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银行华兴大道支行:造福一方的清官苗 漪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偶看新闻 时间:2024/05/01 16:13:26

造福一方的清官苗 漪

    国务院总理朱镕基于公元2000年3月15日答中外记者说:“我卸任以后,全国人民能说一句,他是一个清官,不是贪官,我就满意了。如果他们再慷慨一点,说朱镕基还办了一点实事,我就谢天谢地了。”浩然正气,斯人敢当,忠心赤胆,言行可见。生命易逝,美名难得,而今而后,彪炳史册。古往今来的大官、小官,能在世人面前拍胸脯说这类话者不多,于是也就难能可贵。听之,大新耳目,备受尊敬。但愿大官能造福一国,小官能造福一方。都如此,则国家幸甚,人民幸甚。清朝时弥勒的苗漪就是个清正廉洁、办实事的好宫。

    泱泱大国,森森衙门,掌权者,贪赃枉法的不少,但清正廉洁的亦不乏,苗漪算是清乾隆年间州县一级官场中的佼佼者。
    苗漪,字雨亭,弥勒城西新瓦房村人,生于清雍正元年(公元1723年)。父亲有些学问,赐名苗漪,寄望他将来虽不能成大器,但应是一朵清漪,具有文雅的风貌。
    苗漪入学后,父亲常教他记一些廉洁自律、为人正派的警句, 如屈原的“苟余心其端直兮,虽僻远之何伤”!诸葛亮的“淡薄以明志,宁静以致远”。陶渊明的“登东皋以舒啸,临清流而赋诗”。周敦颐的“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等等。
    苗漪满20岁时,遵父母之命与一个李姓的姑娘结婚,婚后4年生1男1女。
    乾隆十二年(公元1747年) ,苗漪赴省乡试正榜列名中举,因考卷出众授昆明教谕,后改任昆明育才书院山长,一个二十七八岁的青年担任省会教育重任,若非品端、文丽、识丰是不可能“为人师表”的。苗漪不以位尊为荣,时刻警惕“教不严,师之惰”、“误人子弟,男盗女娼”之耻,为此,他除自学外,还求贤者指教。当他见到大观楼长联后,以为作者孙髯翁定是个德高望重的大文豪,若能聆听教诲,则如泰山之仰之,不胜荣幸。经访问,得知孙乃布衣之士,很难相信这是真的,复对长联细细琢磨,“想汉习楼船,唐标铁柱, 宋挥玉斧,元跨革囊,……都付与苍烟落照,便断喝残碑……”眼里一下子跳出一个高风亮节的形象,自言道“孙翁非等闲之辈也,他不正是'朝饮木兰之坠露,夕餐秋菊之落英’的当今屈子吗。”
    苗漪苦苦寻访,终于在园通寺大门前的一个小案桌处见到了孙髯翁,孙正聚精会神给一个病人抚脉,然后开了处方,收了10多文的小钱。病人走后,苗漪上前作捐:“久闻大名,如雷贯耳,后生特来拜访。”孙打量一下,戏言道:“我之形如梅花之小,能视之为大么? 我之言如耳边之风,能激之如雷么? 官人找错人了!”苗漪答道:“梅有霜雪之傲,语有醒世之惊,后生敬佩不已,此来实求尊师教诲,望指点迷津。”髯翁笑笑:“那就是不耻下问啰!也好,请到 '夕佳阁’一叙。”
   苗漪随孙进了咒绞台石洞,孙二奶奶(髯翁老伴)拉了个木凳让坐。孙说:“屈驾了,既来之,则安之,先喝酒,再拉话。”他即叫老伴炒蚂蚌作下酒菜。一会儿菜炒好,斟满酒,开始边饮边叙。苗漪自我介绍了身世。二奶听到客人是弥勒人,忙说:“我女儿梅香嫁到弥勒三道桥,姑爷叫李自能。”漪说:“三道桥在禹门瀑布之下,距新瓦房六七里,是个鱼米之乡,师翁师母若到弥勒,晚生定陪同一游。”话题转到兴办教育上,漪求赐教。髯翁说:“野生论教,岂不成隔靴搔痒;君子说文,当然是成竹在胸,雨亭给我出难题了!”苗漪对话:“心志相通成莫逆,老幼相交自忘年。当局者浊,旁观者清,今日无分朝野,师翁当直言不讳。”孙说:“好吧,开门见山,我就姑且妄言之。洞观世态,上虽圣明,但偏于武略;民多短见,只重于农耕。须知,教育乃立国之本,千秋之计,教育兴则国兴,教育废则国废。水失则花不发,文穷则士不肥,民愚则国不治,国不治则穷极矣!”苗漪听到是论皇上是非,未敢表态。髯翁继续讲:“万弊之源在于愚,万祸之根在于穷,穷生贪,贪生专,贪专则误法,法误则滋淫虐,淫甚则国愈贫,赤贫则天下大乱。圣明者,不可不察、不可不预也!”漪内心有同感,但他大小是个官员,禁不住产生畏惧,忙插话:“尊师,今非汉唐宋元相比,圣上正图大治以昌盛世。”