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的税收制度:生命对你意味着什么——对一个女人生活故事的观照与审视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偶看新闻 时间:2024/04/16 15:23: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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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理学(全文阅读)-生命对你意味着什么——对一个女人生活故事德观照与审视
阿德勒
阿德勒(AKred  Adler,  1870-—1937)与弗洛伊德、荣格并称为早期精神分析心理学的三大巨头。但是由于种种原因,阿德勒一直没有像其他两位那样名声卓著。在一些人看来,阿德勒不过是和荣格一样反叛了弗洛伊德的学生。事实上,阿德勒在和弗洛伊德交往之前就已经在公开出版物上发表了自己理论的主要观点。
1902年,阿德勒被弗洛伊德邀请加入维也纳精神分析协会,成为弗洛伊德最早的同事之一。起初,弗洛伊德对阿德勒倍加赞誉,也非常信任,直至提议由他代替自己担任维也纳精神分析协会的主席,并负责该会会刊的编务。但他们之间的关系似乎一开始就潜伏产生裂隙的危机。正如墨菲所说,阿德勒显然认为自己是弗洛伊德这位大师的年轻同事而不是弟子,弗洛伊德则把阿德勒看作自己的信徒和门生,他不能容忍心目中的弟子对他的学说有任何怀疑和偏离。
1911年,阿德勒率领他的几个追随者退出了维也纳精神分析协会,另组了“自由精神分析研究会”。鉴于“精神分析”一词已为弗洛伊德所用,不久他把组织名字改为“个体心理学学会”。从那时起,阿德勒便致力于发展和完善他的“个体心理学”理论体系。到20年代,阿德勒已是声名远播的人物。1926年,阿德勒应邀访美;1927年,担任哥伦比亚大学教授;1932年出任纽约长岛医学院教授;1935年他决定在美国定居;1937年他应聘赴欧洲讲学,过度劳累使他心脏病突发而死在苏格兰阿伯丁市的街道上。
直至今天,与弗洛伊德的盛名相比,阿德勒和他的个体心理学仍偏于一隅;另一方面意味深长的却是,阿德勒的学说在教育学和心理学上越来越显现出深刻的影响。现今几乎每一个学习儿童教育心理学的人都了解阿德勒的观点,尽管他们也许并不知道这些观点的来源是谁。其他心理学家如弗洛姆(EricFromn)、霍妮(KarenHomey)、沙利文(H.S.Sullivan),以及阿德勒的学生罗洛·梅(RolloMay)都将阿德勒个体心理学的观点融合于自己的理论系统。阿德勒的社会民主的观点在他那个时代不为心理学家重视,在今天却越来越焕发出生命的活力。
阿德勒在心理学上的许多观点都可以从他童年时代的经历中寻找到蛛丝马迹。阿德勒出生于奥地利维也纳近郊一个富裕的粮食商家庭。不过,在阿德勒的记忆中,家境的富裕似乎并没有给他的童年带来多少快乐的感觉。他在女弟兄中排行第二,从小驼背,行动不便。这使他在体格健壮、蹦跳活跃的哥哥面前总感到自惭形秽,老觉得自己又矮又丑,样样不如别人。5岁那年,一场大病几乎使他丧命,痊愈以后,他便决心要当一名医生。在后来的回忆中,他曾说自己的生活目标就是要克服儿童时期对死亡的恐惧。进学校读书以后,一开始他的成绩很差,老师觉得他明显不具备从事其他工作的能力,因而向他父母建议及早训练他做个鞋匠才是明智之举。后来,他一跃成为班上成绩最好的学生之一,并最终成为心理学的一代宗师。
与弗洛伊德公开的众多案例相比(共有16个),阿德勒一生没有完整地发表过他的治疗案例。下面介绍的这个案例是阿德勒在一次演讲中对他人提供的一个案例的分析,旨在使人对其观点理论有更深入的了解。他抽丝剥茧,条分缕析,揭示出隐藏在事实背后的心灵轨迹。读来令人感到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意料之中,直可媲美于福尔摩斯的探案小说。读者可以跟着大师的思路前进,也可不必拘泥而自由发挥,相信读后定会对阿德勒及其个体心理学有更深的感悟。(王小晔)
生命对你意味着什么
——对一个女人生活故事德观照与审视
不和谐的家庭
我们现在开始看A太太*的案例。现在我们仅知道,她结过婚,也许是个寡妇,其他一概不知。你必须逐字逐句地看,确信你没有误解。
A是这个案例的主人公,她来寻求治疗的时候是31岁。
31岁,并且结了婚。我们知道一个女人,假如她31岁又结过婚,大概会出现什么问题。她也许有婚姻问题、孩子问题,在现在这个时代还可能有经济问题。我们必须十分小心,不能抱有成见,但是我们可以比较肯定她的问题应该是这几方面之一,除非后来我们大吃一惊。现在我们继续。
她结婚8年了……
于是我们知道了,她在23岁的时候结了婚。
……她有两个孩子,都是男孩,一个8岁,一个4岁。
我们可以看出,她很早就生了第一个孩子。她结婚8年,孩子就已经8岁了。你怎么想是你自己的事,也许我们不得不更正先前的设想。——现在你可以发现,个体心理学家观察事物的眼光是多么犀利!
她丈夫是一家商店的搬运工。
那么他们很有可能生活贫穷。
她丈夫是一个有抱负的人,在战争中残疾的右臂使他不能像他的兄弟那样获得一个体面的工作,对此他感到十分耻辱。
如果说她丈夫是一个有抱负的人,并且对于自己的工作并不满意这一事实可信的话,那么这个问题也一定会反映在他的婚姻状况中。他在家庭之外不能满足自己的抱负,他将很有可能在家庭内寻找满足,试图统治他的妻子和孩子,做“太上皇”。我们不能确定这一点,直到有事实来证实,但是我们可以记得这一看法。也许最后会有事实来证实这一点:一个有抱负的丈夫!
