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塘soso洒吧怎么 消费:[野史乱弹]细说两晋南北朝——三百年的洒脱与偏执,恬淡与血腥1(整理版)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偶看新闻 时间:2024/04/29 14:43:42
         细说两晋南北朝1    细说两晋南北朝(修改一稿版)
  ——三百年的洒脱与偏执,恬淡与血腥
  
  
  
  上大学的时候,魏晋南北朝文学是王立群老师讲的,当时,自己对竹林七贤十分神往,就到图书馆里借来晋书里的相关传记,一字一句的抄录在笔记上,时时把玩。后来,因为喜欢历史,自己就涉猎了一些历史书籍,不过,因为没有多少目的性,拿起书来总是“眼中了了,心下匆匆”。尤其对于春秋战国和魏晋南北朝的历史,总是感到纷繁复杂,弄不准确,然而,魏晋人独特的风格,却时时勾起我弄清楚那段历史的渴望。
  于是,就有了这样一些文字。
  那么,就让我们细细地追寻那段曲折离奇的历史吧!
    
  一、蛰伏河内
      
  所有讲这段历史的书籍,总也忽略不了一个人。有人说他奸诈无比,有人说他智慧超群,有人说他迫不得已,有人说他处心积虑。
  虽然他不是晋朝表面上的开创者,但是,他就象魏之曹操、清之努尔哈赤,对于晋的建立起到决定性作用,每一个研究这段历史的人都难以逾越他。
  他就是——司马懿。
      
  司马懿的祖先可以追溯到黄帝之孙高阳的儿子重黎,(《史记楚世家》则称:重黎是高阳的孙子。)为高辛帝的火正。在上古时代,人们崇尚火,司火的火正地位也比较高。因为重黎有功劳,所以比帝高辛封为“祝融”。意思是象祝融神那样可以光照世界。随后,重黎的后代也一直做着这个官职,直到周朝的时候,官职的名称改为“司马”。
  《尚友录》说,在周宣王的时候,程伯林父担任司马,攻克了许方,被赐以官族,因而得姓。
  
  楚汉争霸的时候,司马卬作为赵将与诸侯一起进攻秦国,秦国灭亡以后,被封为殷王,都城在河内。汉朝建立以后,司马家就居住在河内郡了。(今河南焦作市)
  又过了八代,司马家出了一个征西将军司马钧,东汉安帝二年(公元95年),司马钧任左冯翊与其同僚右扶风仲光一起征讨先零羌,两人发生矛盾,后来,仲光率兵深入,被敌人伏击,司马钧因赌气而见死不救,致使仲光兵败战死,司马钧因此入狱,自杀。
  司马钧的儿子司马量,做到豫章太守。
  司马量生了司马儁,为颍川太守。
  司马儁生了司马防,做到京兆尹,从爷爷、爸爸的地方官,做到了京官。
  而司马防就是司马懿的老爸。
  
  公元179年,司马懿就出生于河内郡(今焦作)温县孝敬里(今安乐寨村)的这样一个世家望族里。
  司马懿是家中的老二,上面还有一个大哥叫司马朗,字伯达。(和董卓的哥哥同岁,三国志上有传)。
  司马懿字仲达;
  下面还有六个弟弟,——司马防的老婆真伟大,司马防也伟大。
  老三司马孚,字叔达;老四司马馗,字季达;老五司马恂,字显达;老六司马进,字惠达;老七司马通,字雅达;老八司马敏,字幼达。
  司马防的这八个儿子,在当时都很出名,所以,附近的人们都把他们八兄弟称为“司马八达”。
      
      
  史书记载,司马懿很小的时候,都不同凡响。河内的老乡杨俊(后来做曹操的南阳太守)见到司马懿,当时司马懿才15、6岁,杨俊一见之下,就说:“你可是一个非同寻常的人啊!”司马懿的哥哥司马朗很早都有名气了,司马朗九岁时,有客人直接称呼其父的字,司马朗便对那人说:“轻慢他人的亲长,就等于是不尊敬自己的亲长。”而司马懿的同族哥哥司马芝却默默无闻,可是,只有杨俊说:“司马芝虽然名气没司马朗大,但是内心有原则和坚持,司马朗却比不过的。”崔琰后来做到曹操的尚书,原来和司马朗关系好,也曾经对司马朗说:“你弟弟司马懿不仅聪明,而且果断,是一世英雄,不是你老兄能比的啊!”
  
  建安6年(公元201年),司马懿23岁。
  那年,司马懿被河内郡推荐为本郡的上计掾(会计官)。当保举信送到司空曹操的手上时,曹操听人说过“司马八龙”的事情,就问手下这司马懿如何,有人就把司马懿的情况如实向曹操做了汇报,曹操一听司马懿“聪明多大略,博学洽闻”,就要征召司马懿在自己的手下做事。
  
  当曹操的使者来到河内郡,传达了曹操的意思以后,司马懿却作出了一个既在情理之中,又出意料之外的决定,——他拒绝了曹操征招自己作司空椽属的要求。
  司马懿的家人对司空府来的人说:司马懿突然得了风痹之疾,大约相当于现在的风湿病,这病临床表现时好时坏,在本郡还能勉强应个名,作个上计椽,根本难以远去许昌做官,这不,就象现在,临床表现就十分严重:肌肉疼痛难忍,卧床不起。
  司空府的使者亲眼也看了,只好回去给曹操禀报。
  曹操是何等样人?要真想瞒过曹操,司马懿就这装病的伎俩也太小儿科了。
  刚才还被郡中举荐,这么我来征召了,你就病了?
  虽然剥了曹操的面子,——要知道司空曹操刚刚在官渡打败大将军袁绍,威名日盛——司马懿的举动令曹操不快,但毕竟不是什么军国大事,曹操也真没和他司马懿较真。
  即便如此,多疑的曹操还是派人偷偷对司马懿家进行了监视,如果你司马懿装的不像回事,那就刺死你。而司马懿倒也十分警觉,整天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俨然一幅病人模样,连同族人等都确信无疑。
  探听情况的人发现司马懿整天卧床不起,并无异常,就回转许昌向曹操禀报。
  曹操岂不知你司马懿装病?
  曹操派人去的目的只是警告你司马懿,要装,你就要装得认真些。
  我曹操不会硬拉你来,因为现在还不是时候,硬拉你一个人来,会把100个人赶到别人那去。但是,你司马懿也要给足我曹操的面子,总不能你一面对我曹操说你寸步难行,背背脸,你就在当地大庭广众之下活蹦乱跳起来,那不是拿我曹操开涮吗?
  曹操和司马懿各自心知肚明。
  不过,戏还是要认真的演,虽然不是独角戏,但是,司马懿却是主角,曹操更多的时候是观众。只要你演的好,我也不深究。
  然而,司马懿和曹操之间严肃认真的这场戏却是以一个生命的代价换取的。
  司马懿家应该从司马懿的老爷司马量开始,都是读书人出身,家中藏书很多。一天,司马懿看天色很好,就命人把书本拿出来晒晒,司马懿半躺在屋檐下,边看出边晒太阳。谁料天有不测风云,好好的天气,刚才还是阳光灿烂,突然之间,就是阴云密布,眼看就要大雨倾盆。这下书不仅发潮,还有还原为纸浆的危险。
  而此时,老婆婢女又都不再身边。
  躺在床上的司马懿,眼看自己心爱的书籍就要遭受灭顶之灾,不自觉地从床上起来,来到院子里去收书。
  正巧被着急慌忙赶来帮助收书的司马懿夫人张春华和家中唯一的婢女看到。
  张春华倒没什么,因为她知道就里,而小婢女却惊讶得捂着嘴“啊”了一声。
  听到婢女的叫声,司马懿恍然若失,楞在那里。张春华忙把呆若木鸡的司马懿搀回屋,然后,若无其事地和婢女把书本收拾完毕。
  把婢女叫到厨房,亲自持刀将小女孩杀死——为的是杀人灭口。
  查看晋书,张春华是魏正始8年4月死的,享年59岁,再过4年,到魏嘉平3年8月,司马懿死,享年73岁,也就是说司马懿比张春华大10岁,而当年司马懿只有23岁,计算下来,张春华那年顶多13、4岁。
  13、4岁的女孩对另外一个10岁左右的女孩,下此毒手。
  想想就难以释怀。可谓天生狠毒啊!
  我们不知道司马懿夫妇如何善其后。
  史书只是记载,家中唯一的婢女死了,从此以后,张夫人只得亲自下厨做饭。
      
  似司马懿这般阴毒之人,有张春华与之做伴,可谓绝配。
  真应了那句“不是冤家不聚头”的古话。书上说,司马懿“由是重之。”私下揣测司马懿的内心感受,大约是吃了一惊:一个嫁过来不久的黄毛丫头,突然之间出此狠手,果断而又凶狠,干净利落。谁是她老公,脊背不丝丝发凉?
  但是“重之归重之”,那也只是暂时的。等司马懿长粗变大以后,泡上了个姓柏的妹子,张春华和司马懿夫妻长年累月分居,几乎整年见不上一面,喜欢年轻漂亮的司马懿再也不想见倒老婆了。一次,司马懿病了,张春华思忖:这时总允许我来关心关心你吧。谁知,病中的司马懿一见到从后院出来的张春华,就象是见到白垩纪的怪物一般,破口大骂:“你这个又老又丑的东西,讨厌死了,你就整天呆在屋里,别出来丢人现眼了!”这种及其伤人自尊的话极可能还是当着大小姬妾甚至是下属、医官、奴仆说的,弄得张春华是又羞又气,回房就开始绝食自杀。
  这下可急坏了张夫人的四个孩子——司马师、司马昭、司马干和南阳公主。四个孩子围聚在妈妈的身边,和自己的母亲一起痛哭失声。
  司马懿家面临着空前的危机,因为这四个孩子发誓要和妈妈共存亡,也都集体绝食!(要是都集体绝食死亡,那高贵乡公该多高兴啊,历史就要改写啦!呵呵)
  这下,把老司马吓了一跳,思前想后,也顾不得生病了,赶紧起来去给夫人赔礼道歉,好话说尽,谦恭得了不得,好说歹说,终于使张春华回心转意,司马家生活回复正常。
  但是司马懿真的回心转意了?肯定没有。就象对他任何人一样都充满了狡诈,这次也不例外。
  他看到老婆恢复平静,家中也恢复正常,一颗心也放了下来,对下属悄悄地说:“那老东西即使死了,也不值得可惜。之所以去给那丑物道歉,是因为我担心真的因此伤了我的孩子们啊!”
  是自嘲?还是真实写照?我们不得而知。只是不知道张春华听到这话,是否后悔当年手杀那个可怜的婢女?
      
  让我们再回过头来看看201年发生的事情。
  我们自然而然会问:为什么司马懿当时不应征做官呢?
  要想理解司马懿的决定,就必须还原那段历史。
  那就让我们看看前此一年,即建安5年中国大地上都发生了什么吧。
  建安5年(公元200年)10月,曹操与袁绍在官渡合战,曹操击败袁绍,袁绍退回河北。应该说曹操是夹战胜之威征召司马懿的,可是他为什么高卧不起呢?他要做隐士吗?
  以司马懿的性格,肯定不是,那他到底是为了什么的呢?
      
  一是,司马懿稳妥的性格。我们从以后司马懿整个人生历程上看,我们知道司马懿始终性格上是稳中求稳的,不论是做什么事情,在自己的智商还看不清局势、没有十分的把握的时候,司马懿绝不会出手,一出手就要成功。
  二是,当时的局势。当年,曹操在官渡之战中虽然击败了袁绍,但是,经过袁绍的短暂休整和经营,迅速出兵平复了河北投降曹操的城池,逐渐安定了河北局势。而曹操也只是耀兵河上,还不敢进一步深入河北与袁绍决战,双方可以说是陷于僵持,从表面上看,只是袁绍压倒性的优势暂时丧失,不采进攻态势而已,曹操并没有捞到太大的好处,双方究竟鹿死谁手还不十分明朗。同时,放眼中国,各地军阀无数,即便在当时,孙策就要乘虚进攻许昌;英雄刘备并未销声匿迹;荆州刘表也不是酒囊饭袋,正乘机南下,攻击张羡、张怿父子,并占领了长沙(湖南长沙)、零陵(湖南永州)、桂阳(湖南郴州)等地,大大地扩充了自己的实力。曹操也只是等到6年以后的建安十二年,在袁绍死后,趁着袁绍诸子内乱,才彻底平定了河北。我们说司马懿在等待。
  三是司马懿老家所处的位置。司马懿所处的河内郡可以说是曹袁两方的结合地,投奔任何一方的代价都将是十分巨大,这也决定了司马懿下决心的难度。
  最后一点,大约是司马懿的心结。史学家们常说的一点,那就是人家司马懿是“服膺儒教”的人,按照司马炎的诏书上称,自己家世代都是“诸生”,是知识分子,怎么看曹操也是个宦官子弟,不仅没有什么威仪,而且也没有什么名望,不过是乘着天下大乱出来的混混,他能长久吗?就在这一年的正月,许昌还发生了董承企图刺杀曹操的阴谋,虽然董承的阴谋没有成功,遭到曹操的残酷镇压,但是,也说明了曹操的后方并不稳固,危机四伏。
  既然名不正,就言不顺,在他手下当差,两字:
  “丢份”!
  
  二、投奔曹营
      
  又整整过去了7年。
  司马懿还老实地呆在自己的家乡。过着时病时好,亦官亦民的生活。
  在这7年间,中国北方的政治格局发生了巨大变化。
  建安6年,曹操击败汝南的刘备,迫使刘备再次向南逃亡。
  建安7年,曹操再次进军官渡,5月,袁绍病死,少子袁尚继位,大哥袁谭自称车骑将军,二哥袁熙为幽州刺史,表兄高干为并州刺史。曹操趁袁绍去世,渡过黄河进入河北,袁谭袁尚连败固守。为挽回败局,袁尚命令高干裹夹河东太守郭援(钟繇外甥)和匈奴南单于从右翼南下河东,河东郡的郡吏贾逵(贾充之父)城破被持,被放进土窖,后被侠士祝公道救出。曹操派遣钟繇说动关中马腾相助,在平阳城下马超校尉庞德击杀郭援,收降南单于。曹操企图说降孙权,被周瑜制止。
  建安8年,曹操再次出兵河北,打败二袁。听从郭嘉之谋,暂时放弃对二袁的进攻,等待他们之间内讧,南下荆州进攻刘表。果然,在曹操南进以后,袁尚和袁谭就发生了争斗,袁谭派辛毗向曹操求救,曹操和袁谭和解,并为儿子曹整聘袁谭之女。
  建安9年,袁尚再次出兵平原,攻击大哥袁谭。曹操乘虚攻破袁尚老巢邺县。袁尚北上投奔二哥袁熙。高干投降。击败袁尚以后,曹操立马翻脸,指责袁谭背约,并送还袁谭之女。
  建安10年,曹操进攻袁谭,并击杀袁谭。袁熙部将焦触、张南叛变曹操,袁熙、袁尚逃奔辽西乌桓。高干唇亡齿寒,叛变曹操。
  建安11年,曹操亲上太行,平定高干。开始开凿运河,准备击灭乌桓。
  建安12年,曹操长途奔袭,大破乌桓蹋顿,胡人、汉人投降20万人。辽东公孙康杀袁熙袁尚。刘备得诸葛亮。
  建安13年,曹操开始训练水军,为南进做准备工作。
  
  也就是在这一年,曹操再次想起了7年前的司马懿,如今的曹操已经非往日可比,已经是汉朝的丞相。曹操根本就没理你风湿病的岔,是真是假,我心里清楚!曹操发话:这次你再推推脱脱,耽误时间,就地逮捕!这下,司马懿给吓住了,本来也不是什么高士,那就来吧。    
  建安13年(公元208年),司马懿做了曹操的幕僚,官职是丞相府文学掾(丞相府的文牍官)。随后被任命为黄门侍郎(皇帝的值班卫士),又转为议郎(与黄门侍郎均为郎官,但皇帝出巡时,议郎不必扈从侍卫),又被升为丞相东曹属(曹操为丞相后下设东、西曹掌管人事工作:东曹,主管二千石官员的任免;西曹,主管丞相府官员的任免。其负责人员正者称掾,副者称属),成为主管全国地方官员任免的副职,相当于吏部侍郎、现在的中组部副部长;又升为主薄,丞相府的秘书长。
  
  接着,就发生了著名是赤壁之战。
  那么,司马懿是否参加了赤壁之战呢?按照我的看法是:司马懿并没有参加赤壁之战,而是和曹丕在后方,与之游处。这是因为,曹操一直以来并没有让司马懿插手武事,给司马懿的官也仅仅局限于文官。
  那又是为什么呢?
  那是曹操对司马懿的第一感觉。
  看人的第一感觉绝对是正确的。看人的眼也好,看人的眉毛也罢,看人的气质和精神也好,我相信第一感觉真的很准确,随后的变化都是虚假的。
  
  见到司马懿之前,曹操就听人说司马懿有狼顾之相。就把他叫来,让他面正向后而身子却不用随着往后动,相术上说:拥有这种相的人,心狠手辣,狡诈善变。
  从此,曹操就对司马懿心存戒备。他曾经对儿子曹丕说:“司马懿绝不是当人臣的主,以后肯定会给咱家添麻烦。”
  可是,曹丕却和司马懿关系很好,估计把老爸的话多多少少给司马懿透露了点。
  司马懿咋听之下,心里一惊。
  从此,更加刻苦工作,常常通宵达旦,夜以继日地工作,即使丞相府割草放牧的事,诸如:马喂的饱不饱?割的草够不够什么的,都要亲自查看。
      
  属于踏实肯干型的。
  于是,曹操才慢慢释然些。但从建安13年到建安20年,长达7年的战争年代里,曹操还是没有让司马懿染指军事,哪怕是作自己的军事参谋。
  建安14年,军出合肥;建安16年,西征韩遂、马超;建安18年,进军濡须;建安19年,夏侯渊攻击韩遂等,都没有看到司马懿的踪迹,如果司马懿参与了这些战事,那么,晋朝的摇尾系统是不会放过呐喊的机会的。
  可能的解释就是:曹操对这个人始终还是不太放心。
      
  一直到建安20年,司马懿才有机会跟随曹操,并在随后的两件事上,显示出了自己的军事才能和政治智慧。
  第一件事情是显示司马懿的“雄才大略”:
  建安20年,司马懿跟从曹操大军进攻马超、韩遂、氐王以及张鲁,在迅速收拾了这四个人以后,曹操想要退兵。这时候,司马懿说:“刘备刚刚以欺诈得到四川,(前一年的夏天,刘备刚刚返兵攻降成都刘璋),四川的人心不服,还出兵与孙权争夺江陵,(刘备拿下四川以后,按照孙刘本来的约定,荆州要还给孙权,但是,刘备却说,等我再拿下凉州以后再给,孙权大怒,派兵去夺,刘备也亲自提兵5万出四川迎战)”因此,劝曹操趁机进攻四川。
  曹操说:“人们就是不知足,既然得了陇,还望蜀!”
  对此,后人也以曹操随后自己说的后悔话而反衬司马懿的远见,也让曹操对司马懿有了新的认识。
  
  那么,此时曹操的决断一定就是贻误战机吗?    
  如果放眼全局,曹操的决断未必就不适当。理由大致有一下五点:
  一是,刚刚拿下的陇地和汉中尚需要时间消化。陇西和汉中长期独立于中央,民风彪悍,而且此地少数民族聚集,关系复杂,容易发生骚动。张鲁的“五斗米教”在汉中等地传播多年,安抚工作很是费时费力。如果大军入川,前面面临崇山峻岭,战争一旦打开,刘备只要派一员大将驻守阳平关、剑门关等地,人数再多也无用武之地,战争如果进入胶着状态,后面又有不稳的后方,如果陇西羌胡和汉民出现叛乱、汉中张鲁教众死灰复燃,粮草难继,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二是,孙刘交恶局面不可恃。当我方得知孙刘交战,企图利用这一机会进攻的时候,刘备也会同时甚至先于我方意识到曹军兵下汉中的危险。以刘备长期作战的丰富经验,不会不立刻认识到自己有两面作战的危险,而会采取果断措施妥善解决与孙权之间的纠纷。而事实上,在刘备在得知曹军拿下汉中以后,就迅速与孙权和好,把借用的荆州一半还给了孙权,匆匆回军江州。
  三是,军队已经疲惫,难以再经受连续作战。曹操其实也不甘心,也曾经派遣夏侯渊、张合等名将数次南下试探性地进攻过四川,但都被张飞击败,可见,己方不仅不得地利,而且军队又没有山地战的经验,且兵已经疲弊,硬来就违背了兵如水型的基本用兵法则。
  四是,东南方面情况并不乐观。一旦孙刘尽释前嫌,那么,孙权极有可能乘虚进攻北方,到时候,四川进退两难,东南又起硝烟,那面临两面作战的将不是刘备,而是曹操了。果然,到了这年的八月,与刘备和好的孙权,在得了点小便宜以后,就出兵进攻曹操的合肥了。
  五是曹操的心态问题。要知道,此时的曹操已为魏公,建魏国社稷,再也不是一无所有、敢玩冒险、亲自带几千兵就去烧袁绍粮草的曹操了,家业大了,心态变了,顾忌多了。
      
  第二件是显示司马懿的见风使舵的:
  那是在建安21年,曹军破孙权于濡须,到第二年,孙权上表请降并称臣,还假惺惺地请求曹操废汉自立。
  看到孙权的请求,此时曹操头脑还比较清醒,说了句,“孙权这小儿是想把我房子火炉上烤啊!叫我难受啊!”
  话虽这般说,心里未必就不舒坦。
  也许,也勾起了曹操些许的非分之想吧。
  司马懿赶紧巴结说:“我们魏国已经是十分天下有九分了,(应该把孙权的加上吧,也有夸大)孙权称臣那是天意,(一说到天意,咱都无语了),上古的虞、夏、商、周,之所以当仁不让,不再谦虚,不是为了别的,关键是敬畏天命啊!(您还是考虑考虑当这个皇帝吧)”
  记住,同时拍马屁的还有他的好朋友,后来一直和司马懿并驾齐驱、官运亨通,同曹休、曹真、司马懿一起开府的陈群,真tmd是“物以类聚”。除此之外,司马懿的老爸司马防也不甘寂寞,《曹瞒传》还称,曹操进位为魏王,还是司马防率先上书皇帝保举的呢,也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啊!
  
  
  说这话,没有丝毫灾祸,即使听者不用,估计心里也是美滋滋的。
  
  而和司马懿、陈群截然不同的却是荀彧。
  读三国的人都应该清楚他,他当之无愧的是曹操的第一谋士,一位真正力图兴复汉室的诸葛亮式的人物。
  荀彧,字文若,颍川颍阴(今河南许昌)人。巧合的是荀彧的爷爷荀淑也有八个孩子,人称“八龙”。荀彧的父亲荀绲就是其中一龙。荀彧因为娶了中常侍唐衡的女儿(?),很早就拜为守宫令,董卓之乱他投奔袁绍,后来看到袁绍终不能成大业,就改投曹操,曹操一见之下,就称:“你是我的张良。”拜为司马,主管军事。
  那年荀彧才29岁。可以说,荀彧从曹操创业开始就一直追随,虽然是宦官女婿,但他却始终有一个梦想:那就是让曹操真的像他自己说的那样担负起复兴汉室的重任。因此,在建安17年一帮马屁精商量着应该请求汉献帝给曹操进爵为曹公、加九锡的时候,早已功成名就、身为尚书令的荀彧不能不想到董卓、王莽等乱臣贼子,他正言对那些来征求自己意见的马屁精们说:曹操本来兴的就是义兵,为的是匡复汉室,你们如果真的爱护曹操,就不要这样啦!
  这话传到曹操耳朵里,曹操当然很不是滋味,为了防备荀彧在朝廷做小动作,曹操把他召到军中,随后,荀彧就忧郁而死,享年50岁。
  第二年(建安18年),曹操被封为魏公。
  虽然荀彧壮志未酬,但是,他有他属于自己的理想和做人的底线,相形之下,司马懿先生就大大的不同啦。
  
  三、屡出奇策
      
  建安22年(公元217年)也就是司马懿说出那些拍马的话以后,曹操称魏王,用天子旌旗,魏国作为一个汉王朝的国中之国,也建立起来了。
  随后,曹丕夺嫡成功,司马懿也被任命为太子中庶子,成为曹丕的属官,纳入魏国未来的储备人才,他与吴质(魏文帝时为振威将军,假节)、陈群(魏文帝时为司空、开府)、朱铄(魏文帝时为中领军)为曹丕所爱,被曹丕或者是当时的人们称为“曹丕的四友”。
  而有趣的是,此时司马懿的弟弟司马孚,却被安排呆在陈留王曹植的身边,为曹植的文学掾。
      
  同年,曹植因为乘车行驰道中,开司马门出城而被曹操切责,并逐渐失去曹操的宠爱。
  就在曹植失势以后,司马懿也离开曹丕,升为曹操的军司马。——荀彧最初的官职,这一年司马懿已经39岁,整整比荀彧从事此职晚10岁。
  虽然我们不知道具体的时间,但是,在司马懿离开曹丕以后,他迅速把自己的弟弟司马孚推荐给曹丕,顶替自己的位子,做自己曾经做过的太子中庶子。
  兄弟二人一个呆在曹操身边,一个呆在未来的君主周围。
  不妨让我们简单分析一下司马懿的缜密算计吧:
  一是,在曹丕和曹植储位之争没有明朗化,有时似乎曹植还占先机的情况下,司马懿弟兄两人分投二个不同的阵营,以备后路。
  二是,在曹丕暂时胜出,但曹植并不是没有一点希望的时候,司马懿暂时还让弟弟司马孚留在曹植身边,但让司马孚以所谓的“直道”劝谏曹植,并让外人知道,弟弟并非曹植一党,而是有大义、有操守的人。
  三是,在曹植完全失败以后,司马孚迅速抛弃旧主,投奔新主曹丕,并尽全力展示自己忠于曹丕的一面。例如,在曹操去世以后,曹丕为了显示孝道而哀号不已的时候,司马孚还恳切地劝谏曹丕要“节哀顺变,不要像老百姓那样哀号,快点继位处理正事”,曹丕立即收泪,君臣二人上演了一岀得体的show。
  
      
  说完了司马懿为个人前途和家族命运所做的缜密安排,再说说司马懿在曹操时代出些什么奇策吧,其实也不多,大的除了曹操征讨张鲁以后,建议继续进攻刘备以外,大约还有两个:
  一是,建议屯田。据《晋书,宣帝》记载:在魏国初建之时,司马懿曾经向曹操建议,要“且耕且守”,实行屯田,魏武帝采纳了建议,从此,魏国“国用丰赡。”把魏国经济发展,国力雄厚的功劳归于司马懿了!
  那么,问题出现了:曹操实行屯田到底是什么时候?谁最先提的建议呢?
  《资治通鉴》记载:“中平以来,天下乱离,民弃农业,诸军并起,率乏粮谷,无终岁之计,饥则寇略,饱则弃馀,瓦解流离,无敌自破者,不可胜数。袁绍在河北,军人仰食桑椹。袁术在江淮,取给蒲蠃,民多相食,州里萧条。羽林监枣祗请建置屯田,曹操从之,以祗为屯田都尉,以骑都尉任峻为典农中郎将。募民屯田许下,得谷百万斛。于是州郡倒置田官,所在积谷,仓廪皆满。故操征伐四方,无运粮之劳,遂能兼并群雄。军国之饶,起于祗而成于峻。”
  这段话,来源于《魏书》,司马光先生一字不拉地照录下来。可想而知,司马光先生对此事是认可的。也就是说,曹魏建立屯田制度起源于枣祗,完善于任峻。
  我们还能举出一些证据来,那就是《三国志,武帝纪》记载:建安十四年……置扬州郡县长史,开芍陂屯田。
  尤其是,《资治通鉴》建安元年的记载,说得再清楚不过的了。
  在那时候,我们的司马懿才16岁,估计还跟着大哥司马朗在洛阳、黎阳、温县之间来回躲兵灾呢!更不用说什么建议屯田啦。
  即使不看这些史书,单纯用脚想想都不难知道:到建安22年的时候,曹操的大业已经底定,曹操也被封为魏王,(魏公的时候也位于诸侯王之上)前面经过了多少次的大战,官渡、濮阳、徐州、荆州、赤壁、潼关、濡须、汉中等等,曹操的总兵力已经达到了十几万到几十万众,如果还像开始的时候 “因粮于敌”、到处打秋风,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因此,《晋书》的记载完全是在为司马懿加分,可以肯定地说是虚假的。
  就算是退一万步说,其时司马懿有关于屯田的言论,那也只是修修补补,没有一点创意,全是拾人牙慧,老生常谈, “军国丰赡”的功劳与他是风马牛不相及。
      
  二是,在关羽水淹七军,曹操想迁都河北之时,司马懿和蒋济一同向曹操谏言说,一旦迁都,势必示弱于敌人,民心摇动,并提出了和好孙权之计。曹操采纳了二人的建议,和好孙权,促使孙权从背后偷袭关羽,起到了借力于人、四两拨千斤的功效。这的确是个妙计,也显示出司马懿的全局观和见微知著的能力,不过,也不是独出心裁,而是与蒋济一起做成的这件事,至于说是谁先起意的,倒无从查究了。
  终曹操一生,司马懿除了建议了这几件外,其他还有一些小的建议,就不赘述了。不过,在曹操时代,司马懿起码做到了两点:
  一是,让自己和自己的家庭成员与未来的储君建立了良好的关系,那可是自己和整个家族未来的护身符。
  二是,进入领导核心层,展露出勤恳敬业的精神和独特的战略眼光,给人们留下了初步的印象。
  
  现在还只是萌芽,等曹丕登基以后,凭借着以往的哥们关系,司马懿的春天也许就要到来了!
  四、无能之主
  
  有时候,不能不让人相信命运。
  魏武帝死的真是时候。假如曹操死于关羽水淹七军,威震华夏、曹魏集团岌岌可危之时呢?那时,关羽兵出荆州,围困曹仁;刘备直逼汉中,击斩夏侯渊;孙权蠢蠢欲动,虎视合肥。曹魏三面受敌,面临建立以来最大的危机。
  然而,转眼过去一年,孙权釜底抽薪,擒杀关羽,蜀汉最强的名将陨落,荆州尽失,部曲全无。继而,蜀汉与东吴交恶。
  这时候,曹操才死。
  曹丕即位。
      
  即使在如今局势企稳的情况下,曹操的死对于曹魏的打击也不啻为晴天霹雳,引发了一系列的骚动:驻防洛阳的青州兵擅自向东散还故里;凉州叛乱等等。
  如果,在关羽兵盛之时,曹操去世,曹魏必陷于极大的混乱之中。
  而孙权还会偷袭荆州吗?
  似乎也将成为未决之事。
  就算曹丕顺利继位,以其能力是否能控制住局势,实属难料。
  可以说,曹操迅速稳定西北局势,并设计击败关羽,为儿子继位创造了一个良好的局面。因为,目前的局势是吴蜀交恶,曹魏坐山观虎斗,简直与前一年有天壤之别。
      
  那么,曹丕能否把握住这一大好时机呢?以后形势的发展,证明他没有这个能力。
  他只是一个冷酷、狠毒、虚荣、小器、偏执、固执、自负、不知兵不知权的碌碌之人。
  说到曹丕的冷酷与狠毒。
  当上魏王的第二个月,就把弟弟曹植贬为安乡侯,并逼着曹植作那首“七步诗”,逼得自己的妈妈卞夫人抱着自己的兄弟曹植的失声痛哭,面对亲生母亲和竞争失败的弟弟,我们能够想见那个身为儿子和兄长的嘴脸;这是对妈妈和弟弟。
  对待自己的妻子甄洛,也是如此。几年后,他不顾长子曹睿的感受和对未来帝国的潜在影响,听信小老婆郭女王的谗言,将远在邺县的甄夫人赐死,史书上说,是甄夫人因为失宠而恶言,如果仅仅为此,是否就要被赐死?不顾16年的恩爱、不顾膝下的孩子?还是另有隐情?是甄夫人有了外遇,并且与曹植有关吗?不能解释也不能接受这样冷酷的结果;不仅仅是对自己的妈妈,老婆,曹植,而且对于自己所有的兄弟,都一以贯之地冷酷无情。对于即位之初,就把自己所有的兄弟赶回属国,形同软禁,受制于中央派来的官吏,诸侯王公连平民都不如。
  相比之下,其父曹操是怎么做的?不仅依仗本家兄弟,还与夏侯家兄弟相濡以沫,披肝沥胆,不仅如此,还前后多次下令不拘一格选拔人才,令之内容、气度、文风直逼汉武帝征讨匈奴时下诏之气,充盈着求贤若渴的精神,至今未见此一等一的君王气度。
  
  只有大器,意才豁如;只有有能力的人,才不嫉贤妒能,因为自己能驾驭那些人才,他充满了自信。
      
  说到曹丕的小器,也不乏其例。下面仅举三件。
  第一件还是在黄初元年的12月,也是曹丕当上皇帝的第二个月,(10月受禅)因曹操死亡而引发的陇西兵变被平定以后,西域与中原的联系得以恢复,曹丕收到了西域进献的几枚大珠,此时,陇西太守苏则也因平定陇西兵变有功而被升为侍中,调到了曹丕身边。看着色彩艳丽的西域大珠,曹丕的眼睛直了,他转身问苏则:这西域珠子真是不错,你看以后能不能拿什么东西再去换点?
  陇西的战略地位稳定关中,兵变仅仅是因为地方郡守的自发、自觉和智慧才得以艰难平定。
  苏则面对这样“不问苍生问鬼神”的君主,心中是什么滋味可想而知,于是,他回答的很幽默,也很辛辣:如果君主威加海内,自然西域还会献来;作为君主,却以物易物去交换,即使弄来了,又有什么意思呢?值得珍贵的呢?(求而得之,不足贵也)
  史书上说,曹丕听后“嘿然”。——既无话可说,又感到尴尬。
      
  第二件事就是:当孙刘交恶,孙权以权宜之计暂时口头投降曹魏(并未送来质子)的时候,曹丕不仅信以为真,而且,随后就写信叫孙权进贡一些“雀头香、大贝、明珠、象牙、犀角、玳瑁、孔雀、翡翠、斗鸭(!)、长鸣鸡”等物。大家看看曹丕所需的贡物,怎能想象到是出自刚刚死去父亲的人口中呢?全然一幅太平天子做派,哪能见到一点志吞四海的英雄胸怀?可见其纨绔习气和小家子气。就是在当时,孙权就不以为然,说:他所要的这些东西,对于我来说和石头瓦砾没有什么两样!并且,从他要这些东西就能看出,他还处于昏聩之中,和这种人还说什么礼不礼的呢?
  
