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oreo luna哪款好:[野史乱弹]细说两晋南北朝——三百年的洒脱与偏执,恬淡与血腥17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偶看新闻 时间:2024/05/06 17:25:56
 细说两晋南北朝  
作者:迅发 回复日期:2010-12-11 17:31: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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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一一、成汉政局(2)
  
  
  李雄的长期在位保证了成汉帝国的稳定和发展,不过,我们在探讨成汉帝国政治走向的时候,又不得不提到远在凉州的张骏。
  同为割据政权的凉州张骏,与李雄不同之处在于,张骏的权源来自于晋王朝的授予:自张骏的爷爷张轨于永宁元年(公元301年)被西晋惠帝任命为凉州刺史、护羌校尉以后,到晋明帝咸和九年(公元334年),张氏割据河西已历三世四主,时间长达34年。其间,张氏目睹了两京沦陷、二帝被俘,虽然也有勤王之举,但是,由于地势偏远、经济落后,加之张氏主要还在于自保,因此,正如歌谣中所云的那样凉州更多的还是“倚柱观”的态度,这从张氏每次派遣的勤王之军均为偏师,张氏从未亲自倾巢出动,即可见一斑。不过,由于流落到凉州的中原士大夫众多,他们要求收复两京的愿望十分强烈,这对于凉州的上层有一定的影响,因此,无论从大义上来说,还是从群众意愿出发,都不允许张氏悍然抛弃拥晋这面大旗。不过,当司马氏家族真正要逃亡凉州的时候,张氏又是拒绝的,我们知道,睡王司马保就曾经计划逃往凉州,引起了张寔的高度警惕而将其拒之门外。继而,刘曜强盛,张寔之弟张茂又接受了刘曜的官爵,可他并不以此为荣,张骏继位以后,刘曜又拜其为凉州牧、凉王,但依然心有不甘,在听说刘曜被石勒击败以后,就丢下了刘曜的官职,如今,当张骏看到石赵帝国剪灭刘曜,统一了北中国,顿生唇亡齿寒之感。
  因为目前凉州可能面临的威胁,与东北的慕容廆是一样的,于是,他派遣使者傅颖去联络江东,然而,张骏的使者要想抵达江东,就必须借道成汉帝国,而此时的李雄却拒绝假道。张骏又派遣治中张淳向李雄称臣,并再次请求借道,李雄大为高兴,他说:“贵主英名盖世,国土险远,兵马强盛,为何不在当地称帝呢?”张淳回答:“我主世代忠良,因为没有能洗雪天下之耻,所以枕戈待旦,废寝忘食。听说琅琊王中兴江东,所以才不远万里去拥戴,将要做齐桓公和晋文公那样的匡扶大事,怎么能自己篡夺天下呢?”李雄听后面露愧色,自我解嘲:“我的爷爷爸爸也都是晋臣,过去与六郡百姓避难到此,为大家推举才这样,如果琅琊王能中兴晋室,我也会率众去辅佐他。”
  就像张骏表面上称臣于李雄一样,李雄也是表面上答应借道。李雄计划将张淳放走以后,再秘密派人在三峡附近弄翻他的船只。当地一个叫桥赞的人将此情告知了张淳,张淳回见李雄,并斥责他说:“我国国君让我走这么远的道路,为的是向建康尽忠,也是因为陛下您尊崇忠义之道,能够成人之美的缘故。如果您想杀掉我,应该将我拉到繁华闹市,对公众宣布说:‘凉州不忘晋朝的恩德,往建康派出使者,我们主上圣明,臣下明察,发现了这一行为,将其诛杀。’这样的话,您忠义的名声就会传播很远,天下的人都会惧怕您的威严。现在,您却让强盗将我杀死在长江之中,您威严的刑罚显示不出来,怎么能够让天下人知道呢?”面对张淳义正词严的谴责,李雄羞愧得张目结舌,大惊失色地一再否认说:“怎么会呢?怎么会呢!”
  不过,成汉帝国君臣仍然不愿让凉州与自己的帝国通使。司隶校尉景骞对李雄说:“张淳是一位壮士,最好将其留为我用。”李雄回答:“壮士怎么会留下呢?不过,你也可以先试一试。”景骞找到张淳,对他说:“大人您身体壮大,目前天气太热,可以先派遣小吏先去,您自己先在这里住一段时间,等天凉以后再去。”张淳慷慨回答:“我的主上因为皇家流落,先帝灵柩还在北方,百姓涂炭,无人伸手援救,这才让我将一番诚心达于京师。正是因为要研究的事体重大,不是下吏所能代劳,如果能让下吏代劳的话,张淳我也不会亲自来了。即使赴汤蹈火,我也会前往,怎会惧怕这点寒暑呢!”于是,送给张淳一份丰厚的礼物,送他上路。与此同时,建康方面也派往凉州的使者贾陵也从汉中抵达了凉州,在18年前长安陷落的时候,敦煌的上报官耿访从汉中流落到了江东,长期以来,他多次上书东晋朝廷,请求派出使者宣抚凉州,于是,东晋朝廷在内乱结束以后,以耿访为代理持书侍御史往西进发,携带任命张骏为镇西大将军的诏书西上,耿访等人抵达汉中以后,道路不通,于是,让贾陵装扮成商人西去,贾陵也于咸和八年这一年抵达了凉州,第二年二月,东晋朝廷又加张骏为大将军。
  按下东晋朝廷与张骏不提,再回过头来看看成汉帝国的李雄。据《太平御览》引《蜀录》记载,到了咸和九年的5月,也就是在他送走张淳以后不久,时年61岁的李雄头上长了一个疮。由于过去打仗,李雄的身上有很多刀枪伤口,此时,也都一齐溃烂,流出脓血,李雄的亲生儿子们都厌恶,躲得远远的。只有47岁的太子李班不分昼夜在身边伺候,亲自为李雄吸吮伤口里的脓血,眉头都不皱一下。我们知道,李雄的正妻任氏无子,李雄有十几个庶子,但是,李雄均不喜欢。也许是对战死的哥哥李荡心存报恩,也许是李荡诸子均比较优秀,也许是对自己的儿子不满,李雄很早就想立李荡的长子李琀为太子,可是,不幸的是,数年前李琀在进攻氐王杨难敌兵败以后,生死不明,因此,李雄力排众议,坚决立了哥哥李荡的另一个儿子李班为继承人。李雄的这一举动,也为成汉帝国在其死后的动荡埋下了伏笔。
  
作者:迅发 回复日期:2010-12-12 11:4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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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一二、成汉政局(3)
  
  
  单纯从个人品行上说,李雄的选择并没有错,只是他忽视了长期以来父死子继的传统。
  李班,原作斑,字世文。他象石勒的世子石弘一样,爱好文学,崇尚礼教,谦恭低调。当时李氏子弟大多都奢侈腐化,李班做太子以后,每每加以劝诫。李班还颇有均田思想,他认为,古代人人耕田平均,大家都各得其所,如今,富贵的广占良田,贫穷的无立锥之地,这不是帝王崇尚的平均思想。从李雄咸和九年5月得病,到6月25日去世,在长达一个多月的时间里,李班昼夜在身边伺候,从未脱掉衣帽,亲自为李雄吸允脓血,没有一点为难的神色,常常在为李雄尝药的时候,情不自禁地留下眼泪。
  6月,李雄自知不起,以堂兄弟、建宁王李寿为辅政大臣,6月25日,李雄去世,在位三十年。当天,太子李班继位。继位以后的李班,却仍然沉浸在无尽的悲哀之中,他将所有的政事都委托给大将军李寿、司徒何点、尚书令王瑰处理,而自己则在宫中守丧。
  9月,李雄的儿子车骑将军李越从驻扎地江阳(四川省泸州市)回到成都奔丧。李越以为李班不是李雄的亲生儿子,一直对李班继位十分不满,又担心李班的弟弟李玝会对自己下毒手,因此,与他的弟弟安东将军李期,阴谋作乱。
  李期,字世运,是李雄的第四子,史称“聪慧好学”,虽然也是庶出,但是,曾被李雄的皇后任氏养为自己的儿子,因此,当时在大家看来是最有希望当上太子的人,因此,李期 “轻财好施,虚心招纳”,一次,李雄让自己的儿子和宗室子弟,招致志愿者,其他子弟也就招来数百人,而李期一下子就找了一千多人,可见,李期对自己是有很高的期望的,也为此着实下了一番功夫,史称“其所表荐,雄多纳之,故长史列署颇出其门”。可是,李班却横空出世,当了太子,李期的一切努力化为泡影,他的内心可想而知。所以,当哥哥李越说出这个打算以后,两人一拍即合。
  旁观者清。
  李班的亲弟弟李玝似乎预感到了事态的严重,他提醒哭得死去活来的哥哥李班提前戒备,请求李班下令让李越回到驻地江阳,并任命李期为梁州刺史,将其赶到晋寿,镇守北方。可是,李班却认为先帝尚未安葬,不忍心就将二位兄弟赶出成都,只要能够推心置腹对待二人,自然无事,他反而命令李玝离开成都,北上去涪县(四川省绵阳市)驻防,也许在李班看来,成都城内在自己的掌控之中,让李玝出外是增加外援吧。
  可是,让李班没有想到的是,树欲静而风不止。
  李越、李期的计划照常进行,而李玝的出外则更加快了两人政变的步伐。当时,天空中出现了两道白气,太史令韩豹上奏说:“宫中有阴谋兵气,要防备亲戚。”但是,李班不明白。咸和九年(公元334年)10月23日夜晚,李越趁着李班晚间哭灵,就在亡父灵前将李班刺杀,李班死时47岁,在位不足4个月。与李班同时被杀的,还有李班的二哥领军将军李都。杀死李班兄弟之后,李越等人假借任太后的名义,下诏诬陷李班,将其废黜。
  李班死后,李期想将皇位让给哥哥李越,而李越却以为李班曾是任氏的养子,并且,比自己有本事,就让位给李期。于是,在杀死李班的第二天,李期即位,谥李班为戾太子。被封为以哥哥李越为建宁王、相国;原来的建宁王李寿被改封为汉王,加封大都督;两人均为录尚书事。任命另外一个哥哥李霸为中领军、镇南大将军;弟弟李保为镇西大将军、汶山太守;以伯伯李始为征东大将军、代替李越镇守江阳。此处《资治通鉴》称李始为李期的堂兄,似错误,根据《晋书,李特载记》的记载,“……(李特以)长子始为武威将军,次子荡为……”可知,李始是李雄的长兄,于李期等人为伯父,且根据古人避讳的习惯,晚辈一般不可能使用父辈的名字,因此,不可能有另外一个李始。10月26日,将李雄安葬在安都陵,谥号为武皇帝,庙号太宗。
  李始与李寿均为李期等人的叔伯辈,李始计划与李寿共同攻击李期,但是,李寿却害怕,不敢发动。李始既怒且惧,反而在李期面前说李寿的坏话,请求李期将李寿诛杀,而李期还有自己的打算,他还想利用李寿先去除掉涪县的李玝,因此,没有同意。于是,李期命令李寿率军进攻李玝,李寿不忍看到李氏兄弟们自相残杀,先派人给李玝传出话来,说明利害关系,放李玝一条生路,李玝弃城投降东晋,被东晋任命为巴郡太守。
  李期则随即拜李寿为梁州刺史、东羌校尉、中护军、录尚书事,将其调离成都,镇守涪县,这样双方都放心。而升自己的哥哥相国李越为大将军,录尚书事;以卫将军尹奉(原东晋宁州刺史)为右丞相、骠骑将军、尚书令,以王瑰为司徒,立妻子阎氏为皇后,大赦。
  第二年,即晋成帝咸康元年(公元335年)秋,李期以司隶校尉景骞为尚书令,征南将军费黑为司隶校尉,李班的舅舅罗演为尚书仆射。罗演与汉王李寿的国相上官澹密谋杀掉李期,立李班的儿子李幽为帝,结果阴谋败露,李期将罗演、上官澹、李班之母罗氏以及李班的哥哥李琀的儿子李礹、李稚的妻子昝氏。到咸康二年,李期因为妒忌自己的堂侄李载的才能,即将李载杀害,自己的亲哥李霸、亲弟李保也暴死,使得成汉帝国朝臣人人自危,《华阳国志》称,“于是大臣自疑,骨肉不相亲。而期志益广,忽慢父时公卿,政刑失错。”当时,李期任用亲信景骞、姚华、田褒、中常侍许涪等数人,军国大事很少与公卿大臣商量,田褒只是因为在李雄时代曾经建议立李期为太子,本人并无其他才能,因此,李期十分宠爱。
  自此,成汉帝国再无李雄时期的盛况。
作者:迅发 回复日期:2010-12-13 13:11: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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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一三、陶侃之死
  