髯翁意识到自己的话出了格,笑了笑说:“对,我之言当对乾隆帝讲,现在是无限鱼龙资变化,许多桃李待栽培。有了人才,就不愁花发长安春咫尺,彩云佳气接三台啊!”苗漪这时才舒了口气,连连点头称是。髯翁言之未尽。接着讲:“刚才朽夫讲了国人不愿见到的穷字。就教育而言,都望有个厚字,即师有厚薪,童有厚爱,馆有厚积,书有厚载,国有厚望,民有厚待。但使育人金厚许,行空天马不难得。怕就怕出个薄字,由薄而白,后人将愚不可及!”苗漪听到此,不胜感慨地说:“尊师之言切中时弊,漪所忧虑者正是薄。” 之后,苗漪每有空即向髯翁请教,增长了不少见识。再往后,髯翁于乾隆三十五年(公元1798年)来弥勒寓居时两人见过一面, 髯翁于1763年逝世即安葬于城西苗漪祖莹。
    乾隆三十九年(1774年) ,苗漪调任河南渑池县正堂,成了戴红顶子的七品官员,他信守家父和髯翁的教导,廉洁奉公,为民办事。
    初上任,地方豪绅竞相宴请,他一一婉言拒绝,说:“我在云南吃惯了大米饭,不习惯食中州的面食,这就别为难我了。”请者说:“入乡随俗,盛情不可却,再说米饭有的是,一定给命官调好口味(胃)。苗漪听出“调好口胃”的含义,戏言说:“本官口味不高,倒喜欢吃点苦涩的棠梨花、苦刺花之类的野菜,油荤大了吃不下,勉强吃进去非拉肚子!”宴请者听出话音,都感无趣。
   苗漪分别找地方官员询问县情,都一口同音歌功颂德,说官无贪婪,民无瘾痛,河清海晏,天下太平。苗漪听了这些官腔套话,微服私访,到老百姓中去了解真情。他穿上民服,独自到茶馆去听,到地边去问,到私宅去访,但都吞吞吐吐,不敢说官场中的一个不字,偶尔提了个头又咽了尾,显出恐惧的样子。苗漪料到,此方必有高压,才有此万马齐喑的现象,然而压在人民头上这块大石板是谁呢?
    渑池城里有个浑名“王半县”的大恶霸,此人与官府勾结,拳养了10多名家了,黑手遮天,无恶不作。他娶了(实为强娶)七八个小妾,生了10多个儿子,那群儿子如“衙内”,更是横行霸道,还生了10多个女儿通统嫁给名门贵族,于是又联成一盘裙带关系网络,针插不进,水泼不进,杀人放火也逍遥法外,故人民敢怒而不敢言。
   苗漪正纳闷时,一天晚上,他从家乡带去的一个叫陈小冲的亲信递给他一个字条,说是一个留长须、穿烂衫的穷秀才叫他转交。苗漪打开一看,上面写的是一首诗:
         闻得正堂辞宴请,可期夜尽见天光。
         缘何路野封人口,只怕王家杀黑枪。
         问讯无须空纳闷,开监便可识端详。
         但能虎铡不闲弃,刀斩狗头自有方。
    诗后落名“路人牛马风”。他初看大喜,复看大吃一惊,莫非有涉及“王家”的大冤案,自己不是大理寺的包公爷,怎能开龙头铡斩驸马陈世美。再看是写“虎头铡”,可能是指文武大臣,但接着又写“狗头铡”,未必是指平民百姓。他想此非“路人”,亦非“风马牛”不相及,定知内中底细。
    苗漪跟着小冲上街去寻找“路人”,找了四五天未获。一天中午,见一群娃娃围着一个穿烂衫的人叫“疯人!疯人! 唱支歌来听听!”小冲上前看实在,忙对苗漪说:“老爷,就是他,没错,是他!” 苗漪用食指在嘴上一指,示意不要惊动。只听“疯人”唱道:
        上嘴吃尿下局饭,公鸡不叫下个蛋。
        太阳出来缺一半,月亮出来晒身汗。
        公公偷把媳妇看,耗子跟着花猫转,
        娃儿不听爹妈唤,铁头砸个稀巴烂。
        颠三倒四说千万,兜着馊话满街串。
    儿童们哗哗哗地笑个不止,有的比划,有的学唱。苗漪心里一阵寒酸。在黑暗笼罩的地方,人都疯了,不疯的也得装疯。经打听,知道了“疯人”的住所。
    晚上,苗漪和小冲到“疯人”家拜访。“疯人”很有礼貌地起身作据,说:“我算定命官会礼贤下士登临寒舍,果真来了,不胜荣幸。”苗漪说:“苗漪幸读诗章,又听了街头颠三倒四的讽语,君非路人,亦非疯人,俨如我的尊师孙髯翁,一派放荡不羁的性格,今晚是特来求教治渑之策的”。说完,他叫小冲送上一件崭新布衫,说:“不成敬意,虽不能大庇天下寒士尽欢颜,但表了一片薄心。”主人说:“我就领情了。”他接着通报了自己身世:“小人姓牛,父亲赐名牛劲。长大了,深感牛虽有两只角,但它还得让人穿着鼻子走。再看这个颠倒的世界,故改名牛马风,唉,都遇上风马牛的事,风也就疯了!”说到此,他指着墙上挂的一张画像说:“命官,她是我绘的妻子像。”  
  
