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耳其总统府网站:第15路公交车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偶看新闻 时间:2024/04/27 10:28:56

章节简介:
一个月四期节目,四十分的任务,成了小宝和同事们头上的一柄利剑,一直在那里悬着,直到月底数了分发现够了,才放下心来,月复一月,月月如此,老汤就引用了一句广告说“月月数,月月不舒服”,一时引得大家哄堂大笑。…
六月的早晨,西峡电视台记者苟小宝起了床,一看表,已经八点了,就急匆匆的往单位赶。走到台门口,就看到一个中年妇女正在台门口转来转去,一看就是一个上访的农民。电视台门口几乎天天有上访的人群,经常是几辆拖拉机,坐着十几个农民,拉着横幅,为民申冤之类的意思,小宝听说在农村谁家要上访,就雇几台拖拉机,邀上邻里乡亲一块去壮胆,每人发上十斤小麦什么的,小宝没有验证过,不知是真是假。不过农民嘛,无权无势,也只图个人多势壮罢了,其实没多大用处,把门的武警一般就不放他们进门。电视台的人出出进进,也不大搭理这些事,小宝刚进电视台工作的时候,很好奇,曾经想凑上去问问,被老记者老汤一把给拉住了:“这些事太多了你管的过来吗?”小宝想想也是,该干嘛干嘛去了。
今天这位农妇肯定也是被挡回来了,但还是不死心,一直在台门口转,忽然就憋不住了,鼓足了勇气一拍大腿骂起来:“我日东山县县政府,我日东山县公安局,我日东山县林业局——”东山县的职能部门被骂了个遍。边上的武警也无可奈何,小宝就听见边手有个人一边走一边嘀咕:“你日,你有那个功能吗?”小宝一听“吞”的一声,心想这个人真他妈的不地道。当初看《战地钟声》里,有个游击队员看到法西斯的飞机耀武扬威,心里不忿,就骂:我操你!别的队员就说了,你够的着吗?那个游击队员答:我把它打下来再操。最稀罕的是有位才子在书上此处批注道:“所谓鞭长莫及,果有来历!”在男生宿舍楼一时传为佳话。
进了办公大楼,在走廊上碰见了小玉,小玉和小宝是一批进的电视台。小玉明明是一个小巧玲珑娇俏动人的小女孩,却偏偏喜欢把自己打扮成一个小媳妇,作大大咧咧状,这让小宝感觉十分亲切,小宝属于那种有贼心没贼胆患有严重“美女恐怖症”的人,但在小玉面前却感觉十分放松,经常敢搂搂抱抱什么的,这时见了小玉挂着甜甜蜜蜜的笑容走过来,就又放肆起来,夸张的伸开双臂说:“小玉,给个拥抱好不好?”小玉当胸结结实实打小宝了一拳说:“好,给!”小宝护胸道:“哎呀,你一拳打开了我少男的心扉。”小玉道:“你的心扉早不知被打开多少次了,还充什么少男,我呸!”说着一路笑嘎嘎的去了。
办公室里,副主任老汤在看今天播出的节目,苗青正在收拾磁带话筒,准备出去采访,见小宝进来就说:你去耿主任你里一趟,他在找你呢。小宝应了一声,开柜子去取自己的采访本,见其他几个人都早扒今天的报纸,找新闻线索。
现在好象大家最缺的就是这个新闻线索,新闻评论部对记者采取的是宏观管理,不限制作息时间,但每月要完成四期《今日焦点》节目,完不成就会扣一半工资。作节目对记者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但找到合适的新闻线索就不那么容易了,每期12分钟的时间,一般的家长里短刑事案件是撑不起来的。开会的时候小宝曾经提过这个事,他认为,应该学习报纸的办法,对提供好线索的读者进行奖励,甚至可以推进一步,建立商业化的新闻线索购买制度。但评论部主任耿玉胜认为,吸引观众主动提供新闻线索,主要还是要靠节目能否为群众说话,是否有感召力。小宝也就没有再说话。《今日焦点》是一个新栏目,还谈不上什么感召力,所以观众打来的电话就少,大多是一边倒的告状,鸡毛蒜皮,不适宜做节目。大家也就继续以前的办法:扒报纸,从报纸里找二手的线索。“有线索没有”成了大家日常见面的问候语。
一个月四期节目,四十分的任务,成了小宝和同事们头上的一柄利剑,一直在那里悬着,直到月底数了分发现够了,才放下心来,月复一月,月月如此,老汤就引用了一句广告说“月月数,月月不舒服”,一时引得大家哄堂大笑。在学生时代经常说“考考考,老师的法宝”“分分分,学生的命根”,没成想,如今不做学生了,分依然是大伙的命根。正是孙悟空逃不出如来的手心。
拿上采访本,小宝就往玉胜的办公室去,这时苗青已经收拾好了东西,风风火火的往外走,小宝随口问:上哪里去腐败?苗青边走边说:腐败个屁,农民告村支书,去拍个片子完成任务再说。说着一路去了。苗青是个三十多岁的大姐,剪了一头短发,象个小伙子一样,利利索索干干净净,月月任务分都是第一,令同事们望尘么及。小宝常对她又佩服又不解。有一次编辑魏送当着苗青的面开小宝玩笑,说:“小宝,你看人家苗青家里上有老下有小,工作还做的这么好,你一个小伙子家还不如人家。”
小宝哼了一声说:“苗青那是个人吗?”
苗青的脸“刷”的就白了,不知道小宝什么意思,小宝接着说:“那是个机器!”
苗青立马哈哈大笑起来,闹着要打小宝。小宝知道,苗青事业心极重,最喜欢别人夸她热爱工作了。
过了一会儿苗青离开了,小宝对魏送说:“不过说真的,苗青对工作的确是很投入。”
魏送此时反而淡淡的一笑说:“那不是投入,是投资。”
小宝一时间心里就很不是滋味,觉得魏送这个人真是高深莫测。最近大家风传台里要提一个副主任,苗青的工作成绩最突出,但也有人认为魏送和苗青有一争,看来传言也并非是空穴来风。
进了玉胜的办公室,玉胜抛过来一根烟说:“小宝,宣传部文明办要搞三优杯暗访,需要一周时间,你跟着去吧,能做两期节目就做两期。我给你个电话,你和文明办副主任张睦邻联系一下。”
小宝答应了,玉胜又笑着问:“个人问题解决没有?”
小宝道:“大丈夫功名未立,何以家为?”
玉胜笑道:“部里准备去唐都大学再招聘几个人,到时候你跟着一块去,来应聘的女孩中见到中意的,你就跟我打个招呼,面试的时候我们不同意要她,你在边上一个劲说情,最后再把她招了,说不了给你骗一个女朋友回来。”
小宝听罢哈哈大笑,道:“高!比高跟鞋还高!”