  第三件是曹丕对待曹洪的事。曹洪家富而天生吝啬,曹丕还是太子的时候,问人家借绢100匹,曹洪舍不得,可能是给曹丕的数量不够,也可能是质量不好,甚至是借口一点也没给。
  这事给曹丕记住了,等曹丕继位以后,一次,曹洪的门客犯法,曹丕牵连到曹洪,并且一定要杀掉曹洪,大臣们都劝谏、解救,都没用。最后还是把曹丕的老妈逼的没办法,就把曹丕宠爱的皇后郭女王,(毕竟是你婆婆)呵斥:如果曹洪今天死,明天我非叫皇帝废了你不可!
  郭皇后吓个半死,连夜枕头风劲吹,不断哭闹曹丕,这样才免了曹洪一死。
      
  说到曹丕的愚蠢,在从黄初元年到七年,曹丕统共在位的6年多时间里,他最大的机会也是最大的失败就在于:是否接受孙权的投降。
  为什么孙权要投降?因为孙权偷袭了关羽,夺占了荆州,孙刘交恶了,为了避免两面作战和亡国的危险,才“投降”的。
  那么接受不接受?
  当听说孙权投降的消息时,群臣都觉得要接受。
  “独”刘晔以为不能接受,他说:孙刘本为两个小国,团结起来才能生存,今天,双方交恶,正是天亡之时,应该即时出兵进攻吴国,一定能够灭吴,吴灭,蜀国不能独存,大业可定。
  这时候,曹丕表现出自负蠢人的小聪明,也就是说在他的心里,推论的前提已经确定了,那就是接受吴国的投降,然后,再往下推论和思考,他对刘晔说:那我们现在接受吴国投降,进攻蜀国后方,不是也能灭蜀?
  刘晔分析说:不是的,如果我们进攻蜀国,蜀国就回师不打吴国了,我们也得不到便宜,而吴国说不定还生出什么鬼点子呢。但是,我们打吴国的话,因为以前吃亏的是蜀国,现在生气的也是蜀国,因此,即使蜀国听说我们也趁机去打吴国,蜀国也不会停止进攻,这样,魏蜀合力一定能把吴国灭掉。
  话说的这样明白了,还是听不懂,没办法。
  曹丕没再往下想,即使想估计也是瞎想,智商问题。
  于是,曹丕不仅不听刘晔的,而且还封孙权为吴王,加九锡!
  事后证明,孙权的质子也不来,所谓的投降仅仅是一个骗局和玩笑而已,曹丕被人家美美地耍了一回。
      
  可以说,在黄初年间,曹魏帝国最伟大的谋士不是司马懿、不是贾诩,光彩属于刘晔,次之,蒋济,次之,陈群。光荣属于他们三人,但是,刘晔是太阳之光,他们是烛火之光,其他则是萤火。
      
  那么,我们会问:以司马懿深通三国脚力之道,也曾建议曹操鼓动孙权偷袭荆州,刘晔之论只是原来计谋的翻版,司马懿难道不能参透?为何闭口不建一策呢?还是他长期与曹丕相处,早已了解他的深浅呢?
  以他与曹丕的交情,如果支持刘晔的意见,想必曹丕也会采纳,那么,是司马懿未见此机?还是不愿归好与人呢?
  分析起来,应为后者。
  曹丕在位的7年不到的时间里,我们总在看到刘晔在建议,并且是好建议,我们也总在看到刘晔的建议不被采纳,事后又总被证明是正确的。相比之下,司马懿却一言不发。
  这与司马懿在曹操手下,积极建言献策截然相反,因为,司马懿知道即使曹操不采纳他的建议,也会给他一个说法,比如“得陇望蜀”什么的,两个聪明人话点到为止,彼此心知肚明。
  也许是司马懿不愿意出头了。因为,他太了解曹丕是什么人了:曹丕狭隘,狭隘的人胆小,胆小的人只相信自己的旧人,即位之初,就光想任命自己原来东宫的老班底,虽然被陈群否决(注意:陈群也是旧人,但陈群是明白人),但是,他的内心还是老样子,就相信自己的老部下。
  如果说多了,说的道理君主理解不了,反而会引起猜忌。即使成功了,还为他人做嫁衣,那倒不如干脆闭口。
  反正闭口不影响升职,谁叫曹丕是以旧人为标准提拔人才,而不是以功劳和能力呢?
  因此, 7年,整整7年,积极建言的刘晔还是刘晔,一言不发的司马懿却却步步高升,从督军,到抚军,到假节。
      
  回过头来,再说说曹丕的虚荣。
  第一件是对刘晔。刘晔每次的预言总被证明是正确的,自作聪明的曹丕的意见却总被事实无情的击碎。
  曹丕不是谦虚地向刘晔认错,却把人家叫到跟前,教训一通:“你别总是这样——看问题看的很清楚,(这固然很好啦)但是,还是多想想有什么办法把二贼(指吴蜀)灭了。”意思是,别给我得意,别以为你每次都说准了你就聪明了?你聪明,你怎么不给我说清楚怎么把吴蜀灭了?(卿策之是也。当念为吾灭二贼,不可但知其情而已。《三国志,刘晔传》)
  简直如市井泼妇,不可理喻。
  你失忆了吗?刘晔老人家没给你说过怎么灭吴吗?你听懂了吗?!
      
  第二件是对蒋济。黄初6年,曹丕因为孙权不送质子,不禁大怒,双方又成敌国,曹丕要征讨吴国。而此时的吴蜀已经捐弃前嫌,和好如初了,此时伐吴战机已经失去,没有成功的希望,但曹丕还是固执己见。在出兵方向上也不听蒋济意见,一定要以战舰从淮入江,结果战舰因冰冻入不了江,10余万人马困在冰天雪地中,还被吴军偷袭,曹丕本人也险些落入吴军之手。
  危险过去以后,曹丕腆着脸对蒋济说:其实你每次的计策都和我内心想的一样的,(每得所陈,实入我意)以后还要继续努力。(自今讨贼计画,善思论之)
  天作证,你总赶不上人家的思路,听不进正确的意见,坚持你的错误意见,开头您可是说的东,人家说的西,老兄,到头来,还厚着脸皮对人家说,开头我们说的是一样的!!
  无聊无趣之人。    
  曹丕在位7年,和吴国动过3次刀兵,都是虚张声势,吆五喝六的乱撞一通,就打道回府。也许是当太子的时候,留守后方腻味了,想学爸爸亲自带带兵?反叫司马懿留守许昌,其实,您老留守洛阳,叫司马懿带兵去一次也成啊。
      
  我甚至怀疑他对人的品质和事物有没有起码的判断力,对司马懿不用说了,曹操曾经提醒过他,他反而回护,这可能是基于当时培养自己势力的需要,因为不能自剪羽翼嘛。但等爸爸死后,却仍然对司马懿委任甚重,不能不说他根本就没把老爸的警告当回事;在孟达投降以后,立即就对孟达喜爱异常,而且仍委以西南边防重任,这不能不说他无知;对于蜀国黄权投降过来以后,只是听说蜀国杀了黄权一家,就匆忙想为黄家全家举哀,也是对事体不明。
  难怪陈寿评道:……曹丕如果“加以旷达之度,(你大气点)励以公平之诚,(你处事再公平点)迈志存道,(再要点高迈的志向、存心于大道,)克广德心(您再心底多一点道德),则古之贤王,何远之有哉!
  其实,陈寿就是说您只是个文人,既没有胸怀,又不公平,还心底龌龊!即便如此,陈寿还是有保留的。让我们再看看曹丕的亲生母亲卞太后是怎么说的吧。
  曹操死后,曹丕把曹操的姬妾全盘照收,曹丕的妈妈卞太后并不知情。等曹丕病重死后,卞太后来到曹丕的寝宫,才发现很多是以前的老熟人,询问之下才知道曹操死后就开始服侍曹丕了,太后气得七窍生烟,指着曹丕的尸体大骂:“就是野狗,老鼠也恶心,不吃你的尸体,你死了,真是太应该了!”
  等曹丕下葬,作为亲生母亲的卞太后也不去下葬现场。
  这是一个母亲对自己儿子最大的诅咒,最大的失望,最大的愤恨!
  可见曹丕做人是多么失败,也是多么污浊。
    
  
  
  五、初试锋芒
    
  终曹丕之世,司马懿一直作为曹丕藩邸旧人而被委以重任,直到黄初的7年(公元226年)曹丕驾崩,司马懿还与曹真、曹休、陈群四人被曹丕任命为顾命大臣。这一年,司马懿47岁。
  在曹丕看来,曹真和曹休是宗室,而司马懿和陈群是亲信,二对二,力量平衡。
  但是,他没考虑到人的寿命问题,这不可知的年龄最终打破了这种平衡。
    
  这年8月,孙吴因为曹魏有大丧而兴兵攻击魏国的江夏、襄阳,刚刚上任的魏明帝曹睿派遣司马懿所部击退进攻襄阳的吴国诸葛瑾,并杀掉了吴国将领张霸,司马懿第一次带兵展示自己的才能,在新皇帝面前大大地露了一回脸。同年12月,曹睿进封司马懿为骠骑大将军,而司马懿也没怎么推辞。至此,司马懿自己可以开府治事,有了自己的办事机构和统归自己指挥的军队,可以培植自己的力量。同时,司马懿的摇尾系统吴质等人也在洛阳大肆称赞司马懿:“忠智至公,社稷之臣”。司马懿在洛阳的名声鹊起。
    
  第二年,即公元227年,新皇帝曹睿改元为太初元年,名声日隆的司马懿受到曹真等人的猜忌,被排挤出朝廷,任命为都督荆州豫州诸军事,驻军宛城(今河南南阳) ,负责帝国西南边境地区的安全。
  而此时,司马懿以后的老对手诸葛亮也刚刚写完《前出师表》,领兵驻屯汉中,为第一次北伐做着准备。
    
  从这一年的年尾到第二年的年初,司马懿又一次展现出过人的军事才能。而成就司马懿这一切的,都与一个人有关。
  那个人就是孟达。
  孟达,字子度,扶风(今陕西兴平东南)人。孟达的父亲叫孟他,东汉灵帝时候,大太监张让当权,孟他很想巴结张让,当个官。但是以孟他的实力根本巴结不上张让。于是,这个孟他就动脑筋了。
  当时张让公务很多,根本没时间料理家务,就让自己手下的家奴负责家里的一些迎来送往,孟他就拿出有限的家财,整天和张让的家奴们一起吃吃喝喝,吃喝了多日,孟他的家财也很快散尽,变得一无所有了。
  这叫张让的家奴们觉得不好意思,就问他:我们能为您做些什么呢?
  孟他说:只要你们在大庭广众下,拜拜我就行。
  当时求见张让的人每天几百,车辆在张让的家门口排了好长,等待着张让的接见。
  这时候,孟他出现了,张让的家奴们在其他人面前还颐指气使的,但是一见孟他,统统下拜,并把孟他先让进大院。
  其他要求见张让的人,一见,都以为孟他和老张关系非同一般,就千方百计送礼巴结孟他,企图让孟他引见自己。
  等到孟他收了一大堆的礼物以后,就把自己收来的礼物全部送给张让行贿,还给张让一斛当时稀有名贵的葡萄酒,(1石(斛)是10斗。《关于古代粮食钟亩、石的问题》“古代常用容量单位由小到大有升、斗、斛(石)、钟,通常学者们认为斛和石相通,自秦汉开始它们之间都是十进制。... ...林甘泉主编的《中国经济通史_秦汉经济史(上)》也认定:汉代1石=2市斗,1市斗=13.5斤,1石=27市斤粟。汉代1石为20000毫升,1斗为2000毫升,即秦汉时期1斗禾重2.7斤,这也是以实物测量所得数据。...” )
  接到礼物的张让大喜,立即就拜孟他为凉州刺史(治所姑臧,今甘肃武威),因此,我们可以说孟达的老爸应该叫“10斗葡萄酒刺史”。
  大约是一个善于钻营,投机取巧,唯利是图,厚颜无耻的人。
    
  有其父必有其子。孟达小的时候就入川,大约是跟着老乡法正一起去的,和益州别驾(刺史的副手)张松关系很好。建安16年(公元211年),刘璋在张松的鼓动下联络刘备,先派了法正和孟达各率2000人马去迎接刘备,见到刘备以后,法正建议刘备趁机占领四川,刘备先派法正回成都复命,留下孟达统领法正留下的共计4000人马驻扎江陵(今湖北荆州),帮助刘备守备老巢。然后刘备帅军入川,并于建安17(公元212年)年举兵反攻刘璋,经过建安18年一年的围攻,终于于建安19年(公元213年)攻下了成都,任命孟达为宜都太守。
  建安24年(公元218年),为了配合关羽进攻襄樊,牵制湖北西北部曹军兵力,刘备命令孟达从秭归北攻房陵(湖北房县),房陵太守蒯祺为达兵所杀。为制约孟达,刘备又派遣刘封从汉中东下作为孟达的上司,与孟达一起攻下上庸(湖北竹山县),魏上庸太守申耽、申仪兄弟(本为当地土豪,后被曹操任命)投降,当关羽在襄樊激战正酣之时,曾派人到刘封、孟达处请求救兵,但二人以山城新附,拒不发兵相救。
  等关羽败亡,刘备对刘封和孟达十分恼火;另外刘封和孟达之间也水火不容,甚至于刘封把孟达的仪仗都抢了过来,(估计孟达的仪仗好看?哈哈)
  孟达有其父的遗传基因,连宦官的家奴都能巴结,还有什么人不能侍奉啊?孟达立马率领自己的部队4000余众投降刚刚击败关羽的曹魏。
  当时的曹魏,曹操刚刚去世,曹丕继位,刚继位就有远来敌国之人归附,这对于一个沉溺于“舜舞干戚而有苗服”等伟大传说的文人曹丕来说,简直就是一件天大的喜事,更何况,孟达长相很好,一副温文尔雅之态,曹丕一见立即喜爱异常。(有人就是不相信“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道理)提前承诺把上庸、房陵、西城合为新城郡,任命孟达为新城太守,(前已任命达为散骑常侍,建武将军,封平阳亭侯)派夏侯尚、徐晃赶跑了还在上庸的刘封,申耽、申仪重新叛蜀归魏。至此,经过一年多的折腾,蜀汉失去了原有的荆州和荆州全部的兵丁大臣(见孟达给刘备书:“荆州覆败,大臣失节,百无一还”),也湖北西北的上庸等地得而复失,大将关羽等被杀,蜀汉受到了建立以来最为沉重的打击。
    
  孟达的命运和曹丕相终始。孟达于黄初元年曹丕继位投降魏国,又于黄初7年曹丕去世而内怀不安,另外,魏兴太守申仪是地头蛇,孟达是外来户,两人在一起难免有摩擦,蜀丞相诸葛亮知道这个情况以后,即暗中与孟达通信,诸葛亮使用反间计,派郭模到申仪处诈降,有意泄露孟达欲投降蜀国的事。
  申仪将此事密告司马懿后,司马懿怕孟达立即发难,就给他去信,假装不相信流言,信中说:“将军昔弃刘备,讬身国家,国家委将军以疆埸之任,任将军以图蜀之事,可谓心贯白日。蜀人愚智,莫不切齿于将军。诸葛亮欲相破,惟苦无路耳。模之所言,非小事也,亮岂轻之而令宣露,此殆易知耳”(《晋书·宣帝纪》)。
  孟达得信后犹豫不能决断。
  司马懿则暗中率军进讨,亲自率军日夜兼程,八天后就抵达新城城下。吴、蜀派出援兵解救孟达,被司马懿部拦阻于西城的安桥、木兰塞等地。此前,诸葛亮曾告诫孟达加紧防范,不要上当,孟达写信给诸葛亮,认为:“宛去洛八百里,去吾一千二百里,闻吾举事,当表上天子,比相反覆,一月间也,则吾城已固,诸军足办。则吾所在深险,司马公必不自来;诸将来,吾无患矣”(《晋书·宣帝纪》)。等到兵临城下,孟达惊叹神速。
    
  太和二年(228年)正月,司马懿兵分八路攻城,攻十六天,孟达的外甥邓贤、部将李辅开城投降。魏军入城,擒斩孟达,传首京师,俘获万余人,并进行了屠城。司马懿回军,仍驻宛城,奖劝农桑,禁止浮费。南方吏民心悦诚服。
  过去,申仪久在魏兴郡,专威弄权,擅自借皇帝名义刻制印信,私相授予。孟达被杀之后,申仪自生疑虑。当时各郡郡守见司马懿克敌制胜,纷纷奉礼祝贺。司马懿听之任之,并让人向申仪暗示也来祝贺。司马仪乘机将他收捕,送往京师。
    
  可以说,司马懿平灭孟达之战,先是多方误敌,使其心怀疑虑,然后待其未发,准备不足之时,迅速围城,取得了全胜。在进攻新城的同时,还派出两路人马对于增援新城的吴蜀部队厄险阻击,保证了战役的胜利。
  但是,司马懿本人那种残忍的本性也第一次暴露,就是进行惨无人道的屠城,也许他可以用边城容易叛乱,维护稳定的需要作借口,但是,在今天看来,确实比较残忍。
  
  

作者:迅发 回复日期:2010-01-14 13:14:24 
回复 
  六、风雨之年
    
  魏明帝太和二年,(公元228年),这一年其实一点都不和平。从年初到年尾,都充满着杀伐和血腥。
    
  从司马懿迅速平定孟达开始,接着就是诸葛亮第一次出祁山(甘肃西和县西北)。
  当时,从汉中北进,有两个方向四条通道。
  一个方向是出秦岭入关中。在这个方向上有二条通道:
  一是出秦岭子午道,进入关中;二是经秦岭褒斜道,出入斜谷,进入关中西部。
  这二条通道谷长路险,均有栈道,大军行动比较困难。
  另一个方向是往西经阳平关进入陇山,在这个方向上有二条通道:
  一是出阳平关,经故道、散关,进入陇东;
  一是出阳平关,经武都、建威到陇右的祁山出天水。
  这二条通道道路较远,但略为平坦。
  诸葛亮不用魏延以奇兵出子午谷直逼长安之计,而是事先扬声走斜谷道取郿,让赵云邓芝设疑兵吸引曹真重兵,自己率大军攻祁山,陇右的南安、天水和安定三郡反魏附蜀。
  张郃出拒,大破马谡于街亭。诸葛亮拔西县千余家返回汉中。
  可以说年初,在西南司马懿平定孟达,随后在西北张郃打败马谡,曹魏都取得了胜利。
  
  但是到了这一年的8月,形势发生了逆转。
    
  事情可以追溯到这一年曹真平定西北之后。
  这一年的4月,曹睿从长安巡幸回到洛阳,应该在这时召见了司马懿,询问司马懿:平定吴蜀,先从哪个下手?
  司马懿回答说:吴国。
  接着,他阐述了自己的理由:吴国一直以为我军不习水战,因此,敌人敢于散居在东关(安徽和县附近?《文选·奏弹曹景宗》(梁萧统编、唐李善注)引用的《吴历》恰好也记载,而且直接提到了东关:“吴历曰:诸葛恪作东关,魏军距之,恪令丁奉等兵便乱斫,遂大破北军。历阳郡图经曰:东关,历阳县西南一百里。”),大凡攻击敌人就要直捣其腹心,那么,夏口(武汉,有争论)和东关就是吴国的腹心。如果命令曹休在东面向皖城,吸引孙权东去增援,我则南下夏口,就一定能把孙权击破。
  于是,曹睿深以为然,下令两道伐吴。
    
  本来的计划是把曹休作为诱兵,调动孙权回救,主力应该是司马懿的西路军,乘虚进攻夏口。
  然而,事情的发展演变成了曹休在东路的孤军奋战,直到贾逵前去救援。《晋书》甚至连司马懿在这一年统兵南下夏口都没有记载,好像这次进军行动,仅仅是曹休个人受到吴国鄱阳太守周鲂(其子就是大名鼎鼎的周处)欺骗,擅自攻击皖城的行动。
  我们看到这段历史的时候,总会自然而然地生出这样的疑问:司马懿跑哪了?
  透过史书上的蛛丝马迹,我们似乎看出了一点端倪。
  《三国志,曹休传》记载:太和二年,帝为二道征吴,遣司马宣王从汉水下,休督诸军向浔阳。贼将伪降,休深入,战不利,退还石亭。军夜惊,士卒乱,弃甲兵辎重甚多。
  《三国志,贾逵传》的记载则详细说明了当时的经过:魏国兵分三路进攻吴国:西路司马懿向江陵,中路贾逵从西阳(今河南光山西南10公里)向东关(关隘名,今安徽含山西南30公里处的濡须山上,安徽巢县南),东路曹休向皖城(今安徽潜山)。但是当曹休得知周鲂要投降的时候,就向皇帝请求再向南深入吴地,以接应从西南面前来“投降”的周鲂。魏明帝曹睿为了保证有足够的兵力深入,就要求贾逵和曹休合兵一处,但是,曹休并没有等到贾逵的到来就率领自己的部队南下了。当曹休发现被周鲂欺骗,并有被吴国主力包围的危险以后,并没有撤退,而是仗着兵精粮多,与陆逊在石亭(今安徽舒城境)展开大战,被陆逊击败,败逃至夹石(山名,今名北峡山,在今安徽桐城县北)。
  与此同时,当贾逵到达东关的时候,发现这一战略要地,并无吴军驻守,贾逵立即意识到,此时的吴军一定全部抽调到打击曹休的前线去了。于是贾逵立即部署诸将,水陆并进,行二百里,抓获了小股的吴国士兵,才得知曹休已经战败,孙权也已经派遣部队占据了夹石险要。周鲂的部将不知道该怎么办,有人提议,暂时停止前进,等待后援部队的到来。贾逵果断地说:“曹休已经在国境以外兵败,被敌人断绝了归路,进不能战,退也不得还,这是千钧一发之机,一刻也耽误不得。敌人以为曹休的部队没后援,所以敢于前突到这里,企图断曹休的归路。如今全军要急行军,出其不意,这就是人们常说的先人以夺其心。敌人看见我军,肯定要往吴国境内跑。如果等待后援部队的到来,敌人也已经占据了险要位置,来的兵多能有什么用!”
  于是,贾逵帅军强行军,并打开多面旗帜,擂响战鼓,吴军看见贾逵的部队,就撤退了。贾逵兵据夹石险要,接应曹休的败兵,给曹休的兵送去军粮,曹休的部队才没被吴国全歼。  
  《三国志》的周鲂传,陆逊传等对这一战都有详细的描述,可以说这是赤壁之战黄盖诈降以后,东吴实施的又一次成功诈降。
  
  这次战役的失败,直接原因在于曹休轻信敌人,孤军深入,导致大败;其实,深层次的原因,还在于:这次曹魏的军事行动,本身战略重点太分散,三路大军,三个目标,各自为战。而吴国则是集中兵力,全力围歼曹休一部。
  这一战的直接结果是魏国的第一军人大司马曹休“惭愤”而死亡。
    
  听说曹休战败,就在这一年的年底,诸葛亮写了《后出师表》,开始了第二次北伐,这次他选择了兵出散关,包围陈仓(今陕西宝鸡西南)。
  当时驻守陈仓的是将军郝昭,诸葛亮攻打二十多天还未攻破,军粮眼看就要吃完,另外,曹魏为了对付吴国的进攻,曾把关中的名将张郃调往东南战场,此时,吴国撤退。
  魏明帝马上下诏,命令尚在南阳方城的张郃部队回调关中,应对诸葛亮的大军。
  诸葛亮不得已又退回汉中。
    
  总体上说,228年的这四次大战,曹魏三胜一负,可以说成绩还凑合吧。
  
  
  七、司马诸葛(1)
    
  诸葛亮几乎没有给自己喘息的机会,也没给魏国多少喘息的机会,就又卷土重来。
  他撤回简单休整以后,就立马于第二年(229年)的春天开始了他的第三次北伐。这次,诸葛亮的战略目的,不再企图一下子占领陇西诸郡,而是把目标缩小到消除汉中的西部隐患,保障汉中西部安全。在诸葛亮的率领下,蜀军很快就占领了处于汉中西部的武都、阴平,并在那里驻扎了军队。魏将郭淮企图救援,却被诸葛亮出兵威胁后方,郭淮不得不退却。
  这次北伐以蜀国占据了2个人烟稀少、处于崇山峻岭之中的魏郡为结束。
  你掐我,我也要掐你。
  到了魏太和四年(230年),魏晋封曹真为大司马,使之成为帝国的第一军人;晋封司马懿为大将军,成为帝国第二军人 ;晋封远在辽东的公孙渊为骠骑将军,(名义上的称号,也是为了羁縻公孙渊而已)。——都给你们升官了,该为国出点力了吧。
  于是,到了这年的秋天,魏国命令曹真从北路长安出发,从子午谷南入;司马懿从东路宛城出发,溯汉水而上,进攻汉中,约定两支大军在南郑(今汉中南郑县)会合。结果,老天不作美,连日大雨滂沱,那时候也没水泥路,更没高速,在平地是一片泥泞,在崇山峻岭之中,时时出现泥石流险情,栈道断绝,这雨一下就是30多天,魏军的战斗力已经丧失一半了。
  即使曹真一心为公,与士卒同甘共苦,——部队的粮饷不足,他把自己的家财也拿出来分发给将士,——但是,那雨下的却似乎没有停止的迹象,而且是从天而下的瓢泼大雨,不能不影响到全军的士气。
  结果,这次魏军的这次出兵根本就没看到蜀兵的影子,自己来了个千里大游行,20多万人来回瞎跑了几千里,洗洗露天雨,又回原地了。
    
  第二年,也就是太和5年(公元231年),诸葛亮开始了他的第4次北伐。
  这次北伐有几个看点:一是蜀军首次用木牛流马运送军粮;二是因为在这年的3月曹真去世,司马懿首次作为主帅正面与诸葛亮对垒;三是司马懿一直尾随诸葛亮而不敢逼近;四是诸葛亮在退却的时候,设伏兵用弓弩射杀张郃;五是,蜀国和诸葛亮一样是辅政大臣的李严被废黜,从此,诸葛亮独揽蜀国大权。
    
  前年,诸葛亮派遣陈式占领武都、阴平,其实就是为今年的进攻方向埋下了伏笔。斜谷、箕谷和子午谷虽然与长安的垂直距离比较近,但是有层峦叠嶂作为天然屏障,山高路险,易守难攻。如果蜀国大军进发,不可能不走漏风声,魏军提前据险,不仅蜀军难以突破,而且部队极有可能被围歼。况且,道路崎岖,粮运及其困难。即使出得谷来,前有坚城,后有深谷,进亦难,退也难,风险巨大。因此,只有远走较为平缓的武都、祁山,出兵陇上。
  如果能全取陇上天水等郡,因粮于敌,并与塞外鲜卑柯必能等联络,对长安形成远距离包围的态势,寻机再夺取长安,那将是一个“先为不可胜而后待敌之可胜”的稳妥之计。
    