苗漪站起看望,只见眉清目秀,面若桃花,说:“真如金陵十二钗,妙笔添神,更为潇洒端庄。”牛含着眼泪说:“命官,红颜女子多薄命,就因为她的美色招来了杀身之祸。”他低沉地诉说了她的遭遇。
    牛秀才满面春风坐着花轿娶亲返回,刚拜过堂入洞房,门外忽然依哩哇啦闹起来,几个打手冲进家,又闯进新房,嬉皮笑脸说:“牛劲,让我们先看看美人儿!”说着就上前揭了新娘顶的红巾,惊喜地叫:“啊呀!真是天仙下凡,怪不得我家老爷……牛劲,你听好,我家王大老爷看中了,你就乖乖地让我们把美人带去当小太太过好日子。”牛劲的母亲上前说:“你们不讲理!你们不怕王法么!”一个打手嚎叫:“理有多大? 法有多大? 你这个臭婊子,滚开!”说着,一掌将牛母猛推过去,恰恰砸在墙上挂油灯的钉子上, 后脑出鲜血倒地,一命归阴。牛父见状,持一把菜刀冲上拼命,未拢边即被暴徒用匕首杀翻。牛劲怒吼着去抓暴徒,又被拳打脚踢打得半死。暴徒们架着新娘一一已吓得人事不知的新娘离开,还对着躺在地上的牛劲说:“算你猫抬尿泡空欢喜,小娘子要陪我家老爷去过夜了,你快起来上大堂去擂鼓报案呀!”……新娘被抢到王半县家的当夜,用剪刀刺进胸口自杀身亡。
    牛劲告到官府。王家用钱铺路,反诬牛家抢了王半县先订了亲的妾,王家找上门,牛一家持刀行凶,王府的人自卫过火造成2人死亡。判决由王家偿银20两结此命案。石沉大海,牛劲有冤无处申,就这样孤身过了10余年。
    牛劲诉得泣不成声。苗满心中燃起怒火,他要牛重新写个诉状,说他一定为民作主,除了这只大毒鸮。
    