从玉胜的办公室出来,小宝就给文明办的张睦邻打电话。文明办的全称是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办公室,简称社精办,后来怕这个词引起歧义,就改称文明办。打电话约定第二天出发以后,小宝就填写了报题单,去找主管新闻的副台长老工签字,老工交待说:“这是宣传部的任务,一定要认真对待。”小宝答应了。
签罢字就见老汤背着包从办公室里出来,准备回家。见了小宝就说:“小宝,一块回家吃面条去。”于是两人一块往老汤家去。老汤原来在唐西市电视台,《今日焦点》栏目创办的时候,和小宝一批进的省台,现在是评论部的副主任。但老汤的家还在外地,和小宝一样租住在田心村的民房里,有趣的是小宝住的是村支书的家,老汤住的是村民组长的家,小宝就经常自称比老汤的官大一级,老汤也常戏称小宝是“苟支书”。老汤做的面条是一绝,番茄土豆青菜鸡蛋一混,红黄青白都有了,色香味俱佳。小宝等一帮光棍汉便常来混饭吃。老汤做饭的时候,小宝也插不上手,吃罢了饭,小宝要刷碗,老汤说算了,下顿做饭的时候再刷。小宝告辞出来的时候,老汤就说:“快到月底了,你的任务分还没有完成呢,得抓紧一点啊。”小宝答应一声就出了门。
走在路上小宝就想,玉胜和老汤真是一个有趣的领导组合,就象是电影里的团长和政委,历史上的毛泽东和周恩来,遥远故乡的父亲和母亲。他们互为补充,其实就是一个整体,这样的组合能带来许多感人的和谐,也让许多的错误未加改正就被原谅,比如新闻线索的问题,老汤就没有说话。
和所有的都市村庄一样,田心村的巷道出奇的窄,楼与楼的间距只有一两米宽。个体诊所和美容美发厅的灯箱招牌随处可见。走在满地的建筑垃圾上小宝就想,工作的时候自己出入的常常是省市政府要地,本市最豪华的酒店,写字楼,而真正生活的却是这样一个灰尘飞扬乱七八糟的地方,生活的反差怎么会这么大,到底哪一种才更接近生活的本质呢?有一次,别人给小宝介绍了一个女孩,俩人都挺满意的,进展的差不多的时候,就带到家里来了——来了一次就再也没有第二次了,女孩对小宝说:“我们别再谈了,我家里肯定不会同意的。”小宝说:“是,不能让感情承受太多的东西。”女孩的眼泪刷的就下来了,然后两人分手作别。小宝想,有这些眼泪就足够了,人嘛,谁活的容易啊。
回到家里,正在看着电视,就听到了门铃响,看来是响了好几遍了。这楼里的门铃很奇怪,门外震天响,门里却听不清,猫眼也被铁条堵的结结实实,只是摆设,估计是装修的欺侮农民不懂,糊弄过去了。小宝打开门一看,是乐乐在外面,乐乐是楼下一对卖菜的小夫妻的女儿,才7岁,常跑到这里玩。乐乐见门开了就说要玩游戏机,小宝取给了乐乐,乐乐就高高兴兴的跑了。
下午五点多,小宝在家正无聊的时候,摄像李冬的电话就过来了:“小宝,晚上怎么吃饭?”    “没安排呢,你打算请客?”
“当然是你请了,象我这样的电视台记者,别人平时想请还请不来呢,就把这个机会给你了。我约上小玉郭飞,晚上7点去吃羊肉串。”
小宝放下电话忍不住乐起来。出去采访的时候,记者会对采访单位说些客套话,什么又打扰了之类,对方也会顺水推舟客气道:“哪里,象你们电视台的记者,平时想请还请不到呢,你们来就是对我们工作的支持。”于是大家也常用这些话来互相调侃。
晚上7点。一个露天羊肉串地摊前。小宝李冬小玉郭飞四个人一边大嚼羊肉串,一边喝啤酒。小玉喝多了就有些得意,醺醺的说:“大块吃肉,大碗喝酒,我们真的是幸福不堪哪。”
小宝最近听到了一段趣话,就背给大家听,说的是现在有的官员自嘲:“工作不突出,政绩不突出,腰椎间盘突出;大会不发言,小会不发言,前列腺发炎;水平不升高,职位不升高,血压升高。”
众人听罢就哄笑起来。李冬接着就讲了一个段子,名字是《水手的习惯》:说是有个水手退役了回到老家,别人就很奇怪,问:“你走路怎么老是左一摆右一摆啊?”水手就解释说:“我当了二十年水手,船上走着总是左摇右摆,形成习惯了,上了岸也改不过来。”边上一个老头一听就不乐意了,说:“我干了一辈子女人,走路也没形成一前一后的习惯啊!”
小宝小玉听罢大笑起来,李冬就有些忘形了,笑嘻嘻的问郭飞:“飞飞,这段子好笑吧?”
郭飞立马把脸一沉,说:“恶心死了,再说这样的东西,不跟你在一块吃饭了。”
李冬就赔笑说:“好,不说了,不说了。”
小宝也喝到了兴头上,说:“飞飞别生气,你要是找不到更好的男朋友,就我们俩对付吧。”又对小玉说:“把鹏鹏踹了和我们好吧,刘鹏有什么好的!”
小玉嘻嘻哈哈说:“好不好,哎,我乐意。”
这边郭飞就嚷上了:“瞅瞅人家刘鹏一表人才,瞧你们俩那德行,配得上吗?”
李冬作势道:“太伤自尊了吧。”
郭飞寸步不让:“你们的脸皮堪比城墙,还要什么自尊?”
小宝笑嘻嘻的看着他们斗嘴,觉得郭飞真的是胸无城府,心直口快,象一只不会咬人却常常做呲牙咧罪状的小动物,而小玉却常常以老大妈自居,这也是女孩们给自己涂的一层保护色,轻易不让人深入自己的内心。小宝有时候和小玉说起郭飞,总是说“咱家闺女”如何如何,惹的俩人一起哈哈大笑,心照不宣。
吃罢了饭,李冬就问:“下面怎么办?去打牌?”
小玉说:“今天不打牌了,我们俩有私人活动。”
李冬好奇:“有什么私人活动?还瞒着我们?”
郭飞说:“不告诉你们。”
小宝咧嘴:“嘿!”
