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神三十六计徐庶:汉语新诗鉴赏(35)解非?周梦蝶?袁可嘉?李琦?许军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偶看新闻 时间:2024/04/27 21:55:06
汉语新诗鉴赏之三十五

  解非/周梦蝶/袁可嘉/李琦/许军  

 

 

    解非,60後女诗人。笔名诗情、雪裳飞飞。黑龙江人。著有诗集《品味孤独》、《雪裳飞飞》、《精灵之舞》等。

 

    独影雪裳望秋水

 

谁遗落下或浓或淡的记忆

带着花儿的馨香

穿越一抹幽情的月色,低呤浅唱着

别日的情怀

哦,让这寂静的秋夜灵动着生命的弦音

似苦还甜……

 

世人皆醒我独醉,回首间

分分合合的

我们各守一份执着,静享一份安然

谢了花期也瘦了思念

叹缘分,唯有相思化泪冲淡这尘嚣羁绊

再叹流年的迭失

 

我独影雪裳望尽了秋水

相信彼岸花开

你会回到我们相识的地方拾起一帘幽梦

聆听,我刻骨铭心的爱情

一年又一年

谁定格在我心中?相思情苦皆似梦

痛楚的文字成全了诗章

 

(选自:解非新浪博客)

 

[赏析]  
     解非诗歌始终追求的是一种不受任何约束、不受任何限制的自由境界,在佛、儒、道相冲之下,高扬可贵的个体价值,表现出的空幻感是人生的切实体验,触摸她诗歌内在的艺术灵魂不难感到佛教思想的熏陶和浸润早已经深入到她诗歌的骨髓。她的爱情诗总是写得铭心刻骨,无法排遗,常是一种无望而又无法遏止的追求,以至竟以生死以之的态度去对待。诗歌的创作离不开意象的营造,诗歌中的意象很自然让人感受到作品的艺术内涵和魅力。可以说她是个意象营造的高手,看似信手拈来意象却包含着灵动地点化,比如“我独影雪裳望尽了秋水”这样的诗句辅变化,托新意,寄意明达,感情强烈,意境深远。

品读解非的诗歌,她的情感、她的叹息、她的欢乐与哀愁全都跃然纸上,诗人穿越现实去获取内心清白、保持一己的清洁与孤傲,坚守理想的高贵,她的诗歌是对心灵世界深入的开拓,做了细腻、传神的展示。情韵深长,具典型性、抒情性的境界推进,显示出诗人一种笑傲人间的洒脱气质,既包容又超越,以一个独立的诗意美学的秩序呈现在人们面前。这首诗歌作者构思新颖,不落窠臼,情致深蕴中莫不渗透着诗人的真情实感,具有一唱三叹的韵味。可见,当代诗人愈来愈多地追求诗作中的理念和趣味,解非则更喜欢、也更擅长于用独到的目光去审度人情、世情、时情,抒写自身的感怀情绪,展示出诗人独特的个性魅力。我们还应该看到她对佛、儒、道,以及哲学深厚的知识学养,而其诗歌处处流逸着虚无的禅意,更多的时候她是借助佛、儒、道以自慰,寻求哲理以超脱。也使其诗歌增添了悲怆之美、超逸之美。 (傅天虹/文)

 

 

 

周梦蝶(1921-),本名周起述。台湾诗人,祖籍河南淅川。著有诗集《孤独国》、《还魂草》等多种。

 

还魂草

 

“凡踏着我脚印来的

我便以我,和我底脚印,与他!”

你说。

 

这是一首古老的,雪写的故事

写在你底脚下

而又亮在你眼里心里的,

你说。虽然那时你还很小

(还不到春天一半裙幅大)

你已倦于以梦幻酿蜜

倦于在鬓边襟边簪带忧愁了。

 

穿过我与非我

穿过十二月与十二月

在八千八百八十之上

你向绝处斟酌自己

斟酌和你一般浩瀚的翠色。

 

南极与北极底距离短了,

有笑声晔晔然

从积雪深深和覆盖下窜起,

面能第一线金阳

面对枯叶般匍匐在你脚下的死亡与死亡

在八千八百八十之上

你以青眼向尘凡宣示:

“凡踏首我脚印来的

我便以我,和我底脚印,与他!”

