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国魏延:恋爱与文学(提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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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德:恋爱与文学(提纲)

http://www.chinawriter.com.cn  2010年12月13日16:39   苏德

  一、恋爱与爱情

  其实非常愿意将“恋爱”与“爱情”对上等号,但可惜它们不是。不知是大于号,还是小于号,或者约等于号。常以为的爱情是单方面的,念兹在兹即可,没有回应没有得到也没有发生。而恋爱却是相互的,它有呼应有索取有得到也有停留。并不认为恋爱在发生的当时能对情境、遭遇和感受以记录的方式记录,却极有可能在由双方变为单方,由恋爱变为爱情时得到一种肯定。你肯定了这段恋爱的爱情,我们回头看,才有权利去定义,那恋爱是不是爱情。

  我想,大部分的作家都会极愿意去体验恋爱,经受过程里的喜悦悲伤。而至于爱情,事后回想总是带了委屈成分。爱情并不是甜的,它能被定义之时已是说不出来的怅惘。

  二、文学与感受

  恋爱是一种感受的经历,在恋爱的同时,你会经历各种各样的故事。它们对于个体来说,都是大事,都是大体验。而好的作家是可以在无限的社会中,将个体的大体验情感转换为有想象空间的立体面。

  这是描述上的问题。一部感人的文学作品,它会带起阅读者的感受共鸣。而爱情的体验,恋爱的过程,也许是每个人记忆空间里最刻骨铭心的那一段。被唤醒时,各种复杂的情绪也接踵而至。文学大部分其实就是爱和被爱的故事,幸运一点的,就是被你爱的人爱。但那往往成就不了什么好的爱情小说。因为大部分幸运的人,都爱看别人的不幸运。

  三、恋爱的意义

  如果可以,我是愿意永远处于恋爱中的。但其实很难,因为并不总有另外那一个可以与之呼应的恋爱伴侣存在。所以,你也许可以永远处于爱情之中,当然对象总在更换,却并不能永远处于恋爱中,一个人有可能只有几个恋爱对象,却有无数的爱情对象。

  这时候,我们并没有将爱情想得过于神圣。而恋爱这种贴肌肤入生活的模式,给了写作在现实空间内的场景建立,如果尝试运用恋爱中的“每秒体”,说不定哪儿都有点文学素材。

  四、爱和记忆

  当我们回忆时,并不单是与逝去的重逢。记忆不会自己出现,它在等待被翻找。在重新叙述故事的同时,过去与现在重逢。我喜欢作家这个职业,也许也是因为我喜欢追赶逝去的时间。一个好的写作者,在写的过程中就已经拥有了“带入”的能力,将自己带入到过去和经验中,将自己带入到另一个世界。

  写作本身拥有的能量和操控力,是在“这个”世界里无法想象的“那个”世界,我们可以自由穿梭其中本身就是种幸运。

  五、恋爱与文学

  好的作家是永远都在恋爱,永远都在写的人。停止了爱,也就停止了写作。对于人类而言,爱应该是最富乐趣性的情感,失去爱的能力,也就失去了乐趣的活的能力;而对于作家而言,写作应该是最富爱的过程,失去了写的能力,也就失去了获得爱的能力。

  这两种关系是对等的。所以,你还在爱吗,你还在写作吗?

许金龙:《裂舌》中的恋爱异变现象引发的思考

http://www.chinawriter.com.cn  2010年12月13日16:37   许金龙

  恋爱是文学表现的重要主题之一,从《源氏物语》到《挪威的森林》等诸多作品中,我们可以轻松地找出许多例证来支持这种说法。当然,在金原瞳的《裂舌》等作品中,我们同样可以为本文的标题找到支撑,尽管这并不是我们的主要任务。毋宁说,我们更关注的是,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出生的青年作家的笔下,《裂舌》所显现出来的、与千年以来的大多数恋爱描述大相径庭的场面。这其中最令人为之震撼的,便是作品里的主人公在恋爱中所表现出来的种种怪异现象了。

