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速·御景天地:学者沈志华:曾是中国第一号黄金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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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者沈志华:曾是中国第一号黄金贩子
2008-07-07 09:01:31 来源: 南方人物周刊(广州) 网友评论 27 条 点击查看- “我没走什么歪道,我也干不来这个。就是人家负责管事的人认可我。我每月几次飞北京进货,每次背个三几块,一块25公斤,那一年我一人做了半吨黄金。那个时候黄金界都知道我,沈志华,中国头一号黄金贩子,每天在飞机上来回背黄金。”
学者
“我不想再招惹谁了……也不是怕,我现在事太多了。” 历史学家沈志华说,“我不大想谈一些特别现实的问题。”
说归说,实际上做的,却还是他自己的一套。
他借助新公布的苏联档案,澄清了很多共和国历史上的悬案,比如毛泽东的朝鲜战争决策、苏联空军在朝鲜战场上的介入,等等。这些研究和现有的认识有出入,招来某些同行的侧目自不消说,还有人网上骂他“汉奸”。
他其实喜欢争论。“但是他们不会。我倒真的希望他来批判我,那样子他就真的是去做学问了,不是去喊口号了。喊口号批我是没有用的,我说的就是事实,你不能说没有这件事,你要说没有这件事,那你拿材料来跟我说。我只做事实的描述。”
“这个社会肯定出了问题”
沈志华学上历史,完全是基于年轻时代的屡屡受挫。“40岁前我就没有顺过。”前途一片看好,却莫名其妙从部队复员;明明是最高分,却上不了清华……他不甘心,肯定哪里出了问题,他想搞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
“一直干下去,现在少说也是个少将、中将什么的。”他的将军梦很快破灭了,因为被人诬告,他卷进一个子虚乌有的反革命集团。复员,回北京当了工人。他很快就重新振奋起来,继续学。
“给我气的,真是气疯了。我觉得这个社会太不公道了,一把火就把数理化的书全烧了,不学了。我就研究政治,研究社会科学。我真的很想搞明白共产主义怎么回事。
“1975年的时候,出版了一大批西方的军事著作,像24卷本的《丘吉尔第二次世界大战回忆录》、《戴高乐回忆录》等等。我都看了。”
好像开了一扇天窗。“这历史怎么跟我原来学的都不一样啊。”疑问越来越大。他又看了很多所谓的“灰皮书”。“当时能看的就是‘灰皮书’,内部发行的,因为我父亲的级别够买很多这方面的书。”和上海学者朱学勤在《“娘希匹”和“省军级”》那篇著名回忆文章中讲的一样,“文革”晚期这批原本作批判用、内部发行的西方社科著作,成了很多人思想启蒙的火种。
“邓力群觉得我是不错的小伙子”
1978年,招工考进社科院时,他的思考已经有点头绪了。他写了一篇文章,“想解释一个问题,就是从建国以来到‘文革’,为什么我们的政策总是要‘左倾’,总是要超越现实。”
沈志华直接找到邓力群, “我去了他家。我们聊得挺投机的。我讲了我的经历,我为什么思考这个问题。后来他觉得挺不错的这小伙子。”结果第二天,通知书就到了。
很多年后,邓力群还在一次接见年轻学者的会上说,“现在社会上都说我是‘左王’。其实我是很爱才的,当年沈志华,他的观点我很不同意,但是我还让他读了研究生。只要你真有才能,你好好学习,就能为国家做贡献。”
在监狱里做学问
最后判刑,泄漏国家重大机密罪,两年徒刑。
原本,公安系统的家里人打算凭借关系,办个保外就医什么的,能少受点罪。谁知撞上1983年的“严打”。“监狱只进不出。我1984年5月22号从监狱放出来,是‘严打’以后全国第一个释放的人。”
“‘严打’那会儿,一个小房子要挤几十个人。我们一个挨一个,排着队睡觉。翻身也要一起,往一个方面翻,总不能脸朝脸吧。”
后来他转到劳改农场正式服刑。“然后就开始想写书了。我做那个硕士论文虽然写了3万多字,实际上材料非常丰富。一开始没有纸笔,我就用牙膏皮,写在《列宁选集》的边上。那会儿的牙膏跟现在不一样,都是铅皮的,能在纸上留下黑色的痕迹。列宁被关的时候,就是拿牙膏皮写字。我要用的书,都是家里给我送进来的。那会儿人家盛传,说北京第二监狱的图书馆就在沈志华床铺底下,我铺底下全是书。”
他在监狱里面还开了一个世界史的课堂。“那帮人听得津津有味。不能白听,你得给我做卡片。结果我们那个牢房所有的人都给我抄卡片。我在书上做好标记,他们就摘抄。”