  
  我们知道,自东晋陶侃于咸和五年(公元330年)平定郭默之乱之后,东晋朝廷没有再发生比较大的动荡,而相反的,北中国则在咸和八年(333年),石勒去世,从而引发了石赵帝国一年多的内乱,同年,慕容廆去世,慕容部则也发生了内乱;紧接着,就是成汉帝国的李雄于咸和九年去世,同样的内乱爆发。
  而在李雄去世的同月,东晋太尉陶侃也去世了,享年76岁。
  史书称,陶侃得志以后,“潜有觊觎之志”,又说,他“每思折翼之祥,自抑而止”。《资治通鉴》也说,他“晚年深以满盈为惧,不预朝权,屡欲告老归国,佐吏等苦留之。”如果陶侃有觊觎之志,大约是指在平定郭默之后,想借此废掉王导,以后回到武昌,广树私恩等等,不过,陶侃的这种作为似乎仅仅持续了一年多的时间。因为,到咸和七年(公元332年),陶侃指挥部队取得了收复襄阳的大胜以后,朝廷将要加封其为大将军,并享受入朝不趋、剑履上殿、赞拜不名等待遇的时候,陶侃也是坚决推辞。
  东晋朝廷四位大员陶侃、王导、庾亮、郗鉴的暂时忍让,保证了东晋政局在晋成帝咸和末年的相对稳定。而陶侃之所以保持克制的态度,大约与王敦末年保全门户的想法是一样的,当年,当钱凤问及后事的时候,王敦就曾经说过,归身朝廷是上策的话,叱咤风云的王敦到了末年尚且如此,那么,出身寒门、不仅在侨姓士族中没有地位,而且在江南士族中也素无基础的陶侃,全身而退,自然可以理解。也许,知子莫如父,陶侃也看出了自己的儿孙中,并无雄才大略、才能出众之人,可以托付后事,因此,只有知难而退,才有可能保全门户。《世说·识鉴》注引《陶侃别传》载何充之语也称:“陶公重勋也,临终高让。”
  到咸和八年的时候,陶侃已经多次想要告老回家,苦于手下亲信苦劝,才只好作罢。
  到了咸和九年(公元334年)6月,也就是石勒、慕容廆死后的第二年,李雄去世的同年同月,陶侃病重,他上书朝廷,请求退休。陶侃的逊位表大意称:“臣从小出身孤寒,开始的志向有限,却受到朝廷过多的恩宠,臣今年即将八十岁,位极人臣,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只是因为想到陛下年纪尚轻,而贼寇却没有消灭,因此,才感激悲愤,不能自己……过去,我还想着自己尚能多活几日,能为陛下西平李雄,北吞石虎,所以,才调遣毌丘奥去巴东,桓宣镇守襄阳,可是竟然从此永别!荆州地区是紧要之地,代臣之人必须是良材才是。”最后,陶侃又称赞王导、郗鉴、庾亮,是陛下的周公和召公。然后,陶侃命令左长史殷羡将自己的符节,主帅军旗(麾),展示军威之旗帜(幢),曲盖,侍中入宫时耳边所带的貂蝉,太尉的章,荆、江、雍、梁、交、广、益、宁八州刺史印传,棨戟全部送还朝廷。军资、器仗、牛马、舟船,全部登记造册,封存仓库,陶侃亲自锁上大锁。然后,任命右司马王愆期为都护,统领文武百官。
  《晋书》和《资治通鉴》均没有记载陶侃举荐了何人做自己的继任者,但是,我们根据《真诰》卷一六《阐幽微第二》和颜之推《还冤记》记载的一些情节,可知,陶侃在病重之时,是向朝廷推荐让庾亮接任自己职务的。陶侃与庾亮之间过去曾有过隔阂,但是,经过平定苏峻之乱,双方之间暂时弥合了矛盾,并且,陶侃见到庾亮的风采,对庾亮十分赞赏,这是他推荐庾亮接任的基础;再者,陶侃过去曾经要废黜王导,王导自然会知道,要想在自己死后,陶氏家族不受来自王导等大族的打击,就必须从当权者中间寻找一个合适的保护人,而这个人非庾亮莫属。庾亮身为国舅,又为名士,并且,如今的庾亮虽说为豫州刺史,却地盘狭小,处境尴尬。如果将八州刺史这份大礼送给庾亮,庾亮兴许会对自己感恩戴德的吧。
  咸和九年(公元334年)6月12日,陶侃躺在车上,来到渡口上船,回长沙封国。临上船的时候,病中的他回过头来,对王愆期等人说:“你看我这老汉东倒西歪的,不成样子,都怪你们苦留到今天啊!”第二天,船走到武昌西边3公里处的樊溪,一代名将陶侃就这样平静地去世了。《世说新语,言语》记载:“陶公疾笃,都无献替之言,朝士以为恨 。仁祖(谢尚)闻之,曰:‘时无竖刁,故不贻陶公话言。’时贤以为德音。”也就是说,陶侃到死,也坚守着不过问朝政的理念,没有留下临终的遗言,更没有对朝政指手画脚。其实,他又怎能不知在王导治理下的建康是不尽如人意的呢?这则故事,也隐约透露出建康朝中普通大臣对在王导主导下朝廷的不满意味,不过,深得王导爱赏、并为王导幕僚的谢尚一句话就把大家的口给堵了回去。
  陶侃一生勤勉,在晋朝特定的历史环境下,能凭着个人的努力做到这一步,的确不易。也许,在陶侃生前的一段时间里,的确有些非份之想,但是,如果论心定罪的话,人人皆不会成为圣人,而实际上,拥有八州都督的陶侃,虽然有17个儿子,他却坦然丢下军权,这同样不易。史书记载,陶侃在军41年,果敢善断,明察秋毫,无人能欺,东从南陵(安徽省繁昌县)西到白帝城(重庆市奉节县),数千里地路不拾遗,这与扬州辖区内豪强藏匿户口、欺压良善等状况,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老百姓记得的是实实在在的政绩,而不是其他,而读史人也应如此。因此,赵翼的《二十二史札记》在“王导陶侃二传褒贬失当”条,也在列举了王导杀周顗、借王敦除异己、褒赠周札、任用不法小人等等,最后指出:王导怎么能被称为晋朝的纯臣!《晋书》睁着眼睛不顾其种种历史污点,竟将其比作诸葛亮、管仲,而在评价陶侃的时候,却抓住陶侃的一个梦不放,“悬坐以无将之罪,”可谓是褒贬失当。北宋苏轼认为“桓公忠义之节,横秋霜而贯日月”。南宋朱熹说陶侃“其臣节终始夷险,无一可訾,穷晋二百年间,卓然独出,不忠之迹,果安在哉!”清代学者王鸣盛在《十七史商榷》卷五十、王懋雄在《白田草堂存稿》卷四均曾为陶侃辨白。
  陶侃年轻时期,辛苦备尝,坎坷多难,屡遭白眼,即便是其后讨灭杜弢,立下大功,不仅没有得到王敦许诺的荆州刺史,反而被贬到广州,甚至于差一点为王敦所杀,陶侃的大半生可以说均在压抑中前行。从他的身上,让我们知道,对于普通人而言,如果我们真的能将加诸自身的不公平、苦难、挫折,看做是人生的常态的话,不牢骚满腹、怨天尤人、不可一世,始终如一地勤勉向上、努力前行、锲而不舍,对于这样的人,即便是上天都无可奈何,更不要说你的政敌和其他人了,早晚总会得到一个公平的报偿吧。
  陶侃死后,与陶侃关系较好的尚书梅陶给予陶侃很高的评价,他说:“陶侃机警洞察,与曹操一样;勤劳忠顺,就象诸葛亮那样;陆抗等人都是比不过的啊!”谢安也经常说:“陶公虽然运用法制,但总能体察到法律之外的精神实质。”虽然如此,但是,陶侃“善于营置”财物,却不善于管理家庭;能够娶来几十个妻妾、生下十几个儿子,却不懂得培养;在自己生前权力熏天,而无法让陶氏家族在自己死后跻身于东晋豪门之列。
  让陶侃没有想到的是:就在陶侃的儿子们去长沙奔丧的时候,就发生了内讧。陶侃的17个儿子,旧史上留名的有10人,分别为陶洪、陶瞻、陶夏、陶琦、陶旗、陶斌、陶称、陶范、陶茂、陶岱。老大陶洪早死,老二陶瞻在苏峻之乱中被杀,于是,老三陶夏就做了世子。陶侃诸子大体分为两种:一种从文,一种从武。其中,陶琦、陶斌、陶范、陶岱、陶茂从文,陶茂做到武昌太守,他就是陶渊明的爷爷;而陶夏、陶称则从武。陶侃的儿子们之间矛盾重重,且大多脾气暴躁,无法无天,如陶旗,史书称其“性甚凶暴”;陶称“性骁勇不伦,与诸弟不协”。在陶侃尸骨未寒、陶侃遗体回长沙的时候,陶夏、陶斌、陶称等人就已经各带数千兵马,准备厮杀了,结果,是陶斌先到长沙,把国中的财物洗劫一空,等世子陶夏到来以后,就将陶斌杀掉了。接替陶侃的庾亮想趁机杀掉陶夏,不过,还没有等庾亮动手,很快地,陶夏也得病死掉了。
作者:迅发 回复日期:2010-12-14 12:38: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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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一四、东西二府
  
  
  陶侃已死,陶氏子弟一盘散沙,这让一直压抑着的王导、庾亮等人都大大地出了一口气。
  咸和九年(公元334年)6月29日,东晋朝廷提拔平西将军庾亮为征西将军,假节,都督江州、荆州、豫州、益州、梁州、雍州六州诸军事,(比陶侃生前多了一个豫州,少了交州、广州、宁州,不过,此时宁州已经失去),兼江州、豫州、荆州三州刺史,镇守武昌。此年,庾亮46岁。如今,东晋帝国成了三巨头:王导、郗鉴、庾亮。
  庾亮得到了梦寐以求的荆州、江州地区,自然心满意足,不过,有一利必有一弊。在芜湖之时,虽说王导身居建康,但是,由于芜湖近在咫尺,所以,朝中的一举一动全在庾亮的掌控之中,而如今,由于武昌与建康相距较远,可以说,庾亮虽然有“分陕之任”,但是,却失去了朝中大权,这也让一直受到来自庾亮、陶侃双重压力的王导舒服了很多。
  不过,抵达武昌以后的庾亮,首先要做的还是要消除陶侃的影响,尽最大可能树立自己的威信。《世说新语,容止》记载,“庾太尉在武昌,秋夜气佳景清,使吏殷浩、王胡之之徒登南楼理咏,音调始遒,闻函道中有屐声甚厉,定是庾公。俄而率左右十许人步来,诸贤欲起避之,公许云 :‘诸君少住,老子于此处兴复不浅 。’因便据胡床,与诸人咏谑,竟坐甚得任乐。后王逸少下,与丞相言及此事,丞相曰 :‘元规尔时风范,不得不小颓 。’右军答曰:‘唯丘壑独存’”。殷浩是殷羡的儿子,殷羡是陶侃的幕僚,弟弟殷融是庾亮的司马。在苏峻之乱中,殷融因为推卸责任而被陶侃嘲笑是小人,而殷羡则建议陶侃不救大业,专攻石头,从而取得了斩杀苏峻的战果;当陶侃辞职以后,还是殷羡将陶侃的符节等送还朝廷。这三人都十分有名,也在民间留下了很多轶事。《世说新语,文学》称:“江左殷太常父子(指殷融与侄儿殷浩),并能言理,亦有辩讷之异。扬州(殷浩)口谈至剧,太常(殷融)辄云:‘汝更思吾论。’”而殷浩的爸爸殷羡曾经做过豫章太守,《世说新语,任诞》记载“殷洪乔(殷羡字洪乔)作豫章郡,临去,都下人因附百许函书。既至石头(石头渚,江西赣水西口),悉掷水中,因祝曰:‘沉者自沉,浮者自浮,殷洪乔不能作致书邮。’”这就是“付诸洪乔”这一成语的由来,付诸洪乔也就成了书信丢失的代称。《世说新语,排调》还记载了殷浩父亲殷羡的一则令人捧腹的事:“元帝皇子生,普赐群臣。殷洪乔谢曰:‘皇子诞育,普天同庆。臣无勋焉,而猥颁厚赉 。’中宗笑曰 :‘此事岂可使卿有勋邪?”说的是,司马睿为庆祝生了一位皇子,赏赐群臣,殷融拜谢说:“生下皇子,普天同庆,只是臣下没有功劳,却得到厚赏。”殷融这句闷骚的话把司马睿也给逗乐了,他不禁笑着说:“这种事怎么能让你有功劳?”性格通达、诙谐多智、善谈玄理,这十分符合当时人的口味。殷浩与豫章太守褚裒、丹阳丞杜乂齐名,褚裒,我们知道是褚翜的堂弟,他的女儿嫁给了成帝的弟弟司马岳,也就是后来的康帝,褚裒在苏峻之乱中被郗鉴引为参军,苏峻之乱平定之后,做了王导的司徒从事中郎,因为女儿嫁给司马岳而被外调为豫章太守,褚裒曾被桓彝称为“皮里春秋”,意思是指表面上对人无所是非,但是内心很有原则;而杜乂,我们过去说过,他是杜预的孙子,长得十分俊美,桓彝曾将其与卫玠相提并论,称为:“卫玠神清,杜乂形清。”王羲之也称赞杜乂为“肤若凝脂,眼如点漆,此神仙人也”,不过,可惜的是杜乂早死,没有留下太多的故事,而杜乂的女儿就嫁给了成帝。关于殷浩,《世说新语,企羡》记载:庾亮原来的记室参军是王廙的二儿子王胡之,等聘请殷浩之后,庾亮想让王胡之回到京城,但是,王胡之主动申请留下,他说:“下官我少见大德之人,殷浩才来,我还想与他在一起多呆几天。”可见,殷浩的名声在当时有多大,关于他尚有很多故事,就此打住,我们再回过头来看,庾亮刚到武昌之时与手下僚佐拉关系的那一幕。
  当时,是一个月朗风清的秋夜,殷浩此时已经被庾亮任命为记室参军,他与王胡之等一群名士聚集在武昌南楼之上,赏月、弹琴、歌咏、谈玄,一会儿,主官庾亮带着随从也登上了楼,大家看到上司到了,都想回避,这时,庾亮却说:“大家都别走,我对此也很爱好。”于是,就坐了下来,与大家一起谈笑戏谑,后来,同为庾亮幕僚的王羲之东下,见到王导谈及此事,王导酸酸地说:“那时候庾亮的风度应该多少有些低调吧!”王羲之回答:“只有寄情山水之情还存在。” 王导的“不得不小颓”和王羲之的“唯丘壑独存”,十分耐人寻味,隐约让我们能够看出,当时庾亮为了拉拢陶侃旧部不得不降尊纡贵的神情。
  《世说新语,德行》还记载,庾亮曾经有一匹叫的卢的马(即白额马),根据《相马经》的说法,这种马会对主人不利,所以,有人劝说庾亮卖掉(《晋书,庾亮传》称此人即殷浩),庾亮却说:“卖掉就一定有买家,那不害了别人么?怎能嫁祸于人?过去孙叔敖为了不让他人受祸后人,而杀死传说能给人带来灾祸的两头蛇,成为美谈。效仿他的做法,不是很通达么?”这个故事也透露出庾亮试图以个人魅力在武昌幕府中树立威信的努力。另据《晋书,王导传》的记载,称庾亮当时“既据上流,拥强兵,趣向者多归之。”也说明了在庾亮的努力下,庾亮的武昌幕府为吸引了大量的人士。
  无独有偶,建康的王导也在充实自己的幕府,不断巩固自己的实力。
  除了我们过去说过的王导继续任用苏峻降将之外,他也在极力拉拢名士,任命王濛为司徒掾、王述为中兵属。将这两位太原王家的名士引入幕府,也是为了提高相府的声望。王濛,字仲祖,美姿容,是被王导称为超过自己的庾琮的外孙,此人年轻的时候,曾经对着镜子说:“王文开(他父亲的字)竟然生下这样好的儿子啊!”他与刘惔齐名,并且友善,常常说:“刘君知我,胜我自知。”当时的人们将刘惔比作荀彧的儿子荀粲,将王濛比作袁涣,称风流人物的必举刘、王为宗。王述则是被誉为中兴江左名士之首的王承王安期的儿子,字怀祖,因袭封为蓝田县侯而被后世称为王蓝田,《世说新语》里有大量关于他的故事,谢安曾说王述是“掇皮皆真”,意思是出去皮肤里面都是本真,还说“举体无常人事”浑身上下都做出的都不寻常人相同,后来的简文帝司马昱也说他:“才能也不高,对于容利看得又不淡,就凭着少许的纯真率直,便足以抵得过众人很多的优点。”《世说新语》中最能体现王述个性的有两则故事,先说一则,在《忿狷》里有这样一篇:“王蓝田性急。尝食鸡子,以箸刺之,不得,便大怒,举以掷地。鸡子于地圆转未止,仍下地,以屐齿碾之,又不得,嗔甚,复于地取内口中,啮破即吐之。王右军闻而大笑曰 :‘使安期有此性,犹当无一豪可论,况蓝田邪?’”说的是,王述性情急躁,一次吃鸡蛋,用筷子刺,却一直刺不着,不禁大怒,拿起鸡蛋扔到地上。可是,鸡蛋仿佛要与王述过不去,在地上兀自转个不停,王述下地用木屐要去踩死鸡蛋,可又没踩住,更是火冒三丈,只好弯腰从地上捡起鸡蛋,放到嘴中咬碎,然后,吐到地上。一直瞧不起王述的王羲之听了,哈哈大笑,说:“如果他爸爸王安期有这样的脾气,也没有一点可取之处,更何况王述呢?”王述出名很晚,平时不爱说话,大家都以为他蠢,他被王导延请以后,第一次见面,王导只问及吴郡的米价,王述却瞪着眼不回答,王导说:“王述不蠢啊,谁说王述蠢呢?”后来,王导每次说话,举座一片称赞之声,只有王述说:“人非尧舜,做得每件事怎么会都是好的!”庾亮听说王导延请了王述,就派人去问王导这人咋样,王导说:“真诚坦率脱俗,不亚于他的父亲爷爷,豁达淡泊却不及他的前辈。”
  但是,王导亲信却是鱼目混杂,丹阳尹桓景善于巴结,王导十分喜欢。领军将军陶回也是王导的旧人,曾经常说桓景不是正人君子,不宜亲近。咸康元年,当时的天文出现荧惑星(火星)靠近南斗星的天象,古人以为,南斗星代表丞相,而火星则是妖星,为丞相信任乱臣贼子之象。王导对陶回说:“南斗是扬州的地界,荧惑靠近,我得辞职以接受上天的谴责。”陶回说:“大人为盛德宰相,辅佐圣主,却与桓景这样的奸佞小人膝盖挨着膝盖,亲密无间,荧惑怎能退去!”王导听了,十分羞愧。
  
