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州市鹏欣国际大酒店:似水流年[那一叶菩提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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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初四,立春,东风解冻,万物复苏,标志着一个新的开始。
    天涯,飘渺峰,天色微明,我于菩提树下盘膝而坐,参悟修行。至申时,我起身走向树边石凳,继续醉心于那一盘珍珑棋局。二十年来,这已成了我生活中最重要的一部分。人生如棋,我既入得红尘却无法彻底破茧出局,总是在最关键的一步举棋不定,彷徨迷惘,最终功亏一篑。我反复的揣摩,却始终无法真正参破其间的玄机。
    
    
    (二)十五,晴。土黄用时,曲星,宜沐浴,忌远行,冲龙煞北。
    一段琵琶声缓缓传至缥缈峰,音律低沉而忧伤,伴着乐声我隐约听到一曲唱词:
  
    蓦然回首情已远,
    心悠悠,
    几时休?
    无语独上红楼,
    任残叶落满袖。
    极目楚天远,
    落泪尽是愁,
    此情哪堪独自守,
    人不见,
    水空流……
    
    歌声里我忆起了曾经的那一场离别:长亭外,古道边,清风徐徐,残月入沟,我执伊人手,欲说静看青丝变白头,孰不料未语泪先流,情话哽在喉,端起杯中酒,饮不尽的过往情仇……波澜不惊的重逢里,其实早已暗流涌动,初入尘世的我却未能察觉,我以为我回来了,她会与我一同浪迹天涯,可她却因寻我不着,便遵从父命,刚刚另嫁他人。既是木已成舟,我便悻悻而别。临走的那个夜晚我醉了,天明的时候,起身发现包裹旁的银色酒杯下压着一张字条:
  
    (一)杯浊酒离别泪,
    (曲)终人散各自飞。
    (琴)声依旧弦已改,
    (心)若成茧劝不回。
    
    读罢的一霎那,便觉时光流转,山河永逝。我端起杯,一饮而尽……
    记忆的片断交错着浮现,零散,模糊,毫无头绪……
    绝情谷里的唱曲再次打断了我纷扰的思绪:
  
    恍若隔世在天边,
    情绵绵,
    几时绝?
    旧时故地重游,
    触景腮边泪流。
    今朝岁已改,
    月与灯依旧。
    已是黄昏独自愁,
    几多忧,
    泪难收。
    
    一曲唱罢,我隔山远眺,歌者是位绿衣女子,这是我唯一能辨识出的东西,二十年来,再也没有哪段曲子能如此深深地打动我。我再次强烈的感觉到,这是一场缘分的,逃不掉的。
    于是我便决定下山,去对面的绝情谷会一会这个女子。

    
  





  (三)初十日,晴,凉风至,宜出行、会友,忌新船下水。
    我赶到绝情谷,打探那一夜弹琴唱曲的那位绿衣女子下落,有人说她已经不在谷里了,但琵琶还在谷崖边摆放着。我又来到谷崖,她那夜唱曲的地方,见到一块石碑,上刻了一段小楷:
    又是江南五月天,再忆桃花深处的那一场相见:
    游山五岳东道主,拥书百城南面王,
    万人丛中一握手,使我衣袖三年香。
    明知无果偏生情,一水之隔泪满窗,
    夜阑独醒坐寂寥,两杯清酒琵琶殇。
    红尘滚滚,俗事茫茫,蝴蝶沧海,彼岸相望。
    
    一位老者见我面对的碑文发呆良久,便摇头叹息道:
    人似秋鸿来有信,事如春梦了无痕。
    犹抱琵琶半遮面,无琴崖边梦中人。
    
    无琴崖边梦中人?我念叨着,那位女子离开此谷却把琵琶留下,难道果真去了无琴崖?




  (四)十二日,驿马动,火迫金行,大利西方。
    我遁西而行,直奔无琴崖。至半山腰,闻得琴声一曲,依旧低沉忧伤,像极了那夜的琵琶曲,可这无琴崖琴声何来?我寻声拾阶而上,菩提树下,绿衣,华发,无弦琴,绝世容颜映入眼帘。好一个无琴崖!!!我大喝一声:
  
    闻一曲琴音袅袅上青天,睹一袭绿衣落落入凡尘,
    忆几许欢情剪剪随风逝,叹半生韶华悠悠驹过隙。
    吾愿于此无琴崖内得一红颜,汝愿否?
    
    她扭头看了我一眼,眼神里流露出莫名的惊诧,我定睛而视,忽觉一怔,原来这绿衣女子竟是琴心!!!片刻哑然之后,琴音继续悠扬,但我却听到眼泪滴石的声响,(唱)
  
    北国多战事,男丁入军房,战火纷飞夜,家书未抵窗。
    战事多不利,狼烟至吾乡,举家南迁徙,腊月临长江。
    渡口人熙攘,尽为摆渡忙。不料相失散,不知生或亡。
    打探渺音讯,有泪无处藏。转眼十九载,漂泊在异乡。
    
    一段激烈的过门旋律后,我亦动情高歌:
  
    无琴崖边泪纵横,断肠声里忆平生,
    落花流水人已逝,乾坤残梦了无痕。
    浮生聚散命中定,已是黄昏莫争春,
    满目山河空望远,何不怜取眼前人?
    
    旋即,手止,音停,人无语……
    
    
    (五)十五日,晴,有风,失星当值,大利北方。
    我应约来到无琴崖边,菩提树下,琴心依旧再弹奏那一把无弦琴:
    若随翩翩公子心,今生便无学佛份。
    若随吾心去修行,又负公子一片情。
    曾虑多情损梵行,入山又恐别倾城。
    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唱罢,琴心缓缓说到:今日,你我对弈一局,以定其命,胜负系天,不可违之。我走向棋台,面南而座,扫视棋盘,不料琴心布下的竟是我生平未曾参破的珍珑棋局!!!大惊,闭目,以静其心:二十年来我试尽种种棋路,最终都会棋差一着,以至满盘皆输,今日再次对弈,为之奈何?此乃天意。或许这些年来我所孜孜以求的正是我该放弃的。“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我反复念叨着,最终我无奈的选择了弃子。只见琴心面露惊讶之色,缓缓说到:凤凰涅磐,浴火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