然而,他的妻子却对他的难处很少同情……
如果我们说对了,那就是丈夫希望在家庭中建立个人的优越地位,妻子却并不同意和让步。如果妻子对丈夫的生活风格并不同情理解的话,那么家庭中往往就会有分歧和争吵。男人想主宰家庭生活,妻子却不同意,也不给他机会。因此,这个家庭一定存在着问题。
对死的恐惧和洁癖
……妻子沉溺于强迫性的想法,害怕自己会死去。
强迫性想法和怕死!这看起来不太像是强迫性神经症,更像是焦虑性神经症。通常在一个案例中我会问:已经发生了什么?如果一个结婚的女人害怕死亡或者别的什么,那么后果是什么?这对她意味着什么?她被那些想法充斥着,正如我们可以预料的,她将无法完成许多日常必需的工作。我们可以判断她是一个十分迷恋自我的人,正像我们已经读过的,她对她丈夫的难处并没有兴趣。她对害怕死亡显得很有兴趣,这样一个人不可能与别人很好地合作,她的家庭一定会有争吵和分歧。
她是如此地沉浸在这些想法中,以至于她来寻求治疗时,分神去想一些别的事都很困难。
至此,我们可以回答那个问题了,在案例中发生了什么。她无法思考其他的事情。我想告诉你的是,除了偶尔几个案例,你总是可以在稍后的陈述中验证自己先前的假设。这说明我们的假设是有价值的,这鼓励我们不断去预测以后将发生什么。
我们已经读到她只能思考自己的恐惧。
她以前是一个整洁的家庭主妇,——甚至可以说是对脏乱的憎恨和对整洁的偏执……
这为我们描绘了这样一幅画卷:一个对整洁的强迫性神经症患者,也许是不断清洗的强迫症。如果她害怕肮脏,她必须时刻保持清洁。她必须清洗打扫每样东西,包括她自己。同时,她还害怕死亡。这是一种混合的神经症。这实在很少见。我们一般的经验是,有洁癖的人并不会害怕死亡。这两个观念也许是这样结合的:“如果我不擦这张桌子,不洗这双鞋子等等,那么我就会死。”或者其他类似的什么想法。但是这不是我们在焦虑症中看到的那种害怕死亡。在强迫症中当事人往往有一个潜在的观点。在这个案例中,潜在的观点就是要打扫掉肮脏。
现在我们知道的更多了。这个女人被社会大众不期望的一些想法占据。她不是富于合作精神的人;她只对自己的痛苦感兴趣,想弄干净所有的东西。我们可以说,A用这一病症解决她生活中的人际社会问题*,但是她并不准备与人合作,而是更多地考虑自己。从我们的一般经验来说,这种生活风格更多地出现在小时候有器官缺陷的孩子,或者被溺爱而习惯依赖的孩子。在从小被大人忽视的孩子中,较少有这样的生活风格。那些被溺爱而习惯依赖的孩子形成这样的观点:他们对自己的兴趣永远比对别人的大。
这个女人试图达到更高的水准,——比其他所有人都更加干净。你可以看出她并不满意我们的生活,她希望更干净。整洁是一个优秀的品德,我们都喜欢整洁。但是如果一个人生活的全部焦点就是整洁,她将不能过活。因为她根本不属于我们这个世界,得呆到另外一个地方去才行。如果你仔细研究过一个洁癖病人的话,你就会知道根本没有办法做到像他们期望的那样干净。你总是会发现灰尘和脏东西。你不能把生活的全部精力放在一件事情,如弄整洁上,因为这将破坏生活的和谐。
迄今为止,我发现在我们的生活和感情中只有一样东西是怎样强调都不为过的,那就是社会兴趣。对社会兴趣怎样投注精力都不会破坏生活的和谐,其他事情则不然。假如你关心健康问题,并且仅仅想着健康问题,那必将破坏生活的和谐。如果你仅想到钱,你也破坏了生活的和谐,虽然不幸的是,我们往往不得不考虑金钱问题。假如你喜爱家庭生活,并因此排斥其他一切的社会关系活动,同样你将毁了自己的生活。假如你只关心一点的话就势必给生活带来损害。这几乎是一条不成文的规矩。
现在我们继续往下看。
……过去她害怕肮脏,喜爱整洁,对家里是这样,对自己也是这样。现在她对这两方面都漠然视之。
这是不寻常的。我们经常看到这样的人,他们将保持整洁和打扫灰尘作为自己的清规戒律。这个女人的异乎寻常在于她为此垮掉了,她放弃了。我们不知道她现在看起来怎样,但是很可能由于她未能成功达到自己在强迫性神经症中对自己的期望,因而又往前走了一步,开始变得不在乎,变得邋遢。假如我没有读错、理解错、猜错的话。
这一点很有趣。我见过的最邋遢的人莫过于一些前洁癖患者。倘若你去那个患者的家,那里臭气熏天,到处都是垃圾;病人的双手,还有整个身体都龌龊不堪,身上的衣服也肮脏油腻。我不知道A太太的病情是不是这样,但是前洁癖的患者往往会这样。他们的遭遇让人惊叹,那就是哪里有垃圾,他们就必将倒霉地撞上。这也许是因为他们总是四处寻找不够干净的地方,又总是不够聪明避让不及。这简直就像他们无可逃避的命运,他们总能找到自
己的方法把自己弄脏!