 
作者:迅发 回复日期:2010-12-15 09:53: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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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一五、王导反击
  
  
  咸康元年(公元335年)元月,年满十四岁的晋成帝司马衍举行了成人礼。
  以咸康元年为起点,旧人纷纷谢世,历史似乎进入了一个新的时代,北中国的石虎已经被册立为天王,辽东的慕容皝还在准备给予弟弟慕容仁以最后的打击,成汉帝国的新君李期慢慢坐稳了皇位,而荆州、江州刺史庾亮也逐渐建立起属于自己的幕府。
  那么,一直蜗居在建康的王导又有什么样的作为呢?
  其实,在庾亮离开建康附近的芜湖之时,王导就已经按捺不住了。在王导的心目中,一直让他牵肠挂肚的是被庾亮割走的江西四郡,这扼守建康咽喉的长江两岸地区,一天不在自己的手中,他在建康一天就坐不安稳。
  而庾亮的离去,给王导提供了一个十分有利的机会。
  据《晋书,王允之传》的记载,王舒的儿子王允之是在咸和末,被任命为宣城内史的,同时,监扬州江西四郡诸军事,建武将军,镇守于湖。史书上所记的“咸和末”应该是指咸和九年(334年)6月庾亮徒镇武昌之后。王舒是咸和八年(333年)六月去世的,王舒埋葬之后,王导因为王氏家族后继无人,曾写信劝说王允之夺情担任义兴太守,王导在信中恳切劝说道:“太保(王祥)、安丰侯(王戎)以孝闻天下,也不能辞掉司隶校尉的职务;和长舆(和峤)是海内的名士,不免在丧期作中书令。我的兄弟们死亡略尽,子弟零落,我对你就像是亲生的一样,你再不同意,我还能说什么呢!”王导晚年一直哀叹王氏子孙不争气,《世说新语,轻抵》也记载:“王右军在南,丞相与书,每叹子侄不令,云:“虎豘、虎犊,还其所如 。”说的是,王导给王羲之写信中,经常提到子侄辈无能,他说:“虎猪王彭之(虎豘)、虎牛王彪之(虎犊)(二人分别为王导堂弟王彬的长子和次子,为王羲之的亲堂兄弟),真跟他们的小名那样,象个笨猪、笨牛一般!”尽管王导深为家族的将来担忧,给王允之写去恳切的书信,但是,王允之还是坚持不做。而如今距离王舒去世仅仅一年多一点的时间,王允之仍然还在服丧期间,应该是经过了王导反复的劝说,王允之为了王氏家族的利益,才改变了初衷,出居于湖。
  不过,此时的豫州刺史仍然是庾亮,我们只能说王导此举也许只是投石问路,他还需要等待,而接下来,石赵帝国的君主石虎,却为王导实现自己的目的提供了一个很好的借口。
  咸康元年(335年)春,刚刚在去年十一月登上居摄赵天王的石虎,决定进行南巡。石虎登基以后,将日常繁琐的政务都交予太子石邃处理,只有祭祀、选任郡守、征伐、刑杀等重大事务,则上报石虎决定。石邃小时候的保姆刘芝本来因为巫术来到石虎身边,后来因为喂养石邃,因此,深得石虎父子的信任,如今,由于石邃的关系,刘芝被封为宜城君,她权倾朝野,招权纳贿,石赵帝国的权贵多出入其家。而石虎最为关心的事情就是女色、游玩和建筑宫室。咸康元年初,邺城的鹳雀台(即铜雀台据史书载,铜雀台最盛时台高10丈,台上建五层楼,离地共27丈。按汉制一尺合现在市尺7寸,高达63米,十分壮观)崩塌,石虎将典匠少府任汪处死,并命令重新建设,规模要比过去大一倍。在安排好邺城的工程以后,石虎决定到南方游玩,于是,石虎带着大队人马朝江南而来,此时石赵帝国已经占领了寿阳,淮南地区为两国共有,因此,石虎顺利抵达了长江北岸,等他看到了长江之后,就满意而回了。
  然而,石虎的这一次游玩行动,却引起了江南的极大震动,也让王导抓住了这一有利的时机,迅速完成了对庾亮的反击。
  咸康元年(公元335年)4月,原王导的亲信、现任历阳太守袁耽上书朝廷,称发现了敌人的骑兵。袁耽,字彦道,与他的族兄弟袁瑰(字山甫),均为王氏家族的亲信,袁瑰原为王敦的谘议参军,王敦死后,被安排在卞敦手下做军司,很快,袁瑰很可能是在王导安排下“游于会稽”,依附了王舒,在苏峻之乱中,袁瑰与王舒一起起兵;而袁耽则“少有才气,素有艺名”,对赌博十分精通,桓温年少时曾因赌输找到袁耽,当时袁耽还在服丧,听了桓温的请求,二话没说,就把丧服脱掉,怀揣个麻布帽子,随桓温找到赌家,赌家听说过袁耽的大名,但并不认识,随口说道:“你不会是袁耽吧?”袁耽不言,与之赌了十局,十万一局,赢钱百万,第十局结束以后,袁耽将筹码扔到地上大叫,从怀中掏出麻布帽子扔给赌家说:“终于认识我袁彦道了吧!”袁耽在苏峻之乱中被王导任命为参军,并说服路永归顺朝廷,将王导带离虎穴,可以说,是王导的心腹亲信。
  袁耽的上书让朝廷大惊,因为历阳是渡过长江的必经之地,一旦历阳发现敌人,就说明石虎有可能进攻建康。然而,实际情况却是,袁耽手下只看到十几匹石赵王国的游骑,不过,这也仅仅是后来袁耽说的,历阳见没有见到石虎的骑兵,只有天知道。
  而接到袁耽奏表的王导,立即请求以宰辅之尊,亲自带兵出征。于是,朝廷加司徒王导大司马、假黄钺、都督中外诸军事(《晋书,成帝本纪》作“都督征讨诸军事”,此处以《晋书,王导传》),置左右长史、司马,给布万匹。癸卯日,晋成帝在建康城的广莫门(建康北面从东往西数第二个城门)检阅部队,王导命令将军刘仕率军救历阳(安徽省和县),平西将军赵胤屯慈湖(安徽省当涂县北),龙骧将军路永驻兵牛渚(安徽省当涂县北采石矶),建武将军王允之进屯芜湖(安徽省芜湖市)。同时,司空郗鉴也派遣广陵相陈光率兵保卫京师。(此陈光不知是不是原祖约叛逃石聪的部下,石赵帝国内乱,陈光再次投降东晋,并归附于郗鉴手下,也不是没有可能)
  在王导作出上述部署之后,前方马上就传来消息说,历阳原来发现的敌骑数量少得可怜,并且早已离去。于是,戊午日,解除警报。
  从癸卯日到戊午日,在这前后15天的时间里,王导把当年庾亮出都时所统的“豫州、扬州之江西、宣城诸郡”,统统占领,并让前此出镇于湖的王允之改镇豫州旧治芜湖,等于是将原来庾亮曾经从王导手里挖走的地盘全部收了回来,并且,从以后陈光担任左卫将军来看,似乎郗鉴派来的这支部队也没有回归原有建制,而是直接纳入到了王导控制之下。史书对这一事件的描述语焉不详,今人田余庆先生对此通过深入细致的考证,认为,咸康元年所谓的“石虎入侵”事件,极有可能是王导本人一手导演的闹剧,目的就是为了从庾亮手里夺回建康眼皮底下的地盘。
  这从此后发生的一些反常情况可以得到证实:一是,误报军情的袁耽在事后并没有受到严厉的处分。袁耽因为此事被朝廷废黜,但是,很快就又被王导任命为从事中郎,并且,王导还将“加大任于他”。(《晋书,袁耽传》)只是因为袁耽早死而作罢。二是,袁耽作为王导的心腹亲信提供的这一假情报本身就十分可疑,而作为司徒的王导,竟然不辨真假,仓促判定需要自己出征,这与王导一向审慎的作风判若两人。三是,此举之后,王导的势力插足于原庾亮的控制区,并未班师回到原防地,这一客观结果足以说明一切:
  那就是,也许袁耽谎报军情,不过是早与王导密谋之后、为王导出军提供口实之举而已,而王导借此取得假黄钺的最高权力,临时拥有诛杀节将之权,轰轰烈烈而又手脚麻利地完成了一次对庾亮的反击,夺回了建康上游长江两岸的控制权。
  
 
作者:迅发 回复日期:2010-12-16 14:08: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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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一六、继续昏聩
  
