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无限商社评价:毛泽东暮年为何情寄《枯树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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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6年是中国的多事之秋,注定是不平凡的一年。1月和7月,毛泽东的两位亲密战友周恩来、朱德相继逝世。1976年4月21日新华社长春电震惊世界:最近,在我国东北吉林地区降落了一次世界历史上罕见的陨石雨。“今年3月8日下午,宇宙空间一颗陨石顺地球绕太阳公转的方向,以每秒十几公里的速度坠入地球大气层中。由于这颗陨石与稠密的大气发生剧烈的摩擦,飞至吉林地区上空时,燃烧、发光、成为一个大火球,于8日15时01分59秒在吉林市郊区金珠公社上空发生爆炸。陨石爆炸后,以辐射状向四面散落。”
 

1976年4月22日,听到这个消息的毛泽东当时带着少有的感慨,少有的激动,对身边的护士小孟说:“天摇地动,天上掉下大石头,就是要死人哩。三国演义里的诸葛亮、赵云死时,都掉过石头,折过旗杆。大人物、名人,真是与众不同,死都死得有声有色,不同凡响噢。”不过,接着毛泽东又以他一贯的唯物主义史观自言自语:“不过,要是谁死都掉石头,地球恐怕早就沉得转不动了……”这一天下午,他不止一次地站到窗前,望着渐渐昏暗下来的天空,每次时间都很长很长。
仿佛那神秘昏暗的天空上,有谁书写了只有他才读得懂的文字。

 

1976年7月28日凌晨3时42分54秒,一个黑色的可怕瞬间……一场人类史上最惨烈的地震灾难降临到中国人民头上:唐山市区变成一片废墟。据不完全统计,地震造成242769人丧生,数十万和平居民转眼成为失去家园的难民。
  
唐山大地震时,毛泽东已达83岁高龄,这位革命一生的老人,晚年身患多种疾病,但仍保持着敏锐的思维和清醒的头脑。1976年6月1日,毛泽东的心脏病再次发作,被抢救过来后,医生不允许他动。进入7月,他的病情刚有平稳,地震便突如其来,使他的心情更加沉重,肉体也痛苦万分,真是雪上加霜。
  
毛泽东将华国锋叫到床前,语气深沉地对华国锋说:“尽快去唐山,代表我慰问灾区人民,安置好灾区人民的生活。”唐山地震期间,毛泽东虽重病缠身,但仍坚持卧床批阅重要文件,中央办公厅起草的《关于唐山丰南一带抗震救灾的通报》,是毛泽东亲自审阅的。机要秘书张玉凤介绍说:“毛主席生前批阅的最后一份文件,就是他在重病期间批阅的这份关于唐山大地震的报告……”这份文件也是毛泽东生前圈阅的最后一份中共中央文件。
  
毛泽东在即将走到他人生尽头的最后时光里,还时刻不忘遭到地震灾害的唐山人民,毛泽东身边的工作人员这样记述:“地震后,很快,唐山地震灾情开始登上新华社内参和各大报纸,主席躺在床上一个字一个字的看……”这期间,毛主席时刻关心着受灾的地区和人民,送来的地震情况汇报,主席不顾个人病重,都要亲自过问。

 

1976年的毛泽东承受着诸多事情的刺激。他那时的痛苦的心境是很难用语言描述的,不免有悲凉之感,在病情稍有好转时,他只好靠诵诗读赋寄情。

       

有一天,毛泽东让机要秘书张玉凤找来南北朝时著名的文学家庾信的《枯树赋》。这首赋毛泽东是早已熟读过的,前些年他还嘱印过大字本,全赋大部章节他都能背诵下来,即使是在这病魔缠身的晚年仍能背出。

        

庾信的后期作品尤为可观。杜甫在《戏为六绝句》中说:“庾信文章老更成,凌云健笔意纵横”,又说他“暮年诗赋动江关”。《枯树赋》为庾信暮年所作,感伤遭遇,以树喻人,感人至深。在他的病床边,毛泽东让张玉凤连续读了两遍,他边听着,边默记着。后来他说自己背诵。此时,他虽不能像过去那样声音洪亮的吟赋,但仍以那微弱而又费力的发音,一字一句地富有感情的背出:“……此树婆娑,生意尽矣!至如白鹿贞松,青牛文梓,根抵盘魄,山崖表里,桂何事而销亡?桐何为而死?……昔年种柳,依依汉南;今看摇落,凄怆江潭;树犹如此,人何以堪!”


毛泽东一连背诵了两遍《枯树赋》。这是他诵读的最后一首赋。后来,他因听力减退只能用那刚做过白内障手术的一只眼睛自己看书、看文件了。”

                  

《枯树赋》全篇的“文眼”,即陆机所说的“一篇之警策”,是“生意尽矣”四字。人至暮年,死亡的阴影无时不在,而早年国破身辱,生活流离的经历,更会加剧心灵的折磨,无材补天而只能沦为玩物的恶木,正是庾信的自我写照。传说,天鹅临终时发出的鸣声最美也最凄厉,《枯树赋》就是庾信的天鹅之歌。

 

熟谙古代文学的毛泽东对于庾信颇为欣赏。他曾对为他伴读古籍的芦荻说过,南北朝作家,妙笔生花的,远不只江淹一人,庾信就是一位。他爱读《枯树赋》的原因之一,就是因为作品的描写生动,刻画出了生老病死的自然规律,联想力十分丰富,且是以物喻人的上佳之作。 《枯树赋》原文:

 

