怡心苑酒店:淘书与创作(读书管见)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偶看新闻 时间:2024/04/27 23:39:54

淘书与创作(读书管见)

曾纪鑫

《 人民日报 》( 2011年11月01日   20 版)

  淘书是一种选择的过程,各人的欣赏兴趣、阅读目的不同,所购书籍自然有别。我所淘之书,主要为三类,一是自己想读的书,比如陀思妥耶夫斯基、茨威格是我的至爱,他们的所有作品及相关评论,不论什么版本,只要见到或知道,非弄到不可;二是工具书;三是资料书。

  有两套书对我的影响至关重要。一是四川人民出版社出版的“走向未来丛书”,原计划出100本,于1984年开始出版,涉及社会科学与自然科学,偏重介绍新兴的边缘学科。那时,我在湖北一所县城小学当老师,有空便往新华书店跑,几乎是出一本买一本,然后如饥似渴地阅读。有时书店没进货,或是错过机会没买到,便通过邮局汇款到出版社邮购。另一套是商务印书馆的“汉译世界学术名著丛书”,其中罗素的《西方哲学史》使我“天眼”大开,第一次觉得自己的脑袋不再长在别人肩上;卢梭的《社会契约论》、《爱弥儿》等,也使我在政治、社会、教育等方面颇受启迪。

  时间淘得最久的一套书,当属柏杨的《现代语文版〈资治通鉴〉》,共计72册,1984年开始出版,断断续续直到1993年才出齐。而我也断断续续地淘了10多年才买齐,放在书架最显眼的地方,颇有一种“成就感”。然后以两三天一本的速度,花大半年时间通读了一遍。我的文化历史散文创作,于此套书中受益匪浅。 

  我有一种刨根究底的习惯,书中常有注释、引言或参考书目,这些所注、所引之书,也会激起我的兴趣,尽可能地淘来一阅。我喜爱或研究的某些作家、学者,他们在创作或治学过程当中,会受到其他人与书的影响,我也会“顺藤摸瓜”地寻找“源头”,将那些人与书“拎”出来。比如我应约创作晚明文学流派“公安派”代表人物袁宏道的传记时,发现“公安派”的“性灵说”深受李贽“童心说”的启发,于是,思想家李贽便进入了我的视野,他的所有著作及相关传记、评述、论文等,都在我的搜求之列。

  人与书的相遇,有时真是一种缘分。2003年,我从武汉调到厦门不久,正值厦门工人文化宫图书室处理一批旧书,论斤卖,便淘到不少福建特别是厦门地方史料,这为我创作福建地域文化散文《永远的驿站》(东方出版中心出版)增添了不少“底气”。

  在我的文化历史散文创作中,对历史人物、事件乃至细节的考证,是一个相当重要的方面,作品中最起码不能出现硬伤,还得有独到而深刻的感悟,这就需要大量占有资料,然后多方比较、认真鉴别、合理想象、缜密推断,有时还得实地考察。这时,我平时淘来的相关史学著作,便派上了用场。比如我在《千古大变局》中写到袁世凯告密这一事件,过去的定论是袁世凯出卖了维新志士,直接导致戊戌变法的失败。而综合比较、研究各种资料,事实真相是慈禧发动政变在前,袁世凯告密在后。再比如洪秀全,过去一致认为他定都南京后,就意志消沉了。而我考证得出的结论是,洪秀全虽然躲在深宫,但并未完全玩物丧志,而是转移了“主攻”方向,他对《圣经》及儒家经典进行增删改写,有时干脆重写,然后刊印下发,供太平军将士“学习”。这些,都是我运用了戊戌变法、太平天国以及与袁世凯、洪秀全等相关的藏书,而得出的结论。

  今天,“知识改变命运”正遭到越来越多的质疑,而我要说的是,知识哪怕改变不了命运,但读书却可以改变人生——至少可以使一个人活得更加从容而充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