  
  在维护门户利益方面十分精明的王导,在帝国政事上却一点都不热心。
  平心而论,王导是一个最善于做人的人,在那样的一个乱世中,他历经无数风波依然不倒,可谓是东晋政坛的常青树。作为一个自然人,王导亦有不少可亲、可爱、可取之处。王导是可亲的,我们过去曾经说过,《世说新语,简傲》记载,高坐道人在王导那里经常躺在王导身边,无拘无束,而当卞壶到来的时候,他就赶紧坐起身来,并说:“那人可是礼法之士。”可见,在众人心目中,王导属于不拘礼法之人,从世俗地位上来看,一名和尚与一位丞相之间,地位悬隔不啻天渊,然而,和尚竟卧于丞相之侧,这足以说明王导本人是可亲的;《世说新语,排调》记载:“王长豫(即王导长子王悦)幼便和令,丞相爱恣甚笃。每共围棋,丞相欲举行,长豫按指不听。丞相曰 :‘讵得尔?相与似有瓜葛 。’”说的是:王导从小就喜爱他的长子王悦,父子二人下围棋的时候,王导想挪动棋子,但是王悦按着他的手指不让动,王导说:“怎么能这样呢?你我之间好像还是有点瓜葛的啊。”在此,也显示出了王导作为父亲可爱、诙谐之处;《晋书,王导传》称:“导简素寡欲,仓无储谷,衣不重帛。”生活还是比较节俭的,当时,晋成帝知道以后,赏赐给王导布万匹,让王导私用。这当然亦是王导为人的可取之处。
  不过,王导也是吝啬的,《世说新语,俭啬》:“王丞相俭节,帐下甘果盈溢不散。涉春烂败,都督白之,公令舍去,曰 :‘慎不可令大郎知 。’”家里的瓜果甜点放了很久没有吃完,以至于腐烂变质却也舍不得散给下属吃。
  上述不过是王导个人生活方面的一些特点,就其执政晚期却有很多不尽人意之处,让很多朝臣感到不满。
  一对皇帝不恭。这我们以前说过,这一点可能也是当时陶侃企图废黜王导的原因之一,如今,晋成帝已经成年,理应亲政,但是,由于晋成帝信任王导,而王导也没有主动归政,对此,侍中孔坦每以国事为忧,曾经从容对晋成帝说:“陛下已经成年,圣明的品德逐渐增长,应该广泛听从朝臣们的意见,听取治国安民的道理。”史书记载,咸康元年三月,王导借口有病,不参加朝会,晋成帝带着东晋群臣,亲自到王导家中饮宴,并拜见王导妻子曹氏,后来,在咸康二年,二月,王导的堂弟、尚书仆射王彬去世,而前此,朝廷已经决定在该月给成帝举行大婚典礼,有人为了讨好王导,建议皇帝停止大婚,侍中孔坦再次劝谏。
  二任用非人。我们说过王导任用桓景、赵胤、匡术、贾宁等人,这些人都骄纵不法,而且,到后来,王导竟然任命赵胤为护军将军,孔坦的叔叔孔愉说:“中兴以来,处此官者,周伯仁(周顗)、应思远(应詹)二人。今天确实缺少有才之人,岂能让赵胤这样的人做!”但是,王导不听。
  三不问政事。王导到了晚年,从原来的不督查地方政事,到后来不管理下属“几案”之事,一直发展到什么事情都不管,尸位素餐,任凭一切自生自灭。《世说新语,政事》记载:丞相尝夏月至石头看庾公,庾公正料事。丞相云:“ 暑,可小简之。”庾公曰:“公之遗事,天下亦未以为允。”按:此时庾冰不知具体担任什么职务,似为中书监,王导去石头城看望他,说:“天气炎热,可以稍微省略一些政务。”庾冰却回答他说:“您的一些做法,天下人并不觉得合适。”这说明,对于王导的诸多做法,很多大臣是不满的。紧接着上条,《世说新语》又记载:丞相末年,略不复省事,正封箓诺之。自叹曰:“人言我愦愦,后人当思此愦愦。”说的是:在王导末年,完全不完全不料理政务,只是签字画押。他自己感叹说:“大家都说我糊涂,后人定会怀念我这中糊涂。”这当然是王导在自我辩护,反过来,起码可以印证,在其晚年根本不处理政务的事实。虽然王导本人不问世事,尸位素餐,但是,他身边的小妾雷氏却“颇预政事”,收受贿赂,因此,蔡谟称之为雷尚书。
  四排除异己。王导听说孔坦多次劝谏晋成帝之后,内心十分不满,将孔坦从侍中位置上拿下,外调为廷尉。孔坦怏怏不乐,托病离职。到咸康二年,孔坦病重,庾冰前去看望他,不禁流下眼泪。孔坦慷慨说道:“大丈夫将要死去,你来不询问治国安家之术,竟然象儿女子那样哭哭啼啼相问啊!”临死前,孔坦还不忘给庾冰写信,勉励他“使九服式序,四海一统,封京观于中原,返紫极于华壤。”很快的,这位忧国忧民、并曾经积极主张北伐的孔坦就死去了,享年51岁。
  在国难当头之际,王导无所事事的做法引起了普遍的不满。蔡谟自不必说了,《世说新语》关于蔡谟与王导之间的过节,共有四处,以前我们也都提及过:一是“王丞相作女伎”,蔡谟拂袖而去;二是“王丞相轻蔡公”;三是就是前述的蔡谟嘲讽王导的妾为雷尚书;四是蔡谟嘲讽朝廷要给王导加九锡。也许是在王导的影响下,王导的下属王濛以及王濛的好友刘惔也都瞧不起蔡谟,《世说新语,排调》“王、刘素不重蔡公”条记载,二人见到蔡谟以后,把王氏家族的代表人物西晋的王衍拉出来,对蔡谟说:“你与王衍相比咋样?”蔡谟只能回答:“不如。”二人听了十分满意,相视而笑,追问道:“你哪些地方不如呢?”蔡谟却也机警,回答道:“王衍身边没有象你俩之类的客人。”对立双方的厌恶之情溢于言表。除了老对头蔡谟之外,不满的尚有朝廷中的中立人士。以孝闻于天下的国子祭酒颜含,可以说是江东儒家的领袖,当时,朝廷都热烈讨论给皇帝应该给王导加殊礼,晋成帝对王导夫妇下拜,这在当时引起了朝廷的轩然大波,孔坦等人就提出了异议,继而产生的讨论,这种讨论极有可能是王导为了反击不利言论而故意制造的舆论。太常冯怀征求颜含的意见,颜含回答:“王导虽然尊贵,但按理来说,不能这样。让皇帝降礼的言论,大约是你们商量的事情吧,老夫老了,不合时宜。”正如颜之推在《家训》中所言,颜家世代以儒学传家,真正的淡泊处世,仕宦要做的“往前看有五十人,往后看有五十人”,深谙中庸之道,但是,即便如此,颜含也指出了如果皇帝拜王导,那究竟谁是皇帝?冯怀问礼之后,颜含对家人说:“象这种事竟然来问我,难道说我修养不够,有邪恶之行么?”对王导等人的无视君上、败坏正统礼教的做法,隐隐提出了不满;过去我们也曾说过,颜含在被问及江东名士的优劣之时,只说:“周顗之正直,邓攸之廉洁,卞壶之忠义,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根本没把王导放到眼里。而随着王导的不断昏聩,连原属于王氏阵营的孔愉也无法忍受,《晋书,孔愉传》记载,咸和八年之时,朝廷褒奖孔愉、陆玩,增加两人的下属人数,而孔愉上书推辞,称:“方今强寇没有消灭,政务繁多而人民的劳役繁重,百姓困苦,奸吏为非作歹,强暴之人肆无忌惮。……人民嗟怨,人神感动。”王导看到孔愉的上书之后,十分厌恶,他对孔愉说:“你说的奸吏为非作歹,强暴之人肆无忌惮,你给我说清楚,你说的都具体指谁!”孔愉还想将朝廷的得失尽情地说一番,被旁边的陆玩阻止,才作罢。有一点忧国忧民之心的人都对王导的所作所为颇有微词,即使与王导最亲近的郗鉴也曾经想规劝他,可见在王导治下的东晋社会已经到了何等黑暗的程度了。《世说新语,规箴》记载,“郗太尉晚节好谈,既雅非所经,而甚矜之。后朝觐,以王丞相末年多可恨,每见,必欲苦相规诫。王公知其意,每引作他言。临还镇,故命驾,诣丞相,翘须厉色,上坐便言:‘方当乖别,必欲言其所见。’意满口重,辞殊不流。王公摄其次曰:‘后面未期,亦欲尽所怀,愿公勿复谈。’郗遂大瞋,冰矜而出,不得一言。” 说的是:郗太尉晚年好发议论,虽然这不是他平素所擅长的,但他很为此自负。后来上朝觐见皇上,因为王导晚年做了很多让他不满意的事情,所以每次见面,他都要极力规劝。王导知道他的用心,所以每次郗鉴说话时,王导就把话题转移了。郗鉴将要回到驻地,特意又坐车到王导那里,胡须翘着,面色严肃,一入座就说:“要分手了,我一定要把自己的看法对你说说。”他情绪激动,口气严肃,说话都有些不流利。王公抓住他说话的间隙对他说:“以后什么时候见面还不知道呢,我也想倾诉一下我的心里话,希望您不要再说了。”郗鉴听罢大怒,一句话也没说,铁青着脸就出去了。
    
作者:迅发 回复日期:2010-12-17 12:20: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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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一七、石虎初年
  
  
  石虎被称为十六国时期出名的暴君,此人本性残忍,果于杀伐,这自不待言。然而,翻开史书,我们发现,身为石赵帝国君主的石虎也并非一无是处。
  石虎于晋成帝咸和九年(公元334年)11月,继位为居摄赵天王。拥有数万羌族部众的羌族头领姚弋仲,此时驻扎在清河,石虎废石弘自立以后,姚弋仲称病不去拜贺,石虎多次相招,姚弋仲才去。姚弋仲性格耿直,言语直率,他严肃地对石虎说:“弋仲我常常对人说大王您是天命的当世英雄,先帝握着您的手臂将嗣君托付,为什么您竟然篡夺了呢!”石虎知道姚弋仲性直,自己又理屈,虽然心里不舒服,但感觉此人实诚,只好回答说:“我岂能喜欢这样?只是考虑到海阳王年少,担心他肩负不起重任,我才代替的。”不仅没有处罚姚弋仲,而且,还升其为持节、十郡六夷大都督、冠军大将军。
  咸康元年(公元335年)4月,石虎率军南巡,临江而返,在回军途中,他命令征虏将军石遇率军西进,进攻襄阳附近的中庐,(《读史方舆纪要》卷79湖广五襄阳府“南漳县”条记南漳县北有“中庐城”。《括地志》云:“中庐在义清县北二十里,本春秋时庐戎之国也,秦谓之伊庐,汉为中庐县……”)并进围桓宣于襄阳城。庾亮命令辅国将军毛宝、南中郎将王国、征西司马王愆期等率领荆州部队前去增援,屯兵章山。石遇所部与东晋军队接战二十多天,随后,石遇军中出现了传染病,并且军粮接续不上,于是北撤。这是石虎就任居摄赵天王以后,第一次以偏师与东晋军队的一次正面交锋,双方打了个平手。
  从咸康元年到咸康三年,石虎主要做了以下几件大事:
  一是,迁都邺城。石虎南巡回来以后,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决定迁都邺城,于是,在咸康元年9月,这一计划即付诸实施。在迁都之前,尚书请示石虎让太常将此事向太庙祖先报告,石虎说:“古时候,遇到大事,都要向太庙报告,但是,却没有向山川社稷报告,请尚书们认真研究一下上报。”于是,众臣讨论以后,建议由太尉向山川社稷报告。等到石虎迁到邺城宫殿以后,天上下起了大雨,石虎大喜,以为这是自己尊敬上苍的回报,大赦境内死刑以下的罪犯。
  二是,加强农业。为了减轻农户转输之苦,石虎命令中央粮仓每年储备一百万斛粮食,剩余粮食,则在各郡县临近河边的地区设置临时粮仓,粮食都放置在水边,免除了百姓长途转输之苦;同时,石虎下令,允许犯罪人家以钱代替布帛赎罪,没有钱的,也可以用谷麦代替,按照当时的价格输入水边仓库。冀州八郡遭到雨雹灾害,秋庄稼受到严重的损害,石虎特地下书“深自咎责”,并派遣御史到各地,将各郡水边仓库里的小麦赈济给灾民,作为秋庄稼的种子;遭灾特别严重的地方,免除各类徭役一年。石虎专门去长乐、卫国两地考察,发现没有开辟荒地、农桑做得不好的,将该地的官员罢免,以示惩罚。但是,到了咸康二年,由于石虎大兴土木,加上大旱,谷价昂贵,一斤金子才能买二斗米,百姓生活陷于困顿。石虎采取了三项应对措施:一是下令让县令里长率领壮年上山采橡实、下河捕鱼,以帮助老弱渡过难关,但是,穷苦百姓得来的食物往往又被当地的豪强抢夺,“人无所得焉”。二是石虎又命令普查有钱人家,每户富人安置若干饥民,由有钱人家养活。三是命令公卿以下从家里拿出米谷,帮助饥民。但是,在具体操作过程中,这些用于赈济灾民的米谷,又被下层奸吏侵割,因此,“虽有贷赡之名而无其实”。
  三是,尊崇佛教。石虎尊崇佛教的直接原因,是因为他亲眼看到佛图澄的种种神迹。在石聪将要背叛之前,佛图澄就说过:“今年葱中有虫,吃了必害人,可令百姓不要吃葱。”后来,石聪果然背叛;石勒的爱子石斌暴病将死,将要入殓,石勒叹息着说:“朕闻虢太子死,扁鹊就能救活,如今也不知道能不能啊?”于是,派人去找佛图澄,佛图澄找来一个杨树枝,用它沾粘清水,洒在石斌的身上,边洒边念咒语,然后抓住石斌的手,说了一句:“可以起来了!”石斌由此苏醒,过了一会儿,健康如初。石勒将死那一年,天静无风,佛图澄所在寺庙上的一个铃却发出铃声,佛图澄当众对大家说:“铃声说,今年国有大丧。”果然,不久石勒就去世了。这都是石虎亲眼所见,因此,他对佛图澄尊崇有加。他即位以后,正式下诏让佛图澄穿着绫锦,乘坐雕花车辇,朝会之日,请佛图澄上殿,常侍以下全部帮助抬佛图澄乘坐的车舆,太子、诸公在车辇两旁扶翼而上,上殿之后,典礼官高呼“大和尚!”,全体起立,以显示其尊重;又让司空李农每天早晨晚上亲自去佛图澄那里问安,其太子诸公每五日朝见一次。对佛图澄的尊崇无以复加,南方的另一位名僧支道林听说佛图澄与石虎父子周旋,他说:“澄公是把石虎当做海鸥鸟来玩的啊。”上行下效,平民百姓也因为佛图澄而信仰佛教,竞相出家。由于出家众多,问题也随之而来,造成鱼目混杂现象,不少奸邪之人利用宗教、寺庙做掩护作奸犯科。石虎发现这一问题以后,下令有关部门进行甄别,著作郎王度上奏说:“佛是外国之神,不是华人应该尊奉的,汉代开始传播,只允许西域人在城市建立寺庙,汉人均不得出家为僧,曹魏也是如此。如今,可下令石赵帝国国民均不得进寺庙烧香礼拜,自公卿大臣到平民百姓,全部禁止,违反的,按照祭祀邪神处理,石赵帝国出家百姓,全部命令还俗。”石赵帝国群臣大多同意。石虎因为佛图澄的缘故,特意下诏说:“朕出自边地的胡人,如今有幸作为中原之君,至于祭祀,应该遵从本俗。佛是胡人之神,当然可以同时尊奉,至于石赵帝国夷赵百姓有愿意事佛的,政府不要禁止。”
  四是,整顿吏治。石虎继位以后,下书:“对官员三年考核一次,该升的升,该降的降,这是古代圣王的老规矩。曹魏建立了九品之制,三年一评定,虽然不尽完美,但是,也是缙绅之清律,人伦之明镜。……至于选举,按照资历或者政绩选拔,这是最重要的,如今没有进行考核,也有三年了。主管部门要进行考核,务必‘扬清激浊,使九流咸允也’。吏部选举,可以按照晋氏的九品之法,选官之后,经过中书、门下审核,宣示三省,然后施行。如果不遵从的,御史要进行弹劾。” 惩罚那些贪赃枉法、徇私舞弊的选官之官,保证九品官人法的严格执行。
  五是,大兴土木。咸康二年,石虎命令牙门将张弥负责将洛阳城内的钟虡(饰以猛兽形象的悬乐钟的格架)、九条雕龙、翁仲(巨大的铜人或者石人)、铜驼、飞廉(《三辅黄图》:“飞廉,神禽,能致风气者,身似鹿,头如雀,有角而蛇尾,文如豹”)运到邺城,用四个轮子缠裹丝网的大车运送,大车的车辙宽四尺,深二尺。在搬运途中,其中一个大钟沉没在黄河,招募了三百多人下河打捞,用竹片制作的大绳将大钟绑住,在岸上用一百头牛拉动轱辘,才把大钟从水中捞出,又建造了可以承载一万斛的大船,载运渡过黄河,运到邺城。抵达以后,石虎大喜,下令赦免二年有期徒刑以下的罪犯,赏赐给百官谷帛,给全国百姓赐爵一级。在襄国,石虎建设太武殿,在鄴城建筑东西两宫,石虎住在西宫,太子石邃住在东宫。太武殿地基高二丈八尺,下面有地下室,安置500甲士,东西七十五步,南北六十五步,全部由漆瓦、金铛、银楹、金柱、珠帘、玉壁等进行装饰。同时,石虎又采纳了建筑师解飞的建议,想在邺城南边的漳河上架设飞桥,史书称:“功费数千亿万,桥竟不成,役夫饥甚,乃止”。由于石虎喜欢这些,左校令成公段在十丈高的旗杆上建造双重铁盘,上盘里面灌满油,点燃成火炬,下盘可以站人,由绳梯可以上下。到咸康三年春,石虎举行即位大赵天王的仪式,其太保夔安等文武509人劝石虎称尊号,夔安等人刚进大殿,谁知这个新发明的上盘却发生了倾斜,上盘的热油全部灌倒了下盘里,结果,站在下盘的卫士死了七个人(《资治通鉴》称死了二十余人,今从《晋书,石虎载记》)石虎大怒,将成公段斩首于阊阖门。
  六是,选任女官。石虎好色,他命令在邺城显阳殿后面的灵风台上,建筑了九个大殿,选择官员和百姓的女子住在其间,当时,石虎后宫可达万人。石虎不仅好色,而且还玩出花样:他设置十八等级的宫中女官,由宫中的女子分别担任,并教宫女学习星占术和骑马射箭,同时,还在天文台设置了女太史于灵台,考察天文现象,与朝廷的太史观测的结果相互印证。又设置由宫女组成的军乐仪仗队以及各类工匠,与外面的一样,在宫内构建了一个由女人组成的完整社会。禁止各地学习星谶之学,有违反的,一律处死。在此基础上,石虎选择优秀女官,组建了一支一千人女兵的仪仗骑兵部队,全部头戴紫头巾,腿穿稠裤,腰里系着金银腰带,脚蹬五色彩纹皮靴,手持羽扇、乐器,石虎出游或欢宴,都由这一千女骑仪仗队贴身跟随。
  七是,招降四夷。羌族头领薄句大依然依托山险,拒绝投降。咸康元年,石虎命令儿子章武王石斌率领精骑二万,加上秦、雍二州的州兵前去讨伐,并顺利将其讨平。次年,拓跋郁鞠率众三万投降石虎,石虎大喜,加封拓跋郁鞠等一十三人为亲通赵王,全部封为列侯,将其部众安置于冀、青等六州。
  于是,在晋成帝咸康三年(公元337年)正月,石赵帝国群臣劝进,石虎本打算就此称尊号,但是,因为成公段所造双层铁盘油灯出现事故,烧杀了数人,十分不吉利,弄得石虎心情大坏。登基典礼一直拖到2月25日,石虎依照商朝、周朝的古制,在邺城南郊举行即位典礼,正式称大赵天王,并大赦境内。追尊其爷爷邪为武皇帝,其父亲寇觅为太宗孝皇帝,立王后郑樱桃为天王王后,太子石邃为天王皇太子,诸子为王者都降为郡公,宗室为王者都降为县侯,其余百官各有封赏。
  自此,石赵帝国自石勒称帝称为帝国以来,降格称为王国。石虎称赵天王不久,武乡长城流民韩强得到了一枚玄玉玺,方四寸七分,龟纽金文,(《晋诸公别传辑本》石虎条称:“方四寸,厚二寸,与玺同文曰:“受命于天,既寿永昌。”)此人去邺城献给石虎,被拜为骑都尉,免除一家赋税。大臣夔安等又劝进,请求石虎即位称皇帝,然而,石虎倒很自谦,他说:“你们的上表对我太过褒美,我看这你们的上书,顿时面红耳赤,感到羞愧,绝非我内心所愿,不要再提此议,如今东宫建设竣工,不是京城内外的,地方上均不要上表表示祝贺。”中书令王波上呈《玄玺颂》歌颂,但石虎却认为韩强所献的玉玺,不过是石弘时所造,韩强偶然得到而已,没必要认为就是符瑞之类而大肆宣传。  
 