   “殷仲文风流儒雅,海内知名;世异时移,出为东阳太守;常忽忽不乐,顾庭槐而叹曰:此树婆娑,生意尽矣。至如白鹿贞松,青牛文梓;根抵盘魄,山崖表里。桂何事而销亡,桐何为而半死?昔之三河徙植,九畹移根;开花建始之殿,落实睢阳之园。声含嶰谷,曲抱《云门》;将雏集凤,比翼巢鸳。临风亭而唳鹤,对月峡而吟猿。乃有拳曲拥肿,盘坳反覆;熊彪顾盼,鱼龙起伏;节竖山连,文横水蹙。匠石惊视,公输眩目。雕镌始就,剞劂仍加;平鳞铲甲,落角摧牙;重重碎锦,片片真花;纷披草树,散乱烟霞。若夫松子、古度、平仲君迁,森梢百顷,搓枿千年。秦则大夫受职,汉则将军坐焉。莫不苔埋菌压,鸟剥虫穿;或低垂于霜露,或撼顿于风烟。东海有白木之庙,西河有枯桑之社,北陆以杨叶为关,南陵以梅根作冶。小山则丛桂留人,扶风则长松系马。岂独城临细柳之上,塞落桃林之下。若乃山河阻绝,飘零离别;拔本垂泪,伤根沥血。火入空心,膏流断节。横洞口而敧卧,顿山腰而半折,文斜者百围冰碎,理正者干寻瓦裂。载瘿衔瘤,藏穿抱穴,木魅睒睗,山精妖孽。况复风云不感,羁旅无归;未能采葛,还成食薇;沉沦穷巷,芜没荆扉,既伤摇落,弥嗟变衰。《淮南子》云‘木叶落,长年悲’,斯之谓矣。乃歌曰:建章三月火,黄河万里槎;若非金谷满园树,即是河阳一县花。桓大司马闻而叹曰:昔年种柳,依依汉南;今看摇落,凄枪江潭;树犹如此,人何以堪!

 

     《枯树赋》译文:

 

      殷仲文气度风流,学识渊博,名声传遍海内。因为世道变异,时代更替,他不得不离开京城改作东阳太守。因此常精神恍惚忧愁不乐,望着院子里的槐树叹息说:“这棵树曾婆娑多姿,现在却没有一点生机了!”至于白鹿塞耐寒的松树,藏有树精青牛的文梓,根系庞大,遍布山崖内外。桂树为什么而枯死?梧桐又为什么半生半死?过去从河东、河南、河内这些地方移植,从广大遥远的田地迁徙。虽然花开在建始殿前,在睢阳园中结果。树声中含有嶰谷竹声的情韵,声调合于黄帝“云门”乐曲的律吕之音。带领幼雏的凤凰曾来聚集,比翼双飞的鸳鸯常来巢居。内心深处像陆机那样,渴望在故乡临风的亭上一听鹤鸣,现在却只能飘落异地对着明月峡听猿声长啸。有的树枝卷曲如拳,根部磊块隆起肥大,曲里拐弯,形状有的像熊虎回头顾盼,有的像鱼龙起伏游戏,隆起的树节像群山相连,木纹横看像水池里泛起的波纹。灵巧的木匠惊奇地观看,有名的鲁班也惊讶得目瞪口呆。粗坯雕刻刚就绪,再用曲刀、圆凿精雕细刻:削出鱼、龙密鳞,铲出龟、鳖硬甲,刮出麒麟尖角,挫出虎、豹利牙;层层像彩纹密布的织丝,片片有如真实的花朵。而被砍削的树林,却草木纷披,笼罩在烟霭云霞中,狼籍散乱。至于松梓、古度、平仲、君迁这些树木,也曾茂盛劲健,覆盖百亩,斜砍后继续发芽抽枝,千年不死。秦时有泰山松被封五大夫职衔,汉代有将军独坐大树之下。它们现在也无不埋没于青苔,覆盖上寄生菌类,无不被飞鸟剥啄蛀虫蠹穿;有的在霜露中枝叶低垂,有的在风雨中摇撼颠踬。东方大海边有白松庙,西方河源处有枯桑社,北方有用“杨叶”命名的城关,南方有用“梅根”称呼的冶炼场。淮南小山曾有咏桂的辞赋留于后人,晋代刘琨写下“系马长松”的佳句。又何止是见于记载的细柳营、桃林塞呢?至于山河险阻,道路隔绝,飘零异地,离别故乡。树被拔出根茎泪水垂落,损伤本根就滴沥鲜血。火烧入朽树的空处,树脂流淌,枝节断裂。横亘在山洞口的斜卧躯干,偃仰在山腰上的躯干中段折曲。纹理斜曲干粗百围者也如坚冰破碎,纹理正直高达千寻的也如屋瓦破裂。背负树瘿如长着赘瘤,被蛀穿的树心成了鸟的巢穴。树怪木精睒眼灼灼,山鬼妖孽暗中出没。况且我遭遇国家衰亡,羁居异邦不归。不能吟咏思人深切的“采葛”诗篇,又怎能如伯夷、叔齐的食薇不辱?沉沦在穷街陋巷之中,埋没在荆木院门之内,既伤心树木凋零,更叹息人生易老。《淮南子》说:“树叶飘落,老人生悲。”就是说这个意思呀!于是有歌辞说:“建章宫三月大火之后,残骸如筏在黄河上漂流万里。那些灰烬,不是金谷园的树木,就是河阳县的花果。”大司马桓温听后感叹道:“过去在汉水之南种下的柳树,曾经枝条飘拂依依相惜;今天却看到它枝叶摇落凋零,江边一片凄清伤神的景象。树尚且如此,又何况人呢?”

 

   (照片诺畦摄于庚寅年秋)


枯树赋1

枯树赋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