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志大战天马超:汉语新诗鉴赏(52)江河?韩少君?张静波?王独清?郑振铎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偶看新闻 时间:2024/04/29 12:20:36

汉语新诗鉴赏之五十二

江河/韩少君/张静波/王独清/郑振铎

 

 

 

江河(1949-),本名于友泽。北京人。著有诗集《从这里开始》《太阳和他的反光》等。

 

纪念碑

 

我常常想

生活应该有一个支点

这支点

是一座纪念碑

 

天安门广场

在用混凝土筑成的坚固底座上

建筑起中华民族的尊严

纪念碑

历史博物馆和人民大会堂

象一台巨大的天平

一边

是历史,是昨天的教训

另一边,

是今天,是魄力和未来

纪念碑默默地站在那里

象胜利者那样站着

象经历过许多次失败的英雄

在沉思

整个民族的骨骼是他的结构

人民巨大的牺牲给了他生命

他从东方古老的黑暗中醒来

把不能意记的一切都刻在身上

从此

他的眼睛关注着世界和革命

他的名字叫人民

 

我想

我就是纪念碑

我的身体里垒满了石头

中华民族有多少伤口

我就流出过多少血液

 

我就站在

昔日皇宫的对面

那金子一样的文明

有我的智慧,我的劳动

我的被掠夺的珠宝

以及太阳升起的时候

琉璃瓦下紫色的影子

——我苦难中的梦境

在这里

我无数次地被也卖

我的头颅被砍去

身上还留自锁链的痕迹

我就这样地被埋葬

生命在死亡中成为东方的秘密

 

但是

罪恶终究会被清算

罪行终将会被公开

当死亡不可避免的时候

流也的血也不会凝固

当祖国的土地上只有呻吟

真理的声音才更响亮

既然希望不会来绝

既然太阳每天从东方升起

真理就把诅咒没有完成的

留给了枪

革命把用血浸透的旗帜

留给风,留给自由的空气

那么

斗争就是我的主题

我把我的诗和我的生命

献给了纪念碑

 

(选自:诗集《从这里开始》)

 

[赏析]

读《纪念碑》,我感到这是一首用低沉而灼热的喉哤唱出来的歌,里面跳动着时代的音符,回响着强者的呼唤,充满了一种阳刚之气,一种男子汉的硬性的美。首先引起我的兴趣的是这样一个比喻:

纪念碑

历史博物馆和人民大会堂

象一台巨大的天平

一边

是历史,是昨天的教训

另一边

是今天,是魄力和未来

众所周知,天安门广场的人民英雄纪念碑是一端植根大地,一端伸向天空的巍然矗立,这和历史博物馆、人民大会堂,无论如何无法从形象上组成一座天平的形象。但我们非但不责怪作者比喻的不贴切,而是盛赞他用深邃的诗思,把这些形象调动、组合在一起。我们不难联想到,天平的一边是历史博物馆装着的历史的经验和教训,另一边是人民大会堂里通过的决议和行使的权利,即诗中的“魄力”和“未来”。作为天平的性质,它还会使我们联想到,经验和教训有多重,魄力和未来就有多沉。并且,它更主要地让我们的思想飞跃联想到作为天平杠杆的纪念碑在联接历史和启动未来上的巨大作用。显然,这样发人深思的比喻比简单表面的形象比附不知要深刻多少倍。它的产生,是思考的一代对历史和未来思考的产物。这个远距离比喻给读者的烙印和启示是十分深刻的。

抒情主人公站在天安门广场,和纪念碑谈话,并一起沉思,一起忧伤和愤怒,“我”有时是纪念碑,而“纪念碑”有时又是我。并且我们觉得这个抒情主人公既是诗人自己,又是人民。他那颇有个性的歌唱,就是人民心灵的一个回声。简直无法把诗中的“自我”和“人民”分开。主体“人”与客体纪念碑交融在一起,主观与客观交融在一起,自我与民众交融在一起,形成一个互相渗透、互相包容的浑圆体。其饱满的力度是那些囿于个人的诗所无法比拟的。抒情主体“我”与客体“纪念碑”不断地变换交融,让读者的视点也不断变化,给人一种立体化的诗美感觉,幅度感和历史感都相当强烈。

它不是一首纯粹抒情诗,而是一首抒情味浓的哲理诗。抒情主人公为人民和时代代言,带有思辩和政论色调,说它是政治情性哲理诗更恰当。像“当死亡不可避免的时候/流出的血也不会凝固”,“当祖国的土地上只有呻吟/真理的声音才更响亮”,“既然希望不会灭绝/既然太阳每天从东方升起/真理就把诅咒没有完成的/留给了枪”等哲理性议论,含蓄凝重,令人思索。《纪念碑》是从历史的痛苦思索中升腾起的对于真理和希望的渴求之歌。它可说是江河诗歌创作里程上的“纪念碑”。    (邹建军/文)