  故事大致经纬如下:两个男主人公(尚未达到二十岁这个成人年龄的AMA、全身打钉和纹身的朋克店主SHIBA)围绕女主人公(以路易·威登为自己命名的RUYI)形成了三角恋爱的关系。这三人汇聚到一起的缘起,是红头发的朋克AMA将女友RUYI带到朋克店主ASHIBA的店里,要为RUYI在舌头上镶嵌金属环和纹身。在这个过程中,AMA在醉酒后将暴力团成员殴打致死,RUYI借助镶嵌金属环的痛苦感受类似于性高潮的快感,并与SHIBA发生性关系。为了让RUYI与AMA分手以便“给我做女人吧”,SHIBA以极为残酷的手段杀死昔日好友AMA后,带领毫不知情的RUYI四处寻找AMA的下落,并在自己家里将痛苦万分的RUYI安顿下来。因AMA之死而失去与社会联系之通道的RUYI发誓要找到凶手,以此为男友AMA报仇,却于无意中在SHIBA家里发现作案罪证。为了维系这刚刚得到的栖身之处,RUYI毫不犹豫地迅速毁灭了所有证据……

  我们可以从故事里的极端表现中整理出这样一些情节:家庭以及社会成员的稀薄感乃至不存在感;恋爱对象间甚至不知道彼此的正式姓名、年龄及其所从事的工作和工作场所;做爱、酗酒、在身体各处打上形状各异大小不同的金属环、纹身和染发几乎构成了主人公的主要生活内容;借助上述镶嵌金属环和纹身的痛苦来感受类似于做爱时的快感和高潮;当男主人公AMA将暴力团成员打成重伤后,竟残忍地从伤者口中强行掰下两颗牙齿作为纪念之物;其女友RUYI得知被打者死于医院后,第一个冲动便是“抓起包跑出房间,飞奔到便利店。买了脱色剂和灰色染发剂”将男友的红头发染为灰色,以逃避警察的追捕;当她其后发现SHIBA是以极为残酷的手段杀死男友AMA的凶手后,第一个冲动仍然是销毁一切罪证,以便于她借助与SHIBA的性爱关系来重新构建新的栖身之所……

  如果将文本中的以上情节连接起来的话,我们可以从中发现一些特征:这三个成年或未成年的男女均出生于八十年代,他们主动切断了与家庭的联系,彼此间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对方的实际姓名和年龄以及家庭背景。维系着这些成年或未成年的男女主人公的恋爱关系的,是动物性的性爱、酗酒、借助镶嵌金属环和纹身而获得的近似做爱高潮的快感。当RUYI两度觉察到这种生活受到外部威胁(AMA将暴力团成员殴打致死以及SHIBA杀死AMA)而难以存续时,均迅速毁灭她所发现的所有证据以逃避警察的追捕,以此来维系她的生活空间。显然,这些出生于八十年代的少男少女或青年男女处于社会生活的边缘,他们的头脑里没有什么伦理、法律观念,缺乏人际交往的渠道和能力,有意识或下意识地以自己的肉体感受为生活的中心和原则,为了自己的肉体或心理上的欲求,他们可以毫不犹豫地在自己身体上镶嵌各种金属环乃至切开舌头,可以毫不犹豫地与陌生人做爱,可以毫不犹豫地杀死包括好友在内的所有人……显然,这与我们对恋爱的理解相去甚远,与各种有关恋爱的文学表现也大相径庭,这是一种始自于八零后的、异变的恋爱。我们为故事中的恋爱当事人的际遇叹息和愤怒,然而我们更应该警觉的是,《裂舌》中的这些表述仅仅是金原瞳虚构出来的极端的个案吗?即便是个案,恐怕我们仍然应该关注这些个案产生的时代背景和社会背景。倘若不幸并非个案,也就是说,倘若并非个案而是具有共性、甚或是具有发展趋势和扩散趋势的共性的话,我们就更应该关注产生这种共性的土壤和机制,从病迹学、心理学、精神病学、社会学等角度尝试着解读八零后在恋爱中的这些极端表现,去了解这些表现在近未来(比如九零后甚至零零后)会如何演变。我想说的是,《裂舌》中这些有关恋爱的异变现象将大大超出文学表现的范畴,很有可能产生蝴蝶效应,引发人们对其在病迹学、心理学、精神病学、社会学、人类学等诸多领域里的意义之联想。由于时间所限,就不再赘述,希望今后有机会与大家围绕该问题进一步交流。

  谢谢大家!