我们不知道这个女人崩溃了会怎样,也许是向着神经症更进一步。
前面说过她害怕死亡,确切地说是对刀子的恐惧。
可以把对看到刀子的害怕称为一种强迫观念。他们感到他们会用刀子去杀人,但是他们永远不会这样做,而仅仅是想想。这样一个观念,其背后的意义是隐藏的;我们必须找到其背后隐含的核心想法。这种强迫观念跟诅咒有点像,就像咒骂别人时说“我会杀了你”一样,诸如此类。
处处都是敌人
我们前面提到过家庭中的分歧和争吵。丈夫是有抱负、有野心的。从我们的诊断来看,这个女人也是有野心的:她想做统治者,想成为世界上最干净的人。我们可以想象她怎样因为怕脏而回避她的丈夫,回避他的性需要。她觉得什么都是肮脏的,甚至一个亲吻也是肮脏的。我们无法同意这一点,她在肮脏的定义上走得太远。她虽然有两个孩子,但是我相信她并不真心喜欢这两个孩子。她是一个不合作的人,更进一步说,她是一个冷漠的人。因为她总是考虑她自己。
我们接下来看她对刀子的害怕:
……她害怕自己用刀子自杀或者杀人。
谈到自杀,我往往说这表示一个人没有培养出合作的精神。自杀的人在生活中总是很关心自己,当他遇到自己不能解决和没有准备的社会问题的时候,他觉得可以通过自杀伤害其他人,可以体现出自己的价值。自杀总是对他人的一种谴责、一种报复、一种攻击性的态度。有时它就是报复性的攻击。我们来猜猜看这个攻击指向的是谁。毫无疑问,那就是她的丈夫,因为前面已经说过她和丈夫之间有纷争。丈夫希望控制她,而她只对自己感兴趣,因此如果她想对什么人报复或者敌视某人的话,我们猜得出来,那人一定是她的丈夫。不过,让我们先等等,看是否可以在后面的陈述中得到验证。
她对其他人的敌意经由其他途径表现出来。
我们看到说“其他人”,但是还不知道他们是谁。
“她常有一种冲动想去揍她丈夫……”
这正是我刚才猜想到的。这就像一般的医学诊断,你先有一个预想,然后会发现证据。就好比你曾经诊断过肺炎,以后再发现类似的症状,你就可以诊断这是肺炎。
……她丈夫和……
我们知道接下来的“和”是谁了,一定是她丈夫和她的孩子。因为没有其他人她可以去谴责。她这样一个人不可能喜欢孩子。不过如果你问她,“你喜欢孩子吗?”她一定会说,“哦,是的,孩子是我的全部!”在个体心理学中,我们从经验得知,了解一个人我们不用听他讲的话,我们只需用眼观察,就像看哑剧一样。也许这个女人想揍的人是别人,比如她婆婆,如果那样也不会令我们吃惊的。不过从目前我们了解的情形来看,还是孩子的可能大一些。
……她丈夫和其他任何把她惹恼的人。
谁有可能把她惹恼呢?看得出这个女人十分敏感易怒。如果从一般诊断意义理解,这意味着她觉得自己生活在一个敌对的国家中,她在周围环境中经历和感受的都是不安全和不友善。这就是不与人合作的生活风格。我们能够理解她为什么有那样强烈的情绪反应。如果我认为我在一个处处充满敌意的国家中生存,总是觉得会被人欺负、冒犯和羞辱,我也会有和那个女人一样的行为和感情。我也会敏感易怒。
这一点很有趣,我们不能仅仅从情绪来解释行为,我们必须检查人们对于生活的错误看法,以及他们是怎样长大的。她相信自己就是生活在敌对之中,自己总是被欺侮和被耻笑。她只想着自己,关心自己怎样解脱出困境,以及怎样克服生活中的困难来获得优越的地位。他们的想法必须从这一观点来理解。如果我相信前方有一个深渊,不管那里有没有都一样。我因自己的想法而受累,虽然那不是现实。如果我相信隔壁有一只狮子,对我来说那里真的有还是没有都一样。我的行为表现都是一样的。因此,我们必须从病人的眼光来理解生活意义。对这个女人来说是什么呢?“我必须确保生命安全。”——这是一个自私的生活目标。我们接着往下读:
对他人的攻击性近来在两方面表现出来。一方面是她时常有一种强烈的冲动想在大街上揍随便遇见的什么人。
这不是我描述过的吗?她生活在一个敌对的国家,每一个人都是敌人。想在大街上揍随便遇见的什么人是不可能的,这只不过是这个女人解决问题的一个迂回手段。它真正的意思是:“我必须被人关注,必须有人来照顾我。”她通过这样的手段强迫其他人不得不照顾她。不管她有没有这样说过,她用她的生活态度告诉大家,她疯了必须有人照顾她。她丈夫会觉得怎样呢?他的妻子想在大街上随便打人,那是他的妻子,所以她做的事必然会影响到他。他不得不有所作为,对这样的情形他能做什么呢?假设她的丈夫并不是一个傻瓜,也不是软弱无力的人,那么他一定得照顾她,看住她,陪伴着她,诸如此类。这样,这个女人就规定了她丈夫的行为。你看,这个有抱负的女人制服了她有抱负的丈夫,他必须做她要求的。她疯成那样,其他人都觉得有必要为她负责。她利用他,命令他。从这个意义上讲,她控制
了他。
对丈夫无形的管制
让我们接着往下看:
另一方面是,她总想杀了她4岁的小儿子……
这是新的信息。但是我们曾经猜想过,她也许对自己的孩子有攻击性。这里我们看到第二个孩子被特别指出。她害怕自己会杀了他,这暗示我们她不想要这个孩子。这种情绪如此过激,她丈夫一定要看守着她。这位丈夫现在已经变成了一个奴隶。也许长久以来,这个女人的生活意义不过就是绑住她的丈夫,让他变成她的奴隶。她丈夫屈服,她就满意。我们曾经看到这个丈夫也是一个有抱负的人,他也想要控制过她,但是他失败了,而她赢了。她不能够用一般的方法赢他,比如说服他、参与他的兴趣活动,因此她只好用我们可以理解的方法来战胜他。她做对了,她做得如此聪明。如果她的目标就是要征服并统治她的丈夫,那么她的行为完全准确无误。她完成了一项创造性的工作,可称为一项杰作,我们简直要佩服她!