  平心而论,诸葛亮为这次北伐做足了功课,先是将武都、阴平收到囊中,为下一步进攻扫清了道路。其次,把位高权重又总是不太听话、同时有一定人脉的李严调到汉中。第三,搜集到所有能够搜集的兵力和粮草,并发明了木牛流马来运输粮草。第四,联络到了鲜卑的柯必能作为外援,同时,还联络孙权,使东吴对合肥虎视眈眈。
  诸葛亮能做的也都做了。
  但是,令人遗憾的是,这次的北伐曹魏的情况早已经远非第一次北伐可比。
  整个曹丕在位的7年时间,蜀国前半段在和吴国交恶,后半段诸葛亮在平定南方,之后与民休息。第一次北伐前,曹魏的关中地区很久未见兵革,因此,当时曹魏在关中的防备十分薄弱,所以,魏延出子午谷之论还真有出其不意、险中求胜的可能。即便诸葛亮不采纳魏延的计谋,如果马谡能够在街亭之战中击败张郃,(即便未能击败张郃,和张郃相持,等诸葛亮大军一起来到也好),因为陇上的南安、天水、安定等郡都投降了蜀国,因此,诸葛亮应该能够在陇西扎下脚跟。形势一片大好。可是,马谡……这小子!真该杀……机会失去了,就永远不可能再来。
  第二次北伐似乎只是一种试探性的进攻,陈仓不下,就草草收兵了。而第三次北伐,基本上就是顺手把手边的馒头吃掉。
    
  截止目前,诸葛亮真正意义上的北伐,也就是第一次和这一次。
  但这一次已经不能够再用魏延的奇袭长安之计了,并且关中曹魏的兵力也非过去可比。双方的边境线也都处于一种基本稳定的状态。要打破这种均衡,势必需要付出更大的努力。
    
  关于这次北伐的记载,主要见于《晋书》《三国志》《汉晋春秋》《魏略》等有关人物的传记中。但是《晋书,宣帝》与《三国志》《汉晋春秋》以及《资治通鉴》的记载有很大的不同。参见各自的记载,虽然相互之间有缺有漏,甚至自相矛盾,但是,我们还是可以简单概括出这场战役的大致经过。
    
  战前魏国由大将军司马懿、征西车骑将军张郃、征蜀护军戴凌(黄初元年,因劝谏曹丕不要经常出去玩打猎,而被曹丕给予相当于“死刑缓期两年执行”的待遇)率领大军驻扎在长安附近。雍州刺史郭淮驻守陇西。前将军费曜驻守上邽。将军贾栩(应该不是贾诩,《资治通鉴》写为贾诩,应当是写错了,文帝时贾诩已经位列三公,并于黄初4年去世,死时77岁)、魏平驻守祁山。
    
  蜀国则由诸葛亮亲统大军,将领有魏延、吴班、王平(又叫何平)、高翔等,李严在后方负责粮草供应,蒋琬副之。
    
  至于双方投入的兵力至今众说纷纭,莫衷一是。郭冲《五事》甚至说魏国兵力达到30万,不过,郭冲的这种说法南朝的裴松之已经指出错误百出,不足为信。个人认为双方各自的兵力大致在10万左右。
    
  战役首先从公元231年2、3月份开始,诸葛亮帅军从汉中出发,西上经过武都,直至魏国前沿据点祁山,并开始围攻。
  魏军在得知蜀军主力开始进攻祁山后,马上决定司马懿帅军自长安西进陇西,增援祁山;同时令陇右郡的郭淮军增援上邽,确保该二线战略据点的安全。
    
  此时,我想张郃一是因为顾及子午谷和斜谷有可能出现的蜀军,二是对司马懿这个后辈的能力也许不是太放心,三则也许不愿意给司马懿建功的机会,因为曹真刚死,司马懿其时还是名义的帝国第二军人,但张郃却是帝国的第三军人,并且长久以来,张郃就在曹真的手下工作,并在曹真的直接指挥下,击败马谡,从工作关系上看,张郃是属于曹真的人。作为曹真的人,张郃不能不知道曹真和司马懿之间的矛盾。如今自己却又在司马懿手下……
    
  因此,张郃建议将部队分为前军与后军,前军前去营救祁山,后军继续驻屯雍州、鹛县一带,以为声援。
  如果按照张郃的建议,前去战斗的将是张郃,并且张郃将拥有全部的前线指挥权。而作为大军主帅的司马懿,则只能驻扎在后方。
  张郃小看了百变司马懿。
  张郃的话一出口,就立即遭到了司马懿的否决,他决定亲自带领所有野战主力出击陇西,集中主力迎战蜀军。
  
  八、司马诸葛(2)
    
  蜀军得知司马懿大军西进增援祁山以后,除了留一部分兵力继续围攻祁山要塞以外,大部队迅速北上上邽,企图占领这个战略枢纽。
  而此时,天却又下起了连绵的雨。
  这该死的雨,使得双方的战争变成了一场争夺粮食的竞争。
  蜀汉一方由于补给线太长,下雨使道路更加泥泞,木牛流马也举步维艰,粮草难以为继。
  这种情况也同样的困扰着魏国人。
    
  关中本来就乏粮,郭淮恩威并用,从胡羌等手中弄来了不少粮食,用来补给司马懿大军,但是,雨也使转运遇到了新的难题。
  那么,上邽附近广袤的麦田就成了双方眼中的宝贝啦。
  诸葛亮部队前插至上邽附近,开始化整为零,抢收这里的小麦。
    
  眼睁睁地看到城外的小麦被蜀军收割,成为军粮,城中的郭淮、戴凌、费曜(共4000精兵)心急如焚,他们决定不等司马懿到来,主动提兵出城,企图打诸葛亮个措手不及。
  然而,出城的魏军毕竟人数较少,蜀军虽然分散收麦,但是诸葛亮心细如发,早就准备好一支伏兵,时刻防备着城中的魏军杀出。
  等魏军从城中杀出,蜀军的这一支警戒部队迅速迎战,将魏军杀败。(可惜没能就势拿下上邽,不过也有的说诸葛亮拿下了上邽)
    
  司马懿大军迅速推进至隃糜(陕西千阳),对正在分散收麦的蜀军形成了威胁。
  于是,诸葛亮开始收拢分散的部队,收割了上邽的一部分小麦(剩余的大部分可能被魏军收割,从《魏书》:宣王与亮相持,赖得此麦以为军粮,以及诸葛亮最后以粮尽而退,似乎能够得出,魏军收割的小麦占大部分),开始迎击司马懿,诸葛亮将部队前进至上邽之东,企图和司马懿决战。而此时,司马懿却据险固守,两军只能喊话,打都打不着。
  诸葛亮只好帅军往回走。
  这是《汉晋春秋》《资治通鉴》的记载。
  而《晋书,宣帝》的记载却说,诸葛亮“忘尘而遁”。
  个人感觉有点不合实际。这是因为:
  一是诸葛亮在此之前从未和司马懿交过手,对于打败马谡的张郃还可能有所忌惮,(见《三国志张郃传》)没有必要对一个从未交过手的人如此这般。
  二是诸葛亮夹战胜之威,不可能望尘就跑。
  三是从以后张郃以及魏将对司马懿持重的不满分析,诸葛亮因求战不得而退却,这种解释似乎才较为符合事情的发展轨迹。
  可能的情况是:面对司马懿的大军,诸葛亮求战不得,上邽又踵其后,诸葛亮只好回军,于上邽和祁山之间寻求支点。
  如果当时诸葛亮已经拿下了上邽,把上邽作为战略支点,就没有必要退却。因此,有的记载说诸葛亮曾经拿下了上邽,似乎也不确切。
    
  客观的说,在战役的第一阶段,诸葛亮的蜀军并没有捞到多少便宜:一是身后的祁山要塞没有攻破;二是抢收的麦子也并不很多,不足以填补军需;三是上邽也未占领;四是未能歼灭司马懿的主力大军。
  ——只是千里游行了一通。
    
  战役进入了第二阶段。
  《资治通鉴》记载,这时,张郃对司马懿又一次建言献策,说:诸葛亮远来求战不能,以为我军只是为了坚守不战,以老蜀军。这时候,祁山要塞也知道了我救援大军已经来了,一定会士气大振,一时诸葛亮也打不下祁山。现在大军可以屯驻在这里,另外分出一支部队,绕到诸葛亮的背后进行攻击(一是形成夹击之势,二是择机切断粮道)。我军如果只尾随其后,却不敢接战,将使陇西的民心失望。诸葛亮背后如有我军夹击,并且粮草不继,就会很快退去。
  ——对畏敌如虎的司马懿进行了直接批评。同时,又一次表明了想独立带兵出战的意思。
  司马懿同样没有采纳,他不敢分兵,也不愿张郃独自展翅高飞。
    
  诸葛亮的部队一开始向后撤退,司马懿就开始了追击。诸葛亮停下,他也停下。于是,双方在祁山一带展开了几个回合的攻防战:
  《晋书》记载:在汉阳,魏军与蜀军相遇,司马懿使将牛金(司马懿带来的荆州勇将,原曹仁的部下)轻骑饵之,“兵才接而亮退”,双方都在进行着试探性攻击,只是诸葛亮在撤退途中,未能选准好的战斗位置,而继续退却。
  诸葛亮退至祁山附近,屯驻卤城,据南北二山,断水为重围。
  在这里,《晋书》与《资治通鉴》的记载很不相同。
  《晋书》记载:“帝攻拔其围,亮宵遁。追击,破之,俘斩万计”。而《资治通鉴》没有采纳唐代编纂的《晋书》说法,而是采纳了《汉晋春秋》的说法,记载:“(司马懿)既至,又登山掘营,不肯战。贾嗣、魏平数请战,因曰:“公畏蜀如虎,奈天下笑何!”懿病之。诸将咸请战。”
  也就是说,在祁山附近,双方应该是陷于僵持。这个时候,诸葛亮同样面临他在上邽时的局面,腹背受敌。
  在张郃等全体魏军将领的强烈要求下,司马懿终于进行了较大一次与蜀军的战斗。
  要知道,当时的张郃仅仅比司马懿位置低一点,又是百战名将,并且长期与蜀军交锋。《三国志张郃传》也称,当时是皇帝下诏由张郃都督诸位将领来救祁山。可见,张郃在军中说话的分量。
  于是,直到五月份,司马懿部才开始部署军队直接进攻诸葛亮中军,派张郃进攻南面王平的大寨。诸葛亮则派魏延、吴壹、高翔等对魏军展开反击,双方展开激战,均有不少的伤亡;同时,由于王平忠勇善战,张郃军攻击何平(王平)的行动也没有成功。其中,《汉晋春秋》记载,这一战蜀军获甲首(有不同说法,个人认为是正规重装士兵的首级)三千级,玄铠(个人认为是重甲骑兵的铠甲)五千领,角弩(远程攻击武器,一般位于步骑之后,蜀军缴获如此之多,可见步兵是遭到了惨败)三千一百张。
    
  蜀军取得了胜利,可是就在蜀军取得大胜,诸葛亮准备进一步扩大战果之时,后方却出现了问题。
    
  李严这个蜀国大臣中的第二号人物,本来负责对东吴的防御,这次,诸葛亮为了最大限度的集中兵力,将李严所部2万人马也调往伐魏前线,统一由诸葛亮指挥,不仅把李严兵权剥夺,而且给安排个后方督运粮草这个出力不讨好的差事,还用自己的心腹蒋琬时时监视。
    
  战事从2月一直拖到6月,李严所能筹措的军粮也日渐减少,加上连日大雨,转运十分困难。就派使者到诸葛亮军中说明情况,劝诸葛亮退军。
    
  于是,诸葛亮开始撤退。
  《魏略》记载,张郃对司马懿说,归师勿遏。建议司马懿不要追击。
  但是这次,司马懿第三次拒绝了张郃的建议,并且,叫张郃亲自带兵去追赶蜀军,也许,司马懿是在公报私仇吧。张郃的愤懑可想而知。
    
  果然,诸葛亮早已经在退路上埋伏了大量伏兵,当张郃所部追击至木门时,居高临下的蜀兵万弩齐发,魏兵死伤众多,一代名将张郃也被射中大腿,不治身亡。
    
  当听说张郃死去的消息,司马懿的心情应该是畅快的。难怪后人怀疑,张郃是司马懿用奸计给害死的。
  看看司马懿从来都是小心谨慎,并且只是把蜀军赶出疆界,从不以消灭蜀军为目的,这次却命令张郃去追击,不是他害死的还能是谁?环视曹魏再也没有一个可以傲视他的名将,西北军区除了他以外,也再也选不出一个可以独当一面的战将了!
  《晋书》所言,司马懿攻拔了诸葛亮的大寨,应该是大寨人都没有了,他才攻拔的吧?至于说是“俘斩万计”,估计也是以一当十的传统做法,唐朝的作者也照单全收了,不知道这些记载究竟来源于哪本书,反正到如今,除了《晋书》上这样说以外,其他再也看不到别的地方还有这样的记载,孤证不足为论,姑且不把它当真吧。
    
  九、战后评定
    
  从太和5年(231年)曹真去世到青龙3年(235年)初司马懿被任命为太尉(即大司马),在这长达4年的时间里,曹魏帝国一直没有总司令。如果在太和5年真的如《晋书》所说那样司马懿帅军取得了大胜,也许司马懿很快就会被任命为大司马了。
  但是,事实上并没有。
  也许历史的真相是:
  一是司马懿在两军相持之时,双方野战被诸葛亮击败,损失惨重(如《汉晋春秋》和《资治通鉴》描述);
  二是司马懿在诸葛亮退却时,不顾张郃的反对,又迫令张郃进行追击,致使帝国第三军人张郃被杀;
  三是诸葛亮全军退去。
  如果您是当朝皇帝曹睿,您怎么处置司马懿呢?
  不杀了你就是好的了,你司马懿又有什么资格被封赏呢?哪跌倒哪爬起来吧,您老就留在西北给我守好得了。
  于是,司马懿被留在了关中。  
  司马懿只是在青龙2年(234年),诸葛亮第5次北伐失败,诸葛亮病死以后,魏明帝曹睿才把曹魏帝国的荣誉第一军人给予了他。
  也许是因为那个时时刻刻叫曹睿心惊肉跳、“大名垂宇宙”的诸葛亮死了。
    
  除此以外,还有别的原因吗?
  明帝时候,曹操时代的名将都已经物去,只剩下了曹真、张郃,(司马懿原来是文人不算)而曹真、张郃在同一年里又相继死去,帝国面临空前的人才危机,这给了明帝很大的打击。屈指算来,可用的人只有东南的满宠、东北田豫、西北郭淮、北面牵招。
  而司马懿势力……一句话,那就是:总是那么叫人不放心。
  为什么呢?
  除了听说过司马懿狼顾之相,而且,还因为明帝器重的一个人的说法。  
  说到这个人,就必须先说说曹丕时代的那颗璀璨的星——刘晔。
  本来明帝对刘晔最为器重——在曹丕时代,刘晔言无不中,这给做太子的明帝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以至于在继位之初,明帝谁也没见,第一个召见的大臣就是刘晔,不仅召见,而且,君臣一聊就是大半天,刘晔失踪的这大半天可谓无比荣耀,因为全体大臣都在皇宫外面傻等着呢。
  等刘晔出来的时候,大臣们争先恐后地问:“新皇帝怎么样?”
  刘晔慢腾腾地说,“和秦始皇、汉武帝一样大气,但是,才能可能不太够。”
    
  读书读到这里,喟然叹息,真羡慕汉代的自由风气和汉代人的质直,如果是明清以来,哪个大臣敢这样对皇帝说三道四?他就那样,想的大,才能不中?呵呵……不过,刘晔持宠而骄之态也跃然纸上了。
    
  在众多听到这话的朝臣中,应该有记性好,又口舌灵便的人吧?
  谁能保证这话以后不会传到皇帝的耳朵里呢?
  更为出格的是,对于军国大计,刘晔在大臣们中间是一套,在皇帝面前又是一套。当时,魏国朝廷讨论最多的事情莫过于是否伐蜀,报诸葛亮伐魏之仇了。
  禁卫军将领杨暨是明帝的亲信,认为不能伐蜀。这个杨暨也和皇帝一样对刘晔很是敬重,甚至是崇拜(因为刘晔是明帝朝前期全体公认的聪明人),也多次找刘晔私下探讨商量,究竟伐蜀可行不可行,杨暨说不能伐啊,什么山路险峻,粮草难继之类的,刘晔深表赞同,除此以外,还说了不少你想不到的理由,比如,还有诸葛亮得众心等等,理由说的比你还充分。
  有一次,明帝和杨暨又在讨论伐蜀,杨暨说不能伐,如此这般说了一通,说得明帝恼了,发话:“你书生一个,知道什么!”可是,偏偏这个杨暨就是死脑筋,还是坚持,并说:“我书生是笨蛋,我说的算放屁,但是,您老一直敬重的刘晔也说不可伐啊。”一听这话,明帝懵了,顺口就说,“刘晔明明对我说可伐,不可能!”结果,明帝曹睿立马传刘晔来三人对质。刘晔来是来了,可是皇帝再三问刘晔,刘晔就是不吭声,装糊涂。等单独和皇帝在一起的时候,刘晔责怪皇帝曹睿说,“这是军国大事,怎么能到处乱说呢?军国大事就是强调一个保密,您老问问这个,问问那个,蜀国不是知道了吗?”出来又对杨暨说,“钓大鱼,可不能直接就拉,得顺着他,等他慢慢顺从了,你再把他从河里牵上来,人主的威严,不是比大鱼还厉害?”(你怎么能逆着皇帝的意思说呢?)言外之意就是还是要给自己留一手!刘晔啊刘晔,你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不知道祸从口出的道理?您老的话,一方面把全部朝臣放到你自己的对立面——皇帝和我们商量这事就要走漏消息啊?您和我们也留有一手啊,以后谁还和您老交心啊,不仅不和你不探讨大事了,以后私事也拜拜!另一方面,把皇帝也耍了——把皇帝比作你钓到的大鱼,你还是一个优秀的渔夫?你说的都对,但是,总不能这样损人吧?把皇帝的智商看得那么低,你还有好果子吃吗?所有的大臣对你的才华、地位、皇帝对你的宠爱都嫉妒死了,你竟然还这样说话?有病?
  果然,有近臣(极有可能是杨暨)对皇帝说,刘晔不忠——他总是窥探皇帝您的意思,顺着你的想法,再说出一番道理,根本不是他心里话,不信您试试,每次都把您真心想法隐藏起来,正好说相反的意见,您看看刘晔是不是还是赞成?结果不出所料,皇帝反着说一个意见,刘晔也跟着附和。于是,皇帝笑了,你真不可靠,领导不在乎你说的对不对,也不在乎是有没有能力,甚至不在乎你的私生活,但是绝对在乎的是你是不是说的心理话,是不是在玩我,是不是言无不尽。
  这次,刘晔上当了,这个当上得大了——从此失势,并很快死去。
    
  于是,我们要说的那个人就要出场了。根据负负得正的道理,过去曾经被刘晔中伤的一个人迅速得到了明帝曹睿的信任——尚书令陈矫。
  在曹真、张郃相继去世以后,曹睿很忧虑帝国的安危,不知道能托付何人。按道理说替补的应该是司马懿了,但是,这人总是那么鬼,实在是拿不定主意。一天,他先设定了一个大前提,(其实正是对这个大前提没把握,才有此问的)问陈矫:司马懿很忠贞啊,你看能不能称作社稷之臣,能不能委以国家重任呢?
  陈矫的回答直接了当,切中肻萦:司马懿是朝廷的希望和人望,(很有人脉)但是,他是不是社稷之臣,(能否忠贞为国)那我还不知道。
  陈矫的评价应该对皇帝的影响很大。——皇帝本来对你司马懿也就不放心,总感觉把握不住你。
  你看,这样知名的大臣也都这样说你,可见你有问题!
  不仅是汉代、三国、晋朝,就是在当今社会,别人尤其是名人对你的褒贬,也会对你的成长起到举足轻重的作用。更何况在那样的重视清议的时代呢?
    
  我们就趁着诸葛亮再次打来的几年间隙,说说汉代对人物的品评吧。因为,这和九品中正制度、清谈、晋代的士大夫风尚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呢。
  
  
  十、清议察举
    
  考察中国古代的舆论表达方式,大致可以分为以下几种:
  一是,击鼓鸣冤。主要是民众就涉及自身具体的事件向各级官吏进行表达。
  二是,民歌民谣。主要是民众就一些普遍的社会现象表达意见。
  三是,臣子谏诤。官方自身的监督和纠错制度。
  四是,乡校清议。《子产不毁乡校》上就是,主要是下层知识分子议论朝政得失,属于非官方的批评。
  因为清议参与的大都是知识阶层,所以比民歌民谣看待问题更为深刻;也由于讨论的大多为“形而上”的问题,所以比击鼓鸣冤之类的就事论事更理性;因为属于民间的讨论品评,自然与臣子谏诤更多的自由度。
  清议和前三者比较起来,显得更为超脱,也更能代表当时社会主流的价值趋向。(一般情况下)
    
  正如《红楼梦》所说的“汉家制度诚堪叹,樗栎应惭万古羞”那样,汉代自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以来,中国的士人就把儒家的核心价值观作为最高的理想:仁、义、礼、智、信;温、良、恭、谦、让;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
  在汉代,儒家学者空前绝后地高尚和纯粹,同时,社会上形成了品头论足的浓厚氛围,强大的舆论逐渐成为一个无形的政治势力,这都使汉代的士人高度重视品格的修为,除此之外,个人认为形成这种现象还由于当时的官吏选拔制度和全社会强调道德的力量造成的:当时的官吏选拔是选举征辟,有社会舆论的清议才能被征召,常出现因为一言之评而出将入相,反之,罢职丢官。这种任用办法其实是把官吏的选拔建议权完全交给了社会,往往使敦厚而且真正有才能的人被选拔到政府各级部门,那你说了,那也难免出现虚伪做作的人被误选吧?如果一个人一辈子都虚伪着做善事,那你是说他是个好人还是坏人呢?因为,汉代的清议追随你一辈子,不是你当上官了,就没有人再品评你了。因此,士人和官吏对于公众意见十分敏感,非常谨慎地行事,为了在赢得朝廷的赞誉和避免遭人耻笑。因此,顾炎武对清议的作用评价很高,他说:“天下风俗最坏之地清议尚存,犹足以维持一二,至于清议亡,而干戈至矣。”(《日知录·清议》)
  举个例子:《后汉书》记载:“冀州名士崔烈因傅母入钱五百万,得为司徒,于是声誉衰减”。过了许久,他深感不安,问他的儿子:“吾居三公,于议者何如?”崔钧答:“大人少有英称,历位卿守,论者不谓不当为三公,而今登其位,天下失望。”崔烈又问:“何为然也?”崔钧回答:“论者嫌其铜臭。”
    
  这种无形的力量避免了后代科举制度的只重才能的弊端。顾炎武《日知录,清议》:“降及魏晋而九品中正之设,虽多失实,遗意未亡。凡被纠弹付清议者,即废弃终身,同之禁锢。”(至于清议到后来出现官官相护,彼此吹捧的现象,又当别论。)
  真正使“清议”形成一种独特的社会现象,并产生强大的影响力的肇端,还在于东汉桓灵二帝时期出现的两次“党锢”事件。
  当时的昏君上梁不正,“桓灵之间,主荒政谬,国命委于阉寺”,任用小人——外戚和宦官,小人之间相互倾轧,朝堂上的第3股势力——正直的大臣势力与之展开了激烈的斗争。同时,政以贿成,士人失去了进身之阶,在野的士人与当朝大臣合流,激扬名声,非议朝政,清议由原来的察举举士,演变成为党人之议。当权派组织反扑,将在职的大臣销职,更加使在野的士人围绕在销职的大臣周围,成为真正意义上庞大的在野党。巨大的政治压力,也使得清议朝两个方向分化:一是继续入世,二是选择遁世,后者为魏晋源远流长的清谈、谈玄开了先河。
  因此,我感觉汉末的清议分成几种形态:
  一是,品评人物,传统形态。到晋代逐渐从汉代的品评人内在德操,(如许劭评曹操,子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变为注重人的外在风神(如说某人风神俊朗等等)。
  二是,评价朝政,党争形态。到晋代高压状态下,基本绝迹。
  三是,清谈务虚,遁世形态。到晋代出现竹林七贤,到东晋形成士大夫不理事务的普遍风气。
 
作者:迅发 回复日期:2010-01-14 13:15:59 
回复 
  十一、九品中正(1)
    
  说到九品中正制,就不能不说到一个人——陈群。
  陈群,许昌人。
  爷爷陈寔,德行高尚,在乡里威望很高,当时社会上流传着一句话:宁可去坐牢,也不能被陈寔鄙视。在党锢之祸中,他为了宦官们别再抓别人,而自请入狱,出狱后,年龄已经70岁了,以后朝廷只要“三公”的位置空缺,就一定要征召陈寔。陈寔家曾经有一个小偷,伏在房梁上,陈寔看到了对子孙们说:像梁上这位君子那样,人不善良都不是天生的,很多不善的人也都是因为后来环境等因素造成的呀!中国历史上第一个把小偷称为“君子”的人,第一个把小偷也归结为能够成为“君子”的人,就是陈群的爷爷。
  他从来都是用善良的心,来推己及人,真正实践了儒家“仁就是爱人”“有教无类”的思想——这才是中国传统文化的精髓,也是中国儒家文化之所以被尊崇的核心,是中华民族之所以有别于外族的灵魂。
    
  陈寔有六个儿子,其中陈群的爸爸陈纪是老大,和陈群的四叔,连同陈寔被大家评为“三君子”。
  陈寔去世时84岁,“海内赴吊者三万余人,制蓑麻者以百数”,并刻石立碑,谥“文范先生(文为德表,范为士则)”。当时的司空荀爽(曹操第一谋士荀彧的叔叔,因党锢而隐居十余年,写了很多儒家著作,献帝时被任命为地方官,任命才3天,就被提拔为司空,位列三公)等持子侄礼亲临送葬。
  可见,陈群的家族不仅在当地属于名门望族,而且是全国的精神寄托。
  陈群没有辜负人们的这种期望,大名鼎鼎的孔融本来比陈群的父亲陈纪小点,惺惺相惜,互为哥们,但是看到陈群以后,交往下来,感觉连陈群就如此了得,和陈群很投机,后来,每当孔融每次见到陈纪,再也不敢以平辈相称,开始对陈纪持晚辈对长辈的礼节。
    
  汉朝的察举制,使汉代的文化人空前注重个人品德的修养,异常顾及周围人士的评价,小心翼翼地洁身修行,生怕被社会舆论责难。
  然而,到东汉末年,外戚和宦官的专权,使得察举制度在实际操作过程中完全变了味。
  公众评价指数高的人物,不被选拔;公众评价指数低的人物,可能会因为裙带关系或者行贿被选拔任用。
  怎么会这样呢?
  任你千般理,我只一路去。
  对于宦官和外戚而言,只任用我喜欢的人,管他什么才能不才能的,在他们看来:即使是没有才能的人做官,国家不是照样运转吗?我就叫下面的人为我想提拔的人制造舆论就行了,甚至不用制造舆论,我直接任命就完事,管他鸟舆论(清议)呢?
  大有“我死后管他洪水滔天”的勇气——没有使命感的人总有这种勇气。
    
  这变味的察举制,没有规矩的评议,无序的依据,给年轻的陈群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更何况身边还有被党锢的爷爷!
  刘备作豫州牧的时候,就征辟陈群为别驾(刘备的副手),因此,陈群的起点非常之高。后来,因为刘备不听陈群的建议而接受陶谦的徐州,致使受到袁术和吕布的两面夹攻,陈群感到不想和刘备玩了,就投奔了曹操。
  陈群投奔曹操以后就做司空西曹掾属,除了后来做过一段时间的地方官,就一直从事人事管理工作。虽然对曹操不拘一格选拔任用人才(即使是盗嫂受金,只要有才能的,就一概任用,见《三国志,武帝纪》,使曹操的人才层出不穷,以至于达到“武将如云,谋臣如雨”的局面)不能不佩服,但是作为世家弟子,按照“德才并举,以德为先”原则,也不能不对曹操选拔的一些风云人物产生鄙夷甚至反感。
  就拿郭嘉来说吧。
  郭嘉也是许昌附近的人。《傅子》记载:……自弱冠匿名迹……。《三国志》郭嘉传也未记载郭嘉有什么显赫的身世,可见郭嘉应该是平民阶层,并且,在年少的时候也没有什么声望。
  这与陈群年少时就被孔融礼敬简直是不可同日而语。不过郭嘉入道早,(郭嘉是司空军事祭酒,也就是曹操谋士之首)一直是陈群的上司。但是对于年轻人而言,你入道早又有什么呢?谁叫我是正规院校毕业的呢,我出身好,就是鄙视你!
    
  何况你行为不检点呢?(不治行检)
  至今,谁也不否认郭嘉是三国一等一的人才,他能准确的预测孙策有可能被刺客刺杀,准确预测袁谭袁尚的争斗等等,他是个奇人和天才。
  估计奇人和天才总有不同咱们凡人的“异秉”吧,史书上没有交代郭嘉怎么不治行检,估计无外乎一些男女关系?不尊礼仪?言行放诞?诸如此类的吧。
  实事求是的说,一般上辈地位高的人家,家教相对要好一点,(起码表面上的仁义道德,公共礼仪)而相对底层一点的,因为周围环境没有那么多的约束,也没有那么的眼睛盯着,表面上的规矩顾及的就少了一点吧。
  不是一个阶层的人自然有很多相互看不惯的地方。
  而陈群却是以一个标准的士人的眼光看待郭嘉的。因此,他不满意。他以为自己的领导不应该是这样的,应该不仅要有才能,而且(甚至)更重要的是要有符合“士人”所以能被成为“士人”应该具备的一般社会道德规范。
  陈群要捍卫儒家的尊严,于是,他在大庭广众之下(儒家的君子不可以背后说人坏话)对曹操指出郭嘉的种种“劣迹”。
  
  然而,郭嘉是何等人!郭嘉和曹操是什么关系?陈群即使指出了这些,郭嘉依然故我,也不反驳,也不记恨。
  结果是,曹操依然看重郭嘉,同时也对陈群一是一,二是二的君子作风赞赏有加。
  但是,陈群还是对曹操身边群英荟萃(在他看来也许是群魔乱舞),感到不适应,他想建立真正的朝纲,选拔真正温文尔雅、既有才能又有起码的道德底线的人才,他想让这个崇尚权宜之计的乱世尽快终结。
  东汉主混于上,臣佞于下早就使公平公正公开的察举和品评变了样,而三国的乱世更彻底摧毁了这一制度,谁还在乎那悠悠然而来的品评,又有谁还在做那些悠悠然的品评呢?
  