高树信子:恋爱与文学

http://www.chinawriter.com.cn  2010年12月13日15:58   高树信子

  在日本,有着流传千年的恋爱文学。

  最著名的是在平安时代的贵族中流行的《源氏物语》。从那以后,对男女关系的关心一直持续到今。被称为恋爱文学的体裁是在什么时候、是怎样成立的?或者说,是不是至今还未成立?有没有成立的必要?要回答这几个问题很难。但可以肯定的说读者感兴趣的小说或随笔的绝大部分是恋爱文学。

  恋爱与文学的其他主题相比,有以下几个特征。

  ※描写极其个人的情况及感情。

  ※恋爱感情被描写成违反或超脱社会规范、传统、宗教等公共秩序的东西。

  ※具备把“不合常理的感情”看作“人性的感情”的社会环境

  ※在包含着肉体(性)的恋爱感情中,当事人内心的烦恼和斗争本身就富有戏剧性。

  我认为平安时代正是具备能容纳以上特征的社会环境,《源氏物语》才有可能流行。同时我还想强调一下《源氏物语》的是由在恋爱上处于被动地位的女性作家创作的。

  在此,我想举出恋爱小说的三个关键词。

  女性、贵族性、闭塞性

  为了便于说明,对这三个关键词我都将各自以相对立的词,也就是说先从反方向来解释。

  与女性相比,男性一般不擅长于恋爱小说。 “身为男子汉大丈夫却很娘娘腔”,这个古老的价值观是原因之一。但更重要的原因是男性不擅长运用感情的策略。男性在肉体和精神方面比女人强,感情方面比女人弱。男性既简单又容易受伤,无法承受,也没有耐力去承受“不合常理的感情”。

  要强化像这样的男性的感情,必须具备对自己所属的组织或精神世界的大义与忠诚。可是,女性的感情不需要这样的强化,仅仅以“肉体上的感情”就可以进行男女间的感情交锋。

  男性一直被看作由强烈的性冲动支配着精神。我认为其实是女性拥有为了支配精神而存在的肉体。因此,男性所描绘的恋爱往往是观念性的,不带有肉体的冲动。要不然的话,就容易把主人公设位于与精神和肉体对立的基督教的世界。女性所描写的恋爱感情是感情中包含着肉体的欲望。我把这称为“肉体上的感情”。

  我并不是认为上述的性的差异直接决定了恋爱小说的主流。可是,男性不会积极的描写自己不擅长的恋爱,女性极其自然的让自己的笔尖跳跃在感情纠纷之中。一般来说,男性写的恋爱小说不会集中在感情纠纷上,而是倾向于在象社会组织这样的大范围中体现恋爱的悲剧性和喜剧性。或者说,利用恋爱感情的反社会性及超俗性的力量来打破社会常规。也就是说,男性不是在描写恋爱本身,而是把恋爱作为工具来利用。

  如果说因为“有感情存在”所以“要写”是女性的立场的话,那么可以说先思索“为什么会有感情存在”再来“写”是男性的立场。如果没有认识到这个本质上的差异的话,男性会想不通“女人为什么要为这么点的小事而拼命”,女性会觉得“男人根本不懂恋爱”。尽管如此,《源氏物语》还是能够流传至今,是因为日本人的感性很女性化。“公家文化”(皇亲贵族社会的文化)走向衰退,“武家文化”(武士社会的文化)开始兴起时,把权利的衰亡作为故事来看的话有一定的魅力,但是“公家文化”的女性还是在背后继续生存着。