 

注:传说世界最高山圣母峰顶有还魂草一株,经冬不凋,取其叶浸酒饮之可却百病,驻颜色。按圣母峰高拔海八千八百八十二公尺。

 

(选自:《当代台湾诗萃》湖南出版社1988年版)

 

[赏析]

李英豪是最早从禅、佛的境界去解读周梦蝶的孤绝的。他说:“周梦蝶的‘孤绝’,在流露自我中,其意象的构成和心灵的状貌,显然是一种‘禅’,一种‘佛’,达到‘无有’、‘见性’、‘净化’的境界。他在这种近乎‘禅’、‘佛’中,发现了无所圄系的自我。诗人虽非‘入圣’,但已‘超凡’。他的感性已跟这物质社会解体。他在形上世界中追寻‘我’,君临万象,待‘我’如待‘佛’。”《还魂草》一诗正是如此。

“孤”、“高”、“绝”、“寒”是这首诗的四个支点。“孤”,只有一株;“高”,在八千八百八十二公尺之上;“绝”,处于时间(“古老的”)与空间(“世界最高山圣母峰顶”)的绝处;“寒”,积雪深深的覆盖,从古至今,从幼及长……意象构成之美与心灵状貌之冽均属罕见!它是神奇的:缩南极与北极于眼前;也是旷达的:斟酌自己又斟酌翠色。它经历过悲之极至:“死亡与死亡”;也突破了人之极限:“我与非我”、“十二月”与第十二月……这株还魂草不是“禅”、“佛”,还能是什么呢?

“凡踏着我脚印来的

我便以我,和我底脚印,与他!”

首尾二次出现的这段话,既是君临万物的还魂草的宣示,也是诗人追寻“自我”、“待‘我’如待‘佛’”的表白。瓦雷里有言:“力量乃存在于纯粹的自我之中。”周梦蝶诗的现代性由兹得到了佐证。  (龙彼德/文)

 

 

 

李琦(1956-),女。黑龙江人。著有诗集《天籁》、《最初的天空》、《李琦近作选》等

 

 

大雪洁白

 

当坠落成为必然

谁的身姿

能如此轻盈

 

自我们无法抵达的高处

大雪缓缓降临

 

雪落之处

这被叫做人间的地方

尘埃厚重。爱恨情仇

琐屑的痛苦以及巨大的斗争

红尘之上,已不仅仅局限于喧闹和芜杂

还有那些被仇恨点燃

让人转瞬变成遗体的爆炸之声

 

大雪洁白

它无声地飘落

不是清算和追究

它以自己的方式

请求安静

 

它执拗地要把失去的清明和静谧

还给人类

它要让我们看看

和童话相连的世界

到底好不好

 

大雪洁白

洁白得让人心生难过

这雪花,一朵紧跟一朵

就像冬天张口说话了

一句,一句

轻到最轻

竟然是重

 

(选自:《李琦近作选》,时代文艺出版社2008年版)

 

[赏析]

李琦是北方的女儿,北方的冰雪玉成了她清纯俊朗的诗性情怀,她的一首首诗如时光中轻盈飘舞的雪花,如梦似幻,冷静中闪着温暖而动人的光芒。站在数不清的诗人队列里,李琦是一个有生气、有亮色、有高度的诗人,她把人生与生命的本色注入诗中,以真情感和真识见独标诗的个性。她的诗富有鲜明的北方地域特色,但这种特色首先是体现了个体的人的鲜明风格,她笔下的雪、北方等地域性事物,是极具个性化的情境创造。

地域性的存在本身它不是诗,或者说对于地域性的一般描述也未必属于诗,诗是“高度心灵化的视点透视”的结果,是地域性之上的一种理想精神,是对地域性的文化超越。李琦把对生养自己大地的风物化入敏锐的感觉和悟性之中,营造了一种“与人类心灵的同步共振”的诗意境界。

诗人把一场北方的大雪诗化为仙境和梦境,诗中的景物在清丽的笔下出之自然,没有任何忸怩和作态,是“天然去雕饰”,虽尽是神来之笔,却也是如数家珍。

李琦的“内在景象”是一种单纯的心性,一切急功近利、哗众取宠、油嘴滑舌、装腔作势、妄自尊大都与诗无缘,在单纯中世界还原了本相,心灵复归于平静,才会有最真实的感动。李琦像孩子一样去感怀,像孩子一样单纯地去构筑自己的情感天地,才葆有一颗永不衰竭的诗心。只有这样的单纯,诗人才能对一杯茶或一片雪花久久出神,才能对一株草药、一个小小的萤火虫深怀感动,这样的诗人才能在只属于自己的“内在景象”中找到诗,而不会在噪杂的功利闹市中丢失本该属于自己的东西。也只有这种单纯的心性,才能引领诗人进入本质,走向深度。

从这样的诗中,我看到了“雪”所养育的诗人品格,是激情的,但又是平静的,是单纯的但又是丰富的,就像雪一样,冷静中焕发出一缕不无热烈的光芒。许多生活的细节、生命的碎片已在光阴的风中飘向远方,但好些最珍贵的浪花却永远地收藏在诗人的心中,为这个世界留下了美好的诗篇。诗人记下的这些朴实而优美的文字,透出了人性的真实,发自灵魂的深层,有一种看似轻快但却是不动声色的沉重。李琦的诗就是精神的“雪”,对于她自我生命的历程来说是一种净化和陶冶,于对读者来说是一种艺术和心灵佳境的创造。  (邢海珍/文,解非推荐)

 

 

 

袁可嘉(1921-2008),浙江慈溪人。著有诗集《九叶集》、《八叶集》(皆合集),诗学论著《现代派论·英美诗论》、《新诗现代化论集》等。

 

沉 钟

 

让我沉默于时空,

如古寺锈绿的洪钟,

负驮三千载沉重,

听窗外风雨匆匆;

 

把波澜掷给高松,

把无垠还诸苍穹,

我是沉寂的洪钟,

沉寂如蓝色凝冻;

 

生命脱蒂于苦痛,

苦痛任死寂煎烘,

我是站定的旌旗,

收容八方的野风!

