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诺水镇蹦极多少钱:我们与钱有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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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与钱有仇吗? (2008-12-06 14:25:36) 标签:话剧 金钱 社会 文化 爱情 杂谈  分类:文化艺术

    昨天应邀看了一个小剧场话剧《天作之合》,想说的挺多。想了半天,发现最想说的就是这句话:我们与钱有仇吗?我们也许看不起穷得只剩钱的人,我们也许反感用钱把人“砸死”的金钱暴力,我们对各种暴发户冷嘲热讽,我们反对金钱至上的社会,我们鞭挞巧取豪夺、坑蒙拐骗,我们怒斥各种为了赚钱的丑态、媚态、原生态,……但是,我们真的与钱有仇吗?汗臭变成铜臭真的就远离高尚吗?“钱不是万能的,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我们听到这样的阐述时,究竟是什么心情?
    以前只知道尹韬是个资历颇深的电视人,不知道他还有对话剧的深情喜好。《天作之合》由尹韬编剧、导演,讲了一个有点复杂的故事。朱家有了钱,想装成儒商,由一个文才出众的食客穆先生捉刀代笔,代为包装。程家书香门第却家道中落,大女儿大雪是一丑女,对男人有动物性的欲望;小女儿小雪美貌聪慧,对纯真爱情有浪漫的幻想。穆先生掩饰不住的诗文才情随意泼洒在游玩的风筝上,却署上丑陋粗俗的朱老板的名字。两只风筝断线后,分别被大雪、小雪捡到,她们都对朱老板有了想象。想象与现实的差距就是有钱、粗俗、丑陋的朱老板,与没钱、有才、英俊的穆先生的差距。她们都错把穆先生当成了朱老板。程家老爷子发现真相,借机想把丑女大雪移花接木嫁给朱老板,朱老板却看上冰雪聪明的美女小雪,穆先生有口难言,有苦难诉。程家老爷子最终为了钱,把两个女儿都嫁给朱老板。小雪为穆先生和自己殉情装死,演出一个莎士比亚朱丽叶的翻版,穆先生弄假成真变成罗密欧。导演尹韬妙手回春,小雪和穆先生似乎都没死,给莎士比亚补了一堂中国课:悲剧如何变成喜剧,罗密欧与朱丽叶如何变成梁山伯与祝英台。戏剧的故事不在乎新旧,只在乎如何表现。
    戏剧要冲突,总要制造对立。对立与冲突首先表现在性问题上。渴望动物性的,被确定为丑女的本能,追求浪漫爱情,被认定是青春美少女的必然。导演又让丑女说,最终还不都是上床那件事。于是,观众在性问题上,在导演的暗示下,把本能与贞节的界限抹掉了,最后只剩下与谁上床的选择题,这便是冲突对立的第二个表现:是与才华上床,还是与金钱上床?选择题又是那么残酷:有才的总是没有钱,有钱的不仅无才无德还长相丑恶。是现实残酷,还是导演残酷?现实中钱和才华真的如此对立吗?也许真的如此。那么,有才华的就该对金钱仇恨吗?故事的结尾,有才华的穆先生与美貌纯洁的小雪在幻境中成双成对,晚年朱老板孤苦伶仃,羡慕不已。既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的图解,也是导演的提炼理想的成果。
    《天作之合》借了一个看不清朝代的古代故事外壳,其实都在说当今社会,还穿插了芙蓉姐姐、陈冠希艳照门刘翔脚伤、宋祖德大嘴乱喷、哈利波特(?)等非常新闻性、八卦性的点缀。这些点缀与观众席里的笑声有关,也与观众席是否能够坐满有关,因此,与故事本身是否有机结合关联不大。讥讽现实的妙语短句时常出现,像是有太多的佐料,反而难为了厨师和食客。我们针砭时事,是因为我们关心时事。我们用很大的力气讨伐金钱的丑陋,是否也显露出内心一个没有察觉的真相:我们太需要钱了?
    18年前,我写过一首诗《钱啊钱》,录于此处。
        没有钱是最彻底的毁容,不光走不出门还让我羞愧万分。
        没有钱是最难堪的侮辱,不光无颜张嘴还让我变得痴呆。
        钱包空空的时候觉得,美好的世界与我无关。
        身无分文的时候假设,这个世界没有我是否更可爱。
        有时候呆呆望着街道,问自己诚实的忍耐有没有极限。
        有时候耻辱地蒙起脸,问自己是否真的只是一粒尘埃。
        但是没有人知道,我痛苦不堪。因为我没有脸,说我没有钱。
    如今看这首多年以前写的诗,让我体会了一种青春期的逆反心理。理想与现实的差距,容易在那个阶段产生逆反。恰如最浪漫的爱情想象,往往都是没有经历过男女之欢、婚姻家庭的少男少女。过来人展现铺陈这种理想化的浪漫与仇恨,也许只是为了年轻人的需要。有文化却没有钱与没文化成大款的对立,其实也是花了钱读书却不能变成钱的悲叹,也是因为文化赋予的尊严阻碍了迈向钱的脚步痛快地出发。文化给我们一种对于钱的逆反,逆反使我们对金钱有了一种隐隐的仇恨。但是,到头来,我们终究逃不过我们曾经厌倦的世界。
    因此,我们还是不得不问:我们真的与钱有仇吗?或者我们真的与财富有仇吗?如今在我看来,钱如同宠物让我们喜欢,我们只是不愿宠物变成了主人;钱如同美女人人都愿追逐,我们只是不愿意美女以上床来要挟我们的一切。我们对钱其实没有仇,我们只是不愿让自己成为钱的奴隶。我们需要的,是让钱听命于人,而不是接受人必须听命于钱的命运。《天作之合》的最后有一句台词,一年365天,给自己的理想留一天吧(大意)。这既是一种妥协,也是一种对立。妥协是说理想只能那么少?对立是说,理想真的只能是不容于现实的空中楼阁?如果理想与现实水火不容,有可能是现实的问题,也有可能是理想的问题。我们希望理想与现实能够紧密结合,就像我爱的人,与爱我的人,是同一个人。但是,真的都能如愿吗?写完这些,想起我在另一首诗中写道:“在孩子们的笑声中,发现自己变成了一种人,一种自己年轻时讨厌的人,我不知道该不该抱怨”。在尹韬的《天作之合》中,我仿佛看到了以前的自己。这个话剧还将在人艺小剧场演几天,有兴趣的朋友可以去看看,也许会有不同的观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