  那么让我们来看看“公家文化”,也就是说“贵族文化”。“恋爱”这个词来自于法国文化的说法让人感到首肯。如果说先完全不涉及性方面的问题,仅仅把在法国贵族的男女之间萌发的“不稳妥”的感情写成故事是恋爱小说的开端的话,千年以前就已经存在的日本的男女关系与其说是恋爱,不如说是“色情”或“好色”。因此,以现代的定义来看,《源氏物语》是否可以称为恋爱小说,是令人头痛的问题。

  不管是17世纪的法国,还是平安时代的日本,都不是以武力来斗争,而是以才智、教养、文化的力量与他人竞争。才智、教养、文化是分不出明显的胜负的。有的时候表面上的胜败与真实的胜败不同,有的时候复杂的妥协也有可能成立。男女关系也是一样,不可能融合于一个结论。与武士性相比,贵族性拥有着这样的融通性。在武士性的时代,是靠武力来决定胜败,结果简单而明了。这样的武士性把男女之间的问题也变得很明快。也就是说,男性是“猎手”,女性是“猎物”。像这样的情况下,虽然机会很少,但恋爱还是有可能成立。并且,正因为很稀少,所以能成为文学。但在这时,必须得抛弃武士性才有可能成立。我认为日本人比较擅长于此。即使是在行使粗暴的武力的场面,也会动“情感”。在动“情感”的瞬间,武士的力量立即会变得衰弱。“武士的情感”本身就是一个矛盾的词。日本人的性格倾向于重视这个词。因此,我认为日本人本质上是武士性不强的民族。

  下面,我要谈谈关于闭塞性。当一个社会的状态已经达到成熟阶段,开始停滞不前的时候,正是恋爱文化的兴起之时。

  平安时代正是如此。在法国的贵族社会停滞不前,资产阶级刚刚抬头的时代,正是恋爱文学开花的时代。在全力开拓未知领域、新天地的时代,有很多比恋爱更令人感兴趣的事。没有工夫去管男女之间的感情问题。不到不需要武士性的时代,“猎手”和“猎物”很难作为男女来互相吸引。在无限对外扩充的时代,男女之间也很难互相吸引。不仅仅是男女关系,可以说整个文化都是如此。但是,在停滞的时代,人的感情经过漫长岁月而成熟以后,我认为恋爱、恋爱文学就会开始盛行。

  那么,能容纳恋爱小说的社会环境是什么样的呢。我认为是对“不合常理的情绪”的共鸣。

  从社会性的观点来看,“不合常理的情绪”是弱点。是会被公共秩序和良好风俗的强大力量而捻碎的微不足道的感情。原本是非常明智的人,一旦被恋爱所俘虏,就变成了弱者。如果读者不能把这个弱点作为快乐来享受的话,是不会流行恋爱小说的。这里所指快乐就是共鸣。快乐的程度能达到多深,就像是测量个人感情丰富程度的“气压计”。举例说明的话,同时来体验恋爱小说的杯子与海碗相比,能享受到的快乐和杯子与海碗的大小差距成正比。

  恋爱小说一旦被发表,得到反响与理解的偏差要比起别的题材的小说大一些。可以说,发生偏差的原因是读者有着不同的恋爱经验。

  我周游了亚洲十余个国家,每当我试着读一读那个国家的小说时,我都会发现每个国家““对恋爱文学的感受性”都具有各种各样的特征。

  (在这里,举具体的例子来说明)