 

(选自:《文艺复兴》1946年第3卷第4期)

 

[赏析]

诗人在这首诗中以“负驮三千载沉重”的沉钟自喻,写他在对自我与世界平衡点的探寻中的生命体验,展现了忍受痛苦、包容八方风雨的胸襟。

有学者认为,西方的现代主义意象在精神内涵上与中国文化的传统精髓有着某种深刻的联系,由此极易在中国现代诗坛上形成经典化效应,“沉钟”就是西方现代主义的一个经典构思在古老东方的回应。(朱寿桐:《中国现代诗歌意象论》)此意象最早出自德国作家霍普特曼的童话象征剧《沉钟》,那是一只在海底沉睡且又作洪鸣的“沉钟”。“沉钟”成了充盈着命运沉重感和时空荒漠感的凝定意象。我国古代文化里有“黄钟大吕”、“暮鼓晨钟”等意象,以及“古木无人径,深山何处钟”(王维《过香积寺》)、“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张继《枫桥夜泊》)等诗句,它们的涵蕴颇多相通处,于是“钟”这个意象便自然地得到了中国现代诗人的认同。郭沫若在《女神之再生》中直接使用过此意象,李金发写过“我的灵魂是荒野的钟声”(《我的》)的诗句,冯至等诗人组织过“沉钟社”。1946年,“九叶诗人”之一的袁可嘉就以《沉钟》为题,写下了这首很有分量的诗。

诗的第一节,传达了“我”面对荒漠时空的孤独感受。起句“让我沉默于时空”,气象宏大、有力,洪钟的“锈绿”暗示着人生的沧桑感和生命体验的痛感。接着,抒发“我”独自品尝寂寞的深沉愿望:“把波澜掷给高松,把无垠还诸苍穹”,为什么对海底的沉默甘愿忍受呢?因为诗人明白了生之沉重:“生命脱蒂于苦痛,苦痛任死寂煎烘”。但在最后两句“我是锈绿的洪钟,收容八方的野风”中,“我”生命的怀抱打开了,人生的方向也更为豁然开朗,这是对主体精神的直接张扬。至此,这首诗几乎完整地还原了经典意义上的沉钟意象。

本诗“寂然凝虑,思接千载,悄然动容,视通万里”(刘勰《文心雕龙神思篇》),在人生追求和哲理感悟的统率下,诗意联翩,引人遐思。袁可嘉在艺术上力求智性与感性相融合,象征与联想的运用、幻想与现实的渗透、烘托与对比的结合,加之古典诗歌的深厚熏陶和对西方现代派的借鉴吸收,使诗篇具有了更强的厚度、密度、韧性和弹性。正如评论家游友基所言:“他的诗沉郁而深广,常抵生命的深渊。”(《九叶诗派研究》第256页,福建教育出版社,1997年版)  (纪原/文)

 

 

 

许军(1965-),生于浙江,现居苏州。著有诗集《66首诗与11幅画》、《低吟》、《吴越叙事:乡村书》。

 

 

隔着茶色玻璃

这个世界是多么的不明亮!

 

五里之內

阳光、街道、行人

一同呈现灰暗之色

 

再往远处

一条青石小弄孤独地存在了多年。它

一头通往明清时代的旧居

一头通向无比繁华的商业大街

 

(选自:《葡萄园》诗刊2009年8月号)

 

[赏析]

诗人在吴越大地上行走,往返于城乡之间。他留恋乡土,但乡土文明正无奈地逝去;他面对城市,城市文明又使他一时不知如何适应……內心矛盾的纠结、迷茫与游移,给他对事物的观照蒙上了一层云翳。所以,城里的一切在他看来是“隔着茶色玻璃”的,从而造成了“这世界是多么的不明亮”。在这个世界上,那些“阳光、街道、行人”,都处于一片暧昧的灰暗中。然而,社会现实的变革力量,作为历史的绝对律令,是不可抗拒的,它开启了诗人心智的理性与清醒,把他的目光推向了城市的深处,让他在那条“青石小弄”上,看到它“一头通往明清时代的旧居/一头通向无比繁华的商业大街”。不难确认,这就是中国新旧文明并存与更替转换的现场!

诗人以简洁、跳荡的诗句,把自己对城市的感受从暗淡引向清明,前后映衬,构成了他生命体验的多向度张力。此种张力,不仅折射了中国社会转型期的厚重的现实,同时也昭示了中国现代历史的必然走向!(苗雨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