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地中央广场云谷:闻一多：烽火联大路

11-05-11 20:58:54 来源：7
4月，清华大学迎来百岁生日。作为该校百年诞辰活动之一的“清华一百年 重走联大路”已进入贵州、云南段的穿越，此前，清华大学EMBA的百余名学生已徒步走过了美丽的湘西地区。
在新闻发布会上，闻一多的二儿子、83岁高龄的闻立雕先生，回忆起了父亲与联大学生的西迁经历。看着台下行囊加身，心怀理想，面对挑战跃跃欲试的知识分子，闻立雕先生宛如又回到了70年前那个战火纷飞的年代。那时，也是这样一群满怀抱负的年轻求知者，无所畏惧地踏上了文化迁徙路。
南迁 离乡背井
七十年前，在日军的铁蹄蹂躏下，中国已容不下一张平静的书桌。为了保存文化命脉，振兴国家之志，北京大学、清华大学、南开大学被迫南迁，先南下长沙，成立国立长沙临时大学，又西迁昆明，更名为国立西南联合大学。
当高校联合迁徙的消息在学生中口耳相传时，时任清华大学教授的闻一多先生，也被迫离开北平，在火车站遇到了臧克家。曾拜访过闻一多的臧克家，对他家里满屋子的书很感兴趣，看到闻一多就问：闻先生，你那些书呢？ 闻一多很无奈地说，国土都一片一片的丢掉了，现在那几本破书还算什么？
战争、离乱，留下或离开都不是容易的事。从北平到长沙，南迁的流亡老师、学生或结伴而行，或孤身一人。一路走走停停，被无数的关卡审查询问，日军一个个严密盘查，被认为有问题的会立刻提溜出来不准前行。因此，途中如遇到同学或同事，也只能佯装不识地擦肩而过。交通阻断，路途漫长，到长沙临大开学的日子，到校的教授仍屈指可数。
当时闻一多先生已在武汉家中休假，因联合大学缺老师上课，在清华大学中文系主任朱自清先生提议下，闻先生推迟休假只身前往长沙。
长沙教学环境同样恶劣。就在长沙临时大学开学的那天，上空就突然响起了凄厉的空袭警报，让师生饱受惊吓。校舍破败，却仍然不够分配。因此，临大的文学院被安置在了衡山脚下。与喧嚣的城市相比，这里山幽曲径，暮鼓晨钟，终于可以让这些颠沛流离的老师和学生暂时放下他们的讲台和书桌。闻一多先生当时也在此。三个学校的老师和学生，以前没办法相互交流学习，现在合在一起有了接触的机会，这也让处在硝烟中的师生们感到宽慰。
然而，长沙终究也没能成为这些文化人偏安一隅埋头治学的栖身之所。日军的空袭使校园一日数惊，根本无法安心上课。这场高校大撤退，还未安定又开始动荡。
西徙 从异乡到异乡
颠沛流离，不停地迁徙。撤退，能暂避眼前的战火。但是，对于前面的未知和迁徙的困难，也许每个人都在心中掂量过，但是没人能说得清楚。
联合大学从长沙迁至昆明前的寒假，闻一多回到武汉家中探亲。当时，闻一多一个好友任职武汉教育部，请他前往工作，于公于私最好不过，闻一多却婉拒了：“我这个人一辈子就是教书的这么一个人，我不爱做官。”在旧历新年除夕前夜，闻一多收拾行李准备踏上返回临时大学的归途，临走时，闻先生哽咽得说不出话来，只是默默流泪，亲吻自己的孩子。
从长沙入滇，其中一组是一个近300 人的步行团，几个教授中就有闻一多先生。当时清华一个叫杨振声的教授调侃闻先生说，一多啊，你也要参加步行团呀，你要去的话，你得带个棺材呀，要是死在路上，还得让人抬回来。路途遥远，步行之难能够预料。当时，学校给教授每人发放65元的旅行费用，其中51位教授自愿将其捐给那些家庭贫困的学生。毕竟，填饱肚子才能够发扬精神。
就这样，一群书生，一路行军。不停地前行使脚上起泡，草鞋一天一双地换，为了到达较大的村镇吃饭住宿，每天要行军30—50里。西南地区人烟稀少，步行团一天只吃早晚两餐，晚上在老百姓的房子铺上稻草睡觉。
在湘西，步行团的师生们遇到了当地的土匪，便由老师出面交涉交买路钱，到了晚上，学生们又自愿站警备，这样相互扶持地走出了那个秀丽却土匪出没的地方。走到云贵地带，山一座连一座，冷雨青山，雾霭蒙蒙，使行军的步伐越发沉重。上山下坡要的是耐力，而过江还需要勇气。水流湍急的南盘江，因过江的铁索桥断了，步行团只能靠一个小渡船过去。像蚱蜢一样的小船，一排做四五个人。船先沿江向上走，然后，顺着激流一掉头，就冲到了对岸，大家都是双手死死扶着船沿，一动不动，生怕船使劲一摆就把人甩进江里冲走了。
然而，行军的艰难困苦并没有把这些身着黄色军服，鼻子上架着眼镜框子的文弱书生压垮，这些年轻的知识分子把一路的奔波当做探入社会底层、进行社会实践的机会，一路行军一路学习。