  最后,我想谈谈从写恋爱小说的角度上感受到的困难。

  我是女性,同时生存在闭塞的、停滞不前的社会。在写恋爱小说的立场来看,本来应该说是具备了一切条件。可是,我还是无时无刻的感到写作上的困难。为什么呢?因为现代人失去了生命的活力。作者、读者都失去了对自己内心和对外部的热情。电流通过窄小的灯丝会发热发光,如果没有任何限制和抵抗的话,热与光反而都不会发生。恋爱,或者说性爱对个人的人生的影响变得极其微小。恋爱的甘苦也变得微不足道。仅仅是在被消耗的性上附加了若干意义和色彩而已。这是现代人为了得到“自由”而付出的代价。曾经是妨碍恋爱的战争、贫困、身份地位的差距都被排除,性变成了由个人意愿所支配。结果,在恋爱上的胜者与败者的差距越来越大。从重视精神到重视肉体,富有各种各样的变化。可以说,恋爱这个概念已经不存在了。最初的性经验的年龄变得越来越小,可是以30岁为定点来观测的话,却会发现不管男女,4个人中有一个人还是“处女(男)”的奇怪现象。在这样的情况下,恋爱文学该如何得到共鸣,让人感到非常不安。

  今后,不要说“共鸣”, 也许连恋爱文学本身也会被当作“美丽的化石”来观赏。恋爱文学的最基本的存在方式应该是被作为“憧憬”和“模仿”的对象。明明知道火很危险,还是战战兢兢的想靠上前去。这正是恋爱小说和读者之间最理想的关系。

  当我们意识到恋爱感情和性欲是相连的时候,会发现这个感情是多么的不合常理,是多么的违背社会。可是,同时也会发现这个感情就是生命力的本身。在生命力走向衰退的时候,恋爱文学怎样才能继续存在下去呢?可以说已经处于非常绝望的局面。在此,我想把希望寄托在比日本更年轻的亚洲各国。

冈田利规:描写恋爱几乎必然带来偶发之事

http://www.chinawriter.com.cn  2010年12月13日15:59   冈田利规

  恋爱是非常个人的事情。人们关心描写恋爱的文学,大多场合也是出自个人的原因。读描写恋爱的文学,读者或是把自己移入剧中一个人物身上,或是把自己曾经体验过的恋爱、或者正在进行中的恋爱和作品中的恋爱加以比较。

  令我感兴趣的是,这时发生的移入,其对象未必仅限于和自己的特性、境遇相近的剧中人物。比如我是男性,但是对《包法利夫人》的主人公爱玛·包法利这一女性也有可能产生感情移入。

  可以说,不亚于读恋爱作品,描写恋爱的动机也是很个人的。也有些爱情小说几乎是作者经历过的恋爱的忠实记录。受难以抑制的要记录成文的渴望的驱使写成的作品确实存在。即使到不了这一程度,构成虚构部分的各种故事和细节多数来自作者的亲身经历也是司空见惯的。

  本来,故事和细节未必都来自作者的恋爱体验。不是恋爱体验的体验,比如一个人随意外出散步,虽然这时并没有去想恋爱对象,但却有些细微、漠然的想法意外造访作为写作者的他或者她。于是想法变成构成恋爱描写的虚构部分的小小的、然而却是让人信服的、具有说服力的细节。这一情形并不少见。

  而且这里又有令人寻味的事情发生。即写者和读者一样,未必只把自己投影到与自己相近的剧中人物身上。《包法利夫人》的作者居斯塔夫?福楼拜留下名言――“包法利夫人是我”。对于这句话,究竟有多少人认为身为男人的福楼拜把剧中女人与自己同等看待是难以理解的呢。

  我感兴趣的是,尽管恋爱是非常个人性的行为,但是读或者写恋爱虚构作品却蕴含了超越个人性的契机,而且这一契机存在于作品各处。

  恋爱是个人性的,但是各种社会条件不可避免地对其产生影响。既然人基本上是以他或者她生活的时代、地区等诸多状况为条件生存的,社会条件的影响理所当然。

  比如喜欢什么容貌的人,显然也是社会状况的产物。回想过去看过的外国爱情文学中作为魅力加以描绘的女性容貌,再比照作为生活于现代日本的、异性爱者的男人的我的价值观,我时常无法认同那些容貌是“美丽”的。