  
  十二、九品中正(2)
  
  给大家举一个主昏于上的例子。
  汉灵帝是公元167年被立为皇帝,登基时年仅12岁,在位22年,死后谥号为孝灵皇帝。“灵”字在谥法中解释:“乱而不损曰灵”。乱是真乱,没在他手里亡国,倒也是真的,贴切。
  想来此人自登基以来就受到宦官钳制,任人摆布,长大后性格软弱无能,只能在满足个人生活上胡作非为,声色犬马。
  他不仅对于宦官的专权无能为力,同时,对于朝廷大臣的激烈反抗也同样束手无策。
  那么,就好好满足一下一个男人的自然需求吧!至于权力、国家、公众评价,我是鸵鸟,我怕谁?我不和你们玩啦。
  开始因为年龄较小,灵帝刘宏也就玩点坐着驴车乱跑、在宫中开店铺、领着狗到处乱跑(把爱犬封官,谁叫我是皇帝呢)的游戏。
  其实也就那样,皇帝也是人嘛。大权都叫你们宦官、大臣们弄走了,我追寻点个人刺激,提高点生活质量也没什么不好嘛。皇帝也总不能长期压抑吧?
  渐通人事以后,他规定宫中的宫女必须穿开裆裤,而且不能在里面再穿内衣内裤,为的是发泄的时候方便。(无语)
  除了开裆裤创意以外,他还突发奇想,命令在西园修建了一千间房屋,房屋门槛外就是水渠,渠水中种满了莲荷,(西游记里天上宫阙的描写大约来自灵帝的灵感)在这个恍如仙境的花园里,他和宫女们都脱光衣服,嬉戏追逐,白昼宣淫,成为中国裸体运动的忠实实践者,他还给这处花园赐名为“裸游馆”。
  此外,灵帝还非常爱财,尤其是喜欢存私房钱,大约在他的心里认为:天下是你们的,也是我的,但终究是你们的,进到我钱包里的才是我的。
  如此大把花钱,又这样贪心,所以,总是感觉钱不够用。
  于是,灵帝就和亲信一合计,明码标价卖官。这样也是公平的,卖官得来的钱归我皇帝,总比归宦官或者大臣们好吧?(想想孟达他爸,用10斗葡萄酒给张让就换来了个刺史,度量衡不统一,暗箱操作,既不公开又不公平。)
  于是,曹操老爸曹嵩就是花了一亿买了个太尉。
  另外,皇恩浩荡:您如果钱不够也可以,先欠着,等你上任以后,再慢慢给皇帝。皇帝够意思吧。
    
  此时的皇帝只恨天下的官职太少,僧多粥少,哪里还任你乡闾评议,察举授官呢?在这样的情况下,察举制度形同虚设,世风日下。《三国志,武帝纪》建安8年秋7月,曹操令就记载:“丧乱已来,十有五年,后生者不见仁义礼让之风,吾甚伤之。”清议也日趋愤激,因为有才有德的人沦落下尘。
  然而,好景不长,黄巾起义这股沙尘暴立刻冲垮了现存的政治结构,地方官员逃的逃,被杀的被杀。
  当危机真正到来的时候,尸位素餐的无能之辈会被自然淘汰掉。所以,在曹操志在四方的时候,基层包括中央的称职干部就出现了及其短缺的现象。
  在开始的时候,曹操的干部主要来自自己的家乡,包括同事、同学、好友、亲属。干部选拔则主要通过相互推荐,介绍,曹操交谈认可,比如荀彧就举荐了荀攸、钟繇、陈群等等。后来,征服的地方多了,又接纳了敌方投降的人士。
  在曹操阵营中真正依靠清议招聘来的,可谓凤毛麟角。
  原因很简单,那就是:当时只在平静的荆州地区还残存着一点文化氛围,其他地方战乱频仍,人们上顿不接下顿,哪有闲情去清议人物呢?
  可是,这并不妨碍曹操的手下来自五湖四海。原因也很简单,那就是因为曹操大气。前面说过曹操的用人令,这里我想把它抄录下来,让大家切身感受到那种求贤若渴的精神:一个是《三国志》的记载:建安十五年春,下令曰:“自古受命及中兴之君,曷尝不得贤人君子与之共治天下者乎!及其得贤也,曾不出闾巷,岂幸相遇哉?上之人不求之耳。今天下尚未定,此特求贤之急时也。‘孟公绰为赵、魏老则优,不可以为滕、薛大夫’。若必廉士而后可用,则齐桓其何以霸世!今天下得无有被褐怀玉而钓于渭滨者乎?又得无盗嫂受金而未遇无知者乎?二三子其佐我明扬仄陋,唯才是举,吾得而用之。”
  第二个也是《三国志》的记载:建安十九年十二月,令曰:“夫有行之士未必能进取,进取之士未必能有行也。陈平岂笃行,苏秦岂守信邪?而陈平定汉业,苏秦济弱燕。由此言之,士有偏短,庸可废乎!有司明思此义,则士无遗滞,官无废业矣。”
  第三个是《魏书》的记载:建安二十二年秋八月,令曰:“昔伊挚、傅说出於贱人,管仲,桓公贼也,皆用之以兴。萧何、曹参,县吏也,韩、陈平负汙辱之名,有见笑之耻,卒能成就王业,声著千载。吴起贪将,杀妻自信,散金求官,母死不归,然在魏,奏人不敢东向,在楚则三晋不敢南谋。今天下得无有至德之人放在民间,及果勇不顾,临敌力战;若文俗之吏,高才异质,或堪为将守;负汙辱之名,见笑之行,或不仁不孝而有治国用兵之术:其各举所知,勿有所遗。”
    
  因此,《魏书》对曹操的评价:……知人善察,难眩以伪,拔于禁、乐进於行陈之间,取张辽、徐晃於亡虏之内,皆佐命立功,列为名将;其馀拔出细微,登为牧守者,不可胜数。
    
  由此,也使我想到了雄才大略的汉武帝。
  我们只把汉武帝自己写的远光元年问贤诏和元封5年求贤诏简单对比一下,就能看出他们的共通之处了:
  一个是汉武帝的远光元年问贤诏:“朕闻昔在唐、虞,画像而民不犯,日月所烛,莫不率俾。周之成、康,刑错不用,德及鸟兽,教通四海,海外肃慎,北发渠搜,氐羌徕服;星辰不孛,日月不蚀,山陵不崩,川谷不塞;麟、凤在郊薮,河、洛出图书。呜乎,何施而臻此与!今朕获奉宗庙,夙兴以求,夜寐以思,若涉渊水,未知所济。猗与伟与!何行而可以章先帝之洪业休德,上参尧、舜,下配三王!朕之不敏,不能远德,此子大夫之所睹闻也,贤良明于古今王事之体,受策察问,咸以书对,著之于篇,朕亲览焉。”
  第二个是汉武帝的元封5年求贤诏:“盖有非常之功,必待非常之人。故马或奔踶(dì)而致千里,士或有负俗之累而立功名。夫泛驾之马,跅(tuò)弛之士,亦在御之而已。其令州郡:察吏民有茂才异等可为将相及使绝国者。”意思是:“大概有异乎寻常的事业,一定要依靠不同一般的人才能完成。因此,有的千里马飞速奔驰而却能日行千里,有些有本事的人背着世俗讥议的包袱,却能建立功名。难于驾驭的马,放纵不羁的人才,只不过在于人们如何驾驭、如何使用他们罢了。命令州郡长官考察并向上推荐当地官民中具有超等杰出的才能、可以作为将相以及能出使极远国家的人。”
    
  对比一下曹操的令和汉武帝的诏,处处充盈着求贤若渴的精神,千载以下,读之令人荡气回肠!能遇到这样的君主,谁不愿意倾心效力呢?以后中国的君主还有这样的气魄吗?少之又少!(没有翻译前几个诏令,只翻译了最后一个,是想让我们对比一下古文和现代文的差别,虽然意思弄懂了了,但是,味道全无。因此,还是建议一点一点地啃古文原文,真比现代文耐人寻味。)
  之所以说这么多,是因为,真正做到“不拘一格”实在是难上加难。姑且不说那是在古代,也姑且不说在实际操作中,因为利益关系相互大臣之间有很多的掣肘,即使在当今,即使是你我身处其外,与当事人毫无厉害关系,当我们看到一个有才能但是有种种叫人恶心的陋习的人才的时候,我们也会有意无意地不用——由此更能看出汉武帝和曹操的伟大。
  
  曹操的手下偏偏是五花八门,有贾诩(来自张秀)、有辛毗(来自袁绍)、有陈登(来自吕布)等等,数不胜数。甚至还能包容狂人祢衡。有人说曹操把祢衡送给刘表是借刀杀人,我不太认可,因为那是以结果论的。退一万步说,即使曹操把他杀了又该如何?您是君主,能容忍一个部下在钓鱼台的国宴上当着外宾徐徐站起来,玩个脱衣秀吗?
  这种不拘一格的求贤,给曹操带来了大量的干部,不少充实到了基层,使曹魏的工作效率有了很大的提高。但是,随之而来的问题是:良莠不齐。有的是徒有虚名,有的只有文才,没有经论事务的才能;有的品质有问题,(有伤风化的曹操一般能允许,但是不少是不忠心,或者贪污受贿等等)逐渐的,曹操也发现了这一问题,因此,他在《论吏士行能令》中,也提出了“治平尚德行,有事尚功能”的人才方针,用人政策也开始向德才并举转化。
    
  作为名动四海的全国精神文明楷模之孙、现为组织部门负责人的陈群,在选人的时候自然而然的会最看重人的人品,这真也无可厚非。
  
    
  十三、九品中正(3)
    
  几乎没有人质疑这句话:得民心者得天下。
  我也不否认这句话的价值,但是我想说的是另外一句很相似的话:得人才者得天下。
  《三国志荀彧传》中荀彧就曾对曹操说过:“古之成败者,诚有其才,虽弱必强;苟非其人,虽强易弱,刘、项之存亡,足以观矣。”考察古代之所以成功失败的原因:确实有人才,那么即使开始是弱小的,那么终究也能变强;如果没有才能,即使开始强大,以后也会变得弱小,刘邦和项羽就是很好的例子。
  很少有人明目张胆地否认人才对于一个国家、一个政权的重要性。但是,古往今来,却只有伟大的、以创立功业为己任的君主能够善于发现人才、重用人才,并且把来自五湖四海的人才变成自己的忠实仆人,成为狭隘意义上的“私人”——对自己忠心耿耿;而平庸的君主只知道任用私人——表面意义上自己的旧交,不知道广泛地选择人才,使大量的人才与世沉浮,默默无闻,出现的不少实际问题而没有良策予以解决,更有甚者朝廷之上文恬武嬉,国家终于逐渐衰落,乃至灭亡。
    
  强盛的国家个个相似,灭亡的国家各自不同。嘿……
    
  然而,即使是有为的君主在选拔人才的时候也是有不同的方法。
  曹操是一个“阳光”的人,(在我看来,起码比刘备阳光,看曹操那篇作于210年的著名的《让县自明本志令》,直抒胸臆,光明磊落,字字真挚;而好像还从未看到刘备自己写的什么类似日记或者回忆录什么的,只看到他总哭?)他在使用人才上,很多时候感觉他全凭直觉和印象。比如《魏书》上说曹操:“知人善察,难眩以伪,拔于禁、乐进於行陈之间,取张辽、徐晃於亡虏之内,皆佐命立功,列为名将;其馀拔出细微,登为牧守者,不可胜数。”当政二十多年中,用人“决于胸臆”﹑“各引其类”的情况大量存在,由于这种选拔人才的偶然性,也会造成一些失误,比如,对于禁,曹操晚年就很痛惜;再如:根据《三国志,陈群传》记载:建安三年(公元198年)当时有人向曹操引荐乐安人王模、下邳人周逵,曹操均召而用之。陈群向曹操力言不可,主要是以为王模、周逵二人德秽行劣,最终必然坏事,曹操不听。结果王周二人果然贪鄙犯事受诛,曹操方信陈群之言,并向陈群承认错失。从这件事情上看,当时投入曹门的也是泥沙俱下,鱼目混杂。
  陈群作为组织部门的主管,一直认为应该把人才的品行放在更加突出的位置。
    
  这在当时的确有着及其重要的意义:在动荡年月里,更是需要人的忠贞,(板荡识忠臣嘛)既要忠诚于首脑,更要爱护百姓,如果才高八斗,却时有反心,试想,重用这种人的话,那玩笑是不是开得有点大了?
  魏国作为国家建立以后,再靠大臣们的相互举荐的话,就肯定会产生“朋党”“门生”的大臣集团,从而危害皇权;而在当时世风日下,利用乡闾评议,还是摆脱不了当朝大臣的影响和左右,甚至有可能操纵选举;并且各处乡党评价标准也不统一、考核质量也参差不齐、工作的主动性也各不相同。因此,有必要在政府部门设立公正的统一标准的选人评价机构,推动选拔工作的开展,因此,这个机构的生命和灵魂就是——中正。(陈群当时肯定也没有想到以后这个名称会变得并不符实)
    
  陈群提出这个建议的契机是在黄初元年。当时,曹丕刚刚继位。小人曹丕(说他小人,一点都不冤枉他,汉朝以孝道治天下,汉朝的君主名号前面都是有一个“孝”字的,而继承汉朝衣钵的曹丕却对他老妈很不好,以至于老妈把他骂为“狗不啃”的人;“孝”(尊老)和“悌”(爱弟兄)是相互联系的,再看看他对他的兄弟们是啥样?看到老爸死了,自己坐上了梦寐已久的位置,竟然高兴地情不自禁,搂着辛毗的脖子,对老头笑嘻嘻的说:看,我真成功啦!忽忽!!叫所有的人都瞠目结舌。),小人亲昵的一定也是小人,小人得志,就露出了小人之心,曹丕身边的小人们争先恐后地建议曹丕您一定要任用自己身边的人,别人一个不用!这时候,司马懿的弟弟司马孚(也是东宫的人)说了句公道话:你刚刚继位,应该任用海内英贤,怎么能借此机会光我们相互荐引呢?
    
  怎么样把乡闾评议与朝廷选拔有机的结合起来?并且坚持德才兼备,不计门第呢?
    
  负责选拔人才的陈群没有象司马孚那样直言相谏,而是拿出了一套办法,那就是后来人们称作九品中正制或者九品官人制的制度:
  一是,各州设大中正,各郡设中正,中正本身一般为九品中的二品即上品。郡中正初由各郡长官推选,晋时改由州中正荐举,中正由司徒府任命。
  二是,中正根据文化人的家世﹑道德、才能作出高下的品定,称为“品”。品共分为九等,即上上﹑上中﹑上下﹑中上﹑中中﹑中下﹑下上﹑下中﹑下下。但大类却只有上品和下品两种说法。一品无人能得,形同虚设,故二品实为最高品。三品西晋初尚可算高品(上品),以后降为卑品(下品)。其中对道德和才能作出的评语,叫“状”,直接影响到被评人的前途和命运。
  三是,重要人物中正亲自评议,一般人物由中正的下属评议。中正评议结果上交司徒府复核批准,然后送吏部作为选官的直接根据:将被评人的所获品级与即将授予的官职品级对应,高的做官起点也高,反之,也低。
  四是,中正评议人物三年一调整,三年内表现好的,随时升品,官职也随之晋升,反之,黜降。同时,中正的评价一锤定音,不允许更改,具有很高的权威。
    
  虽然九品中正制规范了选拔人才工作,但是,身为累世大官之后的陈群,他在德才以外又加上家世,就不能说他是公正无私的。当时士族与庶族之间等级森严,舆服有别,彼此不通婚、不共坐,作为士族之后的陈群,一定对于那些个曹操选拔出来的庶族们古怪的行为,不懂规矩的做法早有意见了吧?过去曾经的既得利益者总会对失去的特权和利益耿耿于怀,充满失落吧。
  因此,制定这一制度本身也就包含着压制庶族的味道。
  但是,在陈群的心目中,也许各个阶层都按部就班,各行其道,天下就稳定和谐了吧?
  
  十四、青龙二年
    
  说了那么多的制度,估计大家都腻味了,今天继续说故事。
    
  从太和5年(公元231年)诸葛亮第4次北伐以后,大将军军师杜袭(在曹操建安20年公元215年平定张鲁以后就长期主持关中军务,说到此人,还有一个小故事:曹丕是太子的时候和夏侯渊的侄子夏侯尚关系很好,但是杜袭说夏侯尚不咋滴,等曹丕继位以后,夏侯尚十分宠爱自己的一个小妾,可是夏侯尚的老婆是曹家的姑娘,曹丕知道了就派人把人家夏侯尚的小妾给绞杀了——你看他一个皇帝净管些啥事啊,夏侯尚打击太大了,整天是神情恍惚,几乎神经,等那小妾下葬很久了,还是思念的了不得,叫人把小妾的坟墓又扒开,还泪眼迷离的左看看右看看,撕心裂肺。然而,曹丕知道后却说:难怪杜袭说这家伙不地道,现在看来还真是滴……无语)、督军薛悌就对司马懿说,明年诸葛亮还会来的。
    
  司马懿说:诸葛亮总共出兵了三次(占武都阴平那次他没算),二次去的是祁山,一次出陈仓,都是因为粮草不继而退兵,我料想下次他肯定不再迂回到西北的祁山了,而是要直接东来,不过,他要来的话,估计要等到3年以后,等他储备好充足的军粮,才会来。
    
  真的如司马懿所料,从太和5年到青龙2年(231到234年),魏蜀边境真的就整整平静了3年。
    
  诸葛亮在汉中集谷练兵,司马懿也没闲着。他调来其他州县的农民到关中进行农耕,并于青龙元年,(233年)组织人力将汉时的成国渠重新挖掘,整修。《晋书·食货志》记载这一次施工说:“青龙元年开成国渠,自陈仓至槐里。筑临晋陂。引千、洛溉舄卤之地三千余顷,国以充实。”成国渠位于魏蜀前线,对成国渠的重修使得前线增加了数千顷的良田,直接解决了粮草问题。南北朝时期一直到唐代都对成国渠十分重视,经过唐代的整修,成国渠灌溉面积增至二万余顷,与白渠居于同等重要地位。
    
  中场休息完了,双方继续掐。
    
  青龙元年(233年),诸葛亮就开始把军粮集中到斜谷南口,同时命令修葺斜谷栈道,以备来年的北伐。
    
  青龙二年(234年)的2月,诸葛亮开始从汉中出发率领10万大军走上斜谷北去的道路。
  而这次蜀国与吴国紧密协同,约定同时讨伐魏国,这年5月,中路孙权亲自率军推进到巢湖湖口(安徽省巢湖市),直指合肥新城(安徽省合肥市西北,二三二年满宠所建);西路派大将军陆逊、左翼军事总监(左都护)诸葛瑾,率万余人,进入江夏郡(湖北省鄂州市)沔口(湖北省武汉市,汉水入长江口),直指襄阳(湖北省襄樊市);东路将军孙韶、张承,进入淮河,直指广陵(江苏省扬州市)、淮阴(江苏省淮阴市)。
    
  年初,魏明帝还在大修宫室,一派升平景象,转眼之间,帝国四境就狼烟四起。似乎注定这个读起来十分顺溜的234年要出大事。
  因为,就在这一年里,死去了两个划时代意义的人物。他们的命运也许相互关联,也许是南辕北辙。但是,他们的死似乎多少暗示着一个时代的结束,也多少提醒着人们将跌跌撞撞地进入到另外一个陌生的时代。
  在这一年的3月庚寅日,山阳公刘协去世。
  今天的山阳公、昔日的汉献帝,就这样离去了。
  他带走了整个一个质朴而又谨厚的汉文化,那个曾经在很多年以后,被郁闷的嵇康仰慕的汉文化,那个千百年以来为后人敬仰、津津乐道的既进取、又质重,既张扬,又含蓄,既简单、又通脱的充满了人类本真的汉文化。
  虽然偏安一隅的蜀国还打着汉的旗帜,虽然186年以后还出现一个自称是汉帝后裔的人建立了南朝的宋,虽然713年以后还有一个建立了后汉的人,但是,我们却深切地感到那个令人神往的时代已经远去,只留下我们这个民族的名称还深深得纪念着那段恢弘的历史,至于后来的那些个上演的几出短剧并未继承到一点汉的文化,不过都是些狗尾续貂的把戏,实在是不足挂齿的。
  刘协作为刘宏的儿子本身就是一个悲剧,似乎注定要为父亲的荒淫无耻来还账,即使从小聪明伶俐也不例外。——人有的时候,从出生开始,就真的已经注定了是要还账的。从这个角度看,刘协太可怜。
  他从小就没有了亲生母亲,妈妈王美人被何皇后弄死。
  9岁继位,亲眼目睹嫡母(何皇后)被董卓杀死。
  10岁,看到自己的兄弟(少帝)被董卓杀死。
  10岁,从小生活的家被董卓焚毁,自己也随着离开了洛阳,来到陌生的长安。
  10岁,看到董卓杀了城门校尉伍琼、督军校尉周珌,杀了太傅袁隗、太仆袁基一家.。
  10岁,被迫宣布自己的老老老爷和帝、老老爷安帝、老爷顺帝、爷爷桓帝没有功德,就差没宣布自己的亲生老爸也混账了(不过他的确名至实归)。以后代这样宣布,在以孝道治理天下的汉朝来说,以儒家“为尊者讳”的原则来审视那个在诏书上签名的孩子,无疑是自己打自己的耳光,自己把自己判了死刑,自己把自己置身于大逆不道的境地。
  12岁,看到王允杀了董卓,2个月后,王允又被李傕所杀,长安死了一万多人。
  14岁,在西凉军人的“保护”下,为百姓祈雨;命令把仓库中的米拿出来赈济饥民,可是饥民死的还是很多,怀疑当官的欺诈,在大殿上亲自用量器量五升米豆,当场作出三大盆粥,才知道大臣们真的在作假,全体朝臣都谢罪,提出要把经办人处死,可是献帝不忍,只打了办事的50下屁股。这样献帝还不放心,竟然亲自为贫苦人们施粥,从此以后,官员们才实实在在地给饥民做粥,因此而救活了很多老百姓。
  15岁,李傕和郭汜相互打架,殃及池鱼,把献帝的住宅也烧了。李傕随后把献帝挟持到北坞。同年7月,开始东归,一路艰险,宫人、大臣被杀在眼前。
  16岁,这年7月,经过整整一年的颠簸流离,才回到洛阳,曹操接着又挟持到许昌。
  20岁,看到自己的岳父董承、妻子董贵人被杀。
  35岁,保护不了和自己生活了24年之久的皇后,也保护不了自己的亲生儿子,伏皇后和两个皇子被曹操所杀。皇后被着头发光着脚,来与献帝诀别,说:“不能复相活邪?(就真的不能救活我了吗?)”帝曰:“我亦不知命在何时!(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死!)”
  36岁,与朝夕相处的妻子阴阳分隔仅仅相隔1个月,就不得不立曹操的女儿贵人曹节为皇后。以刘协的聪明,也许是自己主动要求的吧?毕竟死人已死,人还是要“擦干眼泪”继续活下去的,这样做也是一种自保之计吧?(虽然是曹操的女儿,但曹节是站在丈夫一边的。范晔的《后汉书·献穆皇后传》:建安18年,操进三女宪、节、华为夫人,聘以束帛玄纁5万匹,小者待年于国——我们真的不知道曹操同日把三个女儿都嫁给刘协是什么意思?到底是爱?抑或是……?以曹操雄厚的国学基础,是不能不知道“三女为粲”的典故的吧:当密康公同时接纳三姐妹的时候,他妈妈对他说了一句话,“人三为众,兽三为群,女三为粲,即使是天子打猎也不猎取群兽,诸侯外出巡视对民众也要谦下行事,天子选妃嫔不娶三个同族的女子。三个孪生姐妹是美好的事物,这样美好的事物都归之于你,你有什么德行才能承受得了呢(是要犯天忌的)?天子尚且不能承受,何况你这种渺小的人物呢?小人物承受了美好的事物,终究要灭亡。”,后来密国真的就灭亡了。刘协也不能不知道娶粲灭亡的道理吧,但是,他不能不接受。曹操为了凑够这个数,把待子阁中的曹华也算上来充数,面对这种看似恭敬实则是含情脉脉的诅咒,献帝唯一能够做的就是接受。用三个女儿换来老天对汉朝的“厌弃”,曹操沾光大了。——19年,并拜为贵人。及伏皇后被弑,明年,立节为皇后。魏受禅,遣使求玺绶,后怒不与。如此数辈,后乃呼使者人,亲数让之,以玺抵轩下,因涕泣横流曰:“天不祚尔!”左右皆莫能仰视。)
  37岁,自己的儿子刘熙被曹操所杀。
  41岁,(220年)禅让给曹丕,被封到偏僻的山阳(河南修武),都城在浊鹿城(今河南修武县五里源乡李固村),相传刘协到山阳以后,以医为业,造福山阳百姓,多次到云台山采药。
  54岁,(234年)去世,葬禅陵,(河南修武)
    
  这就是那个曾经“生活”了54年的人的一生。没有太多的事迹,但是史书上仅有的那些个镜头,却都是那么的惊心动魄。这一张短短的履历记述了太多的苦难、眼泪、鲜血和凄凉。他没有做错什么,他甚至很善良,他也很聪明,有良好的教养,没有人会怀疑他会成为一个好君主,一个好父亲,一个好老公。但是,他却什么也没能做到,什么也不是!
  刘协去世了,他的心受过太多的惊吓,他的眼看过了太多的鲜血,他的臂膀承担了太多的苦难,让他安息吧!
    
  但他的小国(一万户)山阳国还没有消失,那里还用着大汉的礼仪。第二代山阳公是刘协的嫡孙刘康,285年死去,第三代是刘瑾,289年死去,第四代刘秋于309年,在永嘉之乱中被胡人(应该是另一个自称是刘邦后代的匈奴主刘渊吧?)所杀——正统的汉代后裔被冒认一家的“兄弟”所杀。
  不过,还没有完。根据《日本书记》、《古语拾遗》、《续日本纪》等记载,刘秋的一个兄弟刘阿知在西晋太康十年(公元289年)农历5月1日召集旧臣说:“我久在此地,恐有覆灭之祸,闻东国于日本,有圣天子”,遂率领儿子刘都贺、舅舅赵舆德和族人刘国鼎、刘涛子、刘鹤明、刘信子等男女两千零四十人,飘洋过海,于日本应神天皇二十九年九月五日来到日本,被倭奴国国王赐号东汉使主,定居于大和国高市郡桧前村。今天日本的奈良县桧前村和冈山县仓敷市妙见山顶有“阿知宫”,是后人祭祀阿知王的场所。虽然日本历史言之凿凿,但是在我看来,却不无疑问:因为,我们知道当时“出国”于今天相比,难度有过之而无不及。2000余人浩浩荡荡的离开故里,乘船远去,如果没有朝廷的批准是难以想象的,那么,朝廷会批准吗?百分之百不会吧。
  之所以想多说点刘协,是因为我看到了一个历尽人间磨难而内心深处还对民众充满悲悯的人,我认为这就是伟大,这兴许也就是所谓的“不失赤子之心”吧!
  他是皇帝,但更是囚徒;他是汉帝,但更象是每一分钟都可能被殉难的牺牲;如果他被杀,我们会轻易地说他是无数朝代更迭的牺牲品,但是他懦弱地选择了活着,他心中还有点滴的希望,他更像是身处炼狱中的圣徒;他也曾经想到了反抗,也有些许的血性,但是最后总不得不选择了 懦弱;他一直循规蹈矩、小心翼翼,为的是外人挑不出一点毛病;他贵为皇帝,却终日无所事事,只能潜心研究医学,为的是济世救人。
  我不知道假如他的妻兄曹丕能够认真辅佐,或者曹植继位魏王,也许世事会有所改变?没有了短命的曹魏,短命的西晋了吧?
  也许老天真的怜悯起这个一直被他所厌弃的孩子了吧?我想刘协从做山阳公开始,可能快乐些了吧?一些东西放下了也就放下了,人反而轻松愉快。远离了权力中心,身边有善良的相濡以沫的曹皇后,刘协过了13年“人”的生活。河南焦作至今还流传着山阳公、曹皇后为民治病的传说,虽然是传说,但是,我宁愿相信它是真实的。因为,在我看来,在世世代代老百姓心中流淌着、口耳相传的历史远远比那些貌似真实的史书要鲜活,也更真实,据说至今禅陵附近的村庄还有祖祖辈辈为刘协护陵的庄稼人!
  相比之下,那个喜爱糟蹋别人幸福的小丑匆匆地得到了7年的江山,但是他失去了妻子,失去了妈妈,失去了兄弟,失去了姐妹,甚至失去了寿命,真正的成为“独夫”……
    
  十五、最后的北伐(1)
    
  我相信,纸上得来终觉浅,要知此事须躬行。如果能够亲自走走诸葛亮5出汉中北伐的老路,才能真实地感受到诸葛亮当时的所面临的处境,设身处地地正确评价出他的得失。不过,遗憾的是:还没有这个机会,因此,我们只能看图说话。这样,在一定程度上就摆脱不了人云亦云的尴尬,甚至于可能会使我们判断的结果与实际情况,失之毫厘,谬以千里。
  虽然如此,让我们还是翻开历史的片片记载,对照古今的地图,一点一滴地去探寻往昔的印迹吧。
  公元234年的4月,西北高原上还显得春寒料峭,诸葛亮的十余万大军出现在了斜谷的北口。
  从这年的2月开始,诸葛亮的10万大军艰难地爬过横亘在汉中平原北部地秦岭山脉,走了近2个月的时间,才通过褒斜谷(陕西省太白县西南褒河山谷)到达战场。而此时,司马懿早已闻听到了风声,从容的在渭河驻军,以逸待劳,等待着蜀军的到来。
  虽然司马懿早就说过,诸葛亮再北上的话,绝对不会再迂回西北去陇西,但是身处陇西的郭淮也绝对不敢掉以轻心,在祁山、上邽一线屯驻了1、2万的防守兵力。
  既然司马懿算无遗策,那么,你在斜谷部署兵力,应该能够给予诸葛亮以迎头痛击吧?
  是山太高无法布兵?还是你司马懿另有隐情呢?
  诸葛亮之所以能够顺利出谷,大概会有以下几种可能:
  一是,司马懿压根就没有料到诸葛亮会出斜谷,或者即使料到,也因为无法准确确定诸葛亮出兵的具体时间,无从防守(这一点假设似乎难以成立,司马懿应该能听到风声);
  二是,曹魏帝国的近期国策是对蜀国采取防守,没有最高领袖的决定,司马懿不敢擅自进攻;
  三是,诸葛亮隐蔽工作做的好,以至于司马懿没有发现。
  四是,从第一次交手,司马懿就掂量出了诸葛亮的分量:他已经看出诸葛亮不会用奇,不会调动敌人,只会硬碰硬的战斗,或者固守,因此,根本就没把诸葛亮当回事,在他的内心深处也许根本就想着诸葛亮和自己就不是一个重量级的,不屑于和你玩突袭之类的把戏——即便是敞开大门请你来,我持重对你,你就束手无策了,如果不会用奇,不会诡诈,就等于不知兵,因为,兵者,本身就是“诡道”!
    
