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岭460轨道车:文革二三事之(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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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闻三:金鸡独立

这可不是耍杂技练武术,这是我在大串联时火车上的真实表演。没有挤上去北京的车,我们就挤去上海的车。这次我们学乖了,一开车门一个同学就挤上去,马上跑去打开窗户;几个男同学站在窗下,把女同学一个个推进窗口。然后,我们再又拉又扯好不容易爬进车厢。其实,人们都是这样进来的。车厢己经挤得满满的,可外面还在爬;没办法只好拼命把窗户关上。车厢里的空气污浊可想而知。还好,我们占了两排座位,可以坐下十个人;我和另一个同学发扬风格只能站着。车厢走道、座位中间都站着人,有的己经坐到了茶几上。好在这次列车没有停太久就发车了,要不然,人都会闷死的。

座位中间站了两个人很不舒服,我抬头一看,嘿!行李架上有人;我马上学样,爬上椅背,把行李堆起来腾出一个空档。爬上去坐着,还行。比下面舒服多了。我悠悠然地靠在行李堆上,因为是晚上行车,心想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了。可美梦并没做多久,就感到有人在拍我的脚,脚吊在行李架下。低头一看,列车员不知什么时候挤了进来,对我大声喝道:“下来!下来!行李架上不能坐人,不要命啦。”我一看,其他坐在行李架上的人都被喝下来了。只好乖乖地爬了下来。这时,车厢里的人坐的坐、靠的靠,有的站着打嗑睡,己没有立足之地了。我急中生智,就站在椅背上了。还不错,前后左右没有人挤,也可以在行李架边上靠一靠。时间短还行,时间一长就受不了了。两只脚并排站着不平衡,只好一只脚站在椅背上,一只脚悬在空中,过一会儿再换一下。活象金鸡独立,实在不行了,就从椅背上下来,挤在同学的坐位上站一站。同学站起来要和我换,我称英雄似地说:不要紧,我行,你不行。又爬到椅背上。整个晚上,我就这样上上下下、左脚换右脚、右脚换左脚金鸡独立似的,一直挨到了郑州火车站。这一晚,把我几辈子要受的罪都受完了。到了郑州站,天己亮了。我告诉同学,不能再陪他(她)们去上海,实在受不了了。我从窗口爬出去,在站台上舒展一下身体,看着满站台象蚂蚁一样到处乱窜的人群,满心感慨:太乱了,这就是大串联,这就是文化大革命。

见闻四:活人差点让尿憋死

看这个题目一定以为这是个笑话,其实不是,而是串联时混乱的真实写照。我好不容易从郑州站爬上了南下广州的火车。那儿也不愿意去了,还是回家好。因为一个人灵活好挤,我很快从窗口爬进了车厢,并占到了一座位。心里充满了喜悦。由于上车的人太多,开车的时间延长了很久。这是夜间行车,窗户打开后,空气流通,感觉舒服很多。火车一路开开停停慢腾腾的,到汉口站已是凌晨时分了。火车还未完全停稳,只见窗外有人从开得不大的窗口爬进来,并迅速把窗口开大;突然间,从窗口拥进无数的人,车窗外还有黑压压一大片人。“快关窗户!”有人在喊,可那里能关得上,实在进不来了。最后由刚爬上来的人,把还爬在窗口的人推下去,用尽吃奶的力气才关上窗户。没有上来的人不甘心,在外面猛敲窗户;可车厢里的人都快成压缩饼干了,谁敢再开窗呵。幸亏这次停站时间不长,火车很快就开动了,不然非出人命不可。列车驶过武汉长江大桥,进入武昌站。基于汉口站的教训,现在谁也不敢打开窗户。我看见站台上满是人,象无头的苍蝇一样到处乱飞。因为找不到上车的地方。人上不来,也下不去。整个列车就象肠梗阻一样,完全不流通了。

车在武昌站停了很久,听说是有人因上不了车,就堵车,不让开车。不知过了多久,车终于慢腾腾地驶出了武昌。火车一动心情就放松了,这时才感觉要解小便了。从上车到现在,十来个小时了都没有上过厕所。可是,那有地方能上厕所呢?走道上,厕所里到处挤满了人,实在没有办法,只好先忍着。我想:车上一定还有不少我这样的人。因为夜间行车,睡又睡不着,老想着怎样找地方小便。心想:活人该不会被尿憋死吧?

快到岳阳时,天己亮了。火车突然停下来(站外停车)。救星来了!我忙打开窗户,不管三七二十一,跳下车窗,站在路基边急忙小便。实在顾不了那么多了,活人还能让尿憋死。刚刚轻松一点,朝两边一看,天呀!人们和我一样,用各种方法爬出车厢,站在路基上,目不斜视地小便。整整齐齐地排得比火车还长。象无数水喉在喷水,真是壮观。这是我第一次见到的情景,恐怕也是一生中唯一的一次能见到的情景。我不知道车上的女同胞是如何解决问题的。不过,后来听说,有的女同胞实在忍不住,就解在裤子里了。

这实在是荒唐的事情,可却实实在在地发生在文化大革命中。现在的人恐怕想都不敢想了。

2007.4.7.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