  但是对于我来说,这正是读爱情文学的乐趣中的一大乐趣。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读这种爱情文学给我带来一种体验,一种训练―――让我使用和自己的“美”的价值观迥然不同的视点。当然,不仅恋爱作品,整个文学都如此。不过对我来说,围绕爱情展现的形形色色更是意味深长。

  描写恋爱这一行为当然也受上述想法的影响。比如我要描写男主人公被某个女性的容貌吸引,我大概会详细地加以描述。但是我的描述不是为了让所有读者――包括生活在不同文化、使用与日语不同语言的环境中的读者以及还没出生的读者――首肯或者共鸣。如果我那样做,一定是希冀使作品包含一个给人以异物感的契机,即迷恋那样的容貌是与自己的价值观不同的。

  不言而喻,不仅限于容貌的描写,对恋爱对象抱什么期待,对方做了什么自己高兴,做了什么自己感到遭到背叛,这一切取决于社会条件,以及时代、宗教、政治体制、社会规定的禁忌标准、社会和平还是动荡、经济繁荣还是衰退等等。

  就是说,恋爱反映社会。描写恋爱,社会自然被描写于其中。如此文开始所述:尽管恋爱是非常个人性的事情。

  可以说这是一种偶然发生。不管自认为写得多么个人性,其结果还是非常社会性的。

  恋爱得到描述,然后被阅读,产生其作用。在这一连串的过程中时常发生的这类偶然,实际在发生,而且在频繁发生。这于我,是非常有价值的事情。我甚至觉得它在不知不觉中对提高爱情文学的价值发挥了作用。

  所以我认为,写恋爱读恋爱是非常有趣的。

殷熙耕:恋爱与文学

http://www.chinawriter.com.cn  2010年12月14日09:14   殷熙耕

  刚拿到爱情与文学这个主题时,我非常高兴。心想,如果是这个主题,我可写的地方很多。可是一旦真的坐在书桌前要写点什么时,又觉得非常茫然。真是这个吗?一开始高高兴兴,后又茫然不知所措,最后像似被人追赶一样,忙于下结论,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文学中的爱情吗?

  我的第一本小说集《向他人搭讪》里有很多有关爱情的故事。拒绝对爱情的幻想,自由而孤独的女人们的故事,被贴上了“后浪漫主义的游牧民的爱情方式”的标签,而这些都源于现实生活。在当时,我认为对爱情抱有唯一而永恒的浪漫主义幻想,会剥夺女人一生中许多自由与动机,并且,我要把我这个想法传达给我的读者朋友们。

  我们所生活的现代社会,个人都是孤立地生活着。不管在社会构造中得到关怀与否,但每个人都有各自的生活空间。往往这种时候, 我不认为文学对民众都具有很强的说服力,但至少可以这样认为,所有的作家都能对特定读者群体产生影响。作家通过自身的思维与感受,增强人与世界间的理解与沟通。因此,在这世上至少还存在着与自己同病相怜的人,而这些人往往从中能找到些许的愉悦与慰藉。

  越是个体化的社会,是不是越需要多样化的诠释人类的工具呢?我只是添加了抛弃幻想而贴近现实的观点,向求解爱情之答案的人们打开一扇门,并不是希望所有人都对爱情悲观。

  结果,我却受到了很多人的攻击,像陷入爱情深渊的恋人、拥护一夫一妻制的模范夫妻们、保守的人们和以从不打架为理由的女权主义者们,等等。尽管这样,但却丝毫没有动摇我的念头,因为对爱的幻想,会夺去一个人的幸福,这是我个人的经验之谈。

  最近,我几乎不写与爱情有关的故事,不是因为不关心或没有经验,而是厌烦于探究本质的较真劲。爱情没有任何模式,也没有重复,这就是我最近的想法。虽然对爱依然执着,但是对研究、解释或写有关爱情之事不感兴趣。