小玉做自得状:“风花雪月。”
小宝说:“那好,今天我们就一步不拉地跟着你们俩,拍一期焦点节目,名字就叫《试看两个良家民女是如何堕落的》。”
李冬不以为然道:“什么良家民女,早不知堕落到什么地步了已经。”
郭飞说“恶心”,然后和小玉一道携手去了。小宝和李冬说了一会第二天采访的事,也各自回家。

章节简介:
家乡的青壮劳力都出去打工了,每次回到老家,小宝感受到的都是村子的萧条和冷清。小宝就觉得,自己每天出入楼堂馆所是建立在一个多么不真实的土壤上啊,只是在看到这浩浩茫茫无边无际的千里沃野的时候,心里才升起一种沉甸甸,真切切的塌实,渐渐的平静下来。…
第二天早上,小宝伶着话筒,李冬提着摄象机就等在电视台门口了。不一会儿,宣传部的车就开过来了。上了车,张睦邻就介绍说这是省电台的马记者,省报的王记者,电视台的苟记者。电台的马大姐“吞”地就笑出声来,小宝说:“叫我小宝就行了”,马大姐赶忙说:“对,叫小宝好,亲切。”小宝说:“自己人也无所谓。”对于自己的名字小宝也有了经验。张口“苟记者”闭口“苟记者”的人,不是心直口快就是缺点什么,叫“小宝”“小宝记者”的都是比较善解人意的,偶尔会有人叫“小宝主任”,就是奉承了。这成为小宝判断人的一个经验。
大家在车上聊天,张睦邻忽然问李冬:“你们在台里是正式的还是招聘的?”小宝心里一震:这个人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啊。就听李冬闷闷的答道:“现在大学生进电视台哪有正式的,都是合同制。”张睦邻再说什么,李冬和小宝就懒得搭理了。
所谓“三优杯”指的是优质服务,优良秩序和优美环境,因为评比牵涉到投资环境,所以上上下下都很重视。以前省里搞的是明查,要检查哪个市了,市里就紧急动员起来,马路墙面打扫一新,小商小贩不准营业,车站税局派出所等窗口行业也是如临大敌。检查团来的时候,市里要派一个副市长到省城去接,下了车,要由小朋友献鲜花,警车开道,住最豪华的酒店,书记市长全程陪同。走的时候还要送礼品红包。听作过随行记者的老汤说,一个十人的检查团,四天的时间,接待费用高达20多万,接待规格仅次于“全国卫生城市评比检查团”。检查团一走,一切又恢复原样。搞了几年以后,水涨船高,各地市吃不消了,给省里提意见,于是今年明查就改成了暗访。到底该怎么暗访,听张睦邻的口气,好象心里也没数。小宝想的是,要拍得有内容,回去可以做节目完成任务要紧。
车进入唐南市以后,车上的几个人才打起精神,看窗外的街道是否干净。街上占道经营的地摊很多,张睦邻就指挥李冬拍窗外的街景,车还在动着,拍出来的效果不是很好,但张睦邻一看李冬停下来,就说你看外面还有,继续拍继续拍。一路就到了宾馆。
晚上吃过饭,大家就商量怎么去暗访,张睦邻也没有好的办法,就说出去走走看。几个人就一块出来,见到街上有个派出所,张睦邻说进去看看。里面值勤的民警正在看电视,见有人进去,头也没扭就问:“干什么的?”
张睦邻说:“我们是西峡电视台的,来看看你们优质服务的情况。”
警察一听立马回过神来,让座端茶倒水打电话,不一会儿,所长和指导员就来了,拿出本本来向张睦邻汇报,为搞好优质服务,他们一认真学习二提高认识三加强领导四健全组织五抓好落实,今后计划做好“三个不准”“五个到位”。在张睦邻的示意下,李冬就一直在旁边录象,最后张睦邻颇有风度的说:“不错不错,要注意进一步维护良好的治安秩序,报一方平安。”所长送出来的时候,悄声问张睦邻,吃住安排了没有,张睦邻就摆摆手说:“不用你管了。”然后双方握手道别。
出来后街上的冷风一吹,小宝醒过劲来,觉得这样弄下去不行,检查全是走形式,节目也没法做,于是说,我们测一下唐南市110的反应速度怎么样?马大姐小王都同意了。几个人就找了一个公用电话,李冬打开摄象机,小宝手持话筒站在电话旁开始做现场报道:“观众朋友们,这里是唐南市福田街,我们三优杯暗访团将对唐南市110的反应速度进行测试,现在我们就打通当地的110报警电话。”
说完后小宝就打电话报了个案,接线员说马上就到,小宝放下电话后对着镜头说:“现在是晚上八点半,按照要求,市区内应该在接警后十分钟内赶到,让我们拭目以待,唐南警方将在多长时间内到达。”
半个小时过去了,没有见到警察来。小宝又对着镜头进行了解说,那边马大姐也对着话筒,录下了大致相同的内容。李冬就建议说:“我们是不是去采访一下市公安局的负责人,听听他们的解释?”小宝就说:“不能去,去了我们就不是暗访了。”于是一行人回到了酒店。
在房间里小宝和李冬一起看当天拍的内容,小宝就说:“咱们如果再去市局采访,他们就会跑到电视台去说情,搞不好这期节目就播不成了,咱们的任务可就完不成了。”李冬嘻嬉笑说:“我以为你境界挺高的,不料素质如此低下。”两人嘎嘎坏笑了一阵,李冬指着车上拍的内容说:“这一段镜头晃的厉害,不能用啊,张睦邻老是让拍让拍。”小宝也对这位非正式领导有点头痛。
在唐南的两天暗访结束以后,几人就一直驱车南下进入了汉阳市。张睦邻录街景上了瘾,又让李冬在车上拍街景,小宝就说:“张主任,车上不稳,拍出来的效果很差,没法做节目啊。”张睦邻说“哦”,不言声了,李冬也就不再拍了。小宝看出张睦邻很有些不悦。
车子进入苍南县境内,张睦邻说,苍南县城是脏乱差的老典型,我们进去拍一拍,车子就进了县城。在县城一个很大的马路市场内,李冬扛起摄象机就开始拍,一些小贩见状推起三轮车跑了。小宝一直很不理解,在城市里搞三优杯好象还有点意义,在小县城你搞什么三优杯,汽车少道路也不集,马路市场是繁荣当地经济很重要的手段,农民也多了一条致富的路子,穷讲究什么环境。但想归想,也不便给人说。这时就有一位彪形大汉忽然走过来凶巴巴的问:“你们是干什么的?”
张睦邻可能不想暴露就说:“我们是西峡电视台的,随便看看。”
大汉更凶了:“看就看呗,拍什么拍?”
小宝一看势头不对,立马就嚷起来了:“你是干什么的,凭什么问我们,把你的证件拿出来我看看。”
那大汉口气就软下来了:“不管我是什么人,你也不能想拍就拍啊。”
小宝估计这是一个半官半商的市霸,这种人欺软怕硬,张睦邻坐惯了机关,没有和基层打交道的习惯,还得自己来,于是更傲慢的说:“该拍什么不该拍什么也不是由你说了算,你回去问问你们县领导再来和我说话。”
那个大汉嘟囔了一句“牛的吧”,走开了。
拍完上了车以后,大家就发现有一辆车一直跟在后面。张睦邻对司机说摔掉它。车子绕了好几个弯,但那辆车盯的很仅紧,还是没能摔掉,一直远远的跟着。李冬就扛起摄象机下了车,镜头对着后面那辆车拍起来,双方僵持了一会儿,那边撑不住了,磨磨蹭蹭的开走了。时间已是中午,一行人掉头进了一家饭店,准备吃过饭再走。正在吃饭,就有几个人进来了,为首的一个胖子笑嘻嘻的说:“失敬失敬,省电视台的记者来了,也不到我们宣传部坐坐,招待不周,招待不周。”
张睦邻也客气道:“没什么,我们只是路过,没什么事,也就不打扰了。”
边上的人也就介绍了,说这是我们县的宣传部副部长和交警大队队长。细细一听,原来苍南县交警大队让当地的中巴车都到一个指定地点停车,但这个指定停车场收费是20元,其他停车场都是5元,于是中巴司机们有情绪,这几天正在闹事,交警大队知道西峡电视台的记者在这里,以为是采访这个事,就赶紧找了宣传部来说情。
张睦邻本来不是为这事来,也就做个顺水人情说:“新闻单位和宣传部是一家,既然你宣传部长来了这个事我们就暂时放一放,放一放。”
副部长和交警队长都高兴起来,连声说谢谢,理解万岁。喝了一会儿,副部长就对交警队长说:“你要有事你就先走,我再陪我们的顶头上司说会儿话。”交警队长又敬个酒就告辞了。这时副部长就说了:“说实话,你们下来的也好,平时交警队什么的不把我们放在眼里,找他们办点事,装的跟大爷似的,你们多来暴光几次,他们就知道我们的重要性了。”
一番话说的众人哄堂大笑起来。小宝觉得这副部长挺有意思,基层宣传部为新闻单位提供了很多稿子和线索,也经常接待新闻单位,所以互相都很买帐,但想不到他们还有这样的想法。
回到车上,省报的小王就很奇怪:“他们怎么这么快就发现我们了?”