 

 

 

韩少君(1964-),湖北荆门人。著有诗集《你喜欢的沙文主义》等。

 

黑蜻蜓

 

如豆类炸裂,木屋呼然打开

黑晴蜓飞出,婷婷地停在黄昏

的天空

 

一折桃花扇扇绿了整个江南

苞儿秀脚登上枝关

借三月炫耀自己

妖妖艳艳,几朵灿烂的情种

 

黑晴蜓独自翻飞

宛如失恋的少年

快乐、忧郁都与他无关

只一味地将泪珠种进人眼

 

痛苦抚育了他

又去再生痛苦

 

(选自:新浪博客网络)

 

[赏析]

借一只黑蜻蜓逃出木屋飞上空中,来抒发自己受制于失恋,还是比较新鲜的。明丽的春景与蜻蜓的“独自翻飞”有反衬作用,显出一种孤独感,与美好世界的不相称,与失恋的不快感触相近。爱情犹如春景,失恋人好比蜻蜓,“泪珠”的涌也就比较符合心意,这首诗还比较进究色调,仿佛尺幅素绢工笔花鸟彩绘,自有它的吸引力。好句子也不少,例如“苞儿秀脚登上枝头”,“秀脚 ”“登上”既有轻松感,又有动态感。这“一味地将泪珠种进人眼”,“种进”既有内心感受,双与外界相通,还把“泪珠“的牵制关系明确起来,也增强了感受。末尾两句若删去,似更含蓄一些。               (胡鸿延/文)

 

 

 

张静波,(1962-)。黑龙江双城人。著有诗集《流逝1962》、《内心的油画》。

 

这个秋天,让我远离爱情

 

这个秋天,让我远离爱情

我在风尘中,迷失了回家的方向

我靠近一片荒芜的土地。靠近

一棵树。靠近一片枯萎的庄稼

就意味着靠近秋天的深处

大地上的姐妹,在风中奔走相告

九月。我牵着马,在河岸上停歇

爱情,你总是乘着流星的脚步

让我日夜追赶花朵们失散的消息

是谁采摘的花籽,蓄满我的枕头

秋风无意,流水不停。让我坐上谁的马车

才能路过你家的门口

 

(选自:张静波新浪博客)

 

[赏析]

爱情在时间里永恒,在空间里坚贞。爱情就是蕴含着快乐与痛苦的过程,也是自我控制与调节的过程,这样的爱情过程又总是流露出别具一格的风采与魅力。

这首诗歌恰恰表达出了诗人对爱情执著的一往情深的向往,真实情感流露和倾诉。这首以爱为主旋律的小诗就这样携着秋日的清凉淡淡地弥漫在诗人的守望中,灵活地表达了作者对美好的爱情生活的向往,把心灵深处最直接的爱涌动的活力抒写出来,表达上洒脱自由,独具个性化的诗学品位。  (解非/文)

 

 

 

 

王独清(1898-1940),陕西长安县人。著有诗集《锻炼》、《埃及人》等多种,译作有《独清译诗集》。

 

我从CAFE中出来——

 

我从CAFE中出来,

身上添了

中酒的

疲乏,

我不知道

向那一处走去,才是我底

暂时的住家……

啊,冷静的街衢,

黄昏,细雨!

 

我从CAFE中出来,

在带着醉

无言地

独走

我底心内

感到一种,要失去了故园的

浪人底哀愁……

啊,冷静地街衢,

黄昏,细雨!

 

(选自:《圣母像前》,光华书局1926年版)

 

[赏析]

此诗写于留学法国之时,诗人独居海外,异域的生活给他带来了类似“流浪汉”的心灵体验。故国迢遥而倍感无家可归,自然有无限凄惶悲怆。café 在法语中是咖啡馆之意,法国是一个很有文化底蕴的国度,法国人喜欢追求罗曼蒂克的生活情趣,咖啡馆、小酒吧便是最能体现欧洲人文风情、彰显法国人浪漫气度的场所。诗人去café 并不崇拜咖啡,却“添了中酒的/疲乏”,这酒实则思乡之愁酒,解愁之酒更添愁,而这愁便是“不知道/向那一处走去,才是我底/暂时的住家”,由个人而生发到“要失了故国的/浪人底哀愁……”,使整首诗具有了深沉的爱与哀之愁。