苗漪回衙门着手清理积压诉状,其中一半多涉及王燮新(王半县) ,有霸占田产的,有抢夺妻女的,有谋财害命的,有打伤致残的,行行字里流的是血、是泪。他再提讯在押案犯,仍有许多涉及王姓,一个个喊冤叫屈。
    在苗清案时,王燮新获悉,与下人说:“清案,挂羊头,卖狗肉,无非想捞一把。”他心里有鬼采取先入为主叫两个随从挑了两担大米,米中埋了200银子,径直进衙门拜见苗漪,满面堆笑说:“命宫,燮新多次宴请均不赏光,特送江南大米两担以表敬意。”苗漪知其来必有所求,故装不耐烦的样子,哼一下鼻子说:“两担米,到生虫本官也吃不完,情领了,米挑回去。”挑米的人上前说:“大人,米虫是咬不动它的。”漪即刻意识到问:“真咬不动么?”王抢答:“不瞒命官,内装200银子,一点小意思。”漪又哼一声说:“200两,确实太小了,你知我知,够买几条命债!”王站起说:“命官爽直,只要你好我好,燮会有大意思的。”苗漪捻一下胡须说:“本官现已查出的命债37条,每条人命不是10两银子结得了案,至少100 两,共3700两银子,一分一厘不少。”王听只不过3700两,忙说:“命宫,若能买断,我就咬咬牙受了。”漪说:“断不了,3700两只够抚恤死者家属,还有上下左右的应酬,先生心里有数,本官以为,没有个大意思万难买断。”王问要多大。苗漪把两个巴掌伸出。王惊了一下问:“10……10千?”漪摇摇头。王问:“10万?”漪点点头。王一下子火了,瞪起两眼,鹰瞵鸮视若要吃人,言道:“命官的嘴巴不小啊!”苗漪笑了笑:“比起先生是小巫见大巫,你若是做铁公鸡一毛不拔,本官只有按大清‘杀人者偿命’律条治罪,何去何从,先生自决!”王按捺不住了,狂叫道:“姓苗的,你云南还没有出一个芝麻官敢来和我较量,不信,你就走着瞧!”说完甩身就走。 苗漪喝道:“来人哪!”小冲率10多名武士从厢房冲出。漪令:“将这个杀人犯拿下!”王发抖了,忙说:“命宫,小人认了,10万全认了!” 苗漪怒斥:“迟了,听候本官处决!”
    苗漪将王的罪恶一一具文上报。满城议论纷纷,有的拍手称快,有的怀疑。王府的狐群狗党发出对苗的威胁,写匿名信说:“若王大老爷身上掉根汗毛,就宰苗的狗头!”
    王的亲眷权绅们倾巢而出营救。苗漪招募乡勇加强了县府戒备。许多有勇气的青年自告奋勇站出充当乡勇。府里一些受贿的官员向漪施加压力,称:“结案不可翻,旧事勿重提”。苗漪顶住了压力,说:“宁丢纱帽,不作昏官!”
    恰在此时遇着乾隆皇帝爱新觉罗弘历微服下河南,听到渑池民间的许多议论,还有一些苦主的哭诉。皇帝暗喜:“这个云南的流官有气魄,敢碰硬,不失朕大清的清字。"
    乾隆帝一行进县衙,称:“拜访”命宫。苗以礼迎接。
    帝说:“命宫,野夫略知渑池隐情,那个在押的王半县非一般之人,君不闻墙土敌不过地土,权衡利害得失,不如放了他为好。”
    苗漪一听很生气,说:“利于君利于民乃大利,国有益民有益乃大得,大利大得前岂顾个人之利害得失。本官横了一条心,为君除害,为民作主,不杀'地土’王霸不足以平民愤。请野夫休当说客,走,恕不奉陪!”
    乾隆帝身边的保镖怒道:“姓苗的,圣驾光临,还不跪下!”
    “圣驾?”苗漪审视一下,哪会是——哪有可能是圣驾,冷笑一声说:“别拿圣驾吓人,金口玉牙的乾隆帝会说这类话么——不对, 来人(义勇冲上) ,给我把这个冒充皇帝的人拿下!”
    义勇持刀上。乾隆帝的武士拔刀阻拦。一个大臣抖开圣旨叫:“接旨!”漪见圣旨吓出一身汗,连忙跪下,义勇们也一同下跪。
    乾隆帝赐平身,令苗漪取出文房四宝,他挥墨写了四句诗的“圣谕”:
              依访民情恨恶鸮
              律严方可杜奸豪
              定将不法全揪出
              斩尽狗头奏圣朝
    苗漪接过诗旨,跪下三呼“万岁”。
    帝驾走后,漪见藏头诗“依律定斩”四字,更无所畏惧。
    “圣旨”在县、府传开,人们奔走相告,如见青天,一片欢腾。
    漪立即派义勇缉捕了王家作恶的罪犯,封了家。
    苦主们纷纷涌进衙门投诉……
    府里赃官连忙洗清卖白……
    苗漪把王燮新和其6个儿子及10余名帮兄的罪恶事实全查清,召集上万人旁听,悬挂圣旨,升堂宣判,他厉声讲道:“王燮新,渑池霸首,作奸犯科,罪大恶极,恶贯满盈。已查实,有命债37条,吊打致伤致残56人;巧取豪夺霸占土地1328顷;奸污良家女子数十人。还有欺行霸市、聚赌抽头、私设公堂等劣迹。其6子和15名家丁参与行凶为虐,十恶不赦。皇上英明,圣旨'依律定斩’。”他拿起朱笔,对罪犯一一点名打上红点,最后打了个红勾,令推出斩首。罪犯等发抖。民众一片欢呼。苗漪接着令义勇抬出大米两担,取出白银200两示众,讲道:“这是王燮新向本宫的行贿,充公使用。王燮新,双手沾满了血腥,他之所以有恃无恐,就是依财仗胆。他杀了人放了火,只要行贿就无罪。有的官员掌握了权即谋钱,有了势就行弑,权钱势弑,是非黑白全被颠倒。命官制造冤狱,使生人无以安生;城惶网罗恶鬼,使冤魂不得安息,律令难施,公理何在!本官受命县令,视权为全,保全体人民之安全;视势为释,向人民讲释公理王法之大势。为官一任,造福一方,使生者安生,死者安息,神明可鉴,若有营私舞弊,天诛地灭,死有余辜。”他的话赢得雷鸣般的掌声。苗漪最后说:“本官宣布抄没王府,财产一部作受害者之抚恤,一部用于修桥补路防洪;参与作恶自首者减免刑罚;无罪者不株连;释放受屈在押良民;举报凡在渑池贪赃枉法之流官,无论其升官归里,本官定奏请圣上追赃定罪,不使这类祸国殃民之徒一走了之,逍遥法外。”这个宣布再次赢得一片鼓掌。
    整个渑池县载歌载舞,颂德歌功。史家著文称苗漪是“克断疑狱,境元冤民,生者安生,死者安息”的清官,这是弥勒人的荣誉。
苗漪按圣旨除了一大害,吏部奏请皇上加封,乾隆帝批“科选不误”四字,意思是苗乃举人,不是进士,只能按科考选拔人才,不可破格。正是这样才有龚自珍“我劝天公重抖擞,不拘一格降人才”的诗句。

