎么了?裴裴老师,出什么事了?”
  
  裴凤桐已经什么都说不出来,只会对着手机又哭又笑,嘴里颠三倒四地说着“太好了,你没死”这么一句话。
  
  葛小龙知道肯定是出大事了,下午他搭村民的拖拉机到了镇上,正好遇到一辆市区来的出租车,便直接打车去了机场,到N城的时候已经是半夜,担心影响到他休息,便打算第二天早上再打电话向裴凤桐报平安,没想到一觉醒来,就听裴凤桐掉魂了似的哭得稀里哗啦。
  
  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一边飞快地上网查询航班,一边对手机里温柔地询问到底出了什么事。
  
  裴凤桐前一夜就没有休息好,拖着疲惫的身体担惊受怕了一个晚上,早已经到极限,此时听到他清朗的声音,心里那块大石头终于落地,人也扶着电线杆慢慢滑落,暂时晕了过去。
  
  葛小龙还没听他说怎么回事,就听一声闷响,然后响起乱七八糟的呼救声,接着手机就莫名其妙地挂断了。
  
  心里顿时咯噔一下,立马胡乱套上衣服,抓起还没来得及开封的行李箱,冲下楼去。
  
  路上多次拨打裴凤桐的手机都是无法接通,不知道那边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葛小龙心急如焚,从机场出来便打了辆出租车直奔芜溪村。
  
  司机师傅一听就皱了脸,“那边路上泥石流啦,过不去的撒,我只能把你放在那边镇上,你自己想办法咯,谁知道还会不会再次爆发,不敢过去啦。”
  
  “泥石流?”葛小龙一愣,联系一下之前裴凤桐的反应,便隐约有些明白了,催促师傅道,“我多付车钱,拜托你尽量把我带过去,老婆孩子都在村子里,我担心他们有危险。”
  
  师傅哈哈笑了,摆手道,“不用担心啦,那边泥石流是因为上游山上树林都被砍了,石头没的挡,大雨一冲当然要滚下来咯,而芜溪村附近的山上植被都很茂盛,不可能有危险。”
  
  葛小龙稍稍放了心,但还是极力游说师傅能将他送到村子里,最后师傅被烦到不行,只好将他拉到出事的地方,但是泥石流冲毁了道路,葛小龙只好下车,扛着箱子越过被冲毁的区域,搭了一辆老乡的便车回了芜溪村。
  
  此时已经快到傍晚,下了一天的雨有了短暂的停歇,西方天际微微泛着点橘黄,葛小龙推门进去,发现宿宿正蹲在一个水盆边笨拙地刷碗,桌子上摆着几盘剩菜。
  
  看见他进院子,嗷地一声扑了上来,“叔叔,爸爸生病了……”
  
  葛小龙抱他亲了两下,放下行李就大步走进卧室,只见房内十分阴暗,角落大床上的薄被微微鼓起一团,裴凤桐面朝里缩得就剩个小猫那么大一点。
  
  “裴裴老师?”葛小龙走过去,轻声唤了一声。
  
  裴凤桐怔了一下,睁开眼睛,看到坐在床边的人,吓了一跳,哑着声音,“你怎么回来了?”
  
  葛小龙抬手试了试他的额头,发现有点低烧,心里堵得慌,“那个电话没说完就挂断了,我怎么打都打不通,担心死了。”
  
  早上的时候裴凤桐本来就已经体力严重透支,得到他平安的消息后,整个人一下子就松懈下来,便倒在雨里晕了过去,周围的人们忙把他扶到救护车上,才发现他发烧了。
  
  见到葛小龙那担忧的样子,裴凤桐笑了一下,“没事,只是手机掉到水里,不能用了。”
  
  “给你买个新的。”葛小龙看到床头柜上放着小半杯白开水,旁边还有一板药片,拿过来拧亮电灯仔细读着使用说明,发现是简单的退烧药,放下心来。
  
  裴凤桐打他一下,“谁要你买?我又不是你保养的小蜜。”
  
  葛小龙暧昧地挤眉弄眼,“咱俩什么关系呀?”
  
  裴凤桐脸颊刷地红了,“谁跟你有关系!”
  
  “嘿嘿,你都是我老婆了,还敢说没关系?”葛小龙狡黠地一笑,又给他倒一杯热水,小心翼翼地吹凉,“吃过药了?”
  
  “嗯。”
  
  葛小龙把他扶起来,让他靠在自己的肩膀上,用小勺吹凉热水,送到他的嘴边,“多喝点白水,看你嘴唇都干裂了。”
  
  裴凤桐摇头,“不喝了,喝了总想上厕所,不方便。”
  
  “我抱你去。”
  
  “那更不能喝了。”
  
  两人靠在一起小声地说着没有营养的话,裴凤桐低声道,“小龙,我打算辞掉这边的工作,回N城去。”
  
  葛小龙一愣,大大瞪起了眼睛,惊喜道,“你想通了?”
  