诗人特别注重利用诗的形式和音响效果。诗人用参差不齐的诗句连缀成篇,各节诗句长短不齐;起句之外,每节均是二五、三六、四七、八九押韵;前后两节各句数又相同,形成对称的几何图形,简约中不乏层次感和立体感。在重复中,诗人好似无数次地走进而又踉跄着走出café,思绪恍惚飘远,心情却越发沉重阴郁,这样的情景设置与形式的对应契合,相当精妙。王独清说:“这种把语句分开,用不齐的韵脚来表作者醉后断续的,起伏的思想,我怕在现在中国底文坛,还难得到了解。”而在音乐美的追求上,此诗也有一种特殊的节律:不靠每行等时的音节形成整齐的节奏,而用诗节对称的意群形成和谐的节奏。在此意义上,陈思和评价此诗音乐性很强,适合于吟唱。王独清对诗的音乐性和色彩感的追求,明显反映对所接收的西方象征派艺术主张,他对拉马丁、魏尔伦、兰波、拉佛格等的称道,并明显提出其审美理想:(情+力)+(音+色)=诗,而这首诗无疑体现出诗人这种自觉的建构。从这个意义上讲,这也是作为新月派诗社总体对建筑美、音乐美、画面美的三美的孜孜追求的力作。   (许燕转/文)

 

 

 

郑振铎(1898-1958),笔名西谛、CT、郭源新等,福建长乐人。著有诗合集《雪朝》等。

 

我是少年  

 

我是少年!我是少年!

我有如炬的眼,

我有思想如泉,

我有牺牲的精神,

我有自由不可捐。

我过不惯偶像似的流年,

我看不惯奴隶的苟安。

我起!我起!

我欲打破一切的权威。

 

我是少年!我是少年!

我有喷腾的热血和活泼进取的气象。

我欲进前!进前!进前!

我有同胞的情感,

我有博爱的心田,

我看见前面的光明,

我欲驶破浪的大船,

满载可怜的同胞,

进前!进前!进前!

不管它浊浪排空,狂飙肆虐,

我只向光明的所在,进前!进前!进前!

 

(选自:《新社会》1919年第1号)

 

[赏析]

《我是少年》是郑振铎正式发表的第一首新诗。当时,他二十出头,是大学三年级学生。1919年11月1日,他与瞿秋白等人创办了《新社会》旬刊,郑振铎在他写的发刊词中豪迈地表示要创造一个“自由平等,没有一切阶级一切战争的和平幸福的新社会”,这首诗即发表在《新社会》的创刊号上。

读这首诗,首先让人感受到的是强烈的五四精神。诗歌通篇用了二十个“我”字,充分地展现了“自我”,表达了“自我”。第一节里,诗人从静态描写入手,突出了“我”作为新时期“少年”的特点——我有着“如炬的眼”、“如泉的思想”、“牺牲的精神”。诗人巧妙地将“少年”特有的“眼”“思想”“精神”并列展开,把“少年”心明眼亮、不畏牺牲的健康形象呈现在读者面前。这样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自然不能过“偶像”的麻木生活,也不会像“奴隶”一般苟且偷安,“我起!我起!我欲打破一切权威”表现了“我”对现状的不满与创造新生活的热切渴望。

第二段诗人一连用了九个“进前”,宣示“我”奔向“光明”的决心,一声声“进前!”犹如吹响了的嘹亮号角,激励着“少年”向前再向前。在这一节中,诗人更加深入地向读者展示了“热血”少年的内心世界,透过“少年”富有感召力的情感抒发,读者看到“少年”心中“前面的光明”不只是他个人事业人生的小小抱负,在“少年”“博爱的心田”里装满了对“同胞的情感”,“我欲驶破浪的大船,满载可怜的同胞”凸显了“少年”胸怀天下的凌云壮志,这样的理想既充满豪情又饱含温情,全诗的情感基调与精神境界由此上升到了更高的层次。

这首诗像一篇豪迈的宣言书,袒露了少年郑振铎的壮怀豪情。诗中的“少年”——“我”,是诗人自己,同时也代表当时社会觉醒了的一代人。此诗刊出六十多年后,叶圣陶说:“振铎兄的这首《我是少年》发表在‘五四运动’之后不久,可以说是当时年轻一代觉醒的呼声。……跟他结交四十年,我越来越深地感到这首诗标志着他的一生,换句话说,他的整个一生就是这首诗。他始终充满着激情,充满着活力,给人一种不可抗拒的感染。”这首诗是诗人的青年乃至一生的写照,因此它真实有力的情感极其动人,这也正是其魅力所在。 

(许婧伟/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