68天，3600里，跋山涉水，穿省跨界，联大师生们的迁徙是一次文化的苦旅，求知的长征。正如行在路上的闻一多先生曾教导学生们，这个世界上有两种碑，一种是石碑，一种是口碑；石碑可以砸烂，而口碑却可以流传不息。西南联大师生们留下来的，就是这样一种坚卓刚毅的精神丰碑。
Q&A同题问答
李武 北京康和嘉信文化传媒有限公司总裁助理清华EMBA学员
牛丽燕 国际金融报社长助理 清华EMBA学员
罗攀峰 广电运通金融电子股份有限公司总经理助理清华EMBA班学员
清华EMBA学员群访
联大精神，民族财富
芒果画报：关于西南联大，触动最深的什么？
李武：联大八年，创造了中国教育史上的一个奇迹，在艰难困苦和战争的洗礼中仍然大师辈出，学术自由、思想自由，那八年是中国教育最困苦却最昌盛的八年。
牛丽燕：中国知识分子的气节，为国家培养出满怀爱国热情、有理想、有才气、有报国之志的人才。闻一多先生是当时坚持与学生们走完全程的三位教授之一，当时先生立志抗日，以蓄须为志，不打败日本侵略者，坚持不剃胡须。
罗攀峰：在中华民族面临最大危机的时刻，我们的老师和同学们选择了另外一种斗争方式，为保存民族的文化，为培养优秀的人才而跋山涉水，不计名利、不惧艰辛，为中华之崛起而读书、育人。
芒果画报：亲自重走联大路以后，有什么独特的感受？
李武：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很难想象70多年前前辈们是怎样走过这条路的，那时候道路肯定更崎岖，沿途肯定更艰险。对西南联大的前辈们除了学术上的崇敬，又多了一分精神上的崇敬。
牛丽燕：这次重走的路途与当年联大路的艰辛相差甚远，没有日寇的追击，没有生活的贫困，没有动荡的奔波。然而，我们依然感受到个别地区学生对知识的渴求，教师对教育的无悔付出。时代不同，知识救国的意识依然长存。
罗攀峰：亲身体验联大路，能感受到在刚毅坚卓的联大精神之中，所包涵的简单而持久的奋斗信念；能感受到在一路艰辛的过程中，所体会到的学以致用改变偏远地区生活的责任感；也能感受到在一路做公益活动中，所体会到为民族复兴而努力的使命感。
多一点坚持，风光无限
芒果画报：“重走联大路”印象最深刻的事情是什么？
李武：4月4号晚上，我们在晴隆民族中学扎营。晴隆多雨，海拔1500米，是山顶上的城市，昼夜温差极大，有当地人劝说我们到酒店去住，说湿气太大，对身体不好，但晚上大部分同学还是在雨中的操场上扎营，第二天醒来的时候防潮垫都湿了，帐篷下面全都是积水，很多同学都重感冒了，可能这辈子也不会有太多这样的经历吧。
牛丽燕：攀登云南大尖山时，越走越累，半山腰时，气喘加头晕，真想放弃。在不可能返回的情况下，咬牙坚持，抵达山顶时，满眼的风景在山脚下难以欣赏。深感人生如攀登，只要多一点坚持，风光无限。
罗攀峰：有一天早餐，由于供应没跟上，只有粥。大家找遍了身上只有一包榨菜，10个人分着把这包榨菜吃掉的。在路途中，几个人合着喝一瓶水，一个苹果别人啃过了还拿来吃，早上的面条是生的，泡软了就吃光了。晚上，大家去老乡家去洗个热水脚，由于人多，老乡家盆子和热水都不够，结果后面是三个人一批在一个盆子里泡，大家还特别开心。
芒果画报：重走联大路最大的收获是什么？
李武：磨练意志，挑战自己。对于创业者来说，刚毅坚卓任何时候都可以给我们启示和力量。
牛丽燕：生活就是行走，只要坚持就会有结果，不怕孤独，不怕艰辛，只要目标正确，对社会有益就要坚持。愿以一己之力改变周边的现状，去帮助那些渴求知识却被现实生活所束缚的孩子。
罗攀峰：重走联大路确实有很多我们意想不到的困难和艰辛，一路体会到了坚持的不易和超越的快乐，但这会让我在以后的生活工作中更为乐观、更为坚强，更能明白执着的力量。
芒果画报：请给现在的青年人一点寄语吧。
李武：现在的学生拥有最好的物质和硬件条件，但很严重的是精神缺失，理想缺失，太多的学生以金钱和权利作为信仰的标准，这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所以要先学会做人，再尝试做事。
牛丽燕：现在大学生更多的是对生活的享受和自我意识的满足，缺乏坚韧的精神。现在的青年人应该肩负社会责任，从小我做起，帮助可以帮助的人。
罗攀峰：现在青年人所拥有的是任何时期都无法比拟的学习环境。所缺乏的是一些相对朴素和本质的精神，缺少那种民族复兴为己任，团结、坚卓、为大我牺牲小我的那种勇气和担当。牢记历史，珍惜现在的美好时光和环境，为民族复兴而努力是现在的学生应该学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