作者:迅发 回复日期:2010-12-17 22:05: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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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一八、诛杀石邃
  
  
  石虎在即位初年,虽然已经暴露出个人的种种暴虐之处,比如,一贯的果于杀伐、怠于政事、荒淫好色、讲排场,以至于大兴土木等等,但是,实事求是地讲,这些缺点在很多皇帝身上也都多多少少的存在,不过,古代的史家基于“为尊者讳”的传统,对于汉族的帝王有意曲笔隐讳,而对于石虎,则基于偏见多多少少放大而已,比如,关于其即位之后的种种治国措施,《资治通鉴》很少提及就是一个例子。
  然而,在这一乱世中,除去其他的不说,最要命的就是君主的怠于政事,东晋的王导怠于政事让其治下的扬州一片混乱,而北中国的石虎怠于政事则会让自己的王国陷于混乱,而石虎托付之人——皇太子石邃却不是一个有雄才大略、勤勉自律的人,恰恰相反,石邃比他的老爸更加出格,以至于在石虎的石赵王国建立之初就面临了一场突如其来的危机。
  如果说石虎是一只披着虎皮的人的话,那么,石邃则彻头彻尾的是一头披着人皮的老虎。
  石邃在总理帝国政务以后,不愿意整天去处理繁重的政务,而是沉湎于酒色之中,并且,骄傲自满,目中无人,经常将政事丢在一边,率众出外打猎,往往深夜城门关闭以后才回来。骇人听闻的还有:有时,石邃半夜率众进出大臣宅邸,淫其妻妾;自己喜爱的美貌宫女,石邃将命人将其装扮得十分娇美,然后,将其人头砍下,鲜血洗干净之后,把人头放置于托盘之上,让众人依次传看;又将美貌尼姑招入东宫,猥亵奸淫之后,将其杀死,并将人肉与牛羊肉合在一起,用大锅煮熟吃掉,有时候,还将这类食物送给手下,让手下辨别尼姑肉的滋味。
  我们知道石虎也荒淫好色,宫女在此时已经高达1万余人,不过,石虎好色好得还稍显有点文化,他任命了各类女子官员、设置了女太史、组织了女子骑兵部队等等,似乎较司马炎整天坐着羊车在宫中巡幸还略胜一筹,而石邃呢,纯粹就是个变态色情狂、虐杀犯,他的作为已经超出了作为正常的人所能容忍的限度。
  石邃的同父异母弟弟河间公石宣、乐安公石韬都受到石虎的宠爱,而石邃却对二人疾之如仇。石虎也是沉溺酒色,很少出宫,喜怒无常,有时候,石邃以为一些属于应该呈报给石虎批准的政务,报上去以后,石虎却大怒,斥责石邃:“这等小事,何足上呈!”可是,有些事情石邃没有上呈,后来石虎知道以后,又大怒说:“你为什么擅自处理,不上报!”父子二人因此发生矛盾,而每当遇到这种情况,石虎的斥责总是伴随着拳打脚踢,棍棒伺候,每月石邃就会为这而被石虎杖责两三次。
  石邃身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太子,却每月因为此事周而复始地遭受如此严厉的处罚,而且,这种待遇似乎永无停止的日子。让一个人处心积虑地揣测另外一个人内心的标准,而那一个人的内心的标准不仅隐秘,而且随着他的个人喜好随时变化,虽然是父子之间,也难以做到,不要说是石邃,即使换成其他人也勉为其难。
  石邃素来骁勇,屡立战功,在石勒时代,就已经为左卫将军,石勒亲征刘曜之时,还委任石邃为襄国留后,委以重任。这样一个早已尊贵的成年人如何能受得了父亲如此喜怒无常的责罚?
  因此,石邃对石虎十分愤恨,他私下对自己的贴身随从无穷、长生和太子中庶子李颜等说:“主上太难伺候了,我将要发动匈奴冒顿杀父之事,你们愿意追随我吗?”李颜等人闻听不禁吓得面如土色,全都趴在地上不敢做声。
  石邃欲行冒顿之事,但是,却无冒顿的心机,冒顿将要杀死父亲头曼单于,是经过了精心的准备的,他不露声色,暗自训练出了了一支只忠于自己的贴身卫队:他下令凡是不按他所发的带哨声的响箭指示的目标射箭的,立斩不赦,为了考验部下是否遵从,有一次,冒顿突然以响箭射向自己心爱的宝马,冒顿的左右随从中有人唯恐号令有误未射,冒顿立即下令将这些人杀掉;后来,他又把响箭射向自己的爱妻,结果,又有人不敢放箭,冒顿再次下令处决了他们。等到冒顿发现,只要自己射出的响箭所到之处,卫队均义无反顾地射向此处,于是,他将响箭射向了头曼,将其父射杀,并取而代之。
  这是因为,名分给人的内心深处造成的影响很大,作为君主,地位尊贵,人们看到他的时候,往往不会将其看作是一个自然人,而附着在其身上有很多外在的光环,陡然之间,让其他人参与到犯上作乱的阴谋中,每个人都不得不想到自己的身家性命。
  石邃内心当然想除掉石虎而后快,但是,却没有进行周密的部署,而是称病请假,干脆不再过问政事,以免挨打。毫无心机的石邃对石虎称病之后,却带着自己的东宫臣下500骑,浩浩荡荡地去太子中庶子李颜的别墅喝酒,酒醉之后,石邃恶从胆边生,他对大家说:“我想去冀州杀了石宣,谁不听从斩首!”
  于是,这队人马又浩浩荡荡地往冀州开去。靠这几百骑兵,去石宣那里无疑是自投罗网,还未走几里,从骑全部逃散,李颜跪在地上磕头苦苦劝说,石邃才昏醉而归。
  这场大张旗鼓的闹剧,很快传入宫中,石邃的母亲郑樱桃知道以后,赶紧派内侍去东宫斥责石邃,大约石邃尚在酒醉之中,闻言大怒,抽刀将母亲派来的使者杀死。
  此时的石邃真的是在策划着杀父的阴谋。不过,他尚顾忌佛图澄。石邃有两个小儿子,前不久,佛图澄曾对石邃说过,他在襄国的一个儿子将会生病,石邃立即派人快马前去,果然如此,当时,在襄国的诸多名医都说能够治好小皇子的病,但是,佛图澄却对弟子法牙说:“即便是圣人再世,也难疗此病,何况是这些人呢?”佛图澄说后三天,小皇子就病死了。石邃知道佛图澄神通广大,他对东宫的亲随说:“和尚神通,估计能告发我的计划,明天他来家,要先杀了他。”佛图澄每月十五日都会去拜见石虎,而每次拜见路过东宫,也总会顺路去探望太子石邃,这天,佛图澄对自己的弟子僧慧说:“昨晚,天神对我说:‘明日如果进宫,不要再探望其他人。’如果我要去探望其他人,你负责制止我。”石邃知道今天佛图澄一定会来,就在东宫门口等着,见到佛图澄以后,苦苦相请。佛图澄无奈,正要随石邃一同前去,僧慧拉了拉佛图澄的衣服,佛图澄立即领悟,忙说:“进宫的有急事,不敢停留。”石邃留不住,只好作罢。
  佛图澄因而知道太子将要谋反,等他进宫之后,石虎谈到石邃有病,将去东宫探望,佛图澄从容对石虎说:“陛下不应经常出入东宫。”回到寺内,佛图澄叹息道:“太子作乱,其形将成,欲言难言,欲忍难忍。”
  虽然石虎经常责打石邃,但是,从石虎的内心来说,对石邃还是十分喜爱的。佛图澄走后,石虎想去亲自探望爱子的病情,但是,想到自己平素非常敬重的奇人佛图澄的话,石虎已经走出大殿,又却步回来。他常常嘲笑司马氏子孙自相残杀,对群臣说过:“司马氏父子兄弟骨肉相残,所以,朕才得以取而代之。放到朕身上,怎么可能去杀掉阿铁(石邃的乳名)的道理?”而如今,上天仿佛给他开了一个玩笑,佛图澄暗示他们父子之间也将面临同样的命运,这让一向雄豪的石虎内心无法忍受,他瞪大双眼,大声对自己说道:“朕是天下之主,难道说我们父子之间还不相信吗!”这厉声的呼喊,渗透着绝望和无奈,更多的仿佛是说给那无法回避的命运。
  于是,石虎只好派出自己宫中亲信的女尚书,前往东宫探病。女尚书走进东宫之后,石邃招呼女尚书近前,突然之间,又抽出宝剑将其诛杀。
  石虎感到事态严重,立即派人将太子中庶子李颜等拿来审问,李颜将前后经过和盘托出,石虎将李颜等三十余人全部诛杀,将石邃软禁在东宫。
  不久,石虎又将石邃赦免,在太武殿东堂接见,此时的石邃也许明白自己早晚一死,他已决定不再与父亲和解,奴颜婢膝地求饶,他只是向父亲行了一礼,但是,对于自己过错没有丝毫悔恨之意,更不用说道歉谢罪了,一会儿,石邃就自行出了太武殿东堂。石虎派人责备石邃说:“太子应该去中宫拜见母亲,怎么能就此离去?”石邃充耳不闻,径自扬长而去。
  石虎大怒,着令废石邃为平民。就在当天夜里,石虎下令诛杀石邃及其妻子张氏以及亲眷共二十六人,将尸体全部放进一个大棺材中,又将东宫其他宫臣、党羽诛杀了二百多人。接着,废黜石邃的母亲、皇后郑樱桃为东海太妃,立石宣为天王皇太子,立石宣的母亲杜昭仪为天王皇后。
  
 
作者:迅发 回复日期:2010-12-20 11:5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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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一九、咸康三年(1)
  