如果我处理这个案例,我将会向她简短地解释我是如何看待这件事的,我会用愉快的声音说:“我很崇拜你,你做得非常了不起,你赢了。”   我们需要找出个体行为上的连贯一致性。这个女人为了解决自己的问题寻找到了“恐惧”,一种对自己谋杀别人的恐惧。她发现了恐惧而没有选择其他方法来解决自己的问题。我们要找到其中的原因。也许其他的心理学家会认为她会对自己的行为感到吃惊。不,她不会,我看得很清楚。她不愿意看到这一点,如果她去想的话,就会与她残存的社会兴趣发生冲突。没有一个正常人会同意用那样的方法来控制一个人,因此她不会去审视自己行为的意义。但是我们必须让她看到自己的行为目的,所以我会和她好好谈谈,并表扬她的聪明,“你做得对极了”。
这里我们就有了一个问题:她,不管以前还是现在,除了控制别人,是否想过生活中其他的目标和意义。我们必须找出她是不是在童年时代就喜欢当别人的“头”,喜欢命令别人。假使我们能够证明这一点的话,那么再持有怀疑意见的人也不能说我们不了解她,不知道她在小孩子的时候是怎样的人。假如我们证实她在孩提时代就是一个喜欢当头作主的人,还有什么别的学科可以这样确切地指出20年前发生了什么?假如你询问她的早期回忆,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在其中发现试图控制别人的态度,因为我们已经抓住了这个女人整个的生活风格。她是一个喜欢指挥别人的人,但是她无法通过正常的途径实现自己的目标。她没有那样的机会,因为很穷,又有一个有野心的丈夫,很快生了两个孩子,孩子又不听话等等。她没有办法用正常的手段达成自己的野心,所以她用了另一种方法。这种方法有效,但是我们不能赞同,或者说那不是一种对社会有用的方法。
有时,杀了自己的儿子的想法是那么强烈,她怕自己有一天真的会把想法变成现实。
她越是害怕自己的可怕行为,她丈夫就越是要看着她。
她说自己的这些症状已经持续了大约一年半。
假如她说的是真的,那么一年半以前发生的事是十分有意义的。那时她的这个孩子两岁半大。我觉得假如这些事情发生在第二个孩子出生之前更好理解,但是假如这些症状真的出现在一年半之前,我们必须看看那时候这个女人处在什么样的环境下,什么事端刺激了她。她那时候应该是需要表现得与人合作,但是她不。她害怕,那就表示她向别人屈服了,所以她抵抗,希望自己可以赢过别人。但是我们接着看吧。
检查发现,那些神经症的特征已经持续很多年了,自从结婚后还加重了不少。她自己也说:“自从结婚以后,我已不是从前的那个女孩了。”
“自从结婚以后”!这是有意思的说法。因为从我们的一般经验来讲,有三件事我们最可以看出一个人是不是对社会有兴趣。那就是社会问题(即怎样和别人交往)、工作问题(即怎样表现得有用)和婚姻问题(即怎样与异性相处)。这都可以看出一个人怎样应对社会关系。如果她从结婚后症状变得更为严重,这就表明她没有做好进入婚姻生活的准备,她太爱惜她自己。
父亲和母亲的榜样
这个家庭的历史是怎样的?我们个体心理学家喜欢从孩子成长的环境理解他的行为,但是我们并不是说我们偏爱那些遗传方面的信息。例如,有一个疯了的姑姑,或者酗酒的外祖母。我们需要的不是那样的信息,那无助于我们对孩子的理解。我们更感兴趣的是孩子是否有生理上的缺陷,是否被溺爱,是否被忽视,等等。
家庭的历史表明,她的父母都有神经症的迹象。
这一点很有价值,这说明当事人的家庭历史并不好。神经症意味着当事人的父母争吵、指使、利用和欺压对方,孩子在这样的环境下成长真的很危险。但是我必须指出,尽管孩子们的处境不妙,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们一定就要受到伤害。他们可以克服这些困难,可以获得生活的成功,将逆境变为财富。如果说,逆境就是造成错误的生活风格的罪魁祸首,那也是一种自私和不负责任的说法。
同时,必须指出的是,涉及到的有关家庭的信息都是当事人提供的。她对自己父母的态度,至少来说并不是没有个人偏见的。
她对父母是怎样的态度?那很可能是一种敌视的态度,她反抗他们。
例如,她抱怨说她的父亲、母亲都是独生子。这样,她就不可能像其他孩子那样收到叔叔和阿姨的礼物。
这个女人总是希望得到别人的礼物,她在这里表现出了她的个人风格。她是那种希望索取而不知道给予的人。这样的生活风格是有危险的,一定会在生活中发生问题,尤其是当她遇见的同样是一个有野心的男人。
她的父亲是一个体力劳动者。母亲在家管理大大小小的事情。不过,有一件事情,母亲是不管的。那就是当需要管教孩子的时候,她总是推给她的丈夫。
这意味着她的母亲没有自信。像许多家庭那样,母亲利用父亲作为惩罚的执行者。这对孩子来说不好,因为这样孩子们就会不尊重母亲,跟母亲开玩笑,取笑她,因为他们看到母亲是软弱的,不能够行所当行。
这一事实很不幸,因为父亲几乎是个虐待狂。
这里的“虐待狂”并不意味着当父亲在鞭挞孩子的时候会获得性的满足,而是他残酷地进行家庭统治,镇压式地管教孩子。现在我们理解,我们的当事人为什么会将征服别人作为自己的生活目标了。我不止一次地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当小孩子被打得皮开肉绽的时候,他心里想着:“等我长大了,我要这样去报复别人。”父亲的残酷给了小孩子一个目标。优越意味着什么?对世界上最有权势的人来说,优越意味着什么?这个可怜的女人,从小就被虐待,她只想到爬上来,欺压别人而不再被人欺压,此外没有什么别的生活目标。我们就从这一点上来理解这个女人吧。
当他从他的妻子那里知道孩子们又做错了事,——尤其是和花钱有关的事,例如很快就穿坏一双靴子时,他就把他们往死里打。
这种虐待主要是体罚。
所以不难理解,孩子们十分害怕父亲,同时对母亲没有信任。
如果连与父亲和母亲的合作都学不会,那么让孩子们去哪里学习与人合作呢?这个女孩还是表现出了一些合作精神的,因为她还能够和人结婚。但是这并不是从父母那里学到的,而是从她的伙伴那里学到的。
但是当事人仍然坚持认为他是一个好父亲,除了在星期六的晚上,那时他常常喝得醉醺醺地回家。
这说明她更喜欢她的父亲。对于这一点,我印象深刻,我读到这里会猜想她是家里的第一个孩子。一般来说,家里最大的孩子,不管男孩还是女孩,一般都跟父亲更亲一些。因为当第二个孩子出生的时候,大孩子和母亲间的关系被打断,于是就给了父亲亲近大孩子的机会。但是这还只是一个猜想,我们必须通过事实证明它。
父亲喝醉的时候既打孩子也打老婆,并且公然宣称要割断他们的喉咙。
在这一点上,当事人模拟了她的父亲:用刀杀人——孩子,或者丈夫。正如我说过的,父亲给她指引了追求优越的目标和途径。
注意,她父亲仅仅是在要挟咒骂,他并没有真的割断孩子们的喉咙。现在我相信我的想法是对的,就是她声称她要杀人仅仅是一种想法、一种咒骂:“我要杀了你!”