    苗漪在任3年,本应调遣,邑民联名请求,例外地留任4年。乾隆四十二年(公元1776年)夏,黄河泛滥,渑池出现洪涝。苗漪亲督河工筑堤防治,日夜奋战在工地上,哪里有险情他就奔往哪里,遇上管涌,他将生死置之度外,带头跳入水中堵漏。他与民“胼胝而眠,同盘而食”,成了巨大的精神鼓舞力量。在他的带领下,终于战胜洪峰,保了合境平安,邑民称颂他是“活河神”,有歌为证:
                临危不惧救死生,弥勒来个大恩人。
                多少险情被止住,他是渑池活河神。
    苗漪接受一个一个检验,他时刻想着为民办实事好事。乾隆四十三年(1778年) ,渑、洛大旱成灾,民众嗷嗷待哺,苗漪坐卧不安, 采取了几项措施:一是奏请放仓济贫,避免了饿死人的现象;一是停止部分公差,减轻民众负担;一是深入民间,动员殷实户乐善好施。最难能可贵的一项是,他认为补种才是救灾的当务之急,他分析了气候条件,弥勒的蚕豆可能适应夏种,即叫小冲奔回采购了上百驮豆种,日夜兼程运到渑池分发给农民补种,果然奏效,到中秋后已能吃上青蚕豆,救了大批灾民。此次购种,苗漪捐了应归他使用而积存下来的“养廉金”白银150余两,他说:“贪者养而不廉, 廉者又何需养廉,用以养民正是时宜。”漪此举留传下民歌一首:
                 种豆收豆度灾荒,苗官想得很周详。
                 后人吃上青蚕豆,应知豆根在弥乡。
    弥勒父老也为有这儿子而骄傲,有一首颂诗写:
                 苗生苗长绿茵茵,种到河南洒爱心。
                 弥勒一方歌赤子,为官不用养廉金。