  
  晋成帝咸康三年,并不是一个十分特别的年份,在《晋书,成帝本纪》中,仅仅在该年的正月条上记载,东晋政府从此开始兴立太学,招收愿意学习儒家经典的学生,并且说,由于江东的士大夫们早已沉溺于老庄之中不能自拔,因此,儒学始终难以恢复其原有的地位。除此之外,这一年再无大事可记。似乎,这一年平静得没有发生什么似的。
  然而,放眼整个中国地区,我们却发现,这一年却发生诸多对以后具有深远影响的事件。我们知道,在这一年里,石赵王国的石虎在年初就任大赵天王,继而,于该年的7月,杀掉了原任太子石邃,并立了新太子石宣。这不可谓不是石赵王国里发生的大事。
  而对于偏安一隅的成汉帝国,这一年同样为将要发生的大事孕育着大的变故。我们知道咸康元年,李雄之子李期杀掉了太子李班自立,此后,他依靠其兄李越,疏远李雄旧臣,仅仅信任尚书令景骞、尚书姚华、田褒、许涪等数人。继而又诛杀了侄儿尚书仆射、武陵公李载,并且,传闻他又鸩杀了兄弟李霸、李保等人,弄得国内人人自危。堂叔李寿威名远播,深为李期之兄李越及尚书令景骞忌惮,而李寿也看到李期、李越兄弟十余人,正值壮年,均拥有强兵,也是心怀不安,他在外镇守着涪城,每到应当朝觐之时,总是推脱边疆有敌情,不应久离防地,而不敢回到成都。这时,东晋建威将军司马勋进屯汉中,收集流民,李期命令李寿出关进攻,击败了司马勋,于是将东晋势力从汉中赶出,并在此地设置了守宰,戍兵南郑。这更让李寿找到了长期在外的借口。但是,长期在外终究不是个办法,如何彻底结果问题呢?于是,他数次延聘巴西的隐士龚壮,问以自安之术。龚壮的父亲和叔叔均被李特所杀,一直想借李寿之手来报仇雪恨,因此,他对李寿说:“节下若能舍小从大,以危易安,则开国裂土,长为诸侯,名高桓文,勋流百代矣。”继而,劝说李寿发兵斩杀李期等人,然后,归顺东晋朝廷。李寿同意了,便开始与自己的长史略阳罗恒、巴西解思明共谋发动政变,占据成都,向东晋称臣。
  而成都城内的李期却依然“多所诛夷”,将妇女资财籍没入宫,以至于“内外凶凶,道路以目”。后来,李期又鸩杀了李寿的养弟安北将军李攸,并与李越及景骞、田褒、姚华密谋袭击李寿等,计划借着市桥被烧而发兵。同时,李期又多次派心腹、中常侍许涪到李寿的驻地,观察动静。对此,《华阳国志》则有迥异的记载,称:“会养弟攸从成都病还,死道中,乃佯言越药杀之。又诈造妹婿任调书,言期、越当废寿,以惑群下,群下信之。”说的是,李攸本是病死的,而非李期所杀。我们从李越、李期素来没有防备这一点可以看出,说李期杀了李攸以及李越、李期阴谋诛杀李寿,也许完全是李寿继位以后杜撰出来的谎言。由此,也让我们感觉到前此李霸、李保传闻是李期所杀,似乎也有可能就是李寿为了篡位而提前散布的流言。也许,李寿在咸康三年就已经开始一步步地实施他的篡位计划了。
  在一切准备妥当之后,李寿就在咸康四年4月,与手下文武盟誓,并允许士兵们随意劫掠成都城内的资财,他依靠这种办法搜集了将近一万部队——一万同心同德之人决非一时就能办妥,这也说明了李寿早已密谋的事实。
  他以李奕为先锋,率步骑一万,自涪城向成都发起了突然袭击。李期、李越没有料到李寿突然发兵,素不设备,而城内的李寿之子李势则里应外合,打开了成都城门,于是,李寿顺利夺取成都,纵兵虏掠,乱兵甚至将李雄的女儿及李氏妇女都抢来奸淫,乱兵所到之处多所残害,然后,李寿屯兵于李期的宫门之前。
  事到如今,李期赶紧派遣侍中犒劳李寿,此时,牢牢控制成都的李寿扩大了打击面,他上奏相国、建宁王李越,尚书令、河南公景骞,尚书田褒、姚华,中常侍许涪,征西将军李遐及将军李西等李期的亲信们,都是“怀奸乱政,谋倾社稷,大逆不道,罪合夷灭”。不得已,李期只好听从,于是,将李越、景骞等人全部诛杀。
  充分利用了李期之后,李寿矫任太后氏令,废期为邛都县公,软禁起来。李期叹息着说:“我本是天下之主,却作为一个小小的县公,不如死了算了!”于是,自缢而死,时年二十五岁,在位三年多。李寿给其谥号为幽公。李雄的其他儿子也全部被李寿所杀。李期之死当然是咎由自取,但是,我们从李寿将李期的兄弟全部诛杀,斩草除根这一点来看,史书上将李期之死写成是完全自愿的,似乎让人难以置信。
  处理了李期兄弟,罗恒、解思明以及李奕、王利等人劝说李寿自称镇西将军、益州牧、成都王,然后,向东晋称臣,但是,李寿的妹夫任调与司马蔡兴、侍中李艳及张烈等人却劝李寿自立为帝。李寿命人占筮,占筮者回答:“可以做数年的天子。”任调高兴地说道喜曰:“当一天天子就行,何况是几年呢!” 解思明反驳说:“数年天子,怎能与百世的诸侯相比!”李寿说:“朝闻道,夕死可矣。任侯说的是上策。”于是,在同年即帝位,称汉皇帝,大赦境内,改元汉兴。以董皎为相国,罗恒为尚书令,解思明为广汉太守,任调为镇北将军、梁州刺史、知东羌校尉,李奕为镇西将军、西夷校尉,大臣全部换为自己的私人,并安车束帛聘龚壮为太师,龚壮固辞,李寿特意准许,将其视为老师和朋友。追尊父亲李骧为献帝,母亲昝氏为太后,立妻子阎氏为皇后,以世子李势为太子。
  与成汉帝国发生弑君事件一样,在咸康三年,与之紧邻的仇池氐王杨难敌的儿子杨毅,也被其族兄杨初所杀,杨初杀死杨毅以后,兼并其众,遂自称为仇池公,不再奉行杨毅向东晋称臣的政策,转而开始向石赵王国称臣。
  同样的,对于位于石赵王国北部的鲜卑四部而言,这一年也十分重要。我们说过,在晋成帝的咸和四年(公元329年),也就是东晋平定苏峻之乱的那一年,鲜卑贺兰部秘密联络了拓跋诸部大人,将拓跋纥那从代王的位置上赶走,拥立了自己的外甥拓跋翳槐为代王,而拓跋纥那则逃往宇文部避难。于是,在经过8年之后,拓跋政权又一次从老大拓跋猗迤这一支暂时回归到了老三拓跋弗的这一支。
  为了救亡图存,新任代王拓跋翳槐奉行与石赵帝国和解的政策,派遣自己的弟弟拓跋什翼犍作为人质来到襄国,拓跋部虽然暂时消除了外患,但是,立有拥立大功的拓跋翳槐的舅舅贺兰蔼头却没有把拓跋翳槐放在眼里,居功自傲,对拓跋翳槐十分无礼,双方之间的矛盾逐渐积聚。在拓跋翳槐即位不足7年之际,即到了晋成帝咸康元年(公元335年),拓跋翳槐终于忍无可忍,将舅舅贺兰蔼头招来杀掉。拓跋翳槐为这次鲁莽之举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刚刚恢复元气的拓跋部再次陷于分裂,不少归顺拓跋翳槐的部众又重新背叛,此时,身在宇文部的原代王、拓跋翳槐的堂兄弟拓跋纥那,趁机从宇文部返回拓跋部复辟,国人重新拥立拓跋纥那为主,而拓跋翳槐则狼狈逃往襄国,投奔已是居摄赵天王的石虎,石虎赏赐给拓跋翳槐宅邸、妓妾、奴婢及其他生活用品,对其很是优待。
  拓跋纥那,在《魏书》上被称为炀帝,拓跋翳槐即位前,已经在位5年,现在,他以复辟后的这一年,即晋成帝咸康元年作为后元年,然而,好景不长,到了咸康三年,石虎命令将军李穆率领5000骑兵,长驱直入大宁,将拓跋纥那再次赶走,重新立拓跋翳槐为拓跋部首领,背叛拓跋纥那的拓跋部国人有六千余落,拓跋纥那这次往东投奔了慕容部。而复辟后的拓跋翳槐又将咸康三年作为后元年,在盛乐旧城东南十里重建盛乐城。此时的拓跋部可以说处于极度衰弱的境地,我们从石赵王国仅仅出兵5千就赶走了拓跋纥那这一点上就可以看出,而且,《魏书,序记》记载的6000余落背叛拓跋纥那的部众,大约就是拓跋翳槐复辟之初的部众总数。
  代王拓跋翳槐被《魏书》称为烈皇帝,他就象是一个过渡君主,在其复辟之后一年,到了咸康四年10月就去世了。拓跋翳槐去世的时候,留下遗命说:“一定要迎立弟弟拓跋什翼犍为主,社稷才能安稳。”当时,拓跋什翼犍仍在邺城做人质,而在盛乐拓跋翳槐尚有两个弟弟,即三弟拓跋屈和四弟拓跋孤。诸部大人以为拓跋翳槐复辟不久,国内动荡不安,并且邺城路途遥远,石虎不一定就放拓跋什翼犍回国,在往还之间,国中恐生变故,因此,大家决定从拓跋翳槐的兄弟中选择一位年长之君。对比留在盛乐城的拓跋翳槐的两个弟弟,拓跋屈刚狠多诈,不如拓跋孤宽和柔顺,于是,诸部大人梁盖等人将拓跋屈杀掉,共同推举拓跋孤为主。拓跋屈被杀之后,诸部大人找到了拓跋孤,可是,拓跋孤却说:“我哥哥拓跋什翼犍比我年龄大,自然应该由他继承王位,我怎能越位!”于是,拓跋孤亲自前往邺城迎立二哥拓跋什翼犍,并请求石虎让自己代替哥哥留在邺城做人质。石虎听了拓跋孤的诉说,想起自己的太子石邃为了皇位竟有弑父之心,不禁为拓跋孤的义举所感动,于是,他不仅没有乘人之危,将两兄弟一并扣押,继而灭掉拓跋部,反而将他们兄弟二人一起送回了拓跋部。拓跋什翼犍回国途中,于咸康四年11月,在繁峙(今山西省浑源县、繁峙县一带)以北,改元曰建国,将国土人众一半分给弟弟拓跋孤。拓跋孤后被北魏太祖拓跋珪追尊为高凉王,而拓跋什翼犍就是《魏书》上所称的昭成皇帝,拓跋什翼犍继位之年刚刚19岁,在他即位以后,即开始了复兴拓跋部的艰难曲折之路。
  这些事情都是发生在晋成帝咸康三年、四年的大事,而这些事件均对各国以后的政治走向产生了重大而深远的影响。
  
 
作者:迅发 回复日期:2010-12-21 00:31: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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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二○、咸康三年(2)
  
  
  而咸康三年发生于慕容部的大事,当属慕容皝自称燕王了。
  慕容廆父子欲称燕王,由来已久。早在咸和六年(公元331年),慕容廆就曾指示手下给东晋太尉陶侃写信,表达了这个意愿,然而,直到慕容廆去世,燕王的封号也没有加诸头上。而慕容皝继位之初,官职仅仅是一个小小的平北将军,(征、镇、安、平将军,四平将军为最低)代理平州刺史,直到咸康元年(公元335年),才被东晋朝廷任命为镇军大将军、平州刺史、大单于、辽东公。
  在遥远的辽河两岸的慕容皝自称燕王,这似乎不是一件值得人们大惊小怪的大事。然而,这件事情却折射出当时社会的客观现实。那就是,咸康三年的公元337年,距离东晋元帝登基的318年,已经过去了整整20年,我们如果从遍地狼烟的永嘉之乱之初的公元307年算起,则已经过去了31年,考虑到儿童时期记忆的模糊性,这就是说,如今北中国正值40岁到45岁以下的壮年男女,对晋王朝根本是没有任何感觉的。他们要么出生于乱世,要么虽在西晋太平时期出生,但是,由于年幼而毫无印象。对于生来就遭逢乱世的他们而言,能够给予他们安定生活的君主,就是他们内心确认应予效忠的君主;剥夺他们土地和财产的军队,他们自然就要奋起还击。至于说,亡国之痛、复兴晋室之类的话对于他们来说,无疑是没有切身体会的。这正如咸康元年镇西大将军、凉州牧张骏派遣他的参军麹护上疏中所说的那样:“勒、雄既死,虎、期继逆,兆庶离主,渐冉经世;先老消落,后生不识,慕恋之心,日远日忘。乞敕司空鉴、征西亮等泛舟江、沔,首尾齐举。”先老消落,后生不识,慕恋之心,日远日忘。说得是多么的沉痛!当王夫之先生读到此处时,他在《读通鉴论》中感慨地说:“张骏能抚其众,威服西域,有兼秦、雍之志,疏请北伐,莫必其无自利之心也。而其言曰:‘先老消落,后生不识,慕恋之心,日远日忘。’则悲哉其言之矣!婴儿之失其母也,使婢妾饲之,受其狎侮,未尝不泣也;已而听之矣,已而安之矣,已而语之以母而不信矣,过墓而若有若无,且归而亟依婢妾矣。夫人至忘其母而不知悲,则仅留之家老,垂死而有余哀,亦将谁与言之而谁听之乎?于是而人心之迷终不可复,复者,其唯天地之心乎!”随着时间的推移,晋王朝对于中原人民的向心力在逐渐减弱,面对这一实际情况,慕容皝需要建立起自己的权威,进而加强对辖区人民的统治。这可以说是慕容皝自立为燕王反映出来的一个重要的社会现实。
  慕容皝自立为燕王这一举动,置建康东晋朝廷的感受于不顾,严格说来,就是臣下的一种忤逆行为,此时的慕容皝似乎已经做出了与远隔千里的东晋分道扬镳的准备。
  那么,除了上述民心的原因之外,慕容皝究竟有什么迫切的需要而促使他作出了如此重大的决定了呢?
  那就是来自段氏持续不断的敌对行动。咸康二年(公元336年)1月,慕容皝刚刚讨平了弟弟慕容仁的反叛,到了这一年的6月,段辽就派遣中军将军李咏袭击慕容皝的扑向武兴(河北省迁安县东),遇到大雨,李咏回军,被慕容皝的都尉张萌追击,并将其生擒。紧接着,段辽又派遣儿子段兰率领数万步骑屯在柳城(辽宁省朝阳县南)西回水(《晋书,慕容皝载记》称“曲水亭”),宇文逸豆归也进攻安晋遥为段兰声援。慕容皝率领五万步骑前去救援柳城,段兰不战而逃。在段兰退却之后,慕容皝率兵北上,宇文逸豆归丢弃辎重,狼狈而逃,慕容皝派司马封弈率领轻装骑兵,跟踪追击,大破宇文逸豆归。屡遭慕容部重创的宇文部相对弱小,慕容皝丢下宇文部,他对诸将说:“二虏耻于无功,肯定还会再来,应该在柳城附近设下埋伏,静等敌人到来。”于是,他派封弈率领数千骑兵在马兜山(朝阳县附近)各个交通要道设下埋伏。很快,段辽果然又率领数千骑兵前来抢掠,封弈率兵突然杀出,再次大破段氏部队,斩其将荣伯保(《晋书,慕容皝载记》称为“荣保”),然后,慕容皝派遣世子慕容儁率军反攻段氏各城,派遣封奕攻击宇文别部,也都大获全胜。到咸康三年(公元337年)3月,慕容皝又在段氏的乙连城东筑好城,留折冲将军兰勃守卫。4月,段辽给乙连城送来数千辆的粮秣,却被兰勃半途缴获;6月,段辽又派从弟扬威将军段屈云,率精骑趁夜袭击慕容皝的儿子慕容遵驻守的兴国城,也被慕容遵击破。
  北平阳裕本为王浚治中从事,石勒灭王浚之后,听说阳裕有“干事之才”,准备委任,但是,阳裕却潜逃不出,后段疾陆眷招为郎中令,升中军将军,处于上卿之位,阳裕从段疾陆眷开始,就仕于段氏,距今已经五世,甚见尊重。他劝说段辽:“‘亲仁善邻,国之宝也。’况且,慕容氏与我世代婚姻,互为甥舅,慕容皝有才德,可是,我们却与之构怨;战无虚月,百姓凋弊,利不补害,臣恐社稷之忧将由此始。愿两追前失,通好如初,以安国息民。”段辽不从,出阳裕为北平相(《晋书,慕容皝载记附阳裕传》称为“燕郡太守”)。其实,即使不考虑舅甥关系,仅就当时的形势而言,作为相对弱小的段氏、慕容部,面对南边日益强大的石赵王国,只有联合才能图存,和则两利,斗则俱伤。然而,也许在段辽看来,胜敌益强,自己吞并了慕容部之后,才有力量与石赵争夺天下?可是,段氏在进攻慕容部的同时,却还一而再,再而三地去骚扰石赵王国,就足以说明段氏上层的缺乏远见了。
  为了吃掉段氏,慕容皝也顾不得远在江东的东晋朝廷了,他于咸康三年9月,在镇军左长史封弈等劝进下,正式对外称燕王,并设置各部以封弈为国相,韩寿为司马,裴开为奉常,阳骛为司隶,王寓为太仆,李洪为大理,杜群为纳言令,宋该、刘睦、石琮为常伯,皇甫真、阳协为冗骑常侍,宋晃、平熙、张泓为将军,封裕为记室监。并于这一年的10月,举行登基仪式,正式即燕王位,大赦,建设文昌殿,乘坐六匹马拉着的金银车,出入清道,禁止路人行走。11月,追尊武宣公曰武宣王,夫人段氏曰武宣后;立夫人段氏为王后,世子慕容儁为王太子,如魏武、晋文辅政故事。
  在表明了与东晋分庭抗礼之后,慕容皝改变了父亲慕容廆长期以来坚持的亲晋仇赵政策,派遣扬烈将军宋回向石赵王国称臣,请求石赵王国派兵合力消灭段氏,约定慕容部将倾国之力配合石赵帝国的行动,并以其弟宁远将军慕容汗为人质。赵王石虎不禁大喜,并且不要求慕容皝提供的人质,与之秘密约定明年大举讨伐段氏。
 