在许多方面,当事人的神经症症状都是对她父亲特征的模仿。她经常没有理由地责打自己的孩子。
对于这一点我们不能同意,她并不是没有理由地责打孩子。她的理由是希望优越,正如他父亲采取的方式那样。“假如我想要支配谁的话,我可以利用我的孩子,他们软弱又不能反抗。”
虽然事后她往往很后悔自己的残暴……
我们经常会听到有人说自己很后悔,觉得负罪,诸如此类。在个体心理学中,我们往往怀疑地看待这些说法。对此我们并不认为它真的代表什么,这其实是空洞无用的。当孩子已经被狠狠地打了一顿以后,悔恨已经无足轻重了。母亲的后悔和责打,无论哪个对于孩子来说都够受的,何况还是一块儿!如果有人打了我之后又表示很后悔,我对此是憎恶的。
我认为这种自责感无非是一个小把戏,掩盖其欺压别人的残酷真相,表示出“我还是一个正直的人,我为此后悔。”我认为现代社会应该仔细认真地对待这样的悔过。在小孩中也常常会发现这样的问题,他们承认错误,痛哭流涕,乞求原谅,然后一犯再犯。为什么呢?因为,如果他们不作出检讨继续干坏事的话,就没人理他们了。这是谁也无法忍受的。他们承认错误,给自己制造出一个没有人干扰的小天地,这让他们觉得自己比别人聪明。这个女人也是这样,她残忍,她悔过,但又怎么样呢?已经发生的不再改变。
……后悔的情绪却并不能阻止她继续对孩子们一次次的爆发。
我们已经预知这一事实,因为反悔不过是一个把戏。就像忧郁症病人的内疚一样,这是一个骗人的伎俩。这没有用。我们猜对了。
童年的记忆
A是家里八个孩子中的老二——家里的孩子老大到老四是女孩,老五到最小的孩子是男孩。
我们知道,一般老二更加努力争取优越。这倒不是什么规律,我们说的只是大多数情况。这就像一场竞赛,他们必须努力超过前一个孩子。前面我猜想她是老大,因为她更喜欢她的父亲;但是也有这样的情形,老二也转向父亲寻求支持,尤其是又有第三个孩子出现时。   关于老二怎样努力和老大竞争,圣经中雅各和以扫的故事①很好地表现了这一点。很有趣的是,美国的统计数据表明,在青少年犯罪中,老二占了大多数。老二总是努力试图超过老大。也许在这个案例中也是这样,但是我们得继续看。
她说自己小时候无忧无虑,快乐又健康……
如此说来,那时候她很受宠爱,是家里生活舞台的中心人物。
……和她的姐姐很不同。据她描述,她姐姐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人,她解释说这是因为自私。
自然,说一个沉默的人自私有道理,因为这样的人只顾着考虑自己。这个女人很幸运,她在和姐姐的竞争中赢了。我们知道她在竞争中是怎样取胜的,由于姐姐放弃竞争,她很容易像家长那样指挥别人。
父母也有类似的看法,他们对老大格外严厉。
现在父母也在竞争中帮她,压制老大。
老大在家时常被责打,父亲对姐姐的残酷鞭笞让当事人也觉得恐怖。
姐姐被打得那样厉害,她吓坏了。
对家里的其他人,当事人都很有感情,除了一个例外,就是她的大弟弟。
也就是说,家里的第一个男孩,让我们的当事人不太舒服,很可能是因为他出生的时候集众人宠爱于一身。尽管我们还得通过事实证明,我们可以下结论,她在家庭中的地位因为第一个男孩的出生受到了威胁。
她认为这个弟弟就跟自己的姐姐一样自私,不关心别人。她说:“他跟我们其他的孩子都不一样,当然除了T(老大)。”
她和其他的孩子保持一致,那是因为她可以统治他们,他们都听她的。她不喜欢姐姐和大弟弟,那是因为他们给她带来了麻烦。
在个人成长史方面,如前所述,A身体十分健康。14岁到17岁的时候,她有些甲状腺疾病,后来痊愈了。
正如许多神经症患者一样,这里出现了器质上的缺陷。这一点对她有什么样的影响我们只能从她姐姐那里了解,对于老大我们所知甚少。
虽然后来她没有再犯,但是在治疗过程中她时常会觉得呼吸困难。这是由于焦虑引发的一个症状。
这可能并不是甲状腺的问题,否则应该已经被医生诊断和治疗了。这很可能是心理问题。当她觉得自己被不公正地对待时,她就呼吸困难。不过事先要小心检查,确认是否是甲状腺导致的呼吸不畅。
她在学校的生活相当愉快,也交了不少朋友。
不要忘记,像这种自私的人,他们极力想获得优越的处境,并不是一点都不与人合作的。她很可能做到在一开始表现得很讨人喜欢,在学校成为风云人物。因此,对她能在学校容易地交到朋友,我们并不感到惊讶。她的朋友们也许都愿意臣服于她。
A在14岁毕业以后,仍然与家人同住了几个月;她每天上班,从事一份自己喜爱的工作。
那时候她可能觉得自己过得很愉快,也许那是一个她可以无顾忌地发表见解或者颐指气使地指挥别人的地方。
后来她离家独处,开始为人料理家务时,新的麻烦出现了。
对她来说,做家务就等于向人屈服,这个女人是不肯低头的。她不肯向任何事低头,哪怕有时明明是与人平等合作,而非俯首称臣。她只想指挥别人,这一点我们又看到了新的证据。她不能忍受别人指挥她。有些女孩不得不做家务琐事,但不甘心情愿。我记得有一个女仆,当女主人叫她去清理一下鹦鹉笼子,她说:“您应该征询我的意见,问我今天下午打算做点什么,我将回答您说我很乐意去清扫鹦鹉笼子。”这样,就显得那好像是她自己的意愿,是她在发号施令。
在她回家养病的一周前,她的后背上长了许多可怕的疔子,医生不得不让她回去休养。
我不会贸然宣称这些疔子是她怨怒的凝结,但是说每当她在生活中感到不顺心,就会造成点事,这却是一桩事实。我女儿是一名精神病医师,她研究过意外事故的发生,发现其中一半的肇事者都是不喜欢自己从事的工作的人。他们出车祸、不慎跌落或者碰了什么不该碰的东西伤害自己的时候,无异于在说“我并不喜欢这份工作,是我父亲强迫我来的!”想想看,一半的事故都是如此!因此,我相信如果一个人对他的境遇并不满意的话,长疔子这样的事是会发生的。
但是她对自己疾患并没有忧虑,因为她记得,她姐姐也曾经因为得了严重的传染病,类似地被医生送回家。
她已经学会了怎样不着痕迹地达到自己的目标!