 

    还有值得一提的是,苗漪的夫人李氏在灾荒期间节衣缩食,每日三餐的晚餐吃稀,省得粮食上百斤都用于救灾。当豆种运到时,她下田教民插豆,受到地方好评。
    乾隆四十六年(公元1781年) ,苗漪受命兼理洛(洛宁)、西宜 (宜阳)、永新(新安)、嵩(嵩县)四属盐池道,官升四品。他深入调查,发现两大问题:一是四属界限不清而争地;二是卤坊主、卤工利益不公而争利,连年诉讼,没完没了。他首先招集四属官员乡绅座谈,但各自拿出自己的依据,都称某地某地归己,争执不下。漪晓以大义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四属之乡,均是近邻,都应开怀大度,互让互利,不应伤了和气。本官实地堪界,树立标志,永乐皇土,共享太平。”经他反复劝说,四属均同意堪定。后共同到有争议的边界勘查,很快了结此争议案。接着他又召集一个闹得很凶的卤场调解坊主与坊工之间的矛盾,他极力劝导作坊主让利,他说:“无主投资,为工者元以生;元工劳苦,为主者无以富,两利则互盈,两害则互亏。漪以为:坊主一人之富,皆赖众多工人之劳苦,他们顶寒风冒酷暑干活,用微薄收入养活全家老小,应予体贴同情,为此希望坊主算大帐、顾全局,让利三分,互赢互利,再展鸿图。”工人们一片欢欣,有的流下激泪,都说苗官知道他们的苦寒痛楚。坊主经此劝导也开了窍,答应每工每月增金一两。此作坊重点突破后,其他作坊也作了不同调整,这一来调动了卤工的积极性,卤水大增,坊主获了大利,连锁反应,盐课亦相应增加,皇库得充益。苗漪一举三利,受到了上方嘉奖,命其专理盐道。
                         