李冬说:“肯定是那个彪形大汉给他们通的信,然后就盯上我们了。”
小王说:“我这还是第一次被跟踪,真搞笑。”
说着车子就一路往南奔去,这里是滔滔黄河千年冲积出的大平原,道路平整宽阔,千里沃野一望无际,即将成熟的小麦发出金灿灿的光芒。看着窗外的这些,小宝想起河西家乡贫瘠的山地,低矮杂乱的庄稼,便有些心酸。家乡的青壮劳力都出去打工了,每次回到老家,小宝感受到的都是村子的萧条和冷清。小宝就觉得,自己每天出入楼堂馆所是建立在一个多么不真实的土壤上啊,只是在看到这浩浩茫茫无边无际的千里沃野的时候,心里才升起一种沉甸甸,真切切的塌实,渐渐的平静下来。
沉思间车子就进入了南平市,司机按照张睦邻指定的路线,先去了刚刚建成的“五一”广场,又到了穿市而过的滨河公园,都是绿草如茵清净开阔的地方,在里面散步的人接受采访时也说这里的环境好,市委市政府给群众办了一件大好事大实事。小宝就觉得有点不对劲,到房间以后悄声问马大姐:“到了南平市怎么不去车站市场,专往这些地方去?”马大姐说:“咳,精简机构的时候,有些市撤掉了文明办的专职机构,改由其他部门兼职,省文明办没了对口单位,就有些不满意。南平市文明办还是专职机构,和省里关系也比较好,所以他们就有交代。”小宝恍然大悟。

章节简介:
这时就见第15路公交车迎面开过来,小宝想也没想就坐了上去,漫无目的的让它拉着自己往前走。这是小宝独特的解闷办法。15路车从东南到西北,横贯整个城市。小宝心烦的时候,就坐上15路车,一直坐到终点站再坐回来。一路上看着窗外的的街上人来人往,热热闹闹,心里就会多出一些生气来。…
回到唐都以后,小宝花几天时间编好了节目,请老工审过以后交给了魏送,这次采访就算全部完工了。魏送接过录象带时笑吟吟的说:“小宝,这次出去腐败了没有?”小宝说:“跟着文明办出去,又是暗访,腐败个什么劲儿!”魏送就笑了。
进了办公室,只有老汤一个人在那里审看记者交过来的文字稿。老汤就说:“发工资了,快去领吧。”小宝答应了,老汤又说:“一个月三十一天有三十天都没意思,只有一天是高兴的。”小宝问:“哪一天?”老汤嘿嘿一笑说:“发工资这一天。”两人就大笑起来。
小宝就去财务科找小金。见了面小金就说:“你这头回来了?”小宝说:“你才是一头呢,我多少钱?”小金说:“你上个月42分,1500块钱。”看着小金点钱,小宝就说:“小金,我妈每年春节都要买一张财神爷的画回来供奉,今年干脆把你的照片放大送给她算了。”
小金笑了:“我有这么大面子?”
小宝说:“你是我们的财神婆嘛。”
小宝又逗:“就怕她说,这个女孩太小了,当财神不行,作我们家媳妇倒挺合适的。”
小金捅小宝了一下说:“滚你的吧。”然后又说:“我下个月结婚,到时来喝喜酒啊。”
小宝说:“下个月?我还没准备好呢。”
小金说:“有什么好准备的,我现在扣下800块钱作红包不就行了。”
小宝说:“我还没准备好做新郎呢。”见小金又做打人状,拿了钱一溜烟的跑了。
出了台门口,在街上闲逛,就看到一个网吧,进去要了台电脑,进入QQ聊天室,和一个叫毛毛雨的女孩聊了起来:嗨,毛毛雨。
你好。
送你一朵玫瑰花。
谢谢。
再送一朵。
再谢。
再送。
太多了吧。
那好,送你一朵百合如何?
谢谢,我不喜欢花的。
那请你吃冰淇淋如何?
好啊,什么时候?
就现在,你想吃哪一种?
和路雪。
好,现在就给你,接住!
没有啊。
再找找看。
没有啊,到处都找遍了。
也许丢了,我再送你一个香芋葡萄吧。
好。
见到没有?
还是没有。
小宝就笑了,这也是个挺能逗的女孩。网上聊天就是这样废话连篇,进入更深入的交流的努力几乎是可笑的,大家都在打发时光排遣寂寞。想想朋友们坐在一块聊天的时候,又有多少话不是废话,离真实的心境有多远,可想网上聊天能好到哪里去。
出了网吧,小宝继续在街上闲逛。忽然就想起诗人于坚的一句话:“象市民一样生活,象上帝一样思索。”自己的生活何尝不是半是正经半是游戏,调侃似乎已经成了自己的一种生活方式,见了同龄的年轻人,不由自主的就开始胡扯起来。这时就见第15路公交车迎面开过来,小宝想也没想就坐了上去,漫无目的的让它拉着自己往前走。这是小宝独特的解闷办法。15路车从东南到西北,横贯整个城市。小宝心烦的时候,就坐上15路车,一直坐到终点站再坐回来。一路上看着窗外的的街上人来人往,热热闹闹,心里就会多出一些生气来。这世界本已十分无趣,你自己再不制造出一些来平衡平衡,可怎么活下去。至于这趣味是低级的还是高级的,管他呢,开心要紧,好好的活下去要紧。一趟车坐回来,心里果然平静了许多,不去想那些心事。
下了车已是夜色渐浓,小宝晃晃悠悠回到田心村。走在街上,就看到几个正在喝酒的年轻人忽然就开始打架,啤酒瓶塑料凳乱飞,有人还流了血。不远处警亭里的警察就出来了,大喝一声,“干什么你们”,一帮人呼啦作鸟兽散,又跑到别的地方打去了。警察见人跑了,也不追,又踱回警亭去了。小宝就想起刚到田心村时,老汤曾经叮嘱自己,这里乱糟糟的,千万不要轻易和人斗气。
走在街上,小宝感觉身上发热,见满街都是光膀子的人,就把自己的T恤也脱了,忽然想,自己戴着眼镜光着膀子的样子一定很好笑,又一想管他娘的,谁说戴眼镜的就不能光膀子了,于是就更加大模大样起来。不远处一家商店门前在放录象,电视机前围了四五十人在看,录象声音很大,忽然就传出一句台词“那一夜我陪你叉叉叉叉到天亮。”一群人都哄笑起来。小宝也笑,知道这应该是周星驰的《审死官》。忽然乐乐就跑过来说:“小宝叔叔,前面人挡着我看不见。”小宝就把乐乐托起来,让她坐在自己的肩上看。很晚了,乐乐的爸妈拉着三轮车回来了,小宝把乐乐交给他们回到了家里。
躺在床上睡不着,小宝拿起一张旧报纸,就看到副刊上有一首很好的小诗,名字叫《渴慕》:
我已摊开手掌
你怎能不把新鲜的草莓
搁进我的掌心,轻轻地
当然是雨后
草莓上沾着水珠
你不能骗我
是我心甘情愿
才不管天色月色日夜兼程赶来
渴慕之中,再也没有力量
将伸出的双手缩回
你不能以任何理由
拒绝我的求告
否则,我将这样站着
任艰难的指尖滴出鲜血
哪怕渐渐成为化石