作者:迅发 回复日期:2010-12-22 12:21: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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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二一、合击段辽
  
  
  对于慕容皝来说,协助石虎消灭段辽,无疑也冒着相当的风险。
  这是因为,相对于石赵王国而言,慕容部与段氏较弱,一旦一方被灭,留下来的另一方势必要单独面对强大的石赵帝国,要么与石赵帝国为敌,要么成为其附属国。按理说,慕容部与段氏过去一直奉东晋正朔,又都同属一个种族,二者不应交恶。然而,段辽却借着慕容部内乱趁火打劫,点燃了与慕容皝之间的仇隙。这不得不促使慕容皝铤而走险,放弃了一直与石赵王国为敌的政策,转而试图利用石赵王国彻底消灭段氏。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段辽不仅与北面的慕容部为敌,而且,还派遣从弟段屈云袭击石赵王国的幽州,迫使石赵王国的幽州刺史李孟退保易京(河北省雄县)。也许,此时的段辽已经知道了石赵帝国将要发起对自己的进攻,他要先下手为强,在大战之前尽可能地扩大自己的战略纵深。
  与此同时,慕容部与石赵王国对段氏灭国性打击的准备工作,也在紧锣密鼓地进行着。咸康四年(公元338年)1月,慕容皝专门派遣都尉赵槃前往邺城,与石虎秘密敲定攻击的具体日期,石虎则为了准备即将开始的大战,在全国范围专门招募了3万名骁勇之士封为龙腾警卫官,(即龙腾中郎,石虎将禁卫军中的“直荡” 改为龙腾。《隋书,百官志》左右卫府下,有御仗、直荡、直卫、直突、直阁等,直荡为左右卫所领之一营。)
  在一切准备就绪之后,石虎亲率大军进屯金台(河北省易县境内),另以桃豹为横海将军,王华为渡辽将军,统帅舟师10万,从漂渝津(当在河北省黄骅市东渤海岸)入渤海北上;以支雄为龙骧大将军,姚弋仲为冠军将军,统领步骑10万为前锋(《资治通鉴》称7万),水陆俱进大举讨伐段辽。
  前锋支雄长驱直入,进攻刚刚被段辽拿下的幽州,段辽任命的渔阳(北京市密云县)太守马鲍、代(河北省蔚县)相张牧、上谷(河北省怀来县)相侯龛等相继投降,石赵军进展迅猛,很快拿下了段氏南部的四十余城。
  与此同时,在这一年的3月,赵槃回到了棘城,向慕容皝汇报了合攻段辽的具体计划,燕王慕容皝也立即从北面发起了对段辽的攻击,慕容部骑兵抢掠段氏首都令支(河北省迁安县)以北各个城池。段辽将要派遣弟弟段兰率军追击,身在段氏的慕容翰知道,这次是弟弟慕容皝亲自带兵,战必能胜,因此,他劝谏段辽说:“如今石虎大军将至,大敌当前,不应因小失大。燕王亲自前来,锐不可当。兵者凶器,战有危险,一旦与燕王相斗失利,我们如何再去应对石虎的大军呢?”段兰一听不禁大怒,他说:“我上次就是听了你的谎话,柳城之战没有乘胜追击,致使造成了今日之患,如今我不会再中你的圈套了!”于是,段兰率众追击慕容皝,双方发生激战,结果,慕容部击败段兰,斩首数千级,并抢掠了段氏五千余户民众和数万牲畜,返回了国内。
  南线,石虎部将支雄进攻安次,斩段辽部大夫那楼奇。北平(河北省遵化县)相阳裕率众退保燕山不降,石虎众将担心阳裕会断大军后路,石虎却说:“阳裕是个儒生,珍惜名节,耻于迎降,不会怎么样的。”于是,石虎大军没有在此纠缠,而是直至徐无(河北省遵化县东)。
  段辽主力全部被段兰带到了北线,而又因为段兰与慕容皝之战失败,实力大损,因此,段辽心中十分害怕,不敢迎战,他率领妻子、宗族、豪强共计一千多家,放弃了首都令支,向西北逃往密云山(北京市密云县南)。段辽将行,拉着慕容翰的手哭着说:“没有听从你的话,自找灭亡,我是咎由自取,只是害得你无处藏身,我实在是对不起你!”于是,慕容翰逃奔宇文部。
  段辽右左长史刘群、卢谌、司马崔悦等封其府库,派遣使者请降。石虎派遣将军郭太、麻秋等二万轻骑追赶段辽,结果,追上了段辽,双方在密云山交战,郭太、麻秋又抓获了段辽的母亲和妻子,并斩首三千级。段辽单身匹马远远躲避,派自己的儿子段乞特真给石虎送上降表以及名马,石虎接受了。
  石虎住在令支的段氏宫殿之内,论功行赏,将段氏国民二万余户迁往雍、司、兗、豫四州,段氏国中有才能的人士全部都任命为各级官吏。阳裕听说令支已下,率众从燕山上下来,到石虎的军门投降,石虎说:“你过去做段氏的奴才却逃亡,如今却以士大夫的身份来见我,是你明白天命抑或是走投无路呢?”阳裕回答:“我过去侍奉王浚,不能有所帮助,逃到段氏,还是不能保全。如今,陛下您撒下天网,笼罩四海,幽州、冀州的豪杰之士无不望风响应,和臣下这样的比肩接踵,因此,我不会一个人感到羞愧。至于我的性命全在陛下您的手中!”石虎听了很高兴,让阳裕继续做他的北平太守。
  《晋书,石虎载记》记载:“先是,北单于乙回为鲜卑敦那所逐,既平辽西,遣其将李穆击那破之,复立乙回而还。”此处的北单于乙回和鲜卑敦那,当是拓跋翳槐和拓跋纥那的另外一种译法,也就是说,根据《晋书,石虎载记》的说法,石虎派李穆纳拓跋翳槐是在咸康四年平定辽西段氏之后的捎带之举,而《资治通鉴》则依据《魏书》将此事系于咸康三年,综合当时的情况,石虎借着大军北上顺便让依附自己的拓跋翳槐复辟,从而安定了帝国的西北部,是比较可信的。这也从一个侧面说明了李穆仅仅带领5000骑兵,就让拓跋纥那狼狈逃出大宁的原因,当时拓跋部的情况极有可能是:因为拓跋部众摄于石虎北上大军的声威,为了部族的生存而赶走了拓跋纥那。
  在令支的石虎要重新建立起北方的统治秩序。对于段辽的国内,他采取了接受段辽的投降、大量任用段氏旧人、迁出段氏国民等一系列措施;对于段辽周边地区,他树立了忠于自己的拓跋政权,目的都是维护石赵王国北方边境的安全。不过,狡猾的慕容皝却没有如双方先前约定的那样,在令支城下与石虎会师,而是在掠夺了段氏的财物之后,就扬长而去,坐看石虎与段氏火并。虽然石虎的部队没有与段氏进行大规模的战斗,但是,慕容皝这种两面三刀的做法,绝非一个称臣的下属应该做的,这让石虎感到受到了空前的愚弄。
 
作者:迅发 回复日期:2010-12-23 13:28: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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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二二、一伐慕容
  