无论如何,她在家的生活一度风平浪静。但是不久之后,她父亲就开始不满,说她在家白吃闲饭。这怒气发展到高潮,有一次她去厨房吃早饭,父亲竟然二话不说冲上去就给了她一铲子,明显是想砸她的脑袋。
这还是早上,他没有喝醉的时候!
她在恐惧中逃出家门,一整天都没有回来。这天大部分时间她都躲在教堂墓地中,后来她对棺材、殡仪人员以及与死有关的事情的恐惧也许与此不无关系。
现在有了新的解释。从某种意义上讲,我们可以将这个女人的神经症症状看作是对其父亲的谴责,无论这个女人自己是否意识到。我们研究了这个女人的成长史和生活史,我们可以在其中发现一条主线:正如其神经症病症所表明的,那就是父亲对她的影响。她也许会这样想:“父亲毁了我,是他让我变成现在这样的。”没错,是父亲做得不对,但是女儿也一定要跟着错下去吗?这真的就像因果报应吗?难道父亲犯了错,女儿就非得跟着发疯犯错?这个问题十分重要。因为当事人就是认为父亲错了,她也得跟着错下去。这不是一个臆想的因果,而是由她自己亲自实现的因果。她做了一个推断,虽然其中的原因并不成其为原因。
傍晚的时候,母亲找到了她,劝她回家。回家之后父亲完全将早上发生的事当作一场玩笑,嘲笑女儿是个笨蛋。但女儿并不像他那样若无其事,她发誓以后也不回家住,从此很长一段时间她都没有住在家里。
她应该还做了另外一个决定,“我将再也不待在别人管制我的地方”。我们经常可以在神经症病人身上发现这种孩子气的思维风格,他们只知道两极,要么管制别人,要么被管制。不仅在神经症病人身上,在普通人生活中,你也可以发现这种绝对化的思维。他们总是极端化,对事情做两极化的判断:上与下,好与坏,正常与不正常,等等。在小孩子和古希腊的哲学家那里,你也可以发现这种对立的思维习惯。
她就以这样的思维方式作出结论,绝不能被人管制。
后来,她又回去从事家政服务,表现得十分卖力和勤恳。她喜欢做一些粗活,而不喜欢做那些“浪费生命”的事情,比如擦灰。她说那是因为她害怕自己会把那些娇贵的装饰品打碎。
在她的脑海中,她是一个孔武有力的女孩子。她看重气力,不喜欢料理房间。我们还记得因为弟弟受人宠爱,她对弟弟反感,她也许根本不想成为女性。她不喜欢诸如擦灰之类的琐碎事情。她没有准备成为一名家庭妇女。我将此称为“男性反抗”。
这一事实很可能是她以后表现出破坏性愿望和情绪的前兆。
婚前的风波
18岁时,她与一个年轻人订了婚,看起来这个男人完全听命于她。
看来文章的作者有着和我们相同的思维方向,他也描述了当事人支配别人的症状。
然而,相处了一段时间后,她讨厌起这个年轻人,说他“太抠门”。大约两三年后,她将订婚戒指扔到那个年轻人的脸上,以这种戏剧性的方式取消了订婚。
这可不是我们能够接受的女孩子的取消方式!
她说,带着几分得意,这个男人至今对她忠心耿耿,甚至在她接受治疗的过程中也仍然热烈地追求她。但对这个忠心的男人,她却没有丝毫表现出对整件事情的后悔和遗憾。
在这件事上她没有后悔,因为她看不到那样做的理由。
战争期间,她去了一个偏远的城镇,在一家军需品工厂工作,那里她遇见了后来成为她丈夫的这个男人。
我们知道,这个男人是一个瘸子。有时候你会发现,那些喜欢主宰别人生活的人往往选择和瘸子或者其他方面有缺陷的人在一起,要么是一个比他们社会地位低的人——有时候他们说是去挽救一个酒鬼的不幸生活。我要警告大家,尤其是女孩子,同时也包括男孩子,这样做是危险的。因为没有人会接受在恋爱和婚姻中低人一等。他们会反抗,正如她丈夫一样。
那时他在医院住着,因为战争不能回到家乡。从两方面看,他满足了当事人对于理想丈夫的要求——他个头很高,又不酗酒。
我们知道A的父亲经常借酒撒疯。很多人害怕酗酒者,就像害怕虫子或者老鼠那样,尤其是女孩子,因为她们不知道怎样应付一个酒鬼。不过为什么她喜欢高个子,我们无从得知。也许因为A残存着对父亲的崇拜,也许因为她自己长得挺高,或许A认为能管住高个比管住矮个子更有成就感,但是究竟如何还得问她本人。
还有一个可能是他的残疾激发了她的权欲——控制和主宰的愿望是她的显著特征。
文章的作者也看到了我指出的这一点。那就是这个女人的生活风格是十分具有控制欲。
一开始,他们相处得不错。后来她未婚夫去了伦敦,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大概只有他自己晓得,他有意写了一封言辞暧昧的信激起她的嫉妒。
倘使我们可以理解这个女人试图控制她的未婚夫,希望自己是他注意的焦点,是他的唯一,那么我们也就不难理解嫉妒是多么近在咫尺。她时刻小心,怕自己被废黜,就像当年因为其他孩子的出生,尤其是大弟弟的出生造成她失宠。
出于猜忌和不快,A跟着未婚夫去了伦敦,在一家餐馆做女招待,并不遗余力地笼络她未婚夫。
她为了占有他下了多大工夫!