也不会改变姿态
等待,直至我的双手——
不再悬空
品味着这些句子,小宝想起大学时的初恋,想起小玉,想起现在乱糟糟的生活,不禁心烦起来,随手去拿烟,桌子上几个烟盒却全是空的,于是就从烟灰缸里找了一个长一点的烟屁股抽了两口,沉沉睡去了。
接连几天小宝就在办公室扒报纸找线索。这天就看到了一个报道,说现在都市人的心理素质堪忧,心理咨询业将成为未来三五年内的一个热门行业。小宝就对这个话题感了兴趣。给领导报了题,批准了就开始采访。电话预约了以后,小宝就来到唐都大学,采访心理学方面的几个专家学者。几位专家都很客气,也很健谈,采访不大一会儿就完成了。这时一位年轻学者想对小宝说什么却欲言又止,小宝就说:“教授,有什么事你就说吧,不用客气。”学者就把小宝拉到一边悄声说:“这种采访好象应该给我们付稿费的,不知道你们电视台是什么规定。”小宝也听说过,在国外包括南方地区,象这类采访都是付稿费的,但在西峡却从来没有这么做过,于是就说:“这是应该的,我回去问问台里是什么说法。”到了办公室说起这事,魏送就说:“电视台采访他们,也替他们扬了名,还要什么稿费啊。”小宝就很不以为然,又给老工打电话,老工犹豫了一下说:“台里没有这个先例,也没有这项预算啊,你给他们解释一下。”小宝答应了,就给教授打电话说了情况,教授却很大度的说:“没关系,我也理解这种情况。”小宝无语。
这天下午编完节目没事了,小宝就给李冬小玉郭飞打电话,李冬郭飞都有事,小宝就邀小玉下班了去游泳,小玉却说:“不去!”
小宝就奇怪,问:“今儿怎么了,刘鹏来了?”
小玉说:“不是。淑女守则第五条,不和陌生男子单独出去活动。”
小宝嘲讽道:“嘿,几天不见,就从大嫂混成一个淑女了啊。”
小玉这才哈哈笑了起来,说:“那当然,我天天学习天天进步,哪象你们只知道吃喝玩乐。”
晚上六点钟,小宝和小玉就到了游泳场。浮在水面上,看着几朵云采在湛蓝的天空中飘来荡去,小宝就惬意起来,连连冲小玉喊:“心旷神怡心矿神怡。”小玉游的很快,象一条鱼一样,在水下钻来钻去。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小宝和小玉就枕着拖鞋,头顶头躺在游泳池边,聊天。
小宝想起那首《渴慕》,就一字一句的给小玉念了。小玉听了也很激动,说:“难得作者把感情表现得这么唯美。”小宝开玩笑说:“听了这诗,是不是想起了刘鹏。”小玉就淡淡的说:“没有。我在高三的时候,喜欢班里的一个男孩,其实前后只和他说过不到十分钟的话,却真的心跳不止。”小宝就笑,原来当初小玉这么细腻,又问:“你为什么喜欢他?”小玉反问:“喜欢需要理由吗?”小宝说:“不需要吗?”小于又问:“需要吗?”“不需要吗?”“需要吗?”俩人开心的大笑起来,都想起了《大话西游》。
又去吃了饭,小玉就问小宝:“晚上干什么?”小宝说:“没事,回家看电视睡觉。”小玉静了一会儿就说:“你这样下去会废了的。”小宝良久无语,两人就分手作别。

章节简介:
无趣和平庸好象才是生活的本质,只要一闲下来,荒凉的情绪就无孔不入涌进来,从灰尘飞扬的街道,从耀眼晕眩的太阳,从西装革履职业套裙的行人,扑天盖地丝丝入扣的涌过来。…
第二天上班,小宝进了办公室,就见到一帮人乱糟糟的和苗青争什么。细一问,是苗青去暴光的当地乡村干部,说农民是诬告他们。几个人态度不是很好,说话高一声低一声的。这时玉胜就进来了,问:“干什么,这么吵闹?”那几个人看玉胜象领导,就絮絮叨叨的说起来,玉胜不容他们多说就打断道:“不管是什么事,你们在这里吵吵闹闹,里面怎么办公,是不是让我叫几个武警请你们出去?”那几个人就解释说不是哪个意思,玉胜就说:“有什么问题写个文字材料交给苗记者,新闻单位有自己的宣传纪律,苗记者会实事求是妥善处理的,你们先回去吧。”几个人就留下一个材料,磨磨蹭蹭的走了。
玉胜就问苗青怎么回事,苗青说,乡里要搞一个万亩蔬菜大棚,要租农民土地,农民就拿出三十年承包合同,说不愿出租,双方就冲突起来。村干部当着苗青就开始打反映问题的农民。玉胜说看看录像带,小宝也跟着去看了,果然录象带里几个村干部在打人,摄像坐在车里录下了这一幕。玉胜一看怒道:“什么东西,播!你现在抓紧一点把节目编好,晚上就播,防止有人说情,播之前十分钟打电话通知他们县里看一看,分寸你自己掌握。”
苗青是有名的快手,果然一个下午就把节目给编好了。苗青在通知当地县里收看时,又故意拖延到开播前五分钟才打电话。果然节目正播着的时候,就有电话打过来了,口气很大,要找“小耿”,耿玉胜接过电话听了半天很为难的说:“节目已经播过了呀。”放下电话,玉胜老汤苗青小宝笑成了一团。小宝就拿过苗青随身的背包开始翻,苗青大喊大叫:“你干什么,不要随便翻女士的包。”小宝边翻边说:“我不是要看你的镜子,唇膏和卫生巾,我只是想研究一下今天的晚饭在哪里?”苗青边追边说:“老弟,你只是一个土匪,不要装成人家搞学问的。”又是《大话西游》。这时小宝就从包里抽出了两张一百元的人民币,连声嚷嚷:“有晚饭了,有晚饭了。”苗青速战速决了一个节目,正在兴头上,也就真的邀大伙一块去吃了晚饭,席间大家都说这一仗打得漂亮,险胜。
第二天上午小宝没事,就在办公室里扒报纸,临近中午的时候,就听到李冬在走廊里咋呼:“谁请客谁请客?我还没吃饭呢。”小宝就笑了。评论部总是没人主动请客,在吃饭的时候反倒有许多人要求被请。中午谁要是请客了,出办公室时是三四个人,出了走廊就变成了七八个人,出了台门口就成了十多个人。
中午吃过饭回来,小宝就见到桌子上放着小金的结婚请柬,老汤就发起牢骚:“你们这帮年轻人拿红包将来还能挣回来,我可是纯陪本买卖。”别人就说了:“将来还有小汤嘛。”老汤说:“那都是啥时候的事了。”小宝就说:“你可以来个第二春嘛,你要是真有第二春,我们就凑双倍的份子。”老汤说:“这话当真?”小宝说:“当真。”老汤说:“要是当真的话,我回去跟你嫂子商量商量,再结他妈的一次婚。”众人就大笑起来。