  也许,千年以后,我们这些似是而非的猜测根本就是自说自话,而真实的故事早已经淹没在那漫漫的黄沙中去了。
    
  3年以后的另外一场著名的战役,情势和今天几乎是一模一样,只是因为主客不同,结果竟然大变。
  那时候的司马懿换成了现在诸葛亮的进攻角色。如果我们认真研究司马懿当时是如何进攻的,设身处地地为处于两次战役中的主帅考虑,我们就会知道司马懿在军事上早已博士毕业,而诸葛亮还刚刚蹒跚学步。
  
作者:迅发 回复日期:2010-01-14 13:20:26 
回复 
  十六、最后的北伐(2)
    
  不管如何,现在诸葛亮总算是顺利地走出了斜谷,他的十万大军出现在渭河南岸了。
    
  渭河沿着秦岭北坡从西向东注入黄河,是黄河的最大支流。流域范围主要在陕西省中部。发源于甘肃省渭源县鸟鼠山,东至潼关县汇入黄河。南有东西走向的秦岭,北有六盘山。渭河流域可分为东西二部:西为黄土丘陵沟壑,东为关中平原。
    
  在诸葛亮的部队目前就是渭河,身后就是刚刚走出来的斜谷口,它通向汉中;西面是地势逐渐抬高的丘陵,一直向西通向上邽,陇西;沿着渭河东去,就是眉县,武功,直到长安。诸葛亮出现在这里,企图掐断陇西与长安的联系,如果能横跨渭河站稳脚跟,等于把魏军东西两军一分为二,象一颗钉子一样插在他们中间。
  摆在诸葛亮面前的难题是:东进打击司马懿?还是西上围攻陇西呢?
  在进攻以前,诸葛亮肯定做过认真的思量,但是,我们从以后的事态发展上看,诸葛亮的战略意图却很模糊。
  此时,司马懿的兵力究竟是多少,史书上没有准确的记载,只是记下了魏明帝派遣秦朗(小字阿稣,是明帝的近臣,其父秦宜禄,为吕布部将,曹操攻围吕布的时候,关羽对此请求等城破以后,把秦宜禄妻杜氏许配给自己做老婆,曹操也是个色鬼,就怀疑小杜很美,等城陷以后,曹操先一看,果然美如天仙,就纳为自己的第n个夫人了,秦朗随着妈妈一直生活在曹操身边,曹操把他当亲生儿子,曾经对大家说:“世有人爱假子如孤者乎?”)率领2万精兵,帮助司马懿阻击蜀军。
  现在多数人以为司马懿当时有5万左右的兵力,再加上秦朗的2万,大约有7万人马。——因为,魏国实在不能抽调出太多的兵力了,从荆州一直到东海漫长的魏吴边境上都需要屯兵,并且有消息说,孙权也要配合诸葛亮大举进攻。
  因此,魏明帝确定了关中防守、东南进攻的策略。
    
  几乎和诸葛亮出现在渭河南岸的同时,司马懿的大军也来到了眉县渭河北岸。
  沿着渭河南岸与秦岭之间,是一片狭长的冲积平原,这里土壤肥沃,是粮食的主产地。如果诸葛亮全取渭河南岸地区,那么,蜀军就可以在这里屯田,变客为主。
  因此,司马懿对部下说:“百姓囤积的粮食都在渭南,这是必争之地。”
  于是,他勇敢地引军渡过渭河,并勇敢地背水扎营。本来背水为营是自陷死地,因为如果敌人攻破营垒,大军将退无可退,然而兵无常势,水无常形,历史上韩信也曾经背水为营,自陷死地,却大破赵军;项羽破釜沉舟也大破章邯。并且,韩信和项羽的难度更大一点,因为他们二人是进攻,而司马懿自陷死地,只是防守。这也是随后司马懿任诸葛亮百般挑战拒不出战的原因之一吧——因为一旦失败,将是全军覆没,根本没有生还的可能,而战场上存在的偶然因素太多了。在死地出战的风险太大,即使是韩信那样一等一的名将,如果不是预先布置2000轻骑绕到赵营背后拔旗易帜,(使了个小诡计)当日的战斗的胜负,也的确难料。
  司马懿坚守在此,实际上不仅封住了诸葛亮通往关中的道路,而且也不能使诸葛亮放心大胆地进行屯田,看似防守,其实暗藏杀机。司马懿只要在这里,对方除非有必死的决心,坚决不要后方,那么,就不敢越过司马懿的大军,去进攻司马懿背后的武功或者长安;即使诸葛亮有必死决心,也只能沿着秦岭,翻山越岭向东移动,而大部队从山路行军,成为一字长蛇配置,侧翼完全暴露给司马懿,那将是十分危险。
    
  就算司马懿不敢全力进攻或者让诸葛亮的部队顺利地进军到司马懿的后方,由于蜀军走上山路,随身所带粮草必然很少,那么,东进能否掠来粮草或攻下城池将直接决定战争地胜负,但这都在未知之中。
  对这一切,诸葛亮都没有把握。
  而诸葛亮需要的是有把握的胜利。
  可是,世界上从来都没有百分之百有把握的事情。
  从某种意义上讲,战争就是一场博弈,或者叫赌博。而诸葛亮却不敢,于是,就形成了诸葛亮被堵在斜谷口的局面。
  对于主军而言,时间拖的越长,对自己越有利,因为时间长了,客军的粮草就成问题,而对于客军来说,越早决战越好。
  诸葛亮也深知悬军深入,利在速战。
  问题是,怎么战?
    
  如果坚决不要后方,率领大军沿着渭河南岸,一直向东进击,甚至越过武功,直扑长安呢?即使长安魏军没有多少兵力,但是在没有消灭司马懿主力之前,直扑长安,顿兵坚城之下,胜算也不大。不过话说回来,这样以来,司马懿必定要尾随前来,他在渭南的大营就自动作废,然后,再与司马懿进行决战。这也是兵法中“攻敌所必救”的道理。
  然而,以司马懿的深通兵法,即使是这样,应该也是有对策的,比如,司马懿可以分兵攻击诸葛亮留守在斜谷口的驻守部队(诸葛亮必须要在这里驻扎军队,如果不驻兵,司马懿也不要后方了,直接都打到汉中了?不过,这种可能性不大,);司马懿也可以断诸葛亮的粮道,把诸葛亮的主力和留守部队一分为二;那样的双方真的赌得太大了。
  但是,诸葛亮如果深入到司马懿后方的话,一旦打下武功一座城池,就可以扎住脚跟,不仅因粮于敌,而且,会切断司马懿大军与后方的联系,逼着司马懿与蜀军决战,变被动为主动,调动司马懿绕着自己的指挥棒运动。
  不过,这样进入一个完全陌生的地区,四周全是敌占区,领兵大将需要很大的勇气和决心。
  因此,司马懿说,诸葛亮如果真的英勇的话,他就带领部队沿着秦岭一直向东,(避实击虚,攻击我们的城池;或者以攻击我们的城池为诱饵,围城打援,等魏军救援的时候,野战打击)如果诸葛亮西上五丈原,就没事了!
    
  司马懿的确很高明,他看似被动,但是从他进军渭南那时候起,其实就已经掌握了战役的主动权了。
  在这个决定整个战局走向的关键时刻,诸葛亮犹豫了。史书上司马懿是这样评价自己的这个大名鼎鼎的对手的:诸葛亮多谋少决。这个评价我们似曾相识,在官渡之战时,郭嘉也曾对曹操说过袁绍多谋少决,而称赞曹操说:得策则行。(把诸葛亮与袁绍相提并论,似乎我们难以接受,其实,就战役决策方面,两人还真有一比。)可见,优柔寡断,患得患失是为将的大忌。
  诸葛亮还在反复权衡……
  东进应该能够调动司马懿回救,但是风险太大;那么,西进并择机渡过渭河,进入地势较高的山地,从而彻底把陇西魏军和司马懿切为两段,再寻找战机,也不失为一条路,况且,陇西山地对于熟悉山地作战的蜀兵来说,也可以扬长避短,胜算较多,也比较稳妥。
  最后,诸葛亮的眼睛瞄上了渭河南岸的高地五丈原和渭河北岸的北原。
  五丈原,位于陕西宝鸡市岐山县境内,东距西安130公里,西距宝鸡56公里,北距岐山县城25公里,它南依棋盘山,北临渭河,东西两面为河流冲的深沟,形势险要。
  于是,诸葛亮兵上五丈原。
  司马懿笑了,他暗暗说:诸葛亮啊诸葛亮,你还是太谨慎了啊,说你谨慎是好听,其实是无勇,胆小;又看不到战机,你上五丈原,我就去渭河的北原,(位于今陕西宝鸡与郿县之间的渭水北岸)防守,就不让你过渭河半步。
  这一点,长期驻守陇西的雍州刺史郭淮也同时看到了,他向司马懿建议:“若亮跨渭登原,连兵北山,隔绝陇道,摇荡民心,此非国之利也。”(载《百战奇略,争战篇》)
  司马懿马上心领神会,立即传令,胡遵(在这做个记号,这个胡遵是安定临泾人,死后追封车骑将军,有6个儿子,个个都很了得,他的一个孙子胡渊在钟会反叛的时候杀了钟会,到南北朝北魏的时候,胡遵的后人中出了那个千载以降争议不断的胡太后)、郭淮帅军上与五丈原隔渭相望的北原。
  等诸葛亮派兵渭河争北原的时候,胡遵、郭淮已经占领有利地形,正在修筑堡垒。
  魏军立刻发起反击,击败了蜀军。
  接着,诸葛亮汲取了前次兵力较少的教训,率大军假装向西前进。
  郭淮却判断蜀军如此明显地西进,必声东击西,调动魏军主力西援,以便趁机渡渭河向东进攻阳遂(故址在北原东,即今陕西郿县西之渭水北)。
  果然,后来蜀军趁夜猛攻阳遂,魏军早有准备,双方会战于积石,蜀军又没能成功渡过渭河。(《三国志郭淮传》)
  可以说,诸葛亮的步步算计,都没有逃出司马懿和郭淮的眼睛。
    
  到了这时,五丈原东有司马懿的大营,隔河北面西面就是胡遵和郭淮的部队。诸葛亮东去与司马懿求战不得;北上又渡不过渭河;再回到出发点,越过司马懿大营东出,恐怕连想都不敢想。
  战事陷入了僵局。而这个僵局正是司马懿愿意看到的:作为客军,你的粮草总有吃完的一天吧,到时候,我再揍你。
  诸葛亮也不是没有看到这一点。那么,怎么能变被动为主动呢?
  一方面,诸葛亮派军连日到司马懿营前挑战,另一方面,诸葛亮分出一部分兵力,开始在渭河南岸谷地进行屯田。
  你不是不出战想拖死我吗?
  你看,你不来打我,我索性把这当家了,咱们老哥俩对着耗上了,看谁能耗过谁!
  如果你想趁我分兵屯田来打我,那正好咱们拼拼!
    
  目前两军的态势是:蜀军在五丈原一带的渭河南岸地区占据一片区域,东面是司马懿主力沿渭河一线筑垒坚守,北面是郭淮军依托北原的地势筑垒防御,其西面是坚固的陈仓要塞。只有南面是通往汉中的斜谷。
  
  从5月到8月,诸葛亮多次向魏军挑战,但是魏军坚守不出,这样度过了100多天。
  其间,为了激怒司马懿,更为了激怒司马懿手下的部将们,诸葛亮派使者对司马懿说,您老一直守在这里,征尘不洗,衣服也顾不得换换,给你送一套新衣服穿。司马懿满心欢喜,打开包裹一看,傻眼了,明显穿不上嘛,原来诸葛亮竟然送去了一套女式时装。
  不言自明,诸葛亮你是把魏国堂堂的大将军司马懿比作妇女!你玩笑开大了吧,司马师、司马昭都成人了,叫这哥俩脸往哪搁?我们统帅都是妇女了,我们算什么啊?被妇女牵领着的,该是丫鬟或者是无知顽童吧?
  司马懿的部将们顿时血往上涌,你诸葛亮有什么了不起的?徒有虚名!今天一定把你打个落花流水不可!
  请战……
  请战……
  一遍又一遍的请战。
  魏营几乎炸了锅了,一片请战之声。
  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甚至有人开始骂娘了。
  
  而与此相应的是,蜀军的叫骂也越来越难听了。尤其是那个魏延,一副欠揍的横样,真叫人受不了,打得是什么窝囊仗啊,老子去和他们拼了!我们整天驻在这里,白吃白喝,百姓种粮容易吗?朝廷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现在正是用我们的时候,眼瞅着张牙舞爪的蜀军就是不让打。
  不少有思想觉悟的将领就差对司马懿说:主帅,你想通敌?
  此时的司马懿处境异常艰难。
  他甚至能够看到对面的诸葛亮在暗自发笑。
  然而,此时的司马懿表现出处变不惊的风度,那风度是:即使受到韩信所受的胯下之辱也不动于心的名将风度。
  这是作为优秀的将帅必备的要求。
  兵法有云:“将不可愠而致战。”
  他做到了。
    
  虽然看透了诸葛亮的把戏,但是,手下目前的状态任其蔓延下去,军心不稳,兵将自溃,后果也是不堪设想的。
  于是,司马懿卖了个关子,郑重其事地说,诸葛亮欺人太甚,因为皇帝命令我不准开战,我将请求皇帝诏书,等皇帝命令下来了,我们和诸葛亮决一死战!
  他把皮球踢给了皇帝。
  真是狡猾!
  于是,人们是等啊等。
  等了好久,终于等来了皇帝的诏书。不仅如此,还等来了一个大臣——辛毗,并且带着皇帝的节。
  
  十七、最后的北伐(3)
    
  辛毗,字佐治,颍川阳翟(今河南禹州市)人。他是个正直而又固执的老人家,为人刚正,常常犯颜直谏。
  曹丕曾经喜欢带着一大群大臣打猎玩,玩足玩美以后,曹丕得意洋洋地问辛毗说:咋样?很高兴吧?辛毗直接回答他:对你来说很高兴不假,可是对于我们做臣子的,很苦!(于陛下甚乐,而于群下甚苦)说得曹丕无话可说。
  就是这样一个有名的倔老头。
  (记号:其女辛宪英也是个强人。《晋书·列女传》称“宪英聪明有才鉴”,她曾因曹丕登基那天高兴得搂着自己老爸辛毗的脖子让人家猜自己高兴不高兴而断言曹魏是个短命王朝;她准确断言司马懿高平陵事变的性质;准确断言钟会反叛。后来她嫁给羊耽,成为著名的太傅羊祜的婶子。她的外孙夏侯湛,与潘岳其名,神逸貌美,时人号为“连璧”,过去有诗歌把辛宪英的智慧、曹娥的孝道、花木兰的忠贞、曹令女的气节、苏若兰的文才和孟姜女的刚烈并称为女中之冠。)
    
  辛毗为什么那么牛?决不是因为自己有了一个宝贝女儿。而是因为老人家对曹魏立有大功,可谓是破家为国。
  很久很久以前,本来辛毗和哥哥辛评在袁绍手下工作,辛毗看到袁绍无能,就对哥哥说改投曹操,可哥哥辛评舆论而不同意,官渡战败后,袁绍不久就死去了,那时,辛毗在袁谭手下,袁谭派辛毗去曹操那里搬兵打自己的弟弟袁尚,曹操就趁机把自己久闻大名的辛毗扣在了自己身边。那头,邺县城里的审配发现辛毗投敌,就以此为由把辛家满门抄斩。
  然而,审配的侄子审荣和辛毗私交很好,对自己叔叔审配的做法很厌恶,就偷开了邺县城门,引导曹军攻下了袁尚的老窝。
  这样孤零零的老头子,不倔强谁信?
  在曹睿派遣辛毗来司马懿军中的时候,他的官职是卫尉,位列九卿,负责皇宫的警卫,这个职务都是皇帝最放心的人物担任。而这次派来的身份是大将军军师,并且加“使持节”号,是持节中最厉害的一种,可以自行诛杀2000石以下的官吏。
  “持节云中,何日遣冯唐。”节,是什么?
  汉代的节,“以竹为主,柄长八尺,以牦牛尾其眊三重”。汉一尺约合今23厘米,可知是在一根约长1.8米的竹柄上,束有三重用牦牛尾制的节旄。皇帝不能事事躬亲,所以必须指派人代行,然空口无信,辄以节为凭。 节代表皇帝的身份,凡持有节的使臣,就代表皇帝亲临,象征皇帝与国家。因为是使持节,所以,实际上魏军西北军区的最高统帅不是司马懿,而是辛毗。所以,《三国志》里也说:“明帝以毗为大将军军师,使持节,六军皆肃,准毗节度,莫敢违犯。”
    
  在蜀军没日没夜的辱骂当中,司马懿的军中众将度日如年,他引领东望,终于把辛毗给盼来了!
    
  而此时,吴国的部队也开始了对魏国的进攻,魏明帝则正准备御驾东征。
  魏明帝的思路非常清晰,他在诏书中明确要求:“我要你坚守营垒,摧毁敌人的士气,使他们想进攻无法进攻,想决战无法决战,用时间换他们的粮食,粮食耗尽,又没有地方可以抢夺,自然撤退,等他们撤退时进击,可以大获全胜。”一句话,西线无论如何采取守势,违令者,斩!
  西线将领们的情绪降低到了极点!!!
  司马懿情绪随着众人也“降低到了极点”!!! 
  无数个西北汉子对着骄横的蜀军怒目圆睁,但又无可奈何。
    
  终于有一天,在长久的忍耐中,在忍无可忍中,一个人接着是一群人,咆哮着,跨马持枪要带领手下冲出营门!
  遥遥的,在军门正中,站着一个老人。
  西北高原上刮来的风,吹动着他花白的胡须和那同样花白的头发,在高大的营门中,在威武的军马下,他显得那么的瘦小,甚至令人怀疑风都能把他刮倒。
  他手中紧紧地握着一把节!
  节上的牦牛尾在阳光的直射下显得那么的耀眼、醒目。
  老头目视前方,纹丝不动。他从喉咙中发出沙哑低沉的嘶叫:
  “敢迈出军门一步者,杀无赦!”
    
  周围只剩下呼呼的风声和战马的长嘶。
  在这个倔强老头子的威严下,魏军躲在营垒后面整整三个月!
    
  其间,司马懿也不失时机地秀了好几把,也做出积极请战的姿态,甚至也皮甲上马,要冲出军门。据《魏略》记载:宣王数数欲进攻,毗禁不听。宣王虽能行意,而每屈於毗。
  回想起来,以司马懿的狡诈,这样做有几个好处:
  一是把自己紧紧地和那帮有勇无谋、但又手握兵权的将军们帮在了一起,提高自己在那帮实力派心中的地位。
  二是显示自己的勇。作为帝国名义上的第二军人,实际上的第一军人,如果没有勇气,没人从心眼里服你——这在关键的时候非常重要,比如说在大败被敌人追杀,尤其是在那些官位不起作用(比如政变)的时候,靠的就是平时对其他人深刻的影响所换来的忠诚、敬佩,才在瞬间决定一个人对你的取舍。
  三就有点卑鄙了。司马懿千里请战,姑且不说是场把戏,我们也不知道请战书到底是怎么写的,但揣测起来,势必情词激烈,魏明帝被逼到了墙角,人家请战,你总不能压着不报吧,魏明帝担心之下就派去了辛毗,一切懦弱怨气从司马懿的身上化解的无影无踪,转嫁到魏明帝的身上,虽然你是皇帝,但基层干部对你印象并不咋好!
  这一点与真正的忠臣时时刻刻维护皇帝的形象截然相反。
  你司马懿在西北3年,一临战就真的弹压不住西北军区的将领了吗?非得指望皇帝的节吗?要不你就是无能,不称职。
  要你做大将军做什么?西北军区的将领都治不服,你能管住全国的?
  对于司马懿的千里请战,诸葛亮早有说法,然而诸葛亮没有说司马懿那个卑鄙的诿“过”于上的目的。姜维见辛毗来了——应该是蜀军和魏军距离很近,鸡犬相闻,对方的一举一动尽收眼中,就说:哎,这下司马懿真的不会出来了。诸葛亮淡然一笑说:他本来就不想战,之所以这样,只是他司马懿为了对自己的手下显示自己威武,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我军如果真是出现了漏洞,他肯定会第一时间出战,(真是他无机可乘,才如此这般)那有远隔千里去向皇帝请战的道理?(在以后迂腐的宋朝应该是屡见不鲜),
    
  虽然魏军充满了怨气,但是蜀军也好不哪去。前进的所有道路都被魏军堵得严严实实,如今是求战不得,后退不甘,真可谓进退维谷。
  时间一天一天地过去,双方就这么干耗者……
  不过,打不成仗,相互之间还是有交往的。司马懿对诸葛亮派来的使者,不谈军事,只是关心诸葛亮的身体状况,你家丞相吃饭吃的咋样,休息得好不好,一副关心的模样。使者说:诸葛公勤劳为国,每天天不亮就起床工作,一直忙到夜深,对于处罚20棒以上的都要亲自审问,每顿吃的很少。在司马懿温情脉脉的“关心”下,使者无意中透露了蜀军最大的军事秘密——主帅的身体健康。等使者走后,司马懿对手下说,诸葛亮吃的少,处理的事情又多,长期这样,身体怎么能受的了呢?
  终于,8月的一天,一个长长的彗星落到五丈原上。所有的人都看到了那颗明亮璀璨的星星陨落了,伴随着那颗大星的陨落,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声音。
  据说,如今的五丈原上依然能见到当时坠落的有那颗陨石……
  过了几天,诸葛亮发病,病死在五丈原上。人们都说诸葛亮是劳累死的,死时,才五十四岁。
  我惊奇地发现:
  他竟然和汉献帝刘协同年生,同年死。这是历史的巧合吗?
  汉朝的最后一个君主和为了复兴汉室殚精竭虑、堪称汉朝最后一个的宰相——同年死去。
  意味着什么呢?
  瑟瑟的风依然在吹着。
  而那个时代将永不再来。
  
  也想给这个伟大的人说两句。
  平心而论,从纯军事的角度来看,诸葛亮的确不是一个十分高明的军事家。诸葛亮第4次出祁山打败魏军,魏延帅1万精骑长驱沓中并击败郭淮,从这一点可以看出,在诸葛亮训练下,当时的蜀军,不论从长途奔袭或者是双方对攻,战斗力都是很强的。
  有这么好的士兵,但是和司马懿一旦对垒起来,总是没有好的办法,打破平衡,束手无策。
  其实,打仗就是这么邪乎,用兵贵在用奇。可诸葛亮总是那么正儿八经,规矩人想玩声东击西玩的都不专业,被郭淮和司马懿同时看破。这与后来戏剧、小说中把诸葛亮描写成算无遗策的神仙哥哥大不相同哦。即使陈寿也评价道:……(诸葛亮)然连年动众,未能成功,盖应变将略,非其所长欤!
  虽然不是个合格的军事家,但是诸葛亮绝对是一个伟大的政治家和外交家。很多年以后,当晋武帝问樊建诸葛亮之治国,樊建回答说:诸葛亮闻恶必改,而不矜过,赏罚之信,足感神明。
  在卧龙岗上就提出了三分天下的预言,并设计出从荆州和汉中两路夹击曹魏的策略,如果当时认真做好与孙权的关系,并且分出进攻的主次,采取虚虚实实的战略,名义上汉中王在汉中北进,但主攻方向增加足够的兵力从荆州进攻,成功的希望还是很大的。后来,毛泽东在读苏洵《权书·项籍》中有关评说诸葛亮“弃荆州而就西蜀,吾知其无能为也”一条时,写下了批语:其始误于《隆中对》,千里之遥而二分兵力,其终则关羽、刘备、诸葛三分兵力,安得不败。老人家批评诸葛亮两路出击没有集中兵力于一路是错误的。我个人则认为,两路打击并没有错,错的是平均分配兵力,没分主次,试看以后蜀国失去荆州以后,只能从汉中北出,再无第二条出击道路,魏国防守游刃有余;而只能北出的蜀国,“其守不可出,其出不可继,兢兢自安犹且不给,而何足以制中原哉?”(苏洵《权书·项籍》),顿时局面大变。
  然而,千载以下感动我们的还是诸葛亮的忠诚、勤恳,还有那种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类似殉教一样的执着。
  鲁迅说,悲剧,就是把美好的事物毁灭了给人看。
  读刘协,读诸葛亮,总有一种悲剧感,让人久久不能释怀。
  
  
  18、合肥之战
    
  让我们暂时把目光从关中飞越千里移动到曹魏帝国的东南边境。
  为了配合诸葛亮的北伐,这年53岁的孙权(他比刘协、诸葛亮都小一岁)派遣陆逊、诸葛瑾率领1万人马从今天的武汉出发,沿着汉水北上,攻击襄樊;孙韶、张承攻打广陵、淮阴;孙权亲自率领10万人马围攻合肥。
  屈指算来,这已经是孙权第四次进攻合肥了。
  第一次是208年,赤壁之战后,曹操大败北归。孙权企图乘机捞点好处,派周瑜率军攻打江陵,派张昭进攻九江的当涂,而自己则亲自进攻合肥。曹操接到孙权大举进攻的消息后,立马派出了援兵解围。孙权听说曹军援军来了,便慌忙撤退回江南,第一次合肥之战告终。
  第二次是在215年,曹操率大军攻汉中。孙权趁曹操主力陷在汉中之机,带10万大军围攻合肥。当时驻扎在合肥城中的是张辽、李典和乐进,兵马7000。孙权围城立足未稳,张辽即率领800勇士主动出城,大败吴军。后来,孙权围城十余日,又听说了曹操主力从汉中回师,便匆匆撤军了。但莫名其妙的是孙权却带领1000名近卫军给大军断后,结果张辽纵兵追击,在逍遥津又大破孙权的近卫军,致使孙权险些丧命。10万人打7000人还被大败,汗……
  第三次是在233年,在此之前,魏扬州都督满宠认为合肥城靠近江河,魏军不易相救,而孙权来攻时却可据水得势,于是,就决定将合肥城移到距离江河较远的鸡鸣山下。孙权听说曹魏要移城,就再度率众来攻。因合肥新城离水较远,孙权在船上待了二十多天不敢上岸,到后来,最终还是忍不住了上岸游行一下,结果被满宠早就埋伏在芦苇荡中的奇兵袭击,有的被赶下了水,有的在岸上被杀,损失了数百人,弄得孙权颜面大失。孙权派去进攻六安的全综,也没有攻下,只好夹起尾巴回家了。
    
  今年这是第四次了。
  那么,为什么孙权对合肥那么情有独钟呢?
  要解开这个谜底,只要我们看看魏吴的边境就知道了。
  魏吴边境从西部中分荆州,往东则沿着长江北岸,基本上和长江的走向一致;东面,孙权以长江为依托,占据了长江北岸一部分地区,基本上与曹魏中分淮南。
  而合肥就在长江和淮河的中间地带,南临施水。施水是长江的一个支流,由北流来,自西向东穿过合肥城,向东南方注入巢湖,巢湖水经濡须水向东南注入长江。在施水北面是淝水,淝水则向北注入淮河。施水和淝水距离很近,在夏季江河暴涨时,两条河流相互连通,船只可以经由此条水陆从淮河驶入长江。因此,合肥处于联系江淮两条大河的水陆交通枢纽。
  曹魏占据合肥后,如果再控制濡须水口,就可以把其在淮河水域的水军调到长江,对孙吴的江防体系形成严重的威胁。因此,在曹操占据合肥后,孙吴就全力经营濡须口,在巢湖驻扎水军。一是阻止敌人挺进到长江沿岸,二是确保对巢湖水域的控制。
  从陆路上看,合肥向东可进入涂水,魏军沿涂水东进可达到长江北岸的瓜步渡口,逼临吴国都建业北大门。但由于瓜步附近江面宽阔,渡江困难。而从合肥向东南到达历阳,历阳——采石之间的江面宽度最小,并有自然形成的渡口,是最佳渡江地点。历代对江南的进攻大都是从这里渡江的。
  如果曹魏全取合肥及其附近地区,那么,吴国的首都建业将直接置于魏国的威胁之下,吴国赖以作为屏障的长江天堑将与魏国分享,因此,合肥对于魏吴来说,是军事上的必争之地。
    
  当孙权进攻合肥的时候,魏国东南军区司令满宠打算率领人马救援合肥,这时,田豫建议,敌人大举进攻合肥,估计其目的是围城打援,我们如果去救,正好中计,倒不如让他顿兵坚城之下,先挫挫锐气,等他疲惫之时,再进攻,一定能成。
  而满宠却又想撤守合肥新城,魏明帝坚决不同意,魏明帝认为:东南有合肥、西南有襄阳、西北有祁山,敌人来经常就是失败在这三处,因此,这三个地方分别是帝国的三个战略支点,你们一定要坚守城池,我将亲征合肥。
  于是,满宠只好命令守将坚守合肥,合肥魏军派遣勇士偷偷将吴军的攻城的器具焚毁,在攻城过程中,孙权的一个弟弟也被城上射杀。
  这时,满宠也把东南军区轮休的士卒召回,汇合魏中央政府派遣的8000精兵,并将其中的3000骑兵耀武扬威地从吴军阵前疾驰而过,绕到了吴军的后方。
  孙权看到这种情况,又听说曹睿要亲征,再看看全军士气十分低落,只好又一次下令撤军。
    