  裴凤桐点点头,这一次的事情虽然乌龙,但是失去的伤痛却感受了个十成十,他自认没有能力再承受这么一次,还是和他回N城吧,虽然对那个地方十分抵触,但是那里有小龙,一切便不再是无法忍受。
  
  葛小龙大喜,抱着他死命亲了个昏天暗地,在裴凤桐抓狂的挣扎中放开他,冲进厨房,抱起正在收拾桌子的宿宿,在差点把孩子吓哭的时候总算让他落了地,然后抓出手机,开始给老友们挨个打电话报喜。
  
  “哟,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啦?”梁霄笑笑,手指在众多酒店的会员卡中翻了翻,挑出一张,“呐,为了欢迎重回城市的裴老师,聚会吧!”

 

 

108、大团圆 ...
 
 
  葛小龙动作迅速,衣物打包快递回N城,半旧的家具在征得裴凤桐同意后送给了村里的人。
  
  等裴凤桐下得了床的时候,才惊愕地发现家里的东西已经让他收拾得差不多了,嘴角抽搐着问他,“你是担心我反悔?”
  
  “哈哈哈,”葛小龙系着哆啦A梦围裙叉腰狂笑,“我切断你后路,看你不跟我走!”
  
  裴凤桐无奈,“我给不了你安全感?”
  
  葛小龙认真地点点头,“有一点。”
  
  “抱歉,我以前……”
  
  “以前都过去啦,”葛小龙弯起眼睛爽朗地笑,“我们以后还有几十年的幸福生活呢。”
  
  两人回到N城直接住进了葛小龙的家中,他已经从父母家里搬出来,自己住在老城区一个二层小楼中,附近多是退休的老人,环境清幽,富有生活气息,让裴凤桐十分喜欢。
  
  宿宿有了一个大大的房间,兴奋地满楼乱蹿,葛小龙更是人来疯,陪他蹿得小楼几乎要震塌。
  
  裴凤桐在厨房里煮饭,听着楼上传来的吵闹声,叹一口气,“小龙,别陪他疯,马上要吃饭了。”
  
  打闹声停止了,楼梯咚咚咚响了几声之后,一个人影蹿进厨房,抱住了裴凤桐的细腰。
  
  “唉,”裴凤桐挣扎,“你这样我都不好做饭了。”
  
  “让我抱抱嘛,”葛小龙下巴抵在他的颈窝,拖长了声音撒娇,“终于把你娶回家了,感觉像做梦一样。”
  
  裴凤桐露出个无奈的笑容,“谁是你娶回来的?我是个男人。”
  
  “一样嘛,你是男人,那我就是同性恋,你是女人,那我就是异性恋。”
  
  “又说傻话,”裴凤桐用饭勺柄敲敲他的手指,“松开吧,粥都溢出来了。”
  
  葛小龙吃痛,松开他,揉着指关节撅嘴,“比起我,裴裴老师更爱这锅粥!”
  
  裴凤桐无语,“你再在这里碍事,我可要敲你脑袋了。”
  
  葛小龙从他手里接过饭勺,把他推出厨房,“你陪宿宿玩去,我做饭给你们爷儿俩吃。”
  
  连身上的围裙都被抢了去,裴凤桐站在门口,“他现在无限精力,我老胳膊老腿的才不要陪他。”
  
  葛小龙得瑟,把饭勺挥舞得像把宝剑,“那你就在这里看老公怎么大显神威!”
  
  吃完饭没多久,葛小龙就开始撺掇裴凤桐去洗澡上床,知道上了床肯定就是陪他折腾各种新奇的姿势,裴凤桐张口就想拒绝,但一看到对方那小狗一般水灵灵的眼睛,顿时觉得自己好罪恶,居然想要拒绝这样天真无邪的葛小龙,再也想不起来那家伙上了床有多可恶。
  
  等到被翻来覆去吃干抹尽的时候,才趴在床上幽怨地横他一眼,“回到N城第一个晚上,你都不给我留个好印象。”
  
  葛小龙像强上了良家妇女的地主恶霸一般舒舒服服地倚着床头抽事后烟,“床上留的印象才深嘛。”
  
  “胡说八道!”裴凤桐看他一眼,惊愕,“你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我怎么不知道?”
  
  “嘿嘿,”葛小龙得意地吐出一个烟圈,“老烟枪啦,高中时想你想得受不了,抽根烟,就舒服多了。”
  
  “你!你还有理了?”裴凤桐怒,倏地爬起来一把夺过他嘴里的烟,摁熄在烟灰缸里,,“从现在开始,戒烟!”
  
  葛小龙满脸错愕地看了他半天,突然双手捂脸,“呜呜呜……裴裴老师你好凶啊,人家有种掉进火坑的感觉……”
  
  裴凤桐刚刚剧烈动作又带动了被过度摩擦的地方,趴在床上扶着腰嘶嘶地倒吸冷气。
  
  葛小龙一看他那个被狠狠疼爱过的身体,顿时又蠢蠢欲动起来,扑到他的身边,“裴裴老师,我们再做一次好不好?”
  