下午小宝就接到一个电话,是他在《西峡都市报》的同学范伟打过来的。范伟说,唐西市法院副院长到一家酒店吃过饭后不结帐,反把人家柜台给砸了,当地迟迟不处理。看小宝能不能一块去报道一下。小宝就问:“证据确凿吗?”范伟说:“确凿。事实是很清楚的。”小宝手里正好缺线索,就答应了。
第二天上午,小宝李冬就在去唐西的路上了。同行的还有一位小伙子,范伟介绍说是《唐都晚报》的赵爽。李冬就很奇怪,说:“你们两家不是对头吗?”赵爽范伟就笑了,说:“那不耽误我们成私下的朋友啊。”几个人就聊起新闻媒体的竞争。现在唐都的报业市场上,《西峡都市报》《唐都晚报》《新闻报》三分天下,三家报纸打仗打得很厉害,互相指名道姓,你来我往,刀光剑影,用时下媒体最流行的一句话说就是“成了唐都一道靓丽的风景线”。相反电视台之间互相倒是很客气,偶有涉及也是“某媒体如何如何”,从不指名道姓。可见电视业的整体收益还过得去,撑不着也饿不死,用不着那么大动干戈。有专家说,国有企业的今天就是新闻媒体的明天,挺吓人的,不知是真是假。这时范伟就给赵爽开玩笑,说有个人到地摊上喝羊肉汤,对小贩说:“我是《唐都晚报》记者,给我多放点羊肉,放少了我暴你光。”赵爽说:“只有你们《西峡都市报》记者才干得出这事。”几个人就笑了。
到了唐西以后,几个人就先去了现场。事情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饭店仍然没有开始营业,砸翻的桌椅板凳,打碎的玻璃柜台都还在。拍过了这些,饭店领班就讲述了事情经过。唐西法院副院长罗小平带着几个人到这里吃饭,结帐时嫌收费太高了,双方发生了争执,罗小平带来的几个人就开始动手,把饭店砸了个稀烂。过后还有人打电话威胁领班,要她小心点,不要乱说。
现场采访完了,几个人就驱车来到处理此事的派出所。派出所长对着镜头就只说:“这个事正在处理之中,目前正在调查取证。”小宝问:“被砸坏的东西不就在现场嘛,还取什么证?”所长就有些尴尬,说:“你先关了摄象机,关了摄象机我再说。”小宝见不关不行,就让李冬关了机器。所长就把小宝拉到一边说:“兄弟,这事确实不好办,让我们去处理法院的人,本来就有难度,罗小平的叔叔又是唐西市前副市长。本来让罗小平认个错也就到了,我们也就尽力了。但那边的老板是市政协常委,手下有好几个企业,也是个人物,非让赔偿损失,说是要给罗小平一个教训,他罗小平是好教训的吗?我们也很为难哪。”
小宝就明白了,这是一场“权钱斗”。在官本位的地方,有权的还是要牛气的多。派出所不处理,饭店方面也就干着急没办法。于是对所长说:“你就原则上说说这个事情的对错就行。”所长说:“那不成,我得等上级指示。”然后又说:“我不知道你们怎么知道的,唐西的新闻单位都没有报道这个事。”
小宝见这位所长滴水不漏,就让李冬拍了派出所的牌子和办公场所就告辞了。
然后小宝就要去法院采访罗小平,范伟就有些犹豫,说:“去了他也不会接受采访,会不会和法院闹不愉快?”小宝就笑了。在新闻的社会影响上,报纸要比电视大一写些,电视一播完就没有了,而报纸白纸黑字,一传十十传百,看到的人就多了。但在出去采访的时候,电视记者扛着摄象机,拿着话筒,长枪短炮的,就气派的多,而报纸记者只有一笔一本就不那么显眼,所以多少就有些谨慎。小宝说:“没事,我们去采访他也是给他说话的机会,不只听一面之词,他会明白这一点的。”
到了唐西法院,一位办公室主任出面接待了他们。这位办公室主任就说,领导不在,自己对这事不是很清楚,死活不接受采访。小宝就说要采访罗小平,请他联系,打了手机传呼,都联系不上。小宝就动员说:“我们拍的内容都是饭店方面说的,我们不想只听一面之词,想听听你们怎么说,你们不说,节目就这么播了,你们可别怪我们。”办公室主任就有些犹豫起来,小宝趁热打铁劝:“你只要根据事实,原则性的表个态就行了。”办公室主任说你等一会儿,跑出去打了个电话,回来后就说:“好,我说两句。”
李冬打开机器,办公室主任就说了:“罗小平这个事我们院里很重视,成立了专门的调查组,正在进行调查,如果调查结果属实,我们将做严肃处理,决不姑息纵容。”小宝趁机问了一句:“事情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为什么现在还没有调查结果呢?”办公室主任就不说话了,再问,干脆扭过脸去躲开镜头。小宝见录的差不多了,就关了摄象机,和办公室主任握手道别说:“我们也是也是职务行为,罗小平应该自己出面说明的。”办公室主任叹口气道:“唉,一言难尽哪。”
完成了采访后,饭店经理就准备了几个信封要给大家,小宝挥挥手说:“算了吧,批评他们,你再搞这一套不是找死吗。”几个人就启程回唐都了。
回到办公室,老汤就说:“今天有人打电话问:”你们这里是不是有个记者叫苟小宝?‘我说’有啊,你是哪里?‘对方就把电话挂了。“小宝估计是唐西法院的人,来验证自己的身份,以前也碰到过这样的事,当面客客气气,背后就开始查底细了。
小宝立即到了玉胜的办公室,把事情的经过说了,问是不是立即编好播出,防止说情,玉胜却道:“你行动慢了,已经有人说情了。”
小宝问:“谁呀?”
玉胜说:“一位省人大副主任。”
小宝说:“怎么现在谁都能管住我们啊。”
玉胜说:“他是我们以前的厅领导。”
小宝就哑巴了。
出了玉胜的办公室,小宝就感觉很憋气。这一天算是白忙活了,看着威风凛凛,其实已经被抄了老家。打电话给范伟说了情况,范伟说:“我这里也有人说了情,发不出来。”两人都很沮丧。小宝觉得,自己就象是大海中的浪花,表面上活跃在风口浪尖上,其实却一直浮在大海的表层随波逐流。决定海水去向的是深海中一种神秘的东西,自己始终想探寻它的真相,却永远也无力抵达,反而离它越来越远。
第二天上班以后,范伟的电话就打过来了,说:“昨天那个事《唐都晚报》登出来了。”小宝一喜说:“真的?”范伟说:“估计他们以为昨天去的只有两家,就没有给《唐都晚报》打电话,赵爽就成了漏网之鱼了。”两人哈哈大笑,小宝去找了张当天的《唐都晚报》,果然在右下角倒头题的位置就登出来了,小宝就骂上了:“你罩你罩,你能把所有的新闻媒体都罩住吗?”