  我们纳闷吴国的每次进攻,总是虎头蛇尾:一是不敢上岸,二是不敢死战,三是听到魏有援军就跑。这与诸葛亮罄尽全力、欲制敌死命的做法截然不同,究其原因,估计是:
  一是孙权早没有了哥哥孙策经营四方的志向和能力。——如果孙策不被刺死,极有可能趁曹操官渡之战之机,偷袭许昌。
  二是孙权没有诸葛亮的历史使命感,没有兴复汉室的理想,(本来自己割据江东,也名不正言不顺得)再加上对自己的作战能力也没有多大信心,因此,割据江东就成了最佳选择;
  三是客观上步兵作战能力低下,难以抵抗北方骑兵,不敢离水上岸。
  基于以上三点,孙权的主要进攻方式就选择了趁虚进攻,而不敢正面与曹魏大兵团对抗。
    
  234年,曹魏确定西守南攻的策略,成功化解了吴蜀两面的进攻,从这一点上看,显示了帝国年轻领袖曹睿对打仗还真有一手。
    
  十九、明帝之伤
    
  暂时化解了蜀国和吴国的进攻危机,就可以在国内瞎折腾。
  首先,在青龙3年(公元235年)春天,在任命司马懿为帝国第一军人(太尉)以后,曹睿就逼死了当今的皇太后郭女王。
  曹睿的亲生母亲就是大名鼎鼎的甄洛,(大约曹植闻名遐迩的《洛神赋》中描写的洛神就暗指她吧。),虽然,甄洛美貌异常,但是,女人的容貌易逝,等曹丕登上魏王王位以后,甄洛已经是38岁的中年妇女了。
  由于甄洛长期住在邺县,和曹丕两地分居,自然的,在众多的女人堆里,曹丕喜欢上了更加年轻的郭女王。
  甄洛在幽怨之余,写下了她唯一传世得作品《塘上行》:
   蒲生我池中,其叶何离离。傍能行仁义,莫若妾自知。
    众口烁黄金,使君生别离。念君去我时,独愁常苦悲。
    想见君颜色,感结伤心脾。念君常苦悲,夜夜不能寐。
    莫以豪贤故,弃捐素所爱。莫以鱼肉贱,弃捐葱与薤。
    莫以麻枲贱,弃捐菅与蒯。出亦复苦愁,入亦复苦愁。
    边地多悲风,树木何翛翛。从君独致乐,延年寿千秋。
    
  就是这首诗,经过郭女王的添油加醋,被曹丕看了大怒,并于第二年将甄洛赐死,并且郭女王害怕甄洛死后向神明诉说自己的冤情,命令人们在给甄洛殡葬的时候,没有大殓,而是“披发覆面,以糠塞口”。
  又有一种说法是甄洛的死是因为郭女王对曹丕进谗言,说按照曹睿出生的时间计算,曹睿不一定就是曹丕的亲生骨肉,但是这种说法没有史料佐证。
  还有说与甄洛和曹植的爱情有关。等等不一而足。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甄洛的死是与郭女王被曹丕宠幸有关的。
    
  等曹睿继位以后,宫中的李夫人把甄洛的死因详细地告诉了曹睿,明帝听后“哀恨流涕” (《魏略》)
  曹睿性格急躁冲动,立马去问郭太后自己的妈妈死状,逼问之下,郭太后有些慌乱,她说:“是你爸爸自己命令杀的,问我做什么?你作为儿子难道说还要追恨你父亲,为了死去的妈妈要杀活着的妈妈吗?”
  明帝一听更恼了,命令使者逼郭太后自杀,并且,殡葬时候也和自己妈妈一样的,“披发覆面,以糠塞口”。
  曹睿算是报仇了,从这里可以看出曹睿的狷急,不过也情有可原。
  他是以怨抱怨。
    
  分析一下曹睿的性格,真的是继承了他爷爷曹操一部分,更是继承了爸爸曹丕一部分。
  比如,他对战争的理解,很多地方都遗传了曹操的基因,在234年曹魏面临吴蜀两面进攻的情况下,始终坚持一路防守,一路进攻的策略。同时,在满宠请求撤掉合肥之守的时候,他坚决予以拒绝。表现出了卓越的军事才能。
  再比如,他的好色,和他爷爷,他爸爸,几乎如出一辙。在他的时候,后宫女人数千。曹睿是个“合格”的女权主义者。在他当政的时代,他为了巴结自己后宫的女人们,皇宫小老婆群的官位和俸禄,比照政府文武百官(第一级“贵嫔”、第二级“夫人”,位爵极尊,无所比;第三级“淑妃”,位比相国,爵比亲王;第四级“淑媛”,位比最高监察长(御史大夫),爵比公爵;第五级“昭仪”,比一级侯爵(县侯);第六级“昭华”,比二级侯爵(乡侯);第七级“修容”,比三级侯爵(亭侯);第八级“修仪”,比关内侯;第九级“婕妤”,比中二千石;第十级“容华”,比真二千石;第十一级“美人”,比二千石;第十二级“良人”,比千石)。还遴选读书识字的美女六人,担任“女秘书”,处理政府官员呈报的奏章要。后宫女人们的地位比外面辛辛苦苦操劳国是,或者领兵打仗的臭男人可是高多了!
  他还曾经荒唐地下令将吏民妻子夺取配给戍边的战士,并把其中长得好的纳入皇宫。历代我们都听说过拣选未婚的女子纳入皇宫,还没有听说过太平时节,拆散人家家庭、强夺已经婚配女人的。
    
  曹睿也继承了他爸爸曹丕的纨绔习气,似乎他对建设宫殿有瘾。234年洛阳的崇华殿失火烧毁以后,他下令不仅要建许昌宫、洛阳宫、昭阳太极殿、总章观等;还突发奇想,想把洛阳北邙山铲平整,在上面盖大殿,遥望黄河。老天也许是和曹睿作对,等崇华殿盖好以后?(也许正在盖着)第二年,又一场大火把它又烧得干干净净。曹睿似乎和老天爷耗上啦,紧接着命令继续盖。这其间,皇帝变成了一个专业包工头,整天泡在工地上,看到施工进度慢,就把监工的大臣叫来,大臣估计是给吓坏了,说话也期期艾艾的,曹睿自己是个结巴,应该认为结巴是自己的专利吧,看到大臣结结巴巴说不清楚就着急了,一个眼神,侍卫手起刀落,大臣身首异处。
    
  曹睿也继承了爸爸曹丕喜欢打猎的习惯,当时在洛阳附近到处被圈为为皇家打猎场,打猎场里的麋鹿太多了,就冲出猎场,四处糟蹋庄稼,农民们却不敢动麋鹿一指头,因为按照当时的规定,打死一头皇家麋鹿,是要被砍头的。
  有谁愿意用麋鹿的头来换自己的头?
    
  曹睿还和曹丕一样奢靡。在青龙四年的时候,他派人去吴国要求用马换取珠玑、翡翠、玳瑁等。古代的战马是军需物资,十分珍贵,更因为江南不出产战马,战马在江南更是如此。孙权当即就说,这些珍宝都不是我需要的,能得到马匹,有什么不可以交换的呢?
  曹睿就是这样一个人:智慧而又狷急;苛细而又粗暴;纨绔而又一意孤行。  
  
  让我们再说说曹睿的婚姻。
  要说奇妙也真是奇妙。就在曹睿愤恨郭太后和自己的亲生母亲争宠,愤恨自己的爸爸把自己的妈妈处死的时候,曹睿自己同样因为宠爱一个姓郭(!此女为曹魏政权的覆灭作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的女人,而把自己的原配妻子毛氏赐死。
    
  毛氏出身贫下中农,因为贫穷,毛老爹把女儿卖给了王府,结果,坏事变好事,年纪轻轻的曹睿一见这个少女喜欢得不得了,等曹睿登基,就册封毛氏为皇后,把毛爸爸也封了侯;皇帝想抬高岳父的社会地位,叫大臣们都去毛家吃饭,老毛估计是乐晕了,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开口闭口地:“侯身,”,就好像现在一开口就说:“大官我,如何如何”惹得大家暗笑不已;朝中的贵族都不想去,但又不等不去,安排座位的时候,正好把名士夏侯玄与毛皇后的弟弟坐一起,把夏侯玄难受死了,这曹睿都看在眼里,立马找个“空谈误国,搞小团体”的理由,把夏侯玄等人解职回家。
    
  可是,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短短几年下来,曹睿又爱上了更可人的郭妹妹。
  于是,就发生了下面这次看似轻松平常,结果异常严重的事情:
  一次,曹睿和自己喜欢的郭夫人喝酒玩,玩到兴头上,郭夫人对曹睿说:要不把皇后也叫来吧?曹睿说,叫她干吗?并且让周围的人不要把这事告诉皇后;谁知皇后很快就知道了,第二天,毛皇后见到曹睿说,你昨天玩的真是好啊!弄得结巴曹睿面红耳赤的,一句话也说不上来,可是曹睿心里气啊,回头就把昨天身边的人杀了十几个。
  又过了两天,曹睿就下诏把毛皇后赐死。史书没有记载毛皇后有什么出格的举动,但是却遭到杀身之祸,真不知道曹睿内心到底是什么想的?
  我甚至怀疑曹魏皇室进入了一个猜忌而又残忍的怪圈。
    
  明帝因为荒淫,子嗣稀少。好不容易有个爱女,也在太和六年夭折了,同年皇子曹殷也死掉了。这样的打击使曹睿神情恍惚了好久。眼看着自己膝下无子,——你也不老啊。——曹睿决定从宗室中抱来了两个小孩作自己的儿子,一个封为齐王,叫曹芳,另外一个秦王叫曹询。
    
  二十、北方边境
    
  让曹睿头痛的岂止是女人和子嗣,还有北方的局势。
    
  当时,一直是北方霸王的匈奴已经衰落。
  匈奴兴起于公元前三世纪(战国时期),衰落于公元一世纪(东汉时期),共活跃了约三百年,开始主要在漠南黄河河套地区(指内蒙古自治区和宁夏回族自治区境内贺兰山以东、狼山和大青山南、黄河沿岸的地区,统称河套)和阴山(内蒙古狼山、大青山等)一带。他们“逐水草迁徙”,“食畜肉,饮种酪,衣皮革,被毡裘,住穹庐”。东汉时期,南匈奴归附,居住于山西离石一带。汉末黄巾起义,当时的羌渠单于派遣其子于扶罗将兵帮助朝廷征讨黄巾,后来,羌渠单于被人所杀,于扶罗就带兵驻屯在河内郡(即现在河南武陟县西南部)。汉献帝从长安回洛阳,匈奴右贤王去卑曾出兵保护献帝还洛。在曹操时代,于扶罗死去,弟弟呼厨泉继位,任命于扶罗的儿子刘豹为左贤王。后来,呼厨泉单于入朝,被曹操留在了朝廷,(等于是做了人质)令右贤王去卑回国代替单于统领部众,并将匈奴分为左、右、中、北、南五部,其中,左部住在太原兹氏(在今汾阳,山西兹氏县?),右部住在祁(今天的山西祁县),中部住在大陵(今山西文水,或者山西交城),北部住在新兴(今山西忻州),南部住在蒲子(今山西隰县),人数多达数十万。此外,山西还居住着其他少数民族,比如,在山西的武乡还居住着羯族;在山西北部的代县和大同则居住着鲜卑族拓跋部。
    
  对于匈奴以及匈奴的奴隶羯族,曹睿还不是特别担心,令他担心的是居住在北部边境的鲜卑族。
    
  在中国古代东北地区,居住着东胡。匈奴强盛的时候,打败东胡,东胡分为两支:一支退保乌丸山(今内蒙古阿鲁科尔沁旗西北四十里),就叫乌丸(也叫乌桓);一支退保鲜卑山(大兴安岭),就叫鲜卑族。(当然,对于鲜卑和乌丸的来源,还有其他不同说法,今从众。)乌丸的蹋顿在192年统一各部。207年曹操大破蹋顿于柳城,得降众二十余万人,这些乌桓人被迁入内地,与汉族融合,成为曹军中天下著名的骑兵——乌丸骁骑;少数留居塞外的乌桓人,为鲜卑人所征服,成为鲜卑人。从此乌丸消失,北方只剩下了鲜卑。
  由于匈奴西迁和乌丸内附,长城以北的广大地区地空,鲜卑各族逐渐南进、西进。向西一直到达今内蒙古和林格尔、凉城至山西大同一线。按照地区分布大致可以分为:东部鲜卑、北部鲜卑和西部鲜卑,总人口达到二百余万人。东部鲜卑后来发展成为慕容氏、段氏、宇文氏;北部鲜卑主要是指拓跋氏;西部鲜卑主要是河西秃发氏、陇右乞伏氏以及青、甘的吐谷浑。
    
  令曹睿烦恼的就是如此庞大的鲜卑族。
    
  在曹操时代,鲜卑各部各不统一,时叛时降,自相攻击,其中较大的是柯必能和步度根两部,曹魏政权对他们两部也只是羁縻而已。到黄初五年,柯必能与东部的素利、步度根相互战斗,护乌丸校尉田豫劝解不听,就帅军从背后攻击柯必能,从此,柯必能怀有二心。在青龙元年的时候,柯必能又一次劝诱了步度根和自己联合,试图把步度根的部属从并州迁往北方,并州刺史毕轨派遣将军苏尚、董弼出战,却被柯必能击败,二人被杀。
  种种迹象表明,柯必能已经成为曹魏帝国北部边境的最大威胁。
  必须除掉柯必能。
  和柯必能野战?
  不行。
  因为,柯必能从来不与中央军正面冲突,他带领着他的骑兵,来去如风,只和政府军玩猫腻,根本不和你正儿八经的打。等你调集重兵去打他时,他早跑得无影无踪了;可是等你大兵一走,他有卷土重来,看你是小股部队,他一个一个得吃掉;如果没有部队,那更好,他就掳掠边民、财物……
    
  想来想去,曹睿想到了派遣刺客去刺杀柯必能的办法。
  鲜卑部落众多,一旦柯必能被杀,势必陷于混乱,自顾不暇,怎能再对中原危害?
  他立即给幽州刺史王雄写信,命令王雄选拔武艺超群的勇士,接近柯必能,将其刺杀。
    
  果然,在青龙三年,曹睿终于等到了好消息,王雄不负众望,派人顺利地刺杀了柯必能。
  柯必能死后,鲜卑部落重新分散,不少部落归顺了朝廷。
  帝国的西北、北部边境暂时安稳了下来。
    
  随即,曹睿的目光又转向了帝国的东北部。
  那里盘踞着已经三世的公孙渊。曹操讨伐袁尚的时候,公孙渊的爸爸公孙康杀了袁尚,示好于曹操,加上中原得局势也不容曹操久留辽东,所以,曹操一直容忍公孙康这个辽东独立王国的存在。公孙康死后,公孙康的两个儿子公孙晃、公孙渊都还小,就由弟弟公孙恭继位辽东太守,公孙恭为了向曹操表明忠心,把哥哥的大儿子公孙晃(为什么不送自己的儿子呢?)送到洛阳做了人质。
  公孙渊一直认为辽东太守的位置应该属于他家,既然自己的哥哥暂时不在,这位子理应由自己继承。在他看来,是自己的叔叔趁自己和哥哥年龄小,才把辽东太守的位置抢去的。
  于是,公孙渊一直暗中联络自己父亲时的亲信大臣,蓄养死士,经过精心准备,终于在魏明帝太和二年发动政变,把叔叔公孙恭囚禁,自己当上了辽东的主人。魏明帝鞭长莫及,只好顺水推舟,拜他为辽东太守。
  要说公孙渊应该满足了吧。
    
  但是,人苦于不知足。
  这公孙渊一面对曹魏称臣,一面却和东吴联系,想在两者之间跳芭蕾,他好像以为自己是个举足轻重的角色,魏吴都离不开他似的。
  公孙渊的做法无疑是在玩火。
  曹睿老早就想拍打拍打这个梦中人。
  太和六年的时候,派田豫打了一回,但是田豫不仅没有拍打住人家,反而叫人家拍打了一回;以田豫护乌丸校尉的身份,也就是东北军区最高司令都没有打胜,这使公孙渊更加有恃无恐了,以为曹魏也害怕自己和吴国好,于是,就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向孙权称臣去了。
  他忘记了一句话:要想你灭亡,先让你疯狂。
  
  孙权得到公孙渊称臣的消息,虚荣心大大地得到满足,他大喜过望——咱哥们从来都是对人家魏国称臣,当儿子,即使是称了大帝,总是感觉名不正言不顺的,一没有人家魏国地广兵强;二没有人家蜀国腰板硬——不管八杆子打着打不着,怎么说刘备也是一个的皇叔啊。
  今儿竟然从天上掉下来个公孙儿子。
  今个今个真高兴呀,真高兴。
  这不是天大的喜事吗?
  孙权当即决定,派太常张弥等带兵1万渡海封公孙渊为燕王。为什么要带那么多兵?在孙权看来,也许是为了渡海安全,也许是为了展示大国威严,也许是为了借机解决公孙渊,也许是那句受降如受敌的古话,使得孙权加倍小心。不管孙权是如何想的,总之,孙权的使者们浩浩荡荡地来到了辽东。
    
  谁知道,这个公孙渊的脑袋比计算机转得都快。在公孙渊看来,自己的国土上一下子来了这么多南方的兵士,总是感觉不舒服,本来公孙渊也只是想玩一下纵横捭阖之术,给自己以后称王加分,谁知,老孙权竟然当真了,你以为我真的想投降你吗?
  等吴国送来了大批的金银珠宝以后,一个十分现实而又严峻的问题,立马出现在公孙渊的脑海里:
  自己如果真的接受了吴国的封号,那就意味着和曹魏真正是翻脸了。
  他开始急速地进行着一个十分简单的四则运算:
  从洛阳出兵到辽东,等辽东知道消息,即使是第一时间报告给东吴,单从空间距离上看,东吴的大兵来到辽东的时间也是魏军行走时间的两倍,这还不说季风和潮汐等大海中难以捉摸的因素。
  地理位置决定了弱国只能认曹魏一个娘,至于东吴嘛,干娘也不能认啊!
  此时,公孙渊的头脑突然变得清醒了起来。
  也许现在还有挽回的机会。在公孙渊看来,要想挽回不良影响,那只有下狠招了:
  公孙渊还是满脸微笑地招待吴国的使者们,只是对使者说,国家太小了,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实在是供应不下,还是把兵士们安置在各个州县吧。
  也许孙权的使者实在没想到公孙渊的鬼主意,也许,他们临来以前的确受到孙权的特别吩咐,分散到地方正好可以控制辽东的各地。
  谁知,公孙渊早有预谋,在把孙权派来的1万士兵分散安置在辽东的各个地方以后,整个辽东在同一时间开始了规模空前的大屠杀。只有少数吴国使者经过千辛万苦,来到朝鲜,后来渡海回到吴国。
  完事以后,公孙渊把张弥等人头送到了洛阳,免不了对曹睿说了很多忠心耿耿、永为臣子的话。
  
  谁用小拇脚趾头都能明白这样一个道理: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你不主动向孙权示好,人家是宝贝多了没处使,非要千里迢迢地送你?如果说你是诈降计,骗了孙权这些珠宝,杀了吴国那么多士兵,那你提前也没打声招呼啊。谁知道你心里咋想的?
  但是,那时候,聪明的曹睿还腾不开手收拾他,只好封他为大司马、乐浪公,好好安抚安抚他,只有别在北边捣乱就成。
  
  公孙渊的这一手却没把孙权给气死。吴大帝孙权从小到大,阅人无数,竟然没有见到过这样的人渣。孙权当即就要举倾国之兵渡海攻击公孙渊,怎奈大臣们苦苦相劝,只好忍忍,咽下这口气。
  虽然吴国与辽东远隔大海,无能为力。不过,公孙渊的这一场表演,也使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了一个真相,那就是:
  他公孙渊不是个东西。
    
  人无信不立。当所有的人都不再信任你,所有的人都不愿意和你玩的时候,那么,你的末日也就不远了。
    
  如今已经到了魏明帝景初元年(237年),距离青龙元年(233年)曹睿封公孙渊为大司马、乐浪公的时候,已经又过去了整整4年,曹睿一直没有把这个喜欢玩点小动作的乐浪公忘掉,而公孙渊却更加骄横跋扈,时时口出狂言。
  曹睿暗暗下定决心要消灭这个土皇帝。但,问题是派谁去呢?
  
作者:迅发 回复日期:2010-01-14 13:21:56 
回复 
  二十一、平定辽东(1)
    
  曹睿首先想到了一个人。
  那人是自己当平原王时候的下属,他的父亲曾经是武威太守,在黄初年间平定叛胡的战斗中,名声仅次于金城太守苏则。
  他就是——毋丘俭,目前,正作荆州刺史。
  曹睿把毋丘俭调任为幽州刺史,加渡辽将军,持节,护乌丸校尉。成为帝国东北地区的党政军一把手。
    
  为什么要任命毋丘俭呢?因为,毌丘俭给魏明帝上书直截了当地说:陛下,你继位以来,没有建立什么值得大书特书的功业,(说的真直接呀!)如今吴蜀两地都依靠着险阻,仓促之间还不能很快地平定。还是用我镇守的这无用之地,来克平辽东吧。(口气好大,不过再过几年,他真的显了威风,几乎灭了一个国家)
  由此可以看出,此人绝对是一个桀骜不驯的人。
  另外,曹睿还听说孙权也正在积极地联络高丽,企图从高丽进攻公孙渊。“兼弱攻晦,”善之善者,如今,这个绝佳的时机到来了,毋丘俭的战略企图正好符合曹睿的打算。于是讨伐公孙渊的决心就这样确定了下来。
  朝廷中也有不同的意见。光禄大夫卫臻就劝谏说:公孙渊在辽东已经有三代了,对内做军事准备很多年,对外又招募乌丸、鲜卑,毋丘俭企图利用幽州本地的部队就想攻下公孙渊,我想是不可能的。并且,吴国这些年经常骚扰我们的边境,我们也没有精力进行反击,主要原因还是老百姓很疲劳。言外之意:如果要打公孙渊,就必须派遣中央的精兵,否则,很难取胜;但是如果要劳师远征,老百姓又要受罪了。
  但是,魏明帝主意已定:当然最好是毋丘俭就能把公孙渊给办了,虽然很难,不过,试试也无妨嘛。
    
  毋丘俭来到辽东以后,为进攻公孙渊做了大量的准备工作。主要是,他以曹魏帝国的名义招降处于辽东的乌丸、鲜卑人,封官许愿,使他们脱离公孙渊,斩断了公孙渊的外援。在毋丘俭的招诱下,辽西的乌丸、鲜卑5000余人投降了曹魏帝国。
  接着,毋丘俭就率领本部人马加上乌丸鲜卑骑兵,开始向辽东进攻。公孙渊毫不示弱,搜集全国的兵力,前去迎敌,双方在辽隧(辽宁海城西)遭遇。当时天上突然下起了大雨,辽河暴涨,双方经过大战,魏军不利,毋丘俭只好统领魏军返回了右北平(今辽宁凌源西南)。
    
  打败了毋丘俭,公孙渊对于形势产生了盲目的乐观,也变得更加狂妄,他很快就自立为燕王,分封百官,并且到处拉拢鲜卑乌丸,给这个一个单于的名号,给那个一个都督的官职,忙的不亦乐乎。如果公孙渊战败毋丘俭以后,能审时度势,卑辞厚礼地向曹睿道歉,说是不得已的还击,仍旧谦恭地归顺曹魏,那么,曹魏也许会对这个远在辽东地土皇帝继续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公孙渊的做法,把双方都弄得下不来台,双方关系再无回旋的余地。再不打你,曹魏帝国的脸还往哪搁?以后各个地方军阀都闹起独立来,哪还了得?也只能硬着头皮打你了。
  说你公孙渊政治上不成熟,还真没看走眼。就那么在乎那个虚名?即便你就不叫那个燕王,你还不是辽东的土皇帝?你就叫这个燕王了,土地不多一分,人们不多一户,军士不多一名,和以前不还是一样的吗?
  看我曹睿下一步怎么收拾你!
  我曹睿就是用牙咬,也要把你这颗钉子给咬下来!
  ——曹睿是真恼火了。
  
  二十二、平定辽东(2)
这次,再也没有人敢劝阻皇帝了。
  景初二年正月(公元238年),曹睿把司马懿从西北军区召回洛阳。皇帝的打算是用4万精兵长途跋涉,企图彻底平定公孙渊。虽然不敢正面提异议,但是还是有人提出这么远距离的征讨,花费太大了。但是曹睿的回答是:4000里的征伐,一方面要临阵用计,另一方面还是要有雄厚的物资做保障,不惜一切代价!皇帝说不惜一切代价,那这仗就好打了。
  下面是曹睿和司马懿之间的对话,两人已经在谈论战役的具体细节了。
  曹睿问:太尉,你说公孙渊会怎么和你对垒?
  司马懿回答:如果他提前弃城逃跑,逃的无影无踪,那对于他而言是上计;如果他到辽东据守,抗拒大军,那是中计;如果坐守襄平(今辽宁辽阳),那肯定要被活捉。
  曹睿紧接着又问:那你估计他会怎么做呢?
  司马懿答:只有聪明睿智的人,才能客观准确地判断敌我之间的实力对比,才能知道什么是该放弃的,提前坚决予以放弃。公孙渊不是这样的人,同时,他一定认为,我军这次长途进兵不能支持很久,所以,我估计他肯定要预先派兵到辽河岸进行阻击,然后再防守襄平。
  曹睿又问:你带领大军征讨公孙渊,大约要多久?
  司马懿回答说:去的时候用100天,打仗用100天,回来用100天,再用60天作为休息时间,大约一年就足够了。
  司马懿的回答令曹睿很满意。  
    
  曹睿亲自看着司马懿带领部队走出西明门,(根据北魏杨玄之的《洛阳珈蓝记》记载,西明门是当时洛阳四个西门中,最南边的那一个城门)踏上漫漫的征途。细心的皇帝命令司马懿的弟弟司马孚和大儿子司马师一直从洛阳陪着司马懿到司马懿温县的老家,并且赏赐给司马懿很多酒肉,让他在老家和亲朋好友饮宴几天,好好地风光一回。
  曹睿的暗示大约有二:一是,体现对你的关爱有加,二是时时刻刻提醒你,你的家人都在皇帝的掌控之中呢。这次出征没给你配政治委员,但是你也要自警自爱啊!
  司马懿心领神会,在老家喝酒的时候,也吟诗一首,大致是说自己因遭遇机会,才为国家效力边疆,如果扫除了敌人,我就将回到老家,安安生生地在家归老还乡。
  司马懿的这次作秀,完全就是王翦向秦始皇索要土地田宅、故作庸俗的翻版。当年王翦带兵攻楚国的时候,在路上不断向秦王要田要地,表现成一个为自己的子孙后代斤斤计较的老头子。你把君主所有的部队都带走了,君主就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了,只有这样,才说明你没有反心,皇帝才放心。
  而此时的司马懿说,平定公孙渊以后,自己的志向就是解甲归田、安度晚年,其实完全也是唱给曹睿听的。
    
  一听到曹魏帝国的第一军人司马懿亲自率领4万步骑杀来,公孙渊一下子又慌了。他派人连忙向孙权求救,似乎忘记了自己手上还沾满人家1万人的鲜血——见过厚颜无耻的,没见过这样厚颜无耻的。孙权看到公孙渊的使者气都不打一处来,立刻命人把使者推出去杀了。这时,吴国的督军使者羊衜(根据《三国志,孙和传》下引的《吴书》似可推出此羊衜死于吴国桂阳太守任上,并且是南阳人,而不是以后的晋国名将羊祜的爸爸羊衜,根据《晋书,羊祜传》记载,羊祜的爸爸也叫羊衜,爷爷羊续做过南阳太守,不过,传上明确说羊祜是山东泰山(今山东省莱芜市羊里镇羊里村)人,可能是重名?还是羊祜的父亲羊衜在后来投降了曹魏,做了曹魏的上党太守了?没有答案。)说:如果把使者杀了,那是为了泄私愤的举动,而不是追求霸业的做法。倒不如因此对公孙渊好起来,偷偷的派兵去。如果魏国打不过公孙渊,那我们出兵千里,也是非常讲信用的举动;而如果魏国打败了公孙渊,那么,我们趁机掳掠公孙渊的边境地带,把边民和财物弄走,也算是对他的背信弃义的惩罚吧。
  孙权冷静地想了想,勉强同意,对使者回话:愿意出兵相救。
  
  司马懿在本年的6月份到达辽东。其实,司马懿的主力部队在6月前就已经抵达右北平,部队经过短暂的休整,汇合了毌丘俭的地方部队和鲜卑乌丸骑兵,总兵力远远超过来时候的4万。然后,司马懿以京都精兵为中军,以毌丘俭幽州部队为两翼,杂以鲜卑乌丸骑兵,浩浩荡荡地向东开去,一直进军到辽河西岸。
  
  遥望辽河东岸,旌旗飘扬,鼓声阵阵,公孙渊在这生死存亡的关头,派遣大将军卑衍、杨祚,倾全国之兵,来到辽河东岸,沿着辽河走势,南北构筑六七十里的大营。
  看到这里,这阵势是否十分眼熟?是啊,三年以前,诸葛亮第五次北伐,出褒斜谷进攻关中,当时也是司马懿据渭河挡住了诸葛亮的去路,而作为进攻一方的诸葛亮也曾经试图渡过渭河,并且是声东击西,但是被司马懿和郭淮看破没有成功,随后还军五丈原,双方陷于僵持。即使诸葛亮不死,其实当时的蜀军也已经师老兵疲了。
  现在,看看司马懿如何打破这个僵局。
  
  二十三、平定辽东(3)
司马懿的众将纷纷请战,直接渡过辽河,正面进攻卑衍、杨祚的营垒,诸将的理由非常正当:一是乘新来的锐气,一鼓作气荡平公孙渊;二是长途来此,速战速决,不然粮草不继。
  但是,司马懿却说:“敌人之所以构筑堡垒,就是想让我们去攻,来消耗我军,如果现在去攻正好中计。敌人主力在这里,他的巢穴一定空虚,我们绕过眼前的敌人,直接进攻襄平他的老巢,肯定能够拿下。”——比较一下3年前,诸葛亮怎么就没有想到呢?或许想到了,不敢去做?
  于是,司马懿在自己阵营的南侧,打出很多大旗,分明写着这个部队的,那个部队的,做出要从辽河下游渡河的假象。卑衍、杨祚根本没经过大脑,也不管虚实,把所有精锐都调动到南边防守。而司马懿却带领主力部队悄悄地从辽河的上游(即:出其北)渡过辽河。这声东击西的计策,马懿用得滴水不漏。
  司马懿渡过辽河以后,还是没有对这些不是精锐公孙渊驻防北边部队进行打击,而是开始构筑长长的围堑,保护自己,同时远远地围着敌人。
  众将又一次不解了:您远来这里,难道就是当泥瓦匠的?围而不打,示弱于敌。
  司马懿又一次进行耐心的课前辅导,他说:古人说,敌人的营垒虽然很高,但是不得不和我作战的原因,是因为我方进攻敌人的地方,是敌人不得不救的地方。我现在直接进军襄平(今辽宁辽阳,公孙渊老巢),敌人肯定内心都很担心老窝的安危,从堡垒出来和我野战,那时候肯定能够击败他。
  于是,司马懿在轻松渡过了屏障公孙渊的第一个天然险阻——辽河以后,接着安顿了粮草,并不慌不忙地在辽河东岸站稳了脚跟,然后大摇大摆地从卑衍的营垒边向东开去——目的地只有一个,那就是公孙渊盘踞的地方襄平。
  “皇上”公孙渊在老窝啊,不说公孙渊了,自己的老婆孩子也都在家啊,能不救吗?
  《资治通鉴》上说,卑衍命令部队趁夜回救,你为什么趁夜呢?只想安全回家?与此稍有不同,《晋书,宣帝》是这样说的:(卑衍)看到司马懿整阵而过,运动到自己的后方,就从营垒中出来,进行邀击。看到这个敌人出营了,司马懿对手下说:所以不攻其营,正想着把他弄到这里作战呢,机会不要失去了!于是,魏军努力作战,三战皆捷。——把你调动出来了吧?
  个人认为《晋书》的说法还是比较真实的,卑衍哪有不出来交战,直接就畏敌如虎,并偷偷的夜间回家的道理?偷偷出营趁夜回家,应该是在被击败两次以后。
  卑衍权衡利弊,最后决定只能回家保护襄平。
  你在这里构筑工事可以,起码练练手工活,可是,人司马懿不打您这里,人家走了去打你老家去了——那里可有你的皇上啊,你还等在这里空等什么?
  如果你是卑衍,会怎么办?试着想想,留一半兵在这里,攻击司马懿的长围?那就反主为客了,估计不好攻。那咱切断他粮道呢?不失是一个好主意。分一半兵回救,有城池,应该人数足够。
  卑衍没有这样做,他不敢分兵,而是全军回救,当部队走到首山(今辽阳县境内,上有清风寺,不是锦州西南兴城的首山)附近的时候,被早已埋伏在此的魏军,突然包围,大破卑衍,卑衍带着残兵退进襄平城中。
  真漂亮。
  本来是两军对垒,好像双方都没有什么破绽,但是,经过司马懿这一折腾,公孙渊的部队彻底陷于被动,全被人家牵着鼻子走。
  接着,司马懿就把襄平城给围了起来。实际上,从此时起,公孙渊的失败只是早晚的问题了。
  不过,司马懿也够倒霉的。围城的工程作业刚开始,就遇上了大雨,这大雨还一连下了一个多月,辽河的水暴涨,当时,给部队运粮的大船可以从辽河入海口直接抵达司马懿的军营。平地上的水都有几尺深,魏军将士心中开始恐慌起来,纷纷请主帅把军营移动到地势较高的地方。但司马懿坚决不允许。那么咱就眼睁睁地看着士兵们一直在水中浸泡?
  都督令史张静把自己的营帐移到了高一点比较干燥的地方——文人嘛,就是干净,讲究,司马懿知道了,立即下令将其斩首。
  为什么司马懿不允许移营呢?千年以后,我无法理解他的做法。难道就让士兵们在水中站岗放哨,吃饭睡觉?你不是不知道关羽水淹七军,你想做第二个于禁?
  思量下来,大约是显示一种决心?也许,压根就是司马懿的一步昏招。
  答案可能在于:当时不仅单单是军营屯驻,更重要的是还在建筑长围,一旦离去,将前功尽弃?
    