  
  在石虎原来看来,慕容部称臣,然后消灭段氏,再扶植亲赵的拓跋部,石赵帝国的疆域一下子就延展到了辽河两岸、长城内外,这当然是石虎接到慕容部称臣大喜的原因。然而,让石虎没有料到的是,慕容皝玩的是纵横捭阖之术,并非真心要投降石赵,目的仅仅是想利用石虎军队以解自己的南顾之忧而已。也许此时的石虎十分懊悔当初自己欣喜之余,没有留下慕容部的人质;甚至,在和谈之初,没有提高价码,让慕容皝的儿子留在邺城做人质。如今,当闻知石虎大军发动之后,慕容皝竟然掠夺了段氏的财物,背信弃义退回国内,而石赵王国却毫无办法,这的确让人恼火。
  除此之外,就石赵帝国而言,灭掉段氏,再以得胜之兵转攻另外一个小国慕容部,也符合国家利益。因此,石虎决定趁势北上进攻慕容部。
  在令支宫中,石虎将此决策交付大臣们讨论,大和尚佛图澄进言说:“燕国,是福德之国,不可以与之交战。”这位神奇之人,讲不出多少富有逻辑的语言,也说不上很多政治军事上的理由,他得出的结论就是来自一种旁人难以把握的直觉。
  石虎一听,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他被自己所向无敌的大军取得的辉煌战绩所鼓舞,严厉地说道:“以此攻城,何城不克?以此众战,谁能抵抗?慕容皝不过是个区区小竖子,他想往哪里逃呢?”
  太史令赵揽苦苦劝说:“燕城,是岁星所守之地,行师肯定不会成功,必受其祸。”赵揽所言是根据自己学习到的知识得出的结论。
  但是,在石虎看来,二人所言均不具备足够的说服力,他的决心已下,赵揽之言在石虎看来无疑是离散军心,不禁大怒,立即喝令拖出去鞭打,并将其贬为肥如长。
  咸康四年(公元338年)4月,就在石虎消灭了段氏之后一个月,也是遥远的成汉帝国李寿登基之时,石虎命令大军继续向北进发,正式展开了讨伐慕容部的军事行动。
  于是,石虎的数十万大军开始浩浩荡荡地朝慕容部的首府棘城开来。
  慕容皝听说石虎大举讨伐,立即进行战时总动员,他将刚刚设立的六卿、纳言、常伯、冗骑常侍官等职位全部撤销。石赵王国的大军漫山遍野地从南向北推进,石虎朝慕容部所辖郡县派出招降使者,燕人震恐,燕国内部剧烈分化:燕国的成周内史崔焘、居就(辽宁省海城县)令游泓、武原令常霸、东夷校尉封抽、护军宋晃等纷纷响应;冀阳(辽宁省凌源)流民共杀太守宋烛投降石赵;营丘(辽宁省营口市)内史鲜于屈也派遣使者投降石赵,营丘下属的武宁令广平人孙兴起义,诛杀了鲜于屈,闭城拒守;朝鲜(河北省卢龙县东)令孙泳率众抵抗石赵,县里的大姓王清等密谋响应石赵王国,孙泳将首犯王清诛杀,释放了王清的数百胁从,一起据守;乐浪郡(治所在朝鲜平壤市)全部背叛慕容部,太守鞠彭只好带领200人逃回了棘城。
  于是,石虎不战而得到慕容部三十六城。
  慕容皝对内史高诩说:“这可怎么办呢?” 高诩本人也深明术数,他回答道:“赵兵虽强,但不足忧虑,只要坚守抗拒,他就没有办法。”
  石虎还没有真正发起攻击,慕容部的全境皆叛,只剩下了首都棘城,到了咸康四年(公元338年)5月9日,石赵王国的大军就逼近了慕容部首都棘城。燕王慕容皝想到了出逃,帐下大将慕舆根劝谏说:“赵强我弱,大王一举足,那么,他们的气势就养成了。等到敌人将我们的国民掠走,兵强粮足,我们就难以抵抗了。我盘算着他们正想让大王您这样做呢,为何要中了他们的奸计呢?如今,我们只要固守坚城,就自然气势百倍,即便他猛攻城池,我们尚能支持,并可观察敌情的变化,趁机出城求利。如果不能胜利,到时候再逃也不迟,为何现在就望风奔逃呢,这是必亡之举!”
  听了慕舆根的话,慕容皝暂时打消了弃城奔逃的打算,但是,他依然忧心忡忡,满面愁容。玄菟太守刘佩说:“如今强寇在外,大家都恐惧到了极点,事情的安危,全部寄托在大王您一人身上。此时此刻,大王您已经无法推脱责任,应当自励自强,以身作则去激励全体将士,决不能让大家看出您的弱点。事情危急了,臣请求率军迎击敌人,即使不能大获全胜,也足以安定城内的军民之心。”
  于是,刘佩率领数百敢死之士,组成一支小股精锐骑兵,从城内杀出,所向披靡,给予赵军迎头痛击,斩杀俘虏了不少敌人,得胜回城,城内士气大振。
  慕容皝向封弈问计,封弈回答说:“石虎已经凶残暴虐到了极点,人神共愤,他的灭亡就在眼前!今天,他带领国内全部的军队前来送死,进攻与防守的形势完全不同,敌人的兵力虽然强大,不足为患。石虎顿兵城下时间长了,可乘之机自然会出现,我们只需要坚守城池,等待机会就行了。”慕容皝听了,心里才安定了下来,有人劝说他投降石虎,慕容皝回答:“孤正要夺取天下,说什么投降呢!”
  石虎的数十万大军将棘城团团围住,开始不分昼夜地攻城。而城内的慕舆根等人则率众昼夜力战。显然,石虎对此没有充分的思想准备,过高地估计了自己的实力,对攻城的具体准备工作做得也不到位,石赵军队猛攻棘城十几天,仍然没有攻下。
  5月13日清晨,慕容皝命令儿子慕容恪率领二千精锐骑兵出城挑战,而在清晨的雾霭之中,棘城的各个城门似乎都有部队从城中出来,四面如云,石虎大惊,命令全军撤退。慕容恪趁势率军追击,石赵军队大败,各军均弃甲溃逃,被斩杀的有三万馀级,慕容恪在凡城(河北省平泉县)构筑堡垒派兵驻守以后,凯旋而归。在这次所谓的昌黎之战中,只有游击将军石闵一军建制完整,未遭损失,自此名声大震。
  石闵,本姓冉,冉闵的父亲叫冉瞻,又名冉良,是河南内黄人,本属乞活军陈午,石勒攻破陈午的乞活军,俘虏了冉瞻,其年冉瞻仅仅12岁,石勒命令石虎将冉瞻收为养子。《十六国春秋别传》冉闵条记载:“勒破陈午于河内,获瞻,年十二”,我们知道,在永嘉二年(公元308年)到永嘉四年(公元310年)9月之间,石勒部队基本上在河北、山东西部、河南北部活动,其中,在永嘉二年9月,石勒北上进攻赵郡;另据《晋书,石勒载记》记载,(石勒)“执魏郡太守王粹于三台。进攻赵郡,害冀州西部都尉冯冲。攻乞活赦亭、田禋于中丘,皆杀之。”同年11月,石勒南下魏郡、汲郡、顿丘,内黄属于司州的魏郡,而同属于司州的还有汲郡、河内郡,冉瞻被俘有可能是在此时。但是,更大的可能是在永嘉四年9月刘聪进攻河内,命令石勒来会师,石勒到来之后,当时河内叛降石勒,极有可能是在此时冉瞻被俘,其年他12岁。我们知道,石虎是在第二年,即永嘉五年(公元311年)17岁的时候被刘琨送到石勒军中的,也就是说石虎仅仅比冉瞻大4岁。让一个13岁的孩子问一个17岁的孩子叫爸爸,在如今的人们看来似乎是不可思议。不过,也许是因为胡人似乎对此不甚在意,也许是养子的地位大约与亲信保镖无异。《十六国春秋辑补》冉闵条称:(石瞻)“长而勇悍,便弓马,临阵不顾,石勒奇之曰:‘此儿壮健可嘉。’命虎子之。”由此可以看出,石勒让石虎将其认做养子的原因是其“壮健可嘉”。
  石瞻,我们并不陌生。
  晋明帝太宁二年(公元324年)1月,时年大约26岁左右的将兵都尉石瞻攻击东晋的下邳、彭城,将刘遐逼到泗口;晋成帝咸和元年(公元326年)12月,石瞻攻下东晋河南太守王瞻(《晋书,石勒载记》记作“王羡”)驻守的邾城(山东省邹县),又攻下了彭城内史刘续驻守的兰陵(山东省邹县)石城。我们过去还说过,在咸和三年(公元328年)第二次刘曜与石勒洛阳之战前,石虎曾先进攻刘曜帝国的河东郡,被刘曜率大军反击,并在高侯之战中被击败。此战,刘曜军阵斩了石瞻,此石瞻是冉瞻,也就是冉闵的爸爸。据文渊阁版《十六国春秋》记载,石瞻阵亡时,石闵“时甚幼,聪慧异常,临事果锐。”石瞻死时,大约不到30岁,而当时的石闵则可能仅为3到7岁之间。如果这样计算的话,那么,十年之后的今年,冉闵也仅仅是17、8岁左右吧。在石勒军中,石闵骁勇善战,多策略。北魏崔鸿《十六国春秋别传》称其“身长八尺,善谋,勇力绝人。虎即位,封为修武侯,历位北中郎将。”石虎象喜欢自己的其他孙子一样,喜爱他。
  经过此败,石虎深刻反省,又将曾经劝谏自己的太史令赵揽官复原职;他从令支回邺城的路上,在经过易京的时候,感到此城坚固,下令将其毁掉;在襄国,他拜谒了石勒墓,并在襄国建德殿朝见群臣;回到邺城之后,又按照古代诸侯回师的礼节,举行了祭告宗庙、饮酒的“饮至之礼”,并给身边所有的丞官和郎官都赏赐了战俘做奴仆。同时,将此次俘获的刘群任命为中书令,卢谌为中书侍郎。刘群即刘琨长子,而卢谌即卢志之子,刘琨之妻为其从母。刘琨死后,刘群、卢堪依附段末柸,温峤曾经给成帝上书说:“姨弟刘群,内弟崔悦、卢堪等,皆在末柸中,翘首南望。愚谓此等并有文思,于人之中少可悯惜。如蒙录召,继绝兴亡,则陛下更生之恩,望古无二。”咸康二年(《晋书,刘琨传附刘群传》称咸康二年成帝征召刘群等人,但是,此时温峤已经死去多年,并且,根据下文又称段末柸兄弟爱其才云云,而此时段末柸也死多年,因此,怀疑为咸和二年之误。),成帝下诏征召刘群等人南下,但是,段末柸兄弟以刘群等人有才,借口道路险阻,扣留不遣。此次石虎消灭段辽,刘群、卢堪又为石虎所得。想当年刘琨抗击石勒,而今刘群成为石虎重臣,可叹!
  石虎对于刘群、卢堪十分优待,也许是对刘琨的报恩吧。史书称,当时石勒、石虎得到晋朝的公卿人士大多都杀掉了,受到重用并升至大官的,只有裴宪(玉人裴楷第三子,石勒灭王浚时与荀绰同时被石勒所得,优礼官至司徒)、石璞(石崇侄孙,石虎以同姓,引为宗室,位至司徒)、郑系、荀绰、傅畅以及刘群、崔悦(刘琨妻子的侄儿,曹魏司空崔林的曾孙)、卢堪等十几个人。虽然卢堪被石虎礼遇,但是,他并不以此为荣,常常对儿子们说:“我死之后,只能称我为晋司空从事中郎!”
  此战之后,蒲洪以功拜为使持节、都督六夷诸军事、冠军大将军,封西平郡公。石闵对石虎说:“蒲洪是一位雄俊之士,得将士的死力,他的儿子们都有非同寻常的才能,并且,手握五万强兵,屯据在近畿,应该秘密将其除掉,以安社稷。”石虎回答:“我正要依靠他们父子,以攻取吴、蜀之地,为何要杀啊!”对待蒲洪反而更加优厚。
  
作者:迅发 回复日期:2010-12-24 11:48: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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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二三、段辽诈降
  
  
  昌黎之战石虎因怒兴师,没有做好充分的准备,这固然不假。但是,当时正值夏季,天气条件对于处于北方的慕容部而言,并无多大帮助,石虎仅仅包围棘城十余日,城池未能攻下,石虎就下令全军退却,狼狈逃窜,仅仅是因为看到了棘城内似乎冲出了无数的敌兵,而当时慕容部其实只从城内出兵两千,此战石虎的确败得十分蹊跷。
  昌黎大败之后,石虎并未放弃平定北方的计划,而慕容皝则分兵讨伐反叛的三十六城,忙着安定国内,在前期背叛慕容皝的崔焘、常霸逃奔邺城,封抽、宋晃、游涨则逃往高句丽。慕容皝重赏有功人员鞠彭、慕舆根等,而残酷诛杀叛将,功曹刘翔为背叛之人求情,存活了很多人。
  朔方鲜卑斛摩头趁着石赵兵败发动叛乱,石虎命令太子石宣率领步骑二万远去讨伐,将其击败,共斩首四万多级。为了为下一步打击慕容部做好准备,石虎命令渡辽将军曹伏率青州将士渡过渤海,屯驻蹋顿城,却因为缺乏水源而撤离,于是,屯兵于渤海湾的海岛之上,并从内陆运去军粮谷三百万斛接济;石虎又联络高句丽,用三百艘运输船向高句丽运送了三十万斛粮食;同时,他又命令典农中郎将王典率领一万多人在海滨屯田;下令青州建造千艘战舰,为大举伐燕做准备。
  然而,事与愿违,一心一意忙着北伐的石虎,国内却突如其来地爆发了严重的蝗灾。
  史书记载,在咸康四年,也就是昌黎之战之后,石赵王国中心统治区冀州八郡发生了大面积的蝗灾,司隶校尉上书请求石虎惩治所在的地方官,石虎脑袋还算清醒,他将责任归于自身,说:“这都是朕为政失和,是朕的过错,司隶校尉竟然将这归咎于地方官,这怎么是圣主大禹、商汤将罪过归于自己的做法!司隶校尉不进忠直之言,以帮助朕改正错误,却将过错归咎于无辜之人,这种做法恰恰是在增加朕的罪责,你可以以平民百姓的身份暂时主持工作!”
  除了冀州的蝗灾,让石虎感到不安的还有关中的局势。襄城公涉归和上庸公日归率众协助镇西将军石广戍守长安,此时,两人向石虎报告,石广暗自培养自己的势力,图谋不轨。石虎命令石广回到邺城,然后将其诛杀。
  就是在这一年的下半年,石虎将留在邺城做人质的拓跋什翼犍放归了拓跋部,也许,石虎当时仅仅是因为受到了拓跋孤义气的感染,他没有想到,放虎归山的拓跋什翼犍虽然并没有与石赵王国对立,但是,基于同种同源的因素以及看到慕容部越来越强盛的原因,拓跋什翼犍回到拓跋部之后,很快就与慕容部接近,并迎娶了慕容皝的妹妹作为自己的妻子。
  这当然让石虎心中十分不快,然而,当时光慢慢到了咸和四年的年底,一件让石虎意料不到的喜事却不期而至了。
  流亡到密云山中段辽派人传话,请求归降石赵王国,并请石虎派军将自己迎回邺城。
  大喜之余,石虎命令征东将军麻秋率领三万之众,前去迎接,虽然他相信了段辽,但是,身经百战的石虎在麻秋出征之时,还是告诫他说:“受降如待敌,将军千万要小心从事。”因为阳裕曾是段辽的旧部,因此,石虎任命他作为麻秋的司马。
  果然不出石虎所料,就在段辽请求归降石虎不久,却中途反悔了,他又向慕容部派出使者要求归降慕容部。这也许正是段辽精心设计的试图引起石虎与慕容皝相争、自己好浑水摸鱼之计吧?抑或是他想借助慕容皝的屠刀报灭国之仇?我们不得而知。段辽的使者对慕容皝说:“胡人(指石虎)贪而无谋,我现在请降求迎,他们是不会怀疑的。如果你们设下重兵伏击,肯定能够成功。”
  于是,慕容皝命令儿子慕容恪率领七千精锐骑兵,埋伏在密云山中,静静地等待麻秋的到来。
  麻秋没有将石虎的告诫放在心上,他的部队迤逦而来,正中慕容恪的伏击圈。
  霎时间,喊杀声震天,慕容恪的伏兵四出,疏于防备的麻秋所部被打得大败而逃,被士兵斩杀了十分之六七。慕容恪一直追杀到三藏口(今北京市密云县东北)才罢手。
  麻秋本人步行逃脱,阳裕被燕兵生擒。石赵将军鲜于亮失掉了坐骑,沿着崎岖的山路前行,直到无路可走。眼看追兵近前,鲜于亮干脆端坐了下来,燕兵将其团团围住,喝令他站起身来,鲜于亮说:“本人乃是贵人,绝不会为你等小人所屈,你们能杀则快点杀我,不能杀就赶快离开!”鲜于亮长得容貌丰满,身躯伟岸,声如洪钟,燕兵心寒,不敢上前诛杀,回去报告给了慕容皝。慕容皝命人送去马匹,将鲜于亮迎接回来,交谈之下,不禁大喜,当即任命为左常侍,并将西晋原平州刺史崔毖的女儿嫁给了他。后来,智勇双全的鲜于亮为报慕容皝的知遇之恩,为前燕立下了赫赫战功。
  听到败报,让石虎目瞪口呆。当时,石虎正在吃饭,震惊恼怒之余,吃进口里的饭也吐了出来。慕容皝欺骗了他一次,段辽又故伎重演,又欺骗一次,他恨不得将二人活生生地吃下去,当然,这是做不到的,只得下令削去麻秋的官爵。
  于是,慕容皝尽得段辽之众,以上宾之礼对待段辽,而以阳裕为郎中令。自此,活跃于西晋末年、东晋初期的段氏鲜卑灭国了。
  段氏鲜卑曾经强盛一时,威震华夏,然而,志向决定行动,由于段氏最高统治者他们没有角力中原的雄心壮志,他们崇尚武力,热衷于掠夺财物和人口,加之内部不团结,从而导致日渐衰弱,一直局促于辽西一隅,眼看着北面的慕容部和南面的石赵逐渐强大,终于在双方的夹击之下覆灭。第二年,段辽不甘心寄人篱下,他密谋反叛,被慕容皝所杀,失去利用价值的段辽死后,仍然被善于纵横之术的慕容皝最后一次利用:慕容皝将段辽的头颅送给石虎,作出和解的姿态。当然,石虎对段辽的出尔反尔恨入骨髓,但是,慕容皝此举仿佛是在说密云山之战中石虎被杀的士兵完全是段辽所为,而与他慕容皝无关似的,如今,自己杀掉段辽倒象是在给他石虎报仇。
  慕容皝两次大胜石虎,让人们看到了石赵王国并非如想象中那样强大,自此,在石赵王国与慕容部的历次交手中,石赵王国总是败多胜少,这种与慕容部持续不断的缠斗,极大地削弱了石赵王国的实力,为其最终的覆灭埋下了伏笔,与此同时,石赵王国的北方各个势力对石赵王国的向心力开始发生微妙的变化。
  相反的,慕容部则声威更盛。也就是在密云山大捷不久,东晋朝廷正式任命慕容皝为征北大将军、幽州牧,领平州刺史,加散骑常侍,增邑万户,持节、都督、单于、公如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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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迅发 回复日期:2010-12-15 11:49: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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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酒对长空 回复日期:2010-12-15 11:27:51 
  
    发哥!他们那会用什么赌博工具的呀?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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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详情不知。
  
  大致如今天的掷骰子。
  
  骰子共有五枚,称为“五木”,制作成扁圆状的片片,一面为黑,一面为白色。全黑的称为“卢”,最厉害,四黑一白的称为“雉”,次之,其余四种称为“枭”或“犊”,为杂彩。以此下棋,或决定输赢。  
作者:语默间 回复日期:2010-12-21 21:23: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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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幅图让我想到阮籍的青白眼~~~

作者:语默间 回复日期:2010-12-21 21:30: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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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群小猪的幸福生活。。。   
作者:语默间 回复日期:2010-12-24 09:59: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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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筒子们,圣诞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