又过一天,小宝又拿了《唐都晚报》,看看有没有什么反映,就见上面的后续报道说,省监察厅己经派人去彻底调查此事,昨天的《唐都晚报》在唐西市被抢购一空。小宝就笑了,看来新闻媒体多了,竞争多了就有好处。
正在看时,就见苗青李冬一块出去,小宝问:“上哪里去?”苗青说:“跟交通厅一块到唐东去采访。”小宝说:“要好几天吧?”苗青答:“对”。说着就出了门,过了一个多小时,两人又风风火火地回来了,小宝问:“又不去了?”苗青一边说一边乐:“已经上高速公路几十公里了,发现忘带磁带了。”说着去取带子。一屋子的人都笑起来了,说:“你们俩真是马大哈。”
今儿小宝的心情好,就想小玉在干什么呢?兴冲冲地进了编辑办公室,小玉正在编节目,小宝逗她:“小玉,听说今天俺情敌来了。”小玉向身后的沙发一指,“那不,在那儿呢!”小宝以为小玉也在逗,谁知沙发旁边真站起来一个人,细一看正是刘鹏,笑吟吟地看着小宝,小宝就有些不知所措,笑着同刘鹏打了招呼,一溜烟地走了,背后听到小玉坏坏的笑声。
出了台门口,走在大街上,小宝就又觉得无聊起来。无趣和平庸好象才是生活的本质,只要一闲下来,荒凉的情绪就无孔不入涌进来,从灰尘飞扬的街道,从耀眼晕眩的太阳,从西装革履职业套裙的行人,扑天盖地丝丝入扣的涌过来。真是一个无趣的世界,小宝想,所以才要不停地工作,不停的找些事情来做,避免把自己抛入思考的深渊。远远的就有母子俩从街道上走了过来,小家伙也就刚刚学会走路,蹒蹒跚跚,却急于要挣脱母亲的束缚,非常起劲地往前跑,母亲在后边喊“慢一点慢一点。”越喊小孩跑得越来劲,一颠一颠地就摔倒了。小宝忍不住笑了,觉得自己现在的意志力是越来越衰弱了,而对生活的感受力却变得越来越敏锐:街上蹯跚学步的小孩,春天柳枝吐出的新芽,小商店里长得很丑却在很认真地描眉画眼的小女孩,都能让自己的心由衷地,活泼泼地跳动起来,我这是返老还童了么?小宝笑。
看到路边有一家书店,小宝就踱了进去,畅销书柜台上,摆的全是海岩的小说,海岩的小说真的常常能打动人,小宝拿到书一般是一口气就读完了,没人的时候,还任由自己泪如泉涌,释放一下。但看后细想,也真的没什么东西,和生活中本质的东西相去太远了,无怪乎有人称海岩是又一个琼瑶。这时,书店柜台里的收音机就传来朗读的声音,主持人的节奏把握的非常好:
为了完成一个深深的
写在心底的默许
我竟独自走上
一个漫长而又痛苦的孤途
我知道在这一生的征途中
我们永不会再能相遇
可我依然相信那片雾
是你朦胧的絮语
尽管己略带寒意
却固固执地打湿我破碎的征衣
于是我便静
想哪怕身后只有一束小花
那么定然是护送我背影的
孤独的你
不是为了寻找不是为了躲避
实在是为了一个刻骨铬心的
默许
诗歌结束处,陈慧娴的《千千阙歌》渐渐的响起来,小宝就有些僵住了。小宝很奇怪,为什么每段感情都会伴随着一首歌作为标记。这首歌让他想起大学时的初恋,想起生命怎样差点和爱情一起结束。他又想起第二段感情。他和她在寒冬深夜的街道上同乘一辆自行车,放肆的,声嘶力竭的高唱张雨生的《大海》,唱到尽兴的时候,拦腰把她横跨在背上转圈,转啊转啊直到她大喊救命。这一切怎么刚刚出现就结束了呢,自己怎么就如此平静的接受了这个事实呢?
是的,自己已经长大了,把爱情当成生活的全部的年龄已经过去了。小宝想起电视剧《金装四大才子》中祝枝山的一句话:“兄弟,爱情如光阴,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远远的就看到15路车迎面开过来,小宝迷迷糊糊就坐了上去。

章节简介:
大家都是现实的人,利害原则永远高于是非原则,多一些换位思考,多替对方考虑,不简单的以是非来苛求人,是比较可行的。…
第二天到了办公室,就听大家说,同事张涛去采访非法职业介绍所,被人给扣了。刚才玉胜已经带人去解救了。小宝也紧张起来,大家都坐在办公室等消息。快下班的时候,李涛和玉胜一块回来了。看到李涛安然无恙,边上就有人抱上去了:“我受苦受难的兄弟啊。”众人就笑起来——据说尼采还是梵高最后发了疯,抱着一匹马的头痛苦流涕,说的就是这句话,所以大家也常常这样说,是调侃也是安慰。
李涛就给大家讲了事情经过。原来这家职业介绍所是一个只收钱不办事的黑店,提供的职位都是假的。李涛到了以后,两个不三不四的大汉就查李涛的证件,偏偏招聘记者的采访证上没有钢印,只有电视台的公章,于是那帮人就得了理由,要扣下摄象机,还咋呼着要砸掉。玉胜接到求援电话后就约上公安局宣传处的新闻干事一块去了。讲到这里李涛声调一高就来了劲:“公安局干事一进屋就开始嚷:”干什么你们?电视台记者我们还不敢惹呢,你们想翻天不是?‘那俩小子刚要解释,干事就打断了:“把你们的营业执照税务登记证拿出来!’两人就嗫嚅起来,又要解释,干事就火了:“说什么说,跟我到局里去说,走!‘问题就解决了。”
一圈人都笑起来,都说这个干事很给面子,解气。现在想挑战权威的人特别多,记者是权威中比较弱的一部分,所以就时常受到挑战。而警察就不一样,全是硬对硬。有很多人不看重法理,但对暴力的敬畏却根深蒂固。
接连几天,小宝没事了就在办公室扒报纸,一时半会儿还真找不到合适的线索。这一天,建设厅宣传科长王维阳打来了电话,说全省城建会议就要召开了,厅领导就想在开会前先吹吹风,做个动员,请电视台做一期焦点节目。小宝就说行啊,然后两个人约好了时间,小宝给领导报了题,就算定了。
到了这一天,小宝和顾冬拎着摄像机从台里出来,王维阳的车已经等在那里了。上了车,王维阳说:“兄弟们专心做节目就行了,我一定尽我所能做好后勤服务。”小宝李冬就笑了,说:“客气什么,你们也是支持我们的工作。”