这这样一来,两A对彼此的态度发生了一个转变。A变得更加急于求成、主动热切,而男的一开始温柔体贴,现在则变得漫不经心、冷漠被动。
一开始是她逼得他温柔体贴,而现在他已经变得漫不经心。
约会的时候男的要么迟到,要么根本不来。A疑心重重,常常以泪洗面,“和以前开朗的形象大为不同”。
因为她忧虑担心失去自己以前的支配地位。
第二次男的失约的时候,愈发过分——他害她在十一月寒冷的晚风和凉雾中苦苦等候了几个小时。
这实在很残忍,毫无疑问这个男人也没有做好准备迎接婚姻的到来。对任何一个女孩来说,这样的漠视都是一种伤害。她无法不形成强迫性的观念和神经症,凭此来压制住他。
第二天,她才知道他之所以没有赴约是和一些朋友玩乐去了。她怒不可遏,发誓再也不要见他。
她感到挫败。对其他人来说,此时也许会选择离开这样一个伙伴,而A,她是不肯投降的。她企图继续占有他。
她曾想解除婚约,但是没有真的这样做。她说还好没有毁约,因为三个星期之后,她发现自己怀孕了。
对一个怀孕而未婚的女子来说,结婚似乎很好,但我认为并非如此。作为医生我们建议等等看。因为后面总会有许多麻烦出现。
婚后的困境
发现自己怀孕后她感到很绝望,第一次她明晰地想到自杀。未婚夫来安慰她,答应尽快娶她——大约一个月后他们结婚了。她很踌躇自己接下来住在哪里。她害怕回家,因为父亲曾说过不管哪个女儿出了事他都不会管。尽管这一威胁并不是说真的,家里也捎话让她回家,回到家后她还是闷,的确,她感到很失败。她生了一个儿子,  让她觉得更加不幸,因为她和她丈夫都想要一个女儿。
这倒是我们没想到的。我们还以为他们期望生一个男孩。为什么想要女儿,只有他们能解释。不过也许即使她生了女儿,也是一样的失望。
也许应该指出,A对女儿的渴望,以及对自己生了儿子的失望可以跟她对儿子的反感联系起来。
我们没有和当事人面谈过,所以我们只能假设她不喜欢周围的男人,无论父亲还是弟弟。也许在她心目中,男性和女性是一对对立的概念。我们一般都说“异性”,但是如果我们夸大了男女之间的“异”,将他们看成是对立的两种性别。这就犯了神经症病人常犯的毛病。
生育之后她又去了伦敦,和丈夫住在一所两居室的房子里。她的状况又开始变坏。一开始,她和邻居们还相处得不错,后来她开始自卑。她嫉妒丈夫,觉得自己不像他那样受人欢迎。她觉得邻人的窃窃私语和鬼鬼祟祟的目光是在指责她,嘲讽她。
也许她将邻居也看作是指使的对象,因此无法和他们形成和睦的关系。
由于她觉得自己被人讨厌,所以她不去主动交朋友,如她所说“我行我素”。她还会高声地唱赞美诗,向邻居们显示自己非但不害怕他们的敌视,而且还很有教养。她对于邻居的不满并不是没有理由的,吵架和酒后的怒骂在他们那里是家常便饭。她和丈夫之间也时有龃龉。A在吵架之后获得同情的方法是很特别的,她会躺在床上,要挟说如果丈夫不让步的话,她就和孩子一起去死。
你看她是怎样施展自己的力量的!
一天天下去,她的神经症症状越来越明显,丈夫带她去看医生。医生诊断为神经性消化不良,建议她把牙齿全部拔去。
我认为这不是治疗,而是一种惩罚。
她踌躇很久,最后决定接受治疗,在一个朋友的陪伴下去了医院。到了医院之后,A却大发脾气,坚决不让医生和护士碰她的牙齿。这使她的朋友十分尴尬。
这说明她其实比那些医生还要清楚自己的病症所在!
可以想见,这位朋友拒绝再和她去医院。第二次,A自己去了医院,这一次,虽然紧张,但是A还是允许医生拔掉了自己的三四颗牙齿。接下来,事情就没有那么顺利了。有一次在连续拔掉十二颗牙齿之后,她大吵大闹,歇斯底里地发作。她说虽然打了麻药,她还是可以感觉到整个手术的过程。这一记忆的荒谬是显而易见的。但是她时常提及这件事,显然给她留下了极深的印象。
让我们想象一下这个女人:30岁,被拔去了至少十六颗牙齿。我认为没有人可以轻松面对这件事!如果你知道对一个成人来说失去牙齿意味着什么,你将充分理解这个失去了十六颗牙齿的女人。而且这是一个嫉妒她丈夫的女人!她常常跟人讲在拔牙的时候她受了什么样的罪,或者我可以解释为她喜欢向人诉苦。或许她在麻醉的时候做了些梦,她觉得这些梦幻的事情说出来可以使人对她遭受的痛苦印象深刻,甚而心生敬畏听命于她。
强迫性障碍
不久以后,她的第二个孩子出生了。
我们知道,这对她来说是一段忧伤的时光,她在为自己的优越地位而努力抗争。
又生了一个男孩使她十分失望——她一度坚信自己将生一个女孩。希望在现实面前是如此苍白无力,极大地挫伤了她的虚荣心——从那时起,她的神经症倾向越来越严重。她对这个孩子的憎恨如此明显,预示了她此后想要杀了他的想法。   还记得在一开始谈到她的症状时,我说如果症状出现在第二个孩子出生的时候的话,就可以理解了。那是因为,当孩子出生时,她在家庭中的重要性就会减弱。她希望自己是家庭的中心,而不是孩子们。她会十分怨恨,甚至想他们死。
这时,她被邻居一个喝醉的男人持刀追击,威胁要取她性命。这使她更有理由加重自己的病症,也让她觉得不能再在这个地方住下去,不过当时他们还找不到别的住处。
的确,这样的地方实在不适合一个有支配欲的女人。邻居们不喜欢她。在这个案例中,我们还可以发现妄想症的迹象,她怀疑邻居们在追踪她,关注她,对她另眼相看。这是一种混合的病症。
她离开丈夫,暂时与孩子们搬去和婆婆住在一起,丈夫一个人留在伦敦。这样的安排,却并不让人高兴。
也许婆母也不愿意听她的!
一方面是因为婆婆对媳妇的挑剔,另一方面是A从一开始就不喜欢她婆婆,因为她丈夫经常拿她和自己的母亲比较。
生活中往往如此!
