鳌拜练的是什么武功:罗大佑 : 时代待我们不薄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偶看新闻 时间:2024/04/29 16:52:31
罗大佑   时代待我们不薄

他说开演唱会不需要界定时间,只是因为表达阶段到了,成熟了,情感充沛有表达的欲望。今天,罗大佑不再愤怒,却依然有欲望。

文/张凌凌

罗大佑赤脚盘腿坐在沙发里,一副坐禅的姿态。
他脸上早就没有墨镜,也没有愤怒,“我这个年龄再出来开个唱,也算满大胆吧”。其实不算,比着Bob Dylan,罗大佑至少还可以唱到下一个十年。
但一个头戴“教父”桂冠30年的中年歌手,总绕不开昔日符号、怀旧情结、口碑赛过新发片数量的尴尬。罗大佑不回避,“恋曲2100”像是一页重整旗鼓的新篇章。“我还想用音乐告诉所有50、60、70后,不要因为年龄的闲置而停下脚步,即便在充满起伏的时局里大家也应该有一番作为。”7月2日北京的首场演唱会上,跟着哭跟着唱的,有相当多的80后。他们中最大的也已30岁,刚好是罗大佑完成三张专辑的年龄。
他还是在唱时代。“过去十年充斥了太多起伏,几乎没有一个人可以完整描述这十年发生的的事情。‘2100’的概念应该是看向整个世纪的感觉,而不仅仅是2010这一个十年的感觉。”
今天,罗大佑不再愤怒,却依然有欲望。

他们让我意识到我是谁
《美丽岛》(2004年)之后,罗大佑很安静。没有发片,没有演唱会,倒是一些社会公共事件的报道中偶有他的名字。如果不是2009年,他偕同李宗盛、周华健、张震岳拉起一条“纵贯线”声势逼人地现身江湖,人们会猜测:“华语流行音乐教父”是否已无心恋战?
“恋战不敢说,但一直还是有心啊。”镜片后他的眼睛一亮,“其实一直也在做跟音乐有关的事,写一些曲子,写曲对我来说始终比唱歌重要。也在筹备很早便启动的音乐剧,其他更多的精力大概是在反省人生,反省过去这10年、20年甚至30年,都发生了什么事?”
1985年,罗大佑因为“歌词声音过大”离开台湾去了纽约。“那实际是我第一次被动离家出走,也满无奈的。但是到了纽约生活后,在当时那个新大陆的重镇,发现那段经历异常难得。我的很多音乐创作甚至风格的确立,都是受益于那个时期。”罗大佑喜欢借用一句英文俚语“You are what you eat”,你吃什么你就是什么,你的经历会影响后来的你。
“其实我当时在香港创作《东方之珠》时,便受到一些纽约的影响。它主歌是东方式的,五音节的,但副歌很西方式的。”罗大佑在香港两个月之间,写了《海上花》,属于中国传统的五音节,此后就是《思念》、《船歌》、《弹唱词》、《告别的年代》……“都是很中国的曲调,这跟香港那种市井招牌气氛很契合,也只有在那种既保留中华文化又充满市井底蕴的地方,才能写出这些歌。而且跟殖民地也有关系,当你的文化被压迫到最底层的时候,你便有这种本能要保护你文化的底色。我去过各个国家,在异域时更是这种感觉。很多人叫你Asian、亚洲人,但是亚洲分很多地方。所以我特别会提出一个问题:我是谁?我到底代表什么?《海上花》的诞生也便是这个原因。”
罗大佑记得,1988年自己作为一个Asian在美国林肯中心办一个演唱会,人群里很多亚洲面孔在大叫。喊《鹿港小镇》的,台湾来的;喊《东方之珠》的,香港来的;喊《童年》的,一定是大陆来的。“我在台上看着非常有意思。其实他们让我知道他们是谁,也让我意识到自己是谁。”2011年7月2日,阔别6年他再次站到北京的舞台上,似乎洗尽铅华,又依然热血澎湃,《追梦人》、《你的样子》、《童年》、《滚滚红尘》、《未来的主人翁》……他愿意唱老歌,愿意和他一路走来的一代或几代歌迷分享记忆。“我不在乎他们到底是消费罗大佑情结,还是怀旧符号,还是他们忘不了的音乐记忆。只要他们还能被打动,我就被打动。”
创作《美丽岛》的过程,不那么快乐。这是他反省人生时总要提到的。“我创作的心态和现实经历都是同频的。《美丽岛》听上去,音乐起伏波动很大的感觉,因为那段时间前后,现实社会和我的心情都是乱糟糟的状态。先是台湾9·21大地震,又是选举变天,然后世界网络经济泡沫,接着美国9·11,又是台湾3·31大地震、非典疫情、伊拉克战争、台湾选举枪击事件……那几年一路下来,这种跌撞和冲击几乎就没有停。我又是一个对这些事件尤其敏感敏锐的人,它们都会刺激我的情绪起伏,或直接影响体现在创作里。”2008年,罗大佑在安静期里依然不安静,他甚至因为焦虑失眠住院调养。即便历经这些,他在感慨现代文明弊端之外的优点时,总不吝放出一句:时代待我们不薄。“与其说在那种跌撞中寻找创作理由也好,或者在动里面寻找静、激情里寻找稳定也好。那段低谷期,我其实是要让自己尝试想明白:什么是生命真正的静和归属感。”