  公孙渊城内的人依仗着下雨,开始打开城门到城外砍伐树木,采集蔬菜,放牧牛羊。司马懿的手下请示是不是出兵把眼前晃动的城里人给抓起来。司马懿还是不同意。《资治通鉴》详细记载了司马懿与陈珪得谈话,从中我们可以看出司马懿之所以这样的原因。军司马陈珪说:“从前,进攻上庸(湖北省竹山县西南田家坝)时,八路同时进发,日夜不息,十五天攻陷城池,杀了孟达。这一次我们跋涉的路程更远,却这么安闲,我实在想不通。”司马懿回答:“孟达守城的部队少,可是粮食却多得够吃一年,我们军队人数比他多四倍,粮食却不能支持一个月,用一月攻击一年,怎么能不速战速决!我们用四个人攻击一个人,就是我军死一半,只要能攻克,还是要去做,因此不顾死伤,那是跟粮食竞争。现在情形恰恰相反,敌人军队多,我们少;敌人粮少,我们粮多。何况大水泛滥,我们无法行动,就是想攻城,又怎么攻?自京师出发,我不担心被敌人攻击,只担心敌人逃走。现在,敌人粮食快要吃完,可是我们的包围圈还没有完成,如果掠夺他们的牛马,阻止他们砍柴放牧,势将逼他们逃走。战争是一种诡诈的行为,必须随机应变。敌人仗恃庞大的军力,又仗恃大雨不止,所以虽然饥困,不肯认输,我们要装作我们束手无策,这样才能让他们安心固守。贪图一点小利,使他们受到惊吓,弃城逃走,不是好的计谋。”
  老谋深算吧。
  大雨终于停止,司马懿把外围的包围圈完成以后,开始作灭国性攻击,高堆土山,挖掘地道,使用楼车监视城中动静,冲车撞击城墙。士卒用盾牌遮住头部,手执钩链,冒死攀登,日夜不停地猛烈攻击,城上的箭和投掷的石头密集如雨。
  而此时,公孙渊窘困紧急,城中粮食已经吃光,开始了人吃人,将领杨祚等也出城投降。
  挪到八月,燕王公孙渊派相国王建、最高监察长(御史大夫)柳甫,出城晋见司马懿,请求远征军暂时解围,稍向后退,公孙渊君臣当自己捆绑,出来投降。
  司马懿可不傻。
  他果断下令斩了王建、柳甫,然后开始义正词严地装糊涂,让人给公孙渊传话说:“我是全国武装部队总司令,而这两个糊涂的家伙却打算教我解围后退,这是什么态度?对这两个传话错误的老糊涂,已经诛杀。你如果还有别的话要说,可派头脑清楚、年轻一点的来。”——司马懿的打算是:对于公孙渊的智囊,能多杀一个是一个。
  公孙渊只得再派侍中卫演晋见,请求指定一个日期,愿送出人质。这次司马懿摊牌了:“军事对决,大致上有五种结局:能战就战,不能战就守,不能守就逃;其他两条路是:投降或死亡!公孙渊不肯自己捆绑投降,当然是决心死亡,不必送什么人质。”——对你说明白了,你要么死,要么降,就这,其实降也是死,只是降了,可能把你送到洛阳五花大绑的游行你n圈以后,再弄死。
  公孙渊绝望了。《晋书》记载,有一颗长星,色白,有象小刺的光芒,从襄平的西南落到东北,坠进梁水。到8月23日,襄平陷落,公孙渊跟他的儿子公孙脩,在数百骑兵保护下,突围向东南逃走,曹魏远征军急行追击,在梁水(太子河,辽河支流)河边追及,斩公孙渊父子。据说公孙渊父子被杀死的地方正是星坠的地方。——对此司马光估计不相信,所以在《资治通鉴》上没说。
  又是一颗彗星。真的吗?让人联想到五丈原上的那颗。
    
  司马懿进入襄平,诛杀燕王国三公、部长级以下官员2000多,把15岁以上的男子(人吃人的幸存者,估计城内是全民皆兵了,亦兵亦民吧?)共7000余人全部杀掉,二者相加在万人以上,筑成“京观”(把尸首累积在一起,再用土累积在群尸之上,堆成高丘,称“京观”)——怎一个惨字了得!
  也许是司马懿怨恨这些人没有象杨祚那样投降,但是,大屠杀,尤其是对失败者的大屠杀,到什么时候都叫人恶心。
  司马懿的这次战役的成果不仅消灭了一个地方割据政权,而且还把公孙渊统治下的辽东郡、带方郡(朝鲜沙里院城)、乐浪郡(朝鲜平壤市)、玄菟郡(辽宁省沈阳市)等四个郡同时也全部收归了国家。
  
  二十四、曹睿之死(1)
    
  估计司马懿也没有开疆拓土的意思,整整经过了8、9个月的战争,司马懿对这里似乎也不十分感冒,核收户口4万,人口30万。对于来自中原的辽东居民,他下令可以随便回老家。
  《晋书》总喜欢神神叨叨的,不过,下面的事情,就不是神神叨叨可以解释得了的了。
  据司马懿自己说——只能是他自己事后说的,说:刚拿下襄平的时候,自己梦见曹睿头枕着自己的大腿,对司马懿说,看我的脸。据说,当时司马懿就有不祥之兆的感觉。但是,事实上,随着部队回师的司马懿并不知道在洛阳的曹睿已经于12月8日的时候得了重病,此时,司马懿正跟随着得胜归来的大军走到汲县(今河南卫辉),《晋书》上说的是白屋,我无法知道白屋的确切位置。
  
  我们不知道曹睿年纪轻轻的究竟得了什么病?有人说按史书记载曹睿36岁死亡,就不可能是曹丕的儿子。没进行深入考证。由此联想到甄洛的被杀可能与曹睿不是曹丕亲儿子有关,继而一想,似乎这种说法也说不通,既然明知儿子不是你的,还让他继位?
  为何下此杀手呢?又都是些陈年旧账,不提也罢。如今,反正是曹睿得了急病。
    
  在这个时候,我们不得不说到两个人。很多年以后,当读史的人为司马懿夺权扼腕叹息的时候,也同时把鄙夷的眼光投向了这两个人,他们是中书监刘放和中书令孙资(两人相当于当时的宰相)。
  刘放年轻的时候曾经说服自己的上司投降曹操,就一直在曹操身边服务,《三国志刘放传》记载他:善为书檄,三祖(曹操、曹丕、曹睿)招命有所招喻,多放所为;而孙资呢,曾经是贾逵(字梁道,魏国重臣兼忠臣,儿子贾充却和司马家一个鼻孔出气,贾充的女儿就是有名的臭婆娘贾南风)的同乡,贾逵力劝孙资出仕,曹操第一谋士荀彧一见之下,大为激赏,同时,孙资不念旧恶,为人宽厚。他们两个在曹操时代就是贴身秘书,深得曹操信任,到曹丕时候,曹丕也是十分喜欢,曹丕的时候创设了中书监一职,就叫刘放担任,安排孙资做中书令,同掌帝国核心机密;明帝时候,二人更是赢得明帝的欢心,两位历仕三朝,眷顾不减,可见为官、处事、文字写作和协调能力不同寻常。但是,估计也得罪了不少当朝权贵。这也难怪,也是一般秘书的通病:身在兵位,常为帅谋——出的一些主意必然会损害一个人的利益;自己只能忠诚于领导一人,难免有时有狐假虎威的嫌疑,即使你自己没有,别人也看着不顺眼;秘书本身不是一方大员,没有实力,一旦大树倒掉,你什么也没有。
  曹睿刚有病的时候,打算任命曹宇为大将军,连同统军将军夏侯献、武卫将军曹爽、屯骑校尉曹肇、骁骑将军秦朗五人共同辅政。曹宇过去一直不太出名,但是,我们不要忘了,看看和曹宇有关系的,可都是大名鼎鼎的人物。曹宇是曹操的儿子、魏明帝的叔叔、曹冲的同母弟弟,曹宇的儿子后来入继大宗,就是曹魏帝国的最后一个皇帝常道乡公曹奂——他父亲、哥哥、侄儿、儿子都是皇帝。根据正史的记载使得我们留下了一个印象:这个曹宇是个拿不上台面的阿斗,只想做一个王公贵族,享享清福,根本不想做帝国的总司令。据说,在被任命为大将军的4天时间里,曹宇费尽心思想怎么把这个大将军推掉,反复对病中的皇帝说自己能力不行等等。按照这个推论,以后事情的发展,起码曹宇是主动退出的。但是,事情真是这样子的吗?
  如果是这样,那你曹宇难道都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您老也不想想,为什么皇帝会考虑把你任命为大将军吗?还不是他担心“儿子”年龄小,外姓人不可靠,要你这个长辈压住阵脚吗?作为臣子,在关键的时候,叫你上你不上,你光考虑你自己,领导会对你怎么看?你这叫忠心吗?也许本来曹睿就性格急躁,并且又是在病中,曹宇的推让让这个一直以来对其关爱有加的皇帝侄子不耐烦了,这中间似乎还发生了其他一些事情,促使曹睿在4天以后又罢免了曹宇的大将军官职。
  史料的记载是刘放对曹睿说曹宇自知不是做大将军的材料。即使有推辞,也许曹宇的推辞是一半是真心,一半是假意。说真心吧,自己从未带过兵,自己的头上还有个帝国第一军人司马懿老前辈,也不好做;一半假意吧。因为在此期间,曹宇还建议魏明帝下诏让司马懿直接回关中,要得胜回京的司马懿不在回京述职,直接从帜关(河南省济源市西,太行山中多东西向横谷称为“陉”,其中,军都陉、薄阳陉、飞狐陉、井陉、滏口陉、白陉、太行陉、帜关陉等,古称太行八陉,)去长安。这种安排,明的说是关中地理位置重要,时时刻刻离不开你,实际上,就是不让你留在中央。因为,我们看看地图就知道,去长安走洛阳也顺路啊。何必如此呢?曹宇的心里是在担心司马懿,虽然司马懿是总司令,但是我把你弄到地方上,你充其量也只是个西北军区司令。
  史书上这一不经意的一笔,也让我们知道了一点,那就是:此时的曹宇不仅在考虑着作为大将军需要考虑的事情,而且也在做着属于大将军的工作。
  说曹宇坚决不干,实在是无稽之谈了。
  接着,究竟又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二十五、曹睿之死(2)
  
  要说清楚其间还发生了什么,那就还得说说另外的四个人:中央禁军总监(领军将军)夏侯献、武卫将军曹爽、骑兵指挥官(屯骑校尉)曹肇、骁骑将军秦朗。夏侯献,不知道他的出生本末,是中央禁卫军的总司令,三品。曹爽,四品武卫将军,属于禁卫军将领。曹肇,四品屯骑校尉,属于野战军将领,是野战五校尉之首。秦朗,四品将军。
  除了夏侯献,由于史书上没有记载,我们不知道的背景,但是肯定是夏侯惇、夏侯渊家族之后。曹爽就是后来的大将军,前大司马曹真的儿子。曹肇,是前大司马曹休(与吴国石亭会战战败的那个)的儿子。这个曹肇,《三国志》上讲,有当世才度。并且,曹肇有“殊色”,就是长得非常好,和曹睿是很好的玩伴,吃住在一起。(可以说是曹睿的男宠,同志)有时候,两人打赌,赌皇帝的一件时装,结果皇帝输了又舍不得给,曹肇就直接爬上御床拿走,可见,两人亲密无间。秦朗,就不用多说了,前面也说过,他妈妈是关羽的梦中情人,结果让曹操一见之下笑纳了,秦朗也成了曹操的干儿子,一直是魏国的近臣,并且立有军功。
  这些个人,哪一个不是嫡系?
  但是,问题就出在这里。一头是,刘放、孙资长期处于权力核心,另一头是这些个皇亲国戚,在这些皇亲国戚眼里,你刘放、孙资算老几?还站在我们头上?——矛盾自然而来。
  夏侯献和曹肇在皇宫的角落里嘀嘀咕咕,双方也是素来就有恩怨,当二人看到刘放、孙资走了过来,就对着皇宫里专供公鸡晚上睡觉的树,指桑骂槐地说:“公鸡占这棵树也够久了,看它还能再占几天?”——明摆着说给孙刘二人听的。
  这句话不打紧,接下来发生的事情着实令人眩晕,《汉晋春秋》上记载的就更为惊心动魄。梳理《三国志》有关人物的传记、《资治通鉴》、《汉晋春秋》等书,当时的情况大约是这样的:夏侯献和曹肇关于公鸡栖树的谈话,成了刘放和孙资反击的直接导火索。
  甲申这一天(12月27日),大将军曹宇从皇帝住的大殿里出来,找曹肇说个事,这时候,皇帝身边只有曹爽伺候着。刘放看到这种情况,赶紧找孙资商量向皇帝建议重新任命辅政大臣,孙资说:已经没有办法挽回了啊。刘放说:我们都将要进汤锅被杀死了,还有什么不可以做的呢?干吧。说完就拉着孙资冲到病中的曹睿面前,哭着说:皇帝您呼吸微弱,一旦有什么不合适,天下您要托付给谁啊?
  曹睿说:你没有听说托付给燕王曹宇了吗?
  刘放说:陛下,你忘记了先帝的规定了吗?藩王不能够作为辅政大臣,并且,陛下,你现在还在生病中,曹肇和秦朗都已经和宫中伺候您的妇女们嬉戏了(两人本来就经常在宫中,大约是习惯成自然了吧,直接在男人的心窝子上捅!),燕王曹宇派兵在宫门南面,不让我们随便出入(那你们是怎么进来的?),这是竖刁(齐桓公的近臣,将齐桓公活活饿死)和赵高的作为啊!——这是刘放直接朝“准辅政大臣们”摊牌了。
  接着,刘放继续说:现在太子幼弱,境外有强敌,境内有饥民,皇帝你不远虑,全用曹家的人,把祖宗的家业托付给二三个平凡的人手里,您卧病这两三天,宫内宫外的消息都堵塞了,社稷危殆,作为您的臣子,我们真的好痛心!
  曹睿听了这话,大怒——听了这话,我托付后事的人,竟然在我没死的时候,就和我的小老婆群打情骂俏!
  紧逼着问了一句:那你说托付给谁?
  这个时候,只有曹爽在跟前,刘放随口就说:曹爽。——总不能把眼前的他也得罪吧,如果那样,这人在皇帝面前和我对嘴,那就麻烦了。
  皇帝看了看曹爽,问曹爽,你行吗?
  曹爽吓的汗流浃背,口不能言语。刘放在他旁边轻轻地踢踢他,偷偷在他耳边教他说:我可以以死不辜负陛下所托。
    
  《三国志》和《资治通鉴》里,写的就没有这么剑拔弩张的了,说的是:而燕王曹宇,性情谦恭温和,向老侄曹叡恳切推辞。曹叡把刘放、孙资唤到卧室,问说:“燕王究竟是什么意思?”刘放、孙资回答说:“燕王有自知之明,知道负担不了这么重大的责任。”——双方显得是那么的温文尔雅。
  问题的关键是为了把未来的常道乡公曹奂的爸爸在这件事情完全撇清,把曹宇美化成为了一个不问世事的高人。
  我倒宁愿相信《汉晋春秋》的说法。
  
  往下继续说。
  在向皇帝说了曹爽以后,刘放和孙资又加了一句:应该把司马懿招来和曹爽一起辅政。
  皇帝曹睿同意了,就让孙刘两人下去做命令去了。
  这时候,曹肇又进来,知道情况后,痛哭流涕地说:坚决不能这样。
  皇帝又犹豫了,就叫曹肇出去让原来的命令停下来。等曹肇出门,刘放孙资又跑着(是跑着!)到殿中,重新说服了皇帝。皇帝重新又听从了刘放和孙资的意见。这次,刘放汲取了几分钟前的教训,对皇帝说:您还是把您的最后意见写下来,给我写个字。皇帝没劲,动不了,刘放就跳(是跳!)上到御床(!)上,拿着皇帝的手,写下了罢免大将军曹宇等的字据。然后,刘放拿着字据(手诏),走到殿外,大声说:有诏免去大将军曹宇等人的官,马上离开皇宫!
  于是,这四个人大哭着,回到了各自的府邸。
  对于这四个人各是怎么离开皇宫的,《三国志,刘放传》引《世语》上是这样说的:曹肇因事暂时出宫,等第二天,刘放孙资对宫门宣布诏书,不得让曹肇再进宫,并且罢免曹宇的职务。这时候,作为皇宫卫戍部队的总司令夏侯献还在宫中。皇帝亲自对他说:我已经好些了,你快出去吧。于是,夏侯献哭着走了。
  同日,擢升曹爽当最高统帅。曹叡担心曹爽能力不足,再擢升政务署执行官孙礼,当最高统帅府秘书长(大将军长史),作曹爽的助手。同时,曹叡派随身仆役辟邪,拿着手令,征召司马懿进京,司马懿先后接到两种不同(第一个是曹宇建议皇帝让司马懿直接去长安)的命令,怀疑京师发生变故。于是,紧急上路,《晋书》上说连着接到5到诏书,其中一道写着:一刻也不停的盼望着你的到来,来了就直接推门进来,看我的脸。
  ——嘘,是不是与俺司马懿的梦一样?
  本来没有份的司马懿(甚至是被排挤和边缘化的对象)凭空捡到了一个天上掉下来的大宝贝,(你不能不相信,有时候天上就是会掉下馅饼砸着某人,咋不是你我呢?嘻嘻……)他坐着追锋车(叫追风车才更好,应该是古代的摩托,呵呵)一晚上就到了洛阳。他哭着进入皇帝的寝宫嘉德殿,曹睿握着司马懿的手,说:我把后事托付给你,你和曹爽一起辅佐太子。原来死亡也是能够忍耐的,我忍受着死亡来等待你,见到你就没有遗憾了。——因此,后世叫这次托付为“忍死之托”啊!
  曹询比曹芳大,个子也高,曹睿特地把曹芳叫到司马懿的跟前,用手狠狠地抓着司马懿,叫司马懿认清楚,“君谛视之!”并且叫曹芳抱着司马懿的脖子。
  司马懿哭着直磕头。
  不一会,曹睿就死了。
  后世的人,总把司马家篡魏,归结于刘放和孙资。孙刘二人在这个问题上,难辞其咎,但是,的确也不能全怪他们。他们的“错误”是,在身价性命遇到威胁的时候,没有置之不顾,而是选择了抗争,而当时肯定没有理性地为帝国地将来着想,只要能选择一两个差不多的认,能把那四个挤走就成!完全站在党派的角度,而不是站在曹睿的角度——不过,要轮您,您能吗?曹宇等四人也不成熟,尤其是夏侯献和曹肇,太大意了,何必过早地暴露自己的意图呢?欲取之,先与之,从这一点上看政治上就不成熟——有事后论英雄的味道啊,不过很多事情,也只有等到事后才能论出英雄啊!还有那个曹爽也不厚道,本来他是顾命大臣之一,排在老三。你顾命大臣都是一体的,你站在跟前,任凭刘放说那三人的坏话?(刘放没说夏侯献的坏话,估计害怕夏侯献的卫戍部队随时结果了他)你如果当时反驳,那刘放孙资就完了。可是你选择了沉默,并乐于被推到了第一顾命大臣。——不过话说回来,谁不愿意啊,——不过,话再说回来,曹宇、曹肇、秦朗都和你不错,你到底和谁近啊?就是共事,你也不想想是和司马懿共事舒服,还是和这几位哥们?猪脑子。
  但是,不管是刘放、孙资基于自保而劝说,还是曹宇等人因为轻佻、大意而失败,这场第三股势力与曹魏皇族之间的内耗,使得司马懿成为了最大的受益者。并且,做出最后决定的既不是刘放,也不是孙资,更不是司马懿,恰恰是魏“明”帝——曹睿。
  曹睿想让司马懿做一回诸葛亮。
  但是,这真的是一次赌博,并且,赌注很大,大到几年以后,很多人会流血。
  因此,我们不能把太多的谴责加于刘放和孙资的身上,不过,由最初的四人辅政变为曹爽和司马懿二人,刘放和孙资的确出了大力。但是,这不是一场政变,因为决定权还掌握在曹睿的手上,充其量只能说是刘放和孙资为了自己的身价性命所做的宫廷角力罢了。
  就这样,曹芳继位。帝国大臣第一是曹爽,第二是司马懿。给二人加侍中,(皇帝的贴身顾问),假节钺,(可以暂时代替君主,有生杀予夺的权力),都督全国的部队;每人各带3000名甲士,轮流到皇宫值班。
  曹芳时代开始了。魏国权臣也进入二元体制之中。历史走进了著名的9年的暗流涌动的“正始年间”。
  
作者:迅发 回复日期:2010-01-14 13:23:11 
回复 
  
  二十六、正始玄学(一)
    
  在述说那刀光剑影、尔虞我诈的正始政治之前,还是用几节的时间,说说正始作为一个独具魅力的文化符号留存于中国历史上的那些个文化、文学、风尚吧。
    
  在司马懿等朝廷大佬们把新皇帝曹芳(当时只有8岁)的年号定为正始,大约是取“正始之道,王化之基”的意思。估计这与司马家以后致力于确定“君君臣臣,父父子子” 的名教有关吧?自己控制了皇帝,还口中大谈这个,让手下的人忠于自己。于是,就有了形形色色的思想叛逆,这叛逆有的充盈着人性的光芒,千载以降,让人的眼睛为之一亮。
  那么,先说说正始的玄学。
  玄学,作为一个独立的称谓,我个人认为是从魏晋开始的。后世说到玄学,也一般是指魏晋玄学,而魏晋的玄学发端于正始前后,说到这里,我们不得不提到三个人——何晏、夏侯玄、王弼。
  首屈一指的人物当属何晏。
  何晏,字平叔,南阳宛县(今河南南阳)人,汉大将军何进之孙。曹操纳晏母尹氏为妾,何晏的境遇与秦朗一样被曹操收养,成为曹操的干儿子。何晏是个出名的帅哥,脸庞很白皙,年少的时候就“以才秀知名,好老、庄言”,为曹操所宠爱。《世说新语》记载,还是在何晏七岁的时候,就已经“明慧若神”,曹操非常喜欢他,就把他带到宫中,想收为自己的亲儿子,而何晏聪明过人,立即知道了曹操的意思,他还真的没想着姓曹有什么高贵的,但是又不好正面拒绝,小小年纪的他,就在宫中找个地方,画了一个方方正正的正方形,自己站在其中,有人问他做什么呢?何晏回答说:这是我姓何的家。曹操听说后,马上就把何晏送出了宫廷,任其回家了。  
    虽然和秦朗的境遇一样,但是何晏却不象秦朗那样谦恭,知道做小,而是显得更加潇洒通脱,做什么都无所顾忌,穿着打扮也和太子曹丕一样光鲜,(估计两人穿一样的衣服,曹丕站在人家面前肯定感觉自己是丑小鸭)气得曹丕一见到何晏就直接称呼他——假子,从来不提名字。——那是提醒您,你不过是我爸爸的假儿子,你别当真了!
  假子这么了?你看不上我,我还真也没有把你放在眼里呢!帅哥是天生的。你嫉妒,门也没有。因为帅,所以何晏更加注重外表,经常“行步顾影”,被人称作“傅粉何郎”。何晏娶的老婆是金乡公主,《魏末传》上说,就是何晏的同母妹妹,因为何晏好色,公主到妈妈跟前告状,可是妈妈反而笑着说,你是不是妒忌你老公的美貌啊?因为得不到曹丕的赏识,所以在曹丕执政的几年里,何晏只是个闲散的官——这对于一个长期处于权力中心、有激情创业的人无疑是一记沉重的打击。
  打击归打击,不过, 也使得他有很多闲暇时间,去研究他喜爱的老庄哲学,尝试服用五石散,并和一群失意的才子们谈玄。
  
  第二个人物是:夏侯玄。
  夏侯玄,字太初。夏侯玄的爸爸就是夏侯尚,妈妈就是曹真之妹,魏德阳乡主。
  说到夏侯玄一家,真是个悲剧。
  本来爸爸夏侯尚是夏侯渊的侄儿,和曹丕关系很好,就是因为喜欢自己的小妾,夏侯玄的妈妈德阳乡主吃醋了,估计是回娘家给自己的哥哥曹真说了,曹真又把这个纯粹别人的家务事报告给了皇帝曹丕。
  当时,曹真是大司马啊,曹丕正用曹真去应付吴蜀呢!怎么能叫我的大司马为这种小事分心呢?于是,曹丕下令把夏侯尚宠爱无比的小妾绞死,前面我们已经说过,夏侯尚哀痛过分,还挖开棺木对着死人痛哭流涕,不久也郁郁而终。——夏侯玄的思想上估计也是继承了爸爸这种不顾名教、不循规蹈矩的作风吧?
  因为曹爽是曹真的儿子,其实,夏侯玄和曹爽就是姑表弟兄。
  而夏侯玄的一个妹妹,嫁给了和洽之子礼部尚书和逌,生下和峤、和郁兄弟,后来和峤成为晋朝名臣,他十分仰慕舅舅夏侯玄的为人。
  夏侯玄的另一个妹妹夏侯徽,嫁给了司马懿的大儿子司马师。在那个死去了2个伟大人物的读起来很顺溜的年度——234年,被司马师亲自毒死!《晋书》记载:夏侯徽知道司马师有反叛之心(非魏之纯臣),而夏侯徽妈妈又是曹真的妹妹,于是,在曹真刚死,司马懿刚刚成为帝国的最高司令的时候,偷偷的就被杀了。
  有人说,司马懿并没有背叛曹魏,理由是终司马懿一生,没有称帝。姑且不说高平陵政变以后,把政敌斩杀殆尽,独揽大权,其实从《晋书》记载司马师在234年就毒杀自己的妻子夏侯徽这一点,就可以看出,司马家其实从很早的时候就已经在秘密地筹划培植自己的势力,企图颠覆政权了。要知道234年才是魏明帝的青龙二年啊,到嘉平元年的249年司马懿发动高平陵事变,还有整整的15年!在那之前,夏侯徽已经看到过什么,也听到过什么了,要不然,司马师不会下此狠手!具体夏侯徽看到过听到过什么,我们无从得知,但是,让我们看看234年究竟发生了些什么,也许我们能捕捉到一点蛛丝马迹吧。
  那一年二月,诸葛亮第五次伐魏。三月,刘协死。四月,魏国发生大的传染病。五月,吴国大规模进攻魏国。七月,魏明帝南下亲征。八月,诸葛亮死。十一月,洛阳地震。可以说,前半年的魏国,处于风雨飘摇之中。
  而司马师的爸爸被任命为帝国西北军区的最高统帅,抵抗着诸葛亮,并把军心不满的怨气转嫁到魏明帝身上,逼迫魏明帝派辛毗去弹压。 板荡不仅是识忠臣,也是识奸臣的。我们的司马家可能在蠢蠢欲动,也可能在做一些帝国如果崩溃的准备?
  夏侯玄、何晏和司马师本来玩的也很好,何晏曾经品评夏侯玄和司马师说:看问题深刻,所以能通达天下之哲理,就数夏侯玄;看问题细微,能处理好天下事务的,那是司马师啦。至于能达到不行而至、不谋而成的神化地步的人,我还没见到第二个。(晏尝曰:“惟深也,故能通天下之志,夏侯太初是也;惟几也,故能成天下之务,司马子元是也;惟神也,不疾而速,不行而至,吾闻其语,未见其人”。)从此,司马师对何晏恨之又恨,对夏侯玄嫉妒得不行。
  魏明帝的时候,诸葛诞、邓飏喜欢品评人物,和夏侯玄们玩得好,相互品定,把夏侯玄等4人列为“四聪”,诸葛诞等为“八达”,虽然刘放、孙资、卫臻的儿子,在这些人的眼里看不上,但是碍于他们爸爸的地位,也把他们三个列为三豫(三个预备人才?)但是,夏侯玄栽在了看不起明帝的内弟小毛这件事上了,明帝心想,看不起我内弟,就是看不起我。你名士怎么了,我照样掐了你。就让夏侯玄闲居在家,不过正好,有时间谈玄了。
  不光是谈玄,夏侯玄的文采也很高,他写的《乐毅论》因为被后世的王羲之手书而名驰四海,成为宝贝。
    
  第三个人是王弼。
  王弼,字辅嗣,山阳高平(今山东邹城、金乡一带)人。
  王弼也十分了得。东汉末年的“八俊”有两个都和他有关系:他的曾外祖父就是刘表,他的五世祖就是王畅,位列三公。而他的继爷爷则是大名鼎鼎的王粲,(“建安七子”之首,和曹植并称为曹王。)东汉末年,王弼的爷爷王凯与族弟王粲避乱荆州,依附刘表,刘表重粲之才。想把女儿嫁给王粲,可是又嫌他形貌丑陋,就把女儿嫁给了王凯,生子王业,王业生了王弼。后来王粲绝嗣后,以王业为继嗣。因为王粲年轻的时候十分了得,过目成诵,十四岁到长安大学者蔡邕(蔡文姬之父)家,蔡邕是倒穿着鞋迎接,并把家藏书籍文章万卷送给了王粲,王粲最后又把书传给了王弼。
  王弼从小就喜欢黄老之学,当时的名士在一起谈论问题,大家都一致认为某个道理是正确的,等王弼一来,三下五去二,就把大家说的道理给推翻了,令大家全都佩服得五体投地。正始初年,何晏被提拔为吏部尚书,在学术界声名藉甚,而当时才王弼只有十五岁,何晏呢,已经50左右了,可他一见到王弼就大为欣赏,认为他可以与自己共同探讨“天人之际”,感叹着说:“仲尼称后生可畏,若斯人者,可与言天人之际乎?”
  那么,他们究竟在谈些什么呢?  
    