  裴凤桐一下子傻了,“你今晚都做四次了,不要命了?”
  
  “再做一次嘛,”葛小龙趴在旁边拱他,“再做一次嘛,就是死在你身上也认了。”
  
  裴凤桐为难,“我用嘴给你慢慢吸出来,好不好?”
  
  葛小龙迅速就位,露着挺立的小东西往床上一躺,“老婆,来嘛……”
  
  裴凤桐无奈地笑,趴下来刚要张口,突然卧室房门被敲响了,一个怯怯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爸爸,我认床了……”
  
  五分钟后,三个人并排躺在了大床上,葛小龙目测一下裴凤桐和宿宿的距离,再丈量一下他和自己的距离,然后默默地缩进被子里龇牙咧嘴:都十岁了你还跟爸爸同床!诅咒你考试不及格!不及格!九门功课都不及格!
  
  第二天,当他们走进梁霄定的包间的时候,看到里面已经吆五喝六地赌上了,梁霄对上高容,迅速输得一泻千里。
  
  徐睿和骆沛明坐在他们旁边气氛和谐地聊天,葛小龙走过去,不小心听到一句“世纪联华的薏米比时代超市贵三毛钱啊,但是质量真的不用担心”,顿时就囧了:你们两个到底有多欧巴桑?
  
  角落里两个小屁孩正在玩打卡片,为一张卡片揪着领子打个头破血流,然后蹭蹭鼻涕,蹲在墙角接着玩。
  
  高容眼尖,第一个看到进来的裴凤桐,大声笑道,“啊哦,我们的新人到场了哦。”
  
  裴凤桐刷地红了脸,“什么新人?别胡说了。”
  
  葛小龙皮厚,腆着脸皮拉住他的手,装模作样弯腰鞠躬,“谢谢各位捧场,请允许我做个自我介绍,在下葛小龙,这位是我老伴,裴凤桐,啊,这个帅小伙子是我们家小王子裴宿宿,谢谢。”
  
  裴凤桐作势要打他,“又耍宝!”
  
  在角落的两个小孩听到声音,回头,一个个子稍高一点的立马怪叫一声,冲着宿宿飞扑过去,“啊,小美人儿,让爷嘴儿一个!”
  
  梁霄一把揪住他后领,阴森森地咬牙切齿,“徐小梁,你又皮痒了么?”
  
  小孩拼命想要挣脱他的禁锢,伸出双手,“小美人儿,帮我打败大恶魔……”
  
  宿宿害怕地躲到裴凤桐身后去,嗫嚅,“爸爸,他好可怕……”
  
  徐小梁见对方无力拯救自己,转脸对后面走过来的小孩痛哭,“大老婆,救我……”
  
  那小孩脸上挂着一丝冷笑,双手插在裤袋倚在沙发扶手上,斜吊起眼睛,“谁是你大老婆?”
  
  徐小梁哭天抢地,“高伯伯,你儿子不要我了……”
  
  “活该!”梁霄扬手给他两个爆栗,“叫你再没有节操!我让你那十三个小妾都不要你了!”
  
  “矮油,妈妈,你不能这样对我,”徐小梁拈个兰花指,奶声奶气,“爸爸会嫌弃你的。”
  
  梁霄脑门青筋一爆,“谁是你妈妈!跟你说了多少次不许叫妈妈,看我不扒了你的皮!”说着就捋起袖子当场要家暴。
  
  徐睿忍无可忍,汗涔涔地把儿子从梁霄手里抢下来,丢到一边,压低了声音,“在别人面前要给妈妈留个面子。”
  
  徐小梁善解人意地抛个媚眼,“爸爸,我懂的。”
  
  徐睿:你懂个屁!
  
  正在吵吵闹闹着,包间门又被推开,两个男人牵手走进来,强壮的那个摸摸光头,傻笑,“哈哈,我们没迟到吧?”
  
  葛小龙高声道,“迟到了,罚酒!罚酒!”
  
  另一个推他一把,“罚他,这个呆子在家门口还迷路,要不是他,我才不会迟到呢。”
  
  光头飞扑,“小景你不能这样对我……”
  
  梅景扭头,“我乐意!哎呀,梁辰你个呆子不要挂在我身上!”
  
  服务员飞快地上了酒菜,酒至三巡,宾客尽欢,高容醉醺醺道,“在座的各位能走到今天,都是不容易的,但是人生在世,谁没有点磕磕绊绊?受了伤,知道了疼,才学会自怜,学会珍惜,从此两个人相互扶持,一路走下去。”
  
  “好!”葛小龙得意忘形了,一手搂着裴凤桐的肩膀,一手举起酒杯,高声道,“为了我们幸福的未来,干杯!”
  
  “干杯!”
  
  巨大的海口玻璃杯用力碰撞,雪花般的泡沫喷涌而出。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开始更番外,请大家继续支持,媚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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