  在韩国,大多数文学作品的读者是女性,她们期待从中找到爱情的答案。可是最近韩国作家几乎不写有关爱情故事。一段时间里,韩国读者从日本小说中找到了答案。表面上态度和谐可亲,本质上却是个人主义式的爱情故事,对这样的故事产生共鸣的是不是资本主义社会所具有的社会趋向呢?我不认为,同一时代对爱情的解释,韩国与日本有本质的区别,但是,怎样反映到文学中有所不同呢,但那究竟怎么不同呢,我却不太清楚。

金衍洙:恋爱与文学――不断被丑闻困扰着的作家

http://www.chinawriter.com.cn  2010年12月14日09:15   金衍洙

  今年5月,为了拍摄EBS的旅游节目,我去了南非。从约翰内斯堡到开普敦,又经约翰内斯堡到德班……以这样的方式,我乘坐了8次南非航空公司(SAA)的班机,同一个航空公司的航班乘坐那么多次,我多多少少明白了一些东西,比如 ,座位前的袋子里叫“Sawubona”的杂志的名字的意思是“你好”;即使是国内航线,要红酒的话也给一小瓶等等。还有,我也知道了今年5月份我频繁乘坐飞机时,在南非航空国内航线中反复播放着两张碟是“开心一笑(Just for Laughs Gags)”与“灵感(Inspiration)”。

  在加拿大魁北克地区摄影的,一种隐形摄像叫“开心一笑”,只要是坐过飞机的人,任何人至少都会看过一次。此次,我在游泳馆看到了将假蛇扔在女人面前而看她们反应的插曲,不过,可能是看了四次的缘故吧,想笑也笑不出来。相反,“灵感”与“开心一笑”是完全相反的,它是一种自我守卫性强烈的影像作品,那里有很多漂亮的相片及一些格言,因为它在南非航空公司航班中反复播放,以至于都到了我能背诵那些内容的程度,其中有一首就是这样唱到:

  不要只是生存,要生活(Do more than exist, LIVE);

  不要只是接触,要感受(Do more than touch, FEEL);

  不要只是观看,要观察(Do more than look, OBSERVE);

  不要只是阅读,要吸收(Do more than read, ABSORB);

  不要只是听见,要倾听(Do more than hear, LISTEN);

  不要只是倾听,要理解(Domore than listen, UNDERSTAND);

  不要只是思考,要深思(Do more than think, PONDER);

  不要只是谈话,要言之有物(Do more than talk, SAY SOMETHING)。

  每当读这段文字时,我就认为这是广告宣传稿。后来得知,这是约翰·H·罗兹(John H. Rhoades)的著名格言。反复看过几遍后,那格言给人感受深刻,直到今天我也没忘记。“观看(look)”与“观察(observe)”, “阅读(read)”与“吸收(absorb)”, “听见(hear)”与“倾听(listen)”的差异在于“心”的有无。无心地看叫作“观看(look)”,那么用心看就是“观察(observe)”;无心地听是“听见(hear)”,那么用心聆听就是“倾听(listen)”。“用心”这种表达法,不知怎样被日语和中文翻译。在韩国,在这种情况下用“关心”这个词语。

  所谓用心就是从对方感知魅力的意思,即用作“他对她关心”,这句话的意思就是“他想跟她交往”。我对“关心”这一词“非常关心”,像这种情况是“想知道很多东西”的意思。即有用心或很用心的地方,不用“观看”,而是用“观察”,不是“听见”,而是“倾听”,不是“接触”,而是“感受”的意思。并且,下定这样决心的人,大多数都是已陷入爱情的人(当然,根据约翰列侬的说法,“爱情(Love)”既是“接触(touch)”,也是“感受(feeling)”)。开始恋爱的恋人,为了哪怕是获得最低级的信息,也发动全部的感觉器官,所以他们不用“观看(look)”,而是“观察(observe)”。