孤独教父不再愤怒   
30年前,罗大佑还是医院放射科医生,出版那张处女专辑《之乎者也》时,他写下一句:“这一趟音乐的路,走得好辛苦。在东方与西方、传统与现代、严肃与通俗间,我几乎是一路跌跌撞撞摸索过来的”。现在回头看,这话似乎该是今天发出的感慨。“瞧,我马上都57了,这跌撞摸索的一路可真是够长。写了30年的歌,似乎也愤怒着、浪漫着走了30年,如今站在舞台上,仍能让旧人新人感动,留些美好回忆,便也欣慰。”
他从一开口,就风起云涌,从未安于平静;从一开始,就清醒叛逆,树立一个时代批判者的姿态。这种姿态,几十年来始终令他显得有些孤独。“我一直都有孤独感。这不是简单的寂寞,是一种价值观的坚守、一种立场的孤独,也是一种欲望的孤独,思考的欲望、剖析的欲望、表达的欲望的孤独。好像比较少有人愿意跟我站在一起,那么我就一直这样走下来了。到了这个年龄,心态平淡、温和很多,孤独感还在,表达欲还在,只是不再那么容易愤怒。”
罗大佑说,“写歌一直是自己一个比较重要的资产”。那资产来源都有哪些?
“十年一个节点,《恋曲1980》刚好在爱着,那时是源于一个特定对象;《恋曲1990》到《恋曲2000》都是为了相应的电影;到了《恋曲2100》,我会发现,是一种人和人的交流方式。人是群居动物,比其他的群居动物渴求更大。但是,现在的模式有待商榷。”罗大佑提到了社交网络,“它让每个人都迅速连在一起,无限扩大。我那天做Facebook的页面,刚注册就看到成千上万个人来加你,甚至超过一场大型演唱会观众的数量。我突然觉得很孤单、很恐慌。我就在想,一个人怎么会一下子突然需要上千万的朋友呢?来得那么容易的时候,你会觉得特别孤单,这种感觉会让你怀疑,深深地怀疑。”罗大佑一直对科技发展持保留态度,“十万个网络粉丝比不上现场一首歌结束后实在的掌声,至少是肉打出来的声音。”
57岁的罗大佑,和当年那个一头扎进纽约东区,寻找最疯狂嘈杂的舞台表演体验focus 感觉的他定是不同了。他现在除了保有内心对音乐的狂热,还跑步、坐禅、练太极。57岁的罗大佑,和当年好友过世时因为伤感难抑而逃离北京的他不同了,和早先那个10年搬20次家唱到哪儿、哪儿就是家的游吟诗人不同了,他开始降低各种生活欲望和野心,开始认为“女人也是一个好”、“安家也是不错的”。57岁的罗大佑,和现在那些用MIDI做音乐的新生代音乐人、下载MP3的人不同了,他骨子里饱含唱片时代的老情结,仍然会为写一句词谱一段曲让听的人狠狠感动一把而把自己搞到痛苦。
57岁的罗大佑,下次再见,也许又是一个新纪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