    苗漪专理盐道中,长期与坊主、盐商这些大财主打交道,有的大老板欲与官方勾结谋取更大私利,于是向他进攻,诱他入网,拉他下水。
    一天,一个姓赵的大盐商送来一架鹿茸、一袋高丽参和四只熊掌,言道:“命官,下人见你日理万机苦得消瘦,特意孝敬点补品,望赏个脸。”苗漪回答说:“赵老板过虑了,弥勒人说,有钱难买老来瘦,我倒瘦得轻松,瘦得实在,不需要这贵重的补品。”赵说:“下人见多少官爷都发体发福,就因为他们会调养。红灯绿酒、山珍海味哪个不爱。命官拒宴请,下人只好以此尽点心意。”苗漪对此说倒颇有兴味,回言道:“老板说了一面,却忘了另一面。胖得脑满肠肥,见肉不见骨,他们终日饱食,自然坐得稳,睡得熟。本官瘦点,骨头磨硬了,坐不住,睡不安,让脑子多想想于国于民有利的大事。老板,你说呢?”姓赵的无可回答,无趣地拎着礼物走了。赵走后,苗漪信笔写了首自律诗:
                  常见权钱商海翻,防微杜渐自安然。
                  推辞厚礼言肥瘦,岂做暗中交易官。 
    赵不信官买不倒,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官府的门槛都被他踏烂了,尤其是后门之道更娴熟。他用高价买了一双透明的绿玉锡、 一条镶钻石的金项链和锦缎衣裳,乘苗漪不在时去见李夫人,笑嘻嘻地说:“太太,你身为四品夫人,怎么能穿补丁衣服,戴双银镯,应该打扮得珠光宝气才是,这点礼物(他打开盒盖)请——”他的话未说完,李氏义正词严说:“我丈夫一再告诫,吃人嘴短,受礼手软。我不配戴你的东西,更不会羞辱我的丈夫。请你走开,不然我就叫衙役来将你赶走!”赵碰了一鼻子灰,尴尬地走开了。尔后,李氏向丈夫讲了此事,苗漪说她做得对,对这类脏物是绝不能动心染指的。 
    又一天,一个姓张的大作坊主托词说他们坊内发生卤工闹事,请苗漪到场解决。苗漪每闻这些热点就立刻亲往处理。张把漪引到他的豪华住宅,围墙里亭台楼橱,假山鱼池,奇花异草,甚是阔。苗漪问:“怎么往这里走?”张答:“先到寒舍一叙。”苗漪讲:“我看如琼楼玉宇,本官进入,只怕高处不胜寒啊!”张说:“道官戏言了,进去喝杯热茶,别无他意。”苗漪勉强跟着进入客厅,只见墙上挂着许多名家字画,他看得出神,啧啧称奇。张看在眼里,忙说:“道官,这些文雅之物,只有识宝之人才会欣赏,若看得中,不管哪幅,下人都可敬献。”苗已觉察到今天的圈套,回话说:“本官不仅是欣赏,而是领会(他指着字画) ,你看,颜柳欧苏之字端端正正,运笔刚劲,气质倾露,人品可见;再看王维之荷,板桥之竹,八大山人之山水,还有名家的梅、兰、松、菊,尽显清、瘦、适、傲之风韵。吾不贪其得,只求学其质,不敢领张公之馈赠。”张已听出苗已谢绝,即不再多言。稍许,一个妖艳女子上来敬茶,张介绍是他的女儿,实为他的小妾。苗漪从不为美色所动,瞟一眼也就过了。张思忖:哪个官人不好色,姓苗的不会只搂着一个老婆过终身。他事先布好了色阵,尽管苗年过花甲,他不会不在绝色姑娘面前动情。张站起请苗到后花园赏“花”。苗甚奇怪,怎么正事不做来赏花,此中定有名堂,好吧,见识一下张演的什么戏! 
    后花园中,香风扑鼻。苗在亭中入座后,一群穿透明裙纱的舞妓翩翩而上,她们扭屁股、传秋波、卖苗条、献娇柔,配上糜糜之音, 产生一种强烈的剌激气氛。苗装作洒脱地说:“今日如进月宫,如见仙女呀!”张暗喜,言道:“人生在世须尽欢,莫使嫦娥空舞月。 姑娘们,敬酒。”他的小妾端酒杯上场敬酒,舞妓们上前戏弄。苗忍受不住,嚯地站起来问张:“你,你今天到底要干什么?”张嘻笑着说:“大人,无非逢场作戏,她们是我专门包来的春宫女子,给大人开开心,乐一乐。嘻嘻,王公贵族也会钻春宫,大人夸她们是仙女,随老爷选三五个、七八个,做妾也行,做露水夫妻也行,一切踩蹭都包在我身上。”苗怒火万难遏,掀翻酒杯正颜厉色道:“你把本官当淫棍,又欺官设圈套,该当何罪!”张愣了一下,毕恭毕敬说:“大人息怒,不喜欢就(转对舞妓)你们都下去,哼!四品道员不买你们的帐!”舞妓们作出不耐烦的样子离开。苗漪甩甩袖、敲敲“灰”回府。
    苗漪把此事告知夫人。夫人反劝道:“娶妻纳妾是正经事,夫君果真喜欢,奴家会以姊妹相待。”苗望了望妻子说:“良人之言差矣,你我结发,琴瑟和谐,相敬如宾,岂可有了官爵而生淫念,贪上野花而弃糟糠。再说姓张的是别有用心,说穿了是以色引诱而达到其不可告人的目的,又岂能中其奸计!”他这一说,李氏即不敢再言,内心更感到老夫妻的恩爱。
    苗漪连续遇到糖衣色弹的进攻,他为杜绝这类的事再发生,写了一副对联贴到住宅前门后门门框上,写的是:
         执法严明,绝不徇私,凡赃钱臭物,可鄙也,劝来者回头止步;
         坐堂端正,岂能作孽,对妖色馋言, 尽恶之,望幕臣养性修身。
                        横批是“以联代示”。 
                       