  乘坐了几趟飞机后,对飞机内的杂志与影碟也觉得无趣了,只好看自己带的书。除了广播所需要的纳尔逊·罗利赫拉赫拉·曼德拉的《自由路漫漫》与《孤独的行星》的旅行指南书外,我所能看的书只有安德烈·纪德的《人间的食粮》。历时18天的长途旅行中,能无关紧要地看的书也就只有那一本书,不过,为什么在众多的书架中抽了那一本书,那其中理由到今天也是神秘的。反正,无论怎样,既然拿着就顺便看了,不过,饶有兴致的是我从那本书中感觉到了青年纪德的豪气。安德烈·纪德到北非旅行是他30岁时,也就是1983年的事情,他在旅行前曾写过这样的一段话。

  今天早上,我在通往“泉水”的山间小路上散步时,发现了一个奇异的蘑菇。

  那蘑菇被白膜覆盖着,并印有像黄褐色的玉兰果子那样的灰色光泽的花纹,花纹排列井然有序,可以得知那花纹就是从里面出来的胞子粉。我试着剥开外壳,里面蓄满着稠稠的物质,而中间成为透明的果冻状,可是从那边却散发出恶心的味儿。

  在那周边有许多展开的蘑菇,而长在古木根部的蘑菇像我们常常能见到的扁扁的、海绵质细胞的瘤子。

  这样写了之后,安德烈·纪德又附记了下面一句话。

  这些话之所以写在我去突尼斯之前,目的是为了告诉你,不管是什么,只要留心观察,那将会发现存在的价值!

  事实上,在《人间的食粮》中一贯主张的就是这个,不管是什么,只要留心观察就会发现我存在之重要的事实。“在夜晚眺望时,要想像万物就此灭亡一样的眺望;并且,在早晨眺望时,要想像万物就此诞生一样的眺望。希望映入你眼帘的每一个瞬间都耳目一新,所谓贤人,就是对一切事物惊叹之人”。与这样的文章相对应的正是那句著名的“纳塔纳埃尔呀,那不是共鸣,应该是爱情”。这句话的意思是与“不要只是生存,要生活”的格言很相似。总而言之,如果说前面的动词叫作纪德式“共鸣”的动词的话,后面的动词就是“爱”的动词。即所谓“爱”就是,再一次说明不是“观看”而是“观察”,不是“听见”,而是“倾听”,不是“接触”,而是“感受”的意思。

  这个“爱”的动词,同时又是文学的动词,正如安德烈纪德在附记中所指的那样,“只要注意观察”,我们就能把那个爱转化为文章。作家不是“接触”的人,不是“观看”的人,而是“感受”和“观察”的人。作家应该注意倾听,身临其境并理解,因为若不是这样,就不可能写出像样的文章。在任何时候,作家应该拥有像刚开始陷入爱情的恋人那样的五感,我认为这就是作家的伦理。从长期写作的过程中,不自觉地产生这种奇怪的伦理,好像跟恋爱的伦理很相像。所以,纪德的“纳塔纳埃尔呀,那不是共鸣,应该是爱情”话的意思是非常清晰的。如果不是热烈地去爱,我们就不能视为重要的存在。

  对于一些恋人来说,爱就像是“救援”一样。因为,陷入爱情时,对方的存在是太过重要,也就是从这一瞬间,伦理在爱情中开始发芽。将某个存在当作重要的存在的那一瞬间,我们对某些人产生关心的那一瞬间,也正如司汤达所说的“完全以暂新的存在来关注一个人”时的那个重要的瞬间,我们想对“爱”这个动词执着地负责。正如,有些作家将自己写的小说中的文字一直修改到出版前的那一刻一样,尽可能使自己的文章更加润泽,把自己的小说打造成这世界上唯一的精品。然而,那些没有将某些人视为自己重要的存在,像是对自己不值一提的恋人那样,全部用陈腐的表现手法,为充字数而写作的作家是不好的作家,也可以说是不道德的作家。

  恋爱是恋人们之间的事情,同时也是作家的事情。如果说,爱情这个伦理是将自己所爱的人视为不可替代的重要的存在的话,那么,作家的伦理也是一样的。对于作家来说,所谓丑闻就是发表了拙著却不自知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