  二十七、正始玄学(2)
    
  人活着,总要给自己找一个活下去的理由。
  每天,阳光象金子般地撒在身上,洁净无比的空气荡涤了胸中的污浊。那么,仅此就是生活的全部意义吗?
  也许是,也许不是。
  但是,对于一个从小尊贵无比、聪颖美貌、有学有识、有志于建功立业而被搁置一旁、无所事事的何晏来说,我敢肯定不是。每天,日出日落,吃喝拉撒,有意义吗?夏侯玄的家庭悲剧,官场的失意,现实生活的平庸和冷酷,也不得不使人把头伸到“窗外”透透空气。如果不让做事,那么,咱就好好的生活,开开文化沙龙,探讨探讨哲学,著著书立立说,也很惬意嘛。
  如果在这个世界上生活是真实的,那么,我死去以后呢?
  要么是什么也没有。如果什么也没有,那对于我而言,这个世界不是也不存在了吗?
  如果进入另外的一个世界,那么,这个世界对于我而言,不是就象昨晚我做过的梦一样,彼时是那么真实,而此时却是虚无的吗?因此,这个世界的一切爱恨情仇不都是一场梦境,都来源于无,复归于无吗?
  在何晏的思索、论辩和倡导下,当时的士人大多数对于“无是万物产生的本原”这一看法,都比较认同。
  我们每一个人大到建功立业,小到吃饭穿衣,在我们的思想深处都有左右着我们非此即彼的原动力,看似理所当然的全身,其实,都有这我们对这个世界和周围事务的本质看法,这就是哲学;一个朝代的施政方针也与统治者的看待事务的根本方法密切相关。西汉初年一直到汉文帝的时候,一直崇尚老子、庄子的哲学,君主“清心寡欲”“无为而治”,认为,统治的根本在于统治者不折腾,不打扰,不干涉,那么,天下自然按照自然的法则符合“大道”地发展。到了汉武帝,思想界发生了一次影响到中国整个“封建社会”的革命,那就是“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原生态的与民休息的不管不问的治国理念,在雄才大略、要求出兵赶跑匈奴的汉武帝眼里,已经失去了往日的作用,而儒家的入世进取、等级观念、忠诚理念等对于规制一个团队具有不可替代的作用。但是儒家关注于团队,关注于进取而设计的种种规矩,却多多少少地忽视了对于个性的关怀。孔子的思想是儒学的源头,但是,在我看来,却和儒家,儒教是两个不同的事物,更与南宋以后,逐渐形成了僵化、禁锢中国人活泼人性的儒学大相径庭。当一种思想被赋予、点缀了很多外在的规矩以后,那规范我们日常生活、逐渐植根于我们脑海中的条条框框作为一种看不见的事务,会随着时间的推移,独立地成长——离开原初它所依旁着的思想,最终与远来的思想面目全非。
  三国,是一个颠覆的时代。各种思想空前活跃,曹操本人通脱自然,引领着那个时代的发展。人们开始重新审视各种古老的思潮和文化,审视那已经走上神坛的儒教。自由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
  而何晏,在被压抑的仕途上,他思索着自我。他是第一个试图把儒家和道家合二为一的人,用道家的眼光去诠释儒家,援道入儒,调和儒道。他 试图用思辨、用开诚布公的讨论,把被阴阳五行、谶纬迷信神秘化了的儒家思想还原其本来的可亲的面目,用老子庄子的哲学思想解释这个我们生活的世界。
   “无”作为何晏哲学的最高范畴,也是一切事务、论辩、行为的出发点。《晋书》卷43《王衍传》:魏正始中,何晏、王弼等祖述老、庄,立论以为:天地万物皆以无为本。无也者,开物成务,无往不存者也。阴阳恃以化生,万物恃以成形,贤者恃以成德。不肖者恃以免身。故无之为用,无爵而贵矣。
  到曹爽执政,也就是正始这几年中,何晏、夏侯玄因为与曹爽关系友善,被提拔重用。他们在野期间形成的处世哲学并没有因之而改变,反而因为王弼的到来而更加丰富多彩了。可以说,就魏晋玄学的开山者是何晏,集大成者,为王弼。
  何晏本来注了《老子》,可是看到王弼也在注释,看看王弼的,自己也不敢称为老子注释了,改成《道德二经》。
  同为玄学,同样认为万物来源于无,那么对于“无”是什么?王弼认为“以无为本、以有为末”,不是老子说的“天下万物生于有、有生于无”。他认为“无”既然无形无象,它本身就不能独立存在,所以必须通过“有”(具体事物),所以,“无”存在于天地万物之中,“无”和“有”,只是本末和体用的关系,“有之所以为利,皆赖无以为用”,万物虽有万形,最终只能回归它们的共同根本——“无”。基于“以无为本”的观点,何晏、夏侯玄、王弼都主张为人、为政、名教上都要顺应自然。比如,王弼说:“善治政者,无形、无名、无事、无政可举,闷闷然,卒至于大治”;对名教与自然的关系,认为,自然是主,尊卑高低、制度约束等是次,因此,名教也要合乎自然;人性上,王弼主张性为主,情为末,即所谓“性其情”。
  如今看起来很稀松平常的事情,在把皇帝神圣化,把圣人神圣化的时代也许是有很大意义的。何晏就不敢承认圣人也是有七情六欲的人,而王弼认为圣人照样有喜怒哀乐,只是他们善于控制罢了。
  玄学家讨论的问题除此之外还非常广泛。还如,在认识论上,所谓“言尽意”还是“言不尽意”,就是说语言能不能说清道理上,也一直是魏晋玄学讨论中的一个重要课题。人们围绕这些形而上的问题,进行深入的论证。王弼的“得意忘言”,对于中国以后的诗歌、绘画审美境界有极大的影响。
  因为,这些问题都十分务虚,语言交锋十分玄妙,使得这些人不仅关注的问题脱离事务,语言也随之不便被一般人理解,行为也不同寻常,这对以后东晋上层社会产生了巨大的影响——以做具体工作为“俗务”,以片言只语体悟玄妙,以超凡脱俗为高标。
  从哲学的高度解决了世界观的问题以后,在现实生活中,何晏选择了及时行乐的态度,这种态度影响了魏晋以后很多人;由于何晏性欲比较强,他开始尝试服用很多年来没人敢服用的“寒食散”,从此以后,服药(特指服用寒食散)称为魏晋名士的标志性符号,也成为上流社会的风尚。巢元方《诸病源侯论》引晋皇甫谧曰:“近世尚书何晏,耽声好色,始服此药,必加开朗,体力转强,京师翕然,传以相授......晏死之后,服者弥繁,于时不辍,余亦豫焉。”苏轼亦说:“世有食钟乳、鸟喙而纵酒色以求长年者,盖始于何晏。晏少而富贵,故服寒食散以济其欲。”
  什么是“寒食散”?
  古代药书中有不同的方剂,配剂中主要有紫石英、白石英、赤石脂、钟乳石、硫磺等五种矿石,因又称五石散。举一:紫石英2两半,白石英2两半,赤石脂2两半,钟乳石2两半,硫黄2两半,海蛤(并研)2两半,防风2两半,栝楼2两半,白术7分,人参3两,桔梗5分,细辛5分,干姜5分,桂心5分,附子(炮)3分(去皮)。(《千翼方》)
  根据中国古代医学理论认为:石钟乳:温肺气,壮元阳,下乳汁;白石英:温肺肾,安心神,利小便;石硫磺:壮阳,杀虫;赤石脂,涩肠,收敛止血,收湿敛疮,生肌;紫石英,镇心,安神,降逆气,暖子宫。这些药,都是所谓的“猛药”,弄不好就有生命之忧。并且吃散之后,一是必须要散步,叫做“行散”。所以以后“披发行散”的高人成为时尚,类似我们现在在大街上骑着雅马哈呼啸而过的酷哥;二是必须大量吃冷东西,服药以后,身体先热,后冷,但不能吃热东西;三是喝热酒。四是穿薄衣服。五是洗凉水澡。
  据说,服药以后,皮肤白皙鲜嫩,所以不敢穿紧身衣服,这使得魏晋衣服都成了宽袖博带的大衣,风度翩翩;同时衣服也不能换,为的是害怕新衣服刮破了皮肤,(如果刮破后果严重),所以,穿的久了,名士们的衣服里就有了客人,“扪蚤而谈”取代诸葛亮的“羽扇纶巾”成为时尚,嵇康在《与山巨源绝交书》中道: “性复多虱,把搔无已,而当裹以章服,揖拜上官,三不堪也”;以后的王猛“扪蚤而谈”大为苻坚激赏;服药以后,性欲大发,所以魏晋名士们经常“偕妓上东山”;何晏自己也曾说过:“服五石散,非唯治病,亦觉神明开朗”。
  玄学和服药,对魏晋文化,风尚,服装,文学等等都产生难以想象的影响。
  
  二十八、正始文学
    
  人们习惯于把三国文学从建安元年196年开始到晋朝建立的泰始元年265年,以曹植232年的逝世为分界,划分为建安文学(196-232)和正始文学(233-265)。整个正始时期的文学,不仅从数量上、种类上,而且从风格上与被誉为“建安风骨”的建安文学迥异。
  主要的原因还是对文人无情的迫害和“质胜于言”的虚无氛围。建安文学,继承了汉乐府民歌的现实主义传统,采用五言形式,以风骨遒劲著称,兼具有慷慨悲凉的独特风格,主要人物是文坛巨匠“三曹”(曹操、曹丕、曹植)和建安“七子”(孔融、陈琳、王粲、徐干、阮瑀、应玚、刘桢),其中艺术成就最高的曹植的文章,被誉为“骨气奇高、词采华茂”。
  个人比较喜欢:曹操的《蒿里行》:
    关东有义士,兴兵讨群凶。
    初期会盟津,乃心在咸阳。
    军合力不齐,踌躇而雁行。
    势利使人争,嗣还自相戕。
    淮南弟称号,刻玺于北方。
    铠甲生虮虱,万姓以死亡。
    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
    生民百遗一,念之断人肠。
    《短歌行》 其一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慨当以慷,忧思难忘。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但为君故,沈吟至今。
     呦呦鹿鸣,食野之苹。
     我有嘉宾,鼓瑟吹笙。
     明明如月,何时可辍?
     忧从中来,不可断绝。
     越陌度阡,枉用相存。
     契阔谈宴,心念旧恩。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
     绕树三匝,何枝可依?
     山不厌高,海不厌深。
     周公吐哺,天下归心。
    
    曹植的《野田黄雀行》:
    
     高树多悲风,海水扬其波。
     利剑不在掌,结友何须多?
     不见篱间雀,见鹞自投罗?
     罗家得雀喜,少年见雀悲。
     拔剑捎罗网,黄雀得飞飞。
     飞飞摩苍天,来下谢少年。
    
    
    
    《白马篇 》
    
     白马饰金羁,连翩西北驰。
     借问谁家子,幽并游侠儿。
     少小去乡邑,扬声沙漠垂。
     宿昔秉良弓,楛矢何参差。
     控弦破左的,右发摧月支。
     仰手接飞猱,俯身散马蹄。
     狡捷过猴猿,勇剽若豹螭。
     边城多警急,虏骑数迁移。
     羽檄从北来,厉马登高堤。
     长驱蹈匈奴,左顾凌鲜卑。
     弃身锋刃端,性命安可怀?
     父母且不顾,何言子与妻?
     名编壮士籍,不得中顾私。
     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
    
  还有美艳之极的《洛神赋》以及悲怆的《赠白马王彪》(白马王曹彪我们以后还会提到)。
    
  对比下来,正始中的文化人除了谈玄,就是吃药,除了吃药,就是喝酒,除了喝酒就是怪诞荒唐。文学只集中在两拨人:一批“竹林七贤”(阮籍、嵇康、山涛、刘伶、阮咸、向秀、王戎),一批“正始名士(王弼、夏侯玄、何晏、钟会、荀粲、裴徽、傅嘏等),——但是,注意:正始名士在正始年间也并不是无所作为,尤其是身在高位的,被晋代人所写的史书丑化(主要是借司马懿阵营的闯将傅嘏之口所说)的曹爽阵营中的夏侯玄、何晏等人,也在认真地为帝国做事,(以后,我们还要仔细地翻开历史,找寻仅存的一些真相。)。而真正代表着正始文学的,也只有阮籍和嵇康二人了。二人独特的境遇,造就了他们的文字与建安风骨截然不同的文风,在我看来,那就是正始之音——正始时代发出的声音。以后我们还要认真地谈谈“竹林七贤”,这里,只举一例,与上面建安文风做一简单的对比,大家就一目了然了:
  阮籍的代表作是咏怀诗八十二首,随便撷取其中三首吧:
    
    一
    夜中不能寐,
    起坐弹鸣琴。
    薄帷鉴明月,
    清风吹我襟。
    孤鸿号外野,
    翔鸟鸣北林。
    徘徊将何见,
    忧思独伤心。
    
    十七
    
    独坐空堂上,
    谁可与欢者。
    出门临永路,
    不见行车马。
    登高望九州,
    悠悠分旷野。
    孤鸟西北飞,
    离兽东南下。
    日暮思亲友,
    晤言用自写。
    
    七十九
    
    林中有奇鸟,
    自言是凤凰。
    清朝饮醴泉,
    日夕栖山冈。
    高鸣彻九州,
    延颈望八荒。
    适逢商风起,
    羽翼自摧藏。
    一去昆仑西,
    何时复回翔。
    但恨处非位,
    怆恨使心伤。
    
  那种沉闷、感伤而又无可奈何之情跃然纸上。我们不难看出与建安事情意气风发的文风的截然不同。
  
    
  二十九、正始初年(1)
    
  说了一大堆正始时代的文化,让我们继续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看清楚那些在正始年间发生的故事吧。
  要说清楚这些事,就必须先把那个被匆匆忙忙推上政治前台的年轻人和他提拔重用的那些哥们一一交代清楚。
  这个人就是前帝国总司令曹真的儿子——曹爽。曹爽是曹真的大儿子,字昭伯。年少的时候就和明帝在一起玩,两个人非常好。等明帝即位以后,就被任命为散骑常侍,作为皇帝的贴身侍从,后来逐步晋升为武卫将军,成为禁卫军的一名将领,一直是皇帝的贴身“保镖”。呵……
  虽然,曹爽是晚辈,对司马懿以父辈的礼节对待,但是,曹爽是老大,司马懿是老二,最后的决定权在曹爽——其时的曹爽总让我想起彼时的何进,可谓是“龙骧虎步,高下在心”。曹睿一月去世,二月就开始了第一次的人事调整。齐王继位以后的第一次人事调整,司马懿并没有占到很大便宜。
  一、任命司马懿为太傅,位居三公,根据惯例,三公为人臣之最,是皇帝的论道之臣,朝廷的日常工作、奏事一般不先“麻烦”这样德高望重的老臣看。虽然地位高了,但是是明升暗降,属于一个闲差。为了安抚老司马,特意任命司马懿长子司马师为散骑常侍,其他三子弟为列侯,四个子弟为骑都尉,骑都尉不过就是羽林骑兵的小官。这些司马懿岂能不知道?但是司马懿选择了忍耐,坚决拒绝子弟的官职。
  二、曹爽二弟曹羲代替夏侯献为中领军、三弟曹训代替曹爽自己原来的职位为武卫将军、夏侯玄为中护军,五弟曹彦为散骑常侍、侍讲,其他曹则等兄弟在曹真死后都已经被封为列侯,如今加侍从,作为皇帝身边的近臣,随时控制着小皇帝的耳朵。
  三、任命何晏为吏部尚书(中组部部长)、任命邓飏、丁谧为尚书(东汉时,尚书台不仅是天子政令所自出,而且也是总揽政务的机构,其长官尚书令总揽纲纪,无所不统。尚书令与御史中丞、司隶校尉皆专席而坐。当时号称“三独坐”。大约类似政务院总理),任命毕轨为司隶校尉(主管京师的治安)。把过去的吏部尚书卢毓迁为尚书仆射(副总理)。
  四、还有一个李胜,被任命为洛阳县令。至于其他曹爽的亲戚故旧应该是举不胜举,可谓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这是景初三年,也就是曹睿刚死的那一年发生的事。年号还没有改,还没有进入正始年间。
  看似一切都进展的非常顺利。曹爽直系亲属不仅盘踞了皇帝身边的文职位置,而且也控制了皇帝身边的武装部队,把持了人事、政务和京师周边地区的警务力量。可以说,以小皇帝曹芳为中心,安排了四层势力圈。可谓盘根错节。同时,曹爽还要控制地方兵权。
  夏侯玄的中护军只是一个过渡,不久,又把表兄弟夏侯玄从中护军提拔为征西将军,假节都督雍凉诸州军事,成为西北军区司令(《三国志》卷九曹爽夏侯玄传);以王凌为征东将军,假节都督扬州诸军事,凌外甥令狐愚为兖州刺史,屯平阿。舅甥并典兵,专淮南之重,为东南军区司令(《三国志》卷二十八王凌传);迁毋丘俭自幽州刺史度辽将军为左将军,假节监豫州诸军事,领豫州刺史(《三国志》毋丘俭传)——当然,这些一方大员的调整也是逐步进行的,毋丘俭就是在正始后期因为一次大功(以后我们还要专门讲)而升迁的;以诸葛诞为御史中丞尚书,出为扬州刺史,加昭武将军(同上诸葛诞传)。
  然而,关中的军队很多年就在司马懿的控制之下,那是司马懿的禁脔之地,作为交换,夏侯玄腾出来的中护军,给了司马懿的长子司马师。前头我们已经大致知道了何晏、夏侯玄。那么,其他的几个人都是何方神圣呢?
  邓飏,字玄茂。《魏略》上说:是东汉开国大将军邓禹之后。明帝时为尚书郎、中书郎。后来因为和李胜等为浮华友,被斥出,遂不复用。此人是能言善辩,既要名,也贪财,后来何晏选举的人大多数不得人心,主要是此人推荐不当的原因。比如,一个叫臧艾的人找到邓飏,想弄个好官当当,就把自己爸爸的小妾给了邓飏,被当时传为笑谈,品评邓飏为:“以官易妇邓玄茂。”
  丁谧,字彦靖。他老爸,叫丁斐。因为和曹操是老乡,所以关系特好。丁斐天生贪财,一次,把自己家的病老牛偷偷地换公家的好牛,受到处分。曹操这人爱开玩笑,一天,见到丁斐,就问他:你管的官印呢?丁斐也知道曹操是挖苦他换牛的事,就说:拿去换饼吃啦。曹操大笑,就对身边的人说:我不是不知道这老东西的毛病,但是,我身边有这家伙,就好像家里养了个喜欢偷吃的狗一样,虽然他偷吃,但是却能给我抓老鼠,(现在的狗退化啦……)我的东西被偷吃,有点损失,但是口袋避免了被老鼠偷吃,还是满满啊。以后还是和以前一样任用丁斐。丁谧的性格和他老爸截然相反,比较阴沉清高,甚至连何晏也看不起,但是对曹爽却很忠心,是曹爽的核心谋士,经常为曹爽出谋划策。
  毕轨,字昭先。也是年轻时候就有名声。明帝时为并州刺史,曾经因为鲜卑轲比能抢掠为暴,直接出兵打击,打了败仗。和曹爽也是哥们。
  李胜,和夏侯玄、曹爽也都是哥们。
  成书于晋代的关于这段历史的史书,大都对于曹爽的这些辅佐白眼有加,叫人读起来好像这些人都是些乱臣贼子,而司马懿是来整顿朝纲的,(尤其要强调的是:司马懿不是乱臣贼子!)不得已才清除这些人的,真的如此吗?——我看也未必!
  回过头来看,曹爽的安排可以说是天衣无缝了。
  然而,刚刚上任大将军的曹爽,这一年就做出了三件对将来影响深远的错事。
  
  三十、正始初年(2)
    
  第一件就是奏免卢毓。
  为了给何晏腾位置,也不得不如此。不过把卢毓安排为副总理也差强人意。可是,接着,可能曹爽还是感觉卢毓在这里碍手碍脚的,就又把卢毓调任廷尉,让人去审案、管司法工作去了。这倒也没啥,紧接着,毕轨又上书说人家不称职,廷尉干脆也不让人家干了!
  卢毓是什么人?东汉末年,大名鼎鼎的北中郎将卢植的小儿子。曹操曾经评价:故北中郎将卢植,名著海内,学为儒宗,士之楷模,国之桢干也。 (《后汉书》)卢毓也和他父亲一样,为人十分正直,魏明帝的时候,奢靡之风逐渐盛行,高堂隆经常上书劝谏,明帝十分恼火,身为侍中的卢毓对明帝说:君明则臣直,因此,高堂隆才敢给您直谏进言,这事本来是我们做近臣的事,我们没有做到,这是我们赶不上高堂隆的地方。皇帝您还是多多包涵他吧。同时,他也很客观地看待文化人的名气问题。明帝讨厌何晏等人互相吹捧,进而对有名气的人一概反感。而卢毓说,正是因为文化人遵循道德,才注重名声,有名气不一定就是坏事。只是现在只按照人的名气用人有失偏颇,没有对政绩的考核,才造成鱼目混珠的局面。所以以后才实施了对官员政绩的考核制度。景初二年的时候,明帝问叫谁当司徒,卢毓推荐韩暨(曾孙韩寿,就是“窃玉偷香”的那个美男子,韩寿的儿子韩谧——也就是贾充的外孙了——过继为晋朝开国元老贾充为孙,改名贾谧,)、崔林、(曹魏老臣,景初中为司空)、常林(司马懿老乡,历任尚书,大司农,司马懿见到就经常下拜。《三国志常林传》)。
  看看就知道卢毓可是长年身处官场核心的人物啊。在朝中有很大的人脉关系。你曹爽把人家得罪了,起码被人家提拔过的、举荐过的人心里也不是滋味吧。于是,史书记载:众论讼之。已经不是一个人两个人站起来反抗了,也不是简单的争辩,而是上升到了法律的层面,据理力争了。
  结果,曹爽避免两败俱伤,选择了妥协:重新任命卢毓为光禄勋,一个位高但边缘化的官职。
  这次算是彻底得罪了卢毓,此时,曹爽也许还不知道,几年以后,自己就犯在了人家手里。
  第二件是调离孙礼。
  孙礼,德达,涿郡容城(今河北容城)人。建安10年,(公元205年)曹操平定幽州,召为司空军谋掾。曹操时代一直被任命为地方官。后入朝为尚书,为人耿直不屈。一次明帝出猎,一只猛虎上前,孙礼立即下马奋剑准备杀虎。明帝临去世的时候,在床前拜孙礼为大将军长史,为的是孙礼正直无私,能够作为大将军的良好的辅佐。
  曹爽与孙礼素无交情,孙礼作为从曹操时代就为曹魏效命的老臣,明帝把他安排在曹爽的身边,一方面,他能够为曹爽出主意,想办法;另一方面,他也有着很好的人脉。但是,孙礼性格倔强,很多事情总是和曹爽不合拍。曹爽一气之下就将孙礼加封为伏波将军,赐爵关内侯,任命为扬州刺史,远远地调离了身边。曹爽把孙礼外派,其实,就是把自己的人推到了中间派的阵营。
  以后,还有一件事情,则使孙礼彻底投到了司马懿的怀抱。
  第三件是罢免傅嘏。
  傅嘏,字兰石,北地泥阳人,是傅介子(汉武帝时人,当时,楼兰国对汉朝怀有二心,傅介子带领100人深入楼兰,斩杀楼兰国王,)之后人。傅嘏为人才干练达,有军政识见,好论人物国计。年轻的时候就被司空陈群所辟为掾。正始初年的时候,任黄门侍郎。傅嘏本来是个中立派,甚至还有点偏向曹爽,他对曹爽的弟弟曹羲说:何晏表面上平静安详,但是他内心却急躁冒进,沉溺于投机取巧,并且利欲熏心,我担心时间长了会误导您们兄弟,这样,仁人志士就会远离朝廷,朝政就荒怠了。——不过,也许傅嘏本来就是司马懿的人,他这样说不过是为了离间曹爽和何晏而已(只是推测)——曹羲给曹爽一说,曹爽又叫何晏知道了。
  这下子,何晏怀恨在心,找个机会把傅嘏给免官了。
  司马懿兼收并蓄,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人,很快就把傅嘏任命为自己的从事中郎,从此以后,傅嘏称为司马懿集团的智囊,为司马懿家族的夺权斗争立下了汗马功劳。
    
  在曹睿死后的不到一年时间里,曹爽干的这三件事情的结果不佳,比如:第一件企图罢免卢毓,结果使一大批老臣站到了自己的对立面,(当然,能够隐约看到司马懿的幕后的影子)致使引发了普遍的反抗,最后曹爽不得不妥协,不仅丧失了朝中一些老臣的支持,而且,也降低了自己的威信。第二件调离孙礼。把本来属于自己阵营的人推到了中间派的位置,可谓是自斩臂膀,不过,也许曹爽还自鸣得意,总算把先帝放在自己身边约束自己的人给弄走了!只看到了约束,没有看到帮助。第三件,罢免傅嘏,把本来属于中间的力量给推到了自己对立面。曹爽集团也不是没有极力拉拢过傅嘏,《世说新语,识鉴》第七记载:“何晏、邓飏、厦侯玄并求傅嘏交,而嘏终不许。诸人乃因荀粲说合之。谓嘏曰:‘夏侯太初一时之杰士,虚心于子,而卿意怀不可。交合则好成,不合则致隟。二贤若穆,则国之休。此蔺相如所以下廉颇也。’傅曰:‘夏侯太初志大心劳,能合虚誉,诚所谓利口覆国之人。何晏、邓飏,有为而躁,博而寡要,外好利而内无关籥,贵同恶异,多言而妒前,多言多衅,妒前无亲。以吾观之,此三贤者,皆败德之人尔。远之犹恐罹祸,况可亲之邪!’后皆如其言。”你们看不上我傅嘏,我还看不上你们呢!到司马懿阵营以后,傅嘏提出了选拔人才要全面,强调评鉴人物应以“实才”为主,不仅要看言谈议论,而且还要看精神境界。特别是针对当时何宴的“才性异”观点,傅嘏针锋相对地提出“才性同”的观点。
    
  这三人都是有智慧,有才能的人,也许此时的曹爽看到的只是何晏那几个人,到处是对自己阿谀奉承的人,根本不在乎多一个,少一个人才!
  上面说到才性同异问题,索性把它说得明白一点。 “才性四本”的合同离异。《世说,文学》第四记载:“锺会撰四本论始毕,甚欲使嵇公一见,置怀中既定,畏其难,怀不敢出,于户外遥掷,急回便走。(注引魏志曰,会论才性同异传于世。四本者,言才性同,才性异,才性合,才性离也。尚书傅嘏论同,中书令李丰论异,侍郎锺会论合,屯骑校尉王广论离。文多不载。)”当时争论的焦点:人们的才能(即治理俗务——比如政务等的能力)和认识世界的本领(“能通天下之志”的性)到底是统一的?还是不同的?还是能够融合的?还是能分离的?
  一、傅嘏认为处理具体事务的能力和探究认识世界的本领是统一的——其实是暗指司马懿既有处理实务的能力,也有认知真理的本领;
  二、主张“异”的李丰,“中书令李丰,虽宿为大将军司马景王所亲待,然私心在(夏侯)玄。”;
  三、主张“离”的王广(王凌之子),倾心于曹氏,而又不敢与司马懿决裂,属于墙头草,(《三国志》卷九夏侯玄传,注引魏略曰:“曹爽专政,丰依违二公间,无有适莫。故于时有谤书曰:“曹爽之势热如汤,太傅父子冷如浆,李丰兄弟似游光。”)
  四、司马懿的人钟会主张“合” ,也就是说,处理政治实务的能力和认知真理的本领是可以融合的,互为补充。
  思想上的才性四本的同异合离,便是反映了政治上的派系间的同异合离的。因为,司马懿是强调名教的,强调做事的。而,曹爽集团把傅嘏推到司马懿集团,也使他成为司马懿集团思想上的先锋和闯将,不仅从在具体事务上死心塌地为司马懿服务,也大力为司马们做舆论宣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