“监狱生活他们都说度日如年,我倒是觉得过得蛮快的。因为在监狱里头信息非常闭塞,没有任何事情干扰你,一天到晚你脑子想的就是你眼前的这个事。我想的就是我这本书。所以你看,我不到一年就写了一本书。”
这本书后来出版了,叫《历史的启示》,讲的是20年代苏联的社会主义建设和探索。
学者沈志华:曾是中国第一号黄金贩子
2008-07-07 09:01:31 来源: 南方人物周刊(广州) 网友评论 27 条 点击查看- “我没走什么歪道,我也干不来这个。就是人家负责管事的人认可我。我每月几次飞北京进货,每次背个三几块,一块25公斤,那一年我一人做了半吨黄金。那个时候黄金界都知道我,沈志华,中国头一号黄金贩子,每天在飞机上来回背黄金。”
这一年连轴下来,审完了60多本书,近2000万字。“到88年底,眼睛坏了,医生说再继续下去,就有瞎的危险。我发现,不依靠体制,我自己也可以搞学问。”
“我想不行我还是回去又挣钱去吧,我就回广州了。”
这就开始了他的黄金生意。
40岁开始的好运气
他赚了不少钱。“反正有几十万,我就觉得足够了,自己搞个研究所,能花多少钱,而且正好1990年那年我40岁了,我想不能再干了,再干就掉钱眼里出不来了。”
也真如他所说,他的好运气从40岁开始。“回到北京,我又赚了一把,这次更多。我做了一套文白对照的《资治通鉴》,很成功。”
开始是跟人合作,他只管内容编辑,组织学者翻译。后来对方不看好,撤伙了。他被逼上梁山,只好接过来自己干。“发行的时候,我也想了几招。我把新书发布会开到人民大会堂,花了钱,上了新闻联播。”
在北京丰台新丰宾馆的书会上,他争取到一个小时,给几百家新华书店的经理讲《资治通鉴》。“效果很好,当场就订出4万套。”
从回归学术圈,到正式为同行所承认,进入“体制”,当大学教授,沈志华用了10年。这应了他社科院导师的一句话,“以你的天分,加上现在的用功,10年内肯定成为有名的学者。”
30美金雇用俄国学者
淘苏联档案的事,是他尤为得意的一笔。
苏联解体,一大批档案得以公开。对历史学者来说,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大概94年,在一个会上,我提出要去搞档案。我说现在我们是跟国外学者同一个起跑线上,他们也是刚看了这些东西的,我们搞苏联史的真是得天独厚。”
去了俄罗斯,才发现那里的效率之低下,令人难以忍受。“一天也就是两三个小时上班,9点上班,11点才开门。而且特别贵,一页一个美金,这是国家档案馆,你要是去苏共中央档案馆,一页2.8美金。”
“我灵机一动想个招,咱们雇俄国学者干。他们国内学者收费便宜。我们买了几本指南,复印了大量的目录,挑出我们需要的。然后走访各研究所,找人,找愿意干的。那时候带了好多二锅头和茅台。酒过三巡,‘哥几个,有事儿求大家,我们就是想弄点儿档案回去,主要是研究你们苏联的历史。’俄国人喝完酒,非常活跃,大家谈得非常诚心。每人我先发300美金,大家很高兴。”
再就是去美国复印档案。“苏联刚解体的时候,他们就花了重金把大量的档案买走了。一个胡佛研究所,光目录就上百卷。”
“国内原来没有冷战史研究这么一个领域。因为中国不怎么接受冷战这个概念。你注意看中国领导人的讲话,冷战一共没有提几次,毛泽东文集,我查了一遍,大概也就讲过三、四次,而且都是带引号的。所谓冷战,他认为是美国的一种政策。所以基本上整个90年代,还不允许出现这个词。”
“最开始搞,都是我自己花钱。我每年召开一次会,我就看国内谁研究这个,比较不错的,我来挑人,然后我出钱。”
把历史的真相写出来
人物周刊:很多人都在忧虑传统的断裂,历史学家对此可以做些什么?
人物周刊:你理解的历史是什么?
沈志华:历史过程是一个一个链条连接起来的。但是历史学家讲的故事从来是不完整的,为什么?没有新的文献,就说不清这回事。有人说沈老师你讲课像说评书一样,其实有很大的区别。你仔细听,就知道了。说评书那故事肯定是圆满的,一环扣一环,一节扣一节,我讲历史,这个现在只能存疑,为什么?因为没有进一步能够证明这个的材料。
人物周刊:学术上您一直都是单干,很晚才进入大学体制,您对这个环境感受如何?
沈志华:现在的教育体制就是一架行政机器。意志不坚定,或者说内心追求不是很强烈的人,都会被卷入这个机器当中,然后跟着运转,把你的精力、时间完全耗费在一些表面的事情——名和利上。
人物周刊:接下来有什么学术上的打算?
人物周刊:到现在为止,有什么特别遗憾的事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