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工讲述赌城雏妓生活：每晚要服务5到15名嫖客

　　国际·深度

　　赌城拉斯维加斯青少年卖淫猖獗。身为一名专门救助雏妓的社工，玛丽塞拉·金特罗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拯救那些备受伤害的女孩。然而，不少女孩永远无法重新开始生活，有的甚至早早结束潦草的一生。

　　艾玛：莫名的死亡

　　金特罗在报上读到一则消息，不禁打了个寒噤，仿佛遭了电击：艾玛被人杀死了。

　　那是2009年2月的一个清晨。艾玛年仅17岁，两个星期前因涉嫌卖淫被捕。当时，她在一家汽车旅馆的停车场里，身穿紧身小背心、热裤，脚踩高跟鞋。她的驾驶证是伪造的，钱包里塞了8个安全套，还有一瓶伏特加。

　　金特罗是拉斯维加斯一名专门辅助雏妓的社工。一开始，她也无法让艾玛说出自己的真实姓名。显然，艾玛吓坏了，但她不是因为害怕出庭受审，而是担心如果皮条客认定自己会告发他，他将下怎样的黑手？

　　法庭最终判决把艾玛送回加利福尼亚州老家。谁知，两个星期后传来她的死讯。金特罗想，是不是不该把艾玛送回家？皮条客是不是真的以为她会告密？

　　这样的猜想并不牵强。皮条客操纵这些不谙世事的女孩很有一套。他们在商场里或长途车站与女孩搭讪，然后带她们去做足疗、买假发，逗她们开心，再下来便是提供毒品，让她们离不开自己。一旦女孩落入陷阱，就成为犯罪团伙施暴的对象，并最终沦为妓女。这就是圈内人所谓的“游戏”。

　　非营利组织“分享希望国际”一份研究报告显示，近两年，拉斯维加斯共有224名女孩和两名男孩被青少年法庭指控涉嫌卖淫，其中三分之一来自加州，五分之一不满16岁。很多人承认，她们每晚要为5到15名嫖客提供性服务。

　　这些女孩被捕后，通常会被收容两个星期，其间接受金特罗的辅导。一般情况下，她们在收容所待的时间越长，亲戚给予的鼓励和关心越多，她们重返昔日悲惨生活的可能性越小。她们甚至可能被说服出庭指证引领自己“入行”的皮条客，行话称这些人为“老爸”。

　　玛利亚：失败的拯救

　　惊闻艾玛惨死的消息时，金特罗正在对另一名雏妓玛利亚进行辅导。玛利亚颧骨较高，衣服上留有牙膏的痕迹，比较健谈。她抱怨在家里常被忽视，曾被父母的一个老朋友强奸。

　　12岁时，她遇到了第一个皮条客。那人给她大麻，还有100美元。之后，她多次因涉毒、卖淫被捕。再后来，她遇到了现在的皮条客，也是她的男友。开始，男友对她很好，后来却打她、强奸她，每次完事之后又向她道歉。两年前，他们有了一个儿子。

　　金特罗向她说起艾玛的遭遇，她挑了一下眉毛，说：“我不怕死。”金特罗很惊讶。毕竟，她才16岁。

　　“你不觉得自己应对儿子负责吗？”金特罗试图用亲情感化她。她的表情变得温柔起来：“是的，我很爱他。”

　　这是一个良好的开端。金特罗建议她先把儿子安置在亲戚家里，自己暂时住在收容所，不要像以前一样总是试图逃跑。

　　次日是法庭处理青少年卖淫案的日子。艾玛的死讯让大家都很谨慎。当初她说出真实身份后，法官仍同意她回加州老家，现在看来，这个决定并不明智。因此，这次当法官问金特罗有何建议时，金特罗有些犹豫：“此时此刻，无论我们做什么，都存在风险。”他最终建议玛利亚先暂时留在收容所，几星期后再做评估。

　　然而第二天晚上，玛利亚就逃跑了。接下来数月，金特罗在玛利亚一名亲戚的帮助下，在社交网站“脸谱”上找到她的踪迹。她还活着，但已经重归往日的妓女生活。

　　安妮：无知的代价

　　金特罗在收容所还遇到一个女孩———年仅13岁的安妮，却已经怀孕了。

　　调查员希望她在法庭上指证一名皮条客，那人可能就是孩子的父亲，但安妮并不确定。因为家庭疏于管教，她很少上学，曾有吸毒经历。她是在公交车上偷手机时被抓的。警察怀疑她和另两名女孩曾遭一名皮条客强奸，3人均被安排在审讯那名皮条客时出庭作证。

　　在收容所里，另两名女孩说，作证意味着背叛。安妮也表示，如果被强行拖进法庭，“我一个字也不会说”。

　　但事实上，她还是作证了。那是2009年4月，她穿着金特罗提供的孕妇衫，嚼着薯片和饼干上了法庭。被告席上，那名皮条客人高马大，皮肤黝黑，头上扎满小辫，目光空洞。

　　检举人让安妮详细讲述她与那个男人的性交情况。她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第一次，我坐着，然后躺下，我猜那就是性交吧。”她用手遮住了自己大半个脸。

　　一个小时后，她结束作证，脸色灰白地走出法庭，瘫倒在走廊的椅子上。另一名女孩跑过来问：“他看你了吗？”

　　“我不知道。我没敢看他，”安妮说。

　　“他对我笑了，”那个女孩说，脸上露出一丝轻浮的笑意。

　　令金特罗欣慰的是，那名皮条客最终承认自己勾引幼童，被判处3年监禁。

　　后来，安妮被安排在一个专门收容怀孕女孩的机构里，有自己的卧室、浴室和婴儿床，但数周后，她跑回家，生下一个女孩。

　　2009年12月，玛利亚失踪近一年后，金特罗在拉斯维加斯的法庭上再次与她相逢。她穿着一件棕色运动衫、皱巴巴的牛仔裤，散乱的头发遮住了脸上的伤痕，眼神疲惫不堪。她在妈妈的陪伴下出庭，为了处理一些法律事务。她告诉金特罗，她准备向警方指证她的男友。当她说出那个名字时，语气中充满仇视。

　　她是认真的吗？金特罗有点怀疑，但至少她还活着，也许这是自己最希望看到的结果。听证结束后，金特罗问她，这10个月她去了哪里？

　　“你知道的，四处游荡，”她说。

　　不久，她又消失了。再次见到她是在2010年9月，她又一次被捕。她说自己租了一间公寓，当了一名舞女。

　　此后，金特罗再也没有见过她。

　　(唐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