由于相互讨厌,A离开了婆婆,和孩子们回到娘家住。从那里她又回到伦敦,因为在她离开的时候,她丈夫“精神崩溃”了,需要她回去照料他。我们不了解丈夫这个人,也许他也是一个支配欲强的人。这看来有点太巧合,恰好此时他为全家人找到房子住了。也许他不过是用神经症,“精神崩溃”来吓唬她。
回到伦敦后不久,A越来越被强迫性的想法和感觉充塞,——几乎其他什么都没法想。她说自己的病是从有一天在恶梦中看见棺材周围环绕着一圈天使开始的。
这是关于死亡的观念。但是你看这意味着什么。她的病影响到她丈夫。他必须来照顾她,所以她梦见环绕着棺材的天使。
重要的是,这个梦常使她想起家里的一幅画,那是她在怀第一个孩子时常常注视的。
我们知道就是在那个时候她想到了自杀。她环顾四周,看到那幅画,她长时间地盯着那幅画,吓坏了家里的人。她知道:“如果我让其他人害怕我自杀的话,那么我就是这场游戏中的上帝。”
[点评]  在本案例中,阿德勒在逐句逐句分析了案例之后就结束了讨论,没有明确提出治疗的方法和方案。但是他为我们提供了观察案例的犀利目光,在透彻地了解当事人的病症——了解它对当事人来说意味着什么,起到了什么样的作用——之后,所谓治疗也许就是一种技术上的选择吧。在对案例的仔细分析中,阿德勒传达出了个体心理学的主要思想和概念。
阿德勒认为自卑感是人类所有努力的来源,是我们行为的力量。个体不断地前进成长,并在尝试补偿自卑中发展,不管这自卑是真实还是想象出来的。阿德勒相信我们不只是单纯地希望去除自卑感,人们终身致力于达成优越与完美的目标。优越感的追求是生活中的基本事实,它并非企图要比别人更好,也不是一种傲慢或跋扈的倾向或者对我们的能力与成就洋洋得意,而是一种朝向完美的驱力。阿德勒以对未来的期望来看待人类动机,与弗洛伊德童年经验和本能的过去导向相反,他认为只有优越感或完美的终极目标才能解释人格和行为。我们为了主观存在的理想而努力,为了达到完美付出极大的努力和能量。另外,优越感的追求不是一个人的事,人们必须与他人合作,为人类全体的利益追求优越或完美,因为人是十分具有社会性的。他又提出自我的创造性力量,说明我们并非被动地由童年(四五岁)经验塑成,这些经验不如我们对它们的态度、评价来得重要;遗传或环境皆不如自由意志给予我们的能力对生活风格的创造,一旦生活风格被创造便会在一生中都保持稳定。另外,他以社会兴趣定义个人与他人合作以达成个人及社会目标的潜力,他强调与他人共同相处的生命课题。总之,阿德勒强调人格的社会性因素、人格的统整、自我的创造性力量、目标的重要以及认知因素。心理学家艾利斯(AlbenEms)曾评价说,阿德勒是最早的人本主义心理学家之一。
在阿德勒式治疗中,评估是一项基本部分。初次治疗就集中在与当事人建立信任和合作的关系。这种合作关系一经建立,治疗师就会进行全面的访谈以收集具体的信息,包括当事人家庭的组合、出生顺序、与父母的关系和家庭价值、对早年生活的回忆。当事人经常被要求填写详细的生活风格问卷。治疗师对家庭结构如何影响当事人的发展给予十分的关注。童年经验与一个人独特的生活风格的形成是相联的,这种生活风格包括一个人对自己、他人和世果的看法。
阿德勒式治疗的治疗目标在于帮助当事人建立社会兴趣,而不是把患者从疾病中营救出来。咨询师为受到挫折的人提供鼓励,帮助澄清当事人目前生活中错误的生活假设与其个人强项和资源。为了克服自卑,阿德勒式咨询师提出:(1)停止将自己与他人作不必要的比较,要把注意力充分集中在完成既定的任务和实现既定的目标上。(2)必须放弃对超越自己能力的优越感的追求,以便摆脱过度优越的愿望。(3)对不适应感来说,人们必须把注意力集中在平常的任务和问题上想办法适应它们,并有勇气去完成它们。
在翻译介绍阿德勒的过程中,有的是辛苦的付出,更多的是沉重的收获。阿德勒传达的分享、合作、勇气与信心的精神为我赞赏并深藏心间。——“生活总在不断地提出问题,要求得到更丰富更完美的答案。我们总能找到暂时答案,但是永远都不会满足于已有的成就。不管是谁都会在生活中坚持奋斗下去,但是只有那些富于合作精神的人进行的才是充满希望和卓有成效的奋斗,那是将改善全人类共同处境的奋斗。”(阿德勒《生命对你意味着什么》)
(王小晔)
注:
(1)原文是Mrs A,表示A是已婚妇女。——译者注
(2)阿德勒认为,人的一切行为、感情都是有目的的。因此,病人的病症不过是用来解决其生活问题的错误的手段。——译者注。
(3)以扫和雅各的故事见于《圣经·创世记》。以扫和雅各是以撒和利百加的孩子。以扫是长子,是个猎人。他为人卤莽,长得人高马大,力大如牛。雅各是弟弟,性情安静,身体瘦弱,喜欢待在家里陪伴母亲。父亲以撤爱以扫胜过雅各,母亲利百加则爱雅各胜过以扫。一天,以扫打猎回来,又累又饿又渴,他看见雅各在煮红豆汤,就向雅各要一碗喝。雅各说:“可以,不过你得把长子的名分给我,就算卖给我。”以扫想吃,就把长子的名分卖给了雅各。以撒年老眼瞎之后,想在离世前为以扫祝福。但是雅各穿上以扫的衣服,装作以扫的样子,骗过了父亲,得到了父亲的祝福:“愿上帝赐你天上的甘露,地上的肥土,并许多五谷新酒。愿多民事奉你,多国跪拜你。愿你做你兄弟的主,你母亲的儿子向你跪拜。凡咒诅你的,愿他受咒诅:为你祝福的,愿他蒙福。”以扫因此十分怨恨雅各。——译者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