    乾隆五十八年(公元1793年) ,漪年古稀告老还乡,临别时,老百姓自发地焚香摆案相送,渑、洛、宜、新、嵩五属数百人制黄缎“万民衣”、“万民伞”签名(衣、伞上签字)作祝寿馈赠之物,这是一种最崇高的荣誉,是人民内心的评价。福建省监察御使董之铭书诗一首作颂:
                  滇南名士宰中州,七载蠡城风自流。
                  鞅掌勤劳声百里,擎杯踊跃祝千秋。

 

    苗漪荣归故里,但他是两袖清风而返,比起那些车拉马驮满载而归的官员截然不同。他回到家没有大宴宾朋,也没有大兴土木建造四品官员府第,他脱下朝服倒更轻松充实,不同的官员摘了纱帽就失落空虚。他唯一可欣慰的是尊师髯翁葬于祖莹,感到一种荣幸。他年年扫墓,作诗一首:
                  红土堆前梦里寻,尊师教诲甚殷殷。
                  如今敢作梅花颂,直面黄昏乐晚情。
    苗漪在位无官架,回乡不耍官威,以一个普通老百姓身份与村民交往,有时在房前屋后栽种竹子、浇菜水,有时在大树下与长者共话桑麻,有时到文昌宫“桂香书院”给童生们讲讲做人之道,享天伦之乐,品田园之味。他最感欣慰的是一生清白,一天,信笔写了一篇《清赋》:清,治国之本,为官之道,秉公之旨,执法之绳。炎黄后代,望官衙能洁;顺治先帝,定国号为清。黄河岸清而安居乐业,玉宇清而息讼罢兵,舜日尧天,永乐升平。窃以为:清则和,则善,则盈,则顺,则天下安宁;反之则冤,则乱,则暗,则昏,则祸国殃民。然千百年来,难解一个清字,君不见,多少官爷,以权谋私,枉法徇情,利欲薰心,嗜血成性,无止无境,刮地三层,到头来,恶贯满盈,丢了性命,辱了门庭,被人民唾弃,被历史锁定,成了千古罪人。余大喝一声,但能猛省,悬崖勒马,跳出迷阵,重新洗手做人。
    漪步入公门,屈指四十六载,常温先贤教导,以贪为耻,以人为镜,防微杜渐,律己正人。在职未敢苟且,业业兢兢,清冤狱而消隐痛,秉圣旨而除血腥,绝公差而减民困,治黄泛而保乡村,拒贿赂而乐干净,治盐道而息讼争。是非公断,未做伤天之事;泾渭分明,未辱顶上之缨。更严告家属,也训诫亲近,财帛若粪土,荣誉胜万金,切勿指染,葬送终身,清白来去,留个声名。
    今归来,耕薄田十亩,植翠竹一林。辞官消重负,养老一身轻。朝夕吟诗作对,但求入髯翁之韵;早晚粗茶淡饭,足于爽残岁之心。结语曰:无所虑则幸甚,无所愧则安寝,生于世作一朵清漪,归于土化一粒洁尘。谨书此 “清赋”,勉吾后人。
这个“清赋”等于苗漪的内心独白,然而它有相当宽的共性。语重心长,任重道远,但愿世人都识得“解放”一个清字。

    嘉庆三年(公元1798年)苗漪病逝,享年75岁。死后,族人遵遗嘱将灵柩安葬于髯翁墓侧。一代师生,两位诗人,一样净洁,若有魂兮,他俩将永远伴唱清白的人生。
笔者隐隐听到——
 
  “……名心利心,毕竟糊涂到底……诗债酒债,何曾亏负着谁!”
  “……如今敢作梅花颂,直面黄昏乐晚情。”

(资料源于《弥勒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