此行的第一站是唐北市天门县。车子到了的时候,天门县城建局的头头脑脑已经等在那里。简单休息了以后就开始采访。县城建局长不是很能讲,小宝就让人把他讲话的内容打出来放大,安排一个人拿着,站在摄像镜头左上方,让这位局长照着念,连着录了三四遍,才算完成了。局长就挠着头说:“平时说得挺好的,一见镜头就晕了,说不成句。”王维阳说:“你不看纸说的也不错,看着说更保险一点,录出的效果好,电视台的兄弟也省事一点。”小宝就觉得这王维阳挺会讲话。
然后就开始晚饭,酒过三巡,照例是讲段子,局长就来了劲,说我先给大家讲一个,就讲了一个瞎子丈夫和哑巴媳妇的故事。
说是瞎子丈夫和哑巴媳妇在路旁乘凉,就有一群娶亲的队伍从旁边过。瞎子丈夫就问了:“媳妇儿,今儿个是谁娶亲哪?”哑巴媳妇没法说呀,就拉着丈夫的手摸摸丈夫的某个部位,丈夫明白了,说:“哦,是柱子。”丈夫又问:“娶的是哪儿的女人哪?”哑巴媳妇又拉着丈夫的手摸了摸他的某个部位,丈夫明白了:“哦,是后沟的,”丈夫说:“后沟的人我都熟啊,娶的是谁家的闺女?”哑巴媳妇就拉着丈夫的手摸了摸自己的某个部位,丈夫明白了:“哦,是二奶奶家的,”丈夫又问:“是二奶奶家哪个闺女呀?”哑巴媳妇就又拉着丈夫的手摸了摸自己的某个部位,丈夫总算明白了:“哦,是小凤呀。”
众人听了都轰堂大笑,小宝以前好好象隐约听过这个段子,此时也跟着哈哈大笑。不笑就是不给面子。工作了一段时间后,小宝发现,到了县乡基层,段子和酒几乎成了必不可少的交际工具,有饭桌就有段子,你不但要听还要会讲。果然,讲过了几个人后,局长就说了:“省台记者走南闯北见多识广,讲出来的一定不同凡响,大家欢迎讲一个。”众人就跟着起哄,小宝笑道:“我是玩笔杆子的,能写不能讲,讲的不好,凑个趣吧。”于是就讲了个双胞胎聊天。
说的是有两个双胞胎还没有出生,在娘肚子里闷的慌,就在那儿闲聊,聊什么呢?聊爸爸好还是妈妈好。哥哥说了:“当然是妈妈好,妈妈十月怀胎,多辛苦啊。”弟弟说:“爸爸也不错啊,隔三差五就探进头来看看我们。”哥哥就说了:“什么呀,他每次进来看我们的时候,就要冲我们吐口痰。”
众人就又哄堂大笑起来,说:“省级水平就是高,笑死人了。”
第二天车就继续进发。上车的时候,王维阳就递给小宝李冬一人一个信封说:“县里的意思。”又采访了几个地方后,就到了唐东市三丘县。在车上李冬就说,到了三丘县,吃饭时上了凉菜就赶紧吃,吃的越多越好。几个人就笑了,知道李冬怕喝倒。三丘县喝酒厉害是出了名的,酒席上用的都是大茶缸。下了车已经是中午了,先安排吃饭,吃饭的时候上的是啤酒,几个人就有些意外。三丘城建局长就笑了:“有变化吧,我们这里现在规定,中午不准喝白酒。”几个人都轻松下来了,说:“这个规定好,大家都减负,是谁定的?”局长说是新任县委书记李天。王维阳接口道:“是不是原来农业厅的李天?”局长说:“对,他原来是农业厅的经济作物处处长,你认识?”王维阳就说:“认识,他是我农大的师兄。”
下午就开始采访,进行的差不多的时候,就请局长讲,局长很乖巧,说李书记对城建工作很重视,要请李书记讲,有什么需要补充的我再讲。打电话和李天约过以后,一行人就驱车来到李天的办公室,李天和王维阳寒暄一番就开始讲。小宝看得出,李天是个很有想法的人,一二三四,很有条理也很有内容,小宝就多问了几个问题。采访完了李天就说:“大家先回去休息,我还有点事,晚上吃饭的时候再去陪大家。”又叮嘱局长给安排好,局长答应了。
回到农业局办公室,局长就说了:“书记讲的很全面,我就不必再讲了。”王维阳就说:“你是专家,书记讲全面的,你就讲具体的嘛。”于是局长也就对着镜头开讲了,一二三四,重复了李天的一些内容,才算完成采访。
晚上开始吃饭,一坐下来,小宝就发现坏了,桌子上一圈排开放着十几个大茶缸,柜台上放着几箱当地产的什么大曲,阵势就摆开了。果然,刚上来就是每人三大杯,李冬喝完以后眼就有些直了。然后敬酒的人就一个个的过来了,女同志说:“我给领导端杯酒,领导不喝就是嫌我丑。”男同志说:“我给领导端杯酒,领导不喝我不走。”不管说什么,都得喝。
这时李天就进来了,自己倒了半杯酒喝下去,然后又倒了半杯,依次走到王维阳小宝李冬面前,每人都是先端两个,再碰一下。和四个人碰完了,手机就响了,李天接了电话问:“在哪里?云天酒店,好,等一会儿就去。”放了电话就说:“我这里还有六摊呢。”把杯子的酒喝完就走了。局长感叹说:“当个书记不容易啊,一个晚上得跑七个酒场。”大家就笑了。县里的接待任务重,上面省市各委局的人下来,县委书记都得见个面陪个酒,否则就是对某项工作的不重视,一个晚上下来,县里的各个大酒店几乎要跑个遍。小宝想起以前同事们闲聊说,给个县委书记不知道我们是不是能当好,老汤一撇嘴说:“当然能,那不就是个陪酒的嘛,关键是如何当上。”引得一屋子的人大笑。
吃完了饭,四个人半躺在房间打扑克,听见有人敲们,打开一看,竟然是李天一个人进来了。王维阳去给李天倒茶,李天就对小宝说:“小兄弟今天问的几个问题不错,都是我正想说的。”小宝客气说:“是书记对城建工作掌握的全面,说的好。”王维阳端着茶过来说:“今天喝的不少吧。”李天喝了口水说:“没办法,你们也没少喝吧?”
王维阳说:“三丘这地方就是这民风。不是谁一句话下个文件就能改变的。”
李天说:“你知道我原来是很少喝酒的,到这里来了就得学会喝,要不没法立脚。本来抱的是先适应后改造的想法,没想到把自己也给搭进去了。我算明白了,百姓是由官带出来的,官又是由百姓塑造的,两者互为依存,根本不能单说官不好或者百姓不好。”
王维阳说:“你也不用这么伤感,你不是也做了一些工作吗?拿喝酒来说,现在中午不是不喝酒了吗?”
李天的情绪就好了一些,说:“对,开会的时候我就讲了,三丘喝酒是个长期习惯,我也不说什么了,晚上喝的时候我陪着大家喝,但是中午不能喝,谁喝我就开了他。这段时间我看还管点用。”
王维阳就笑了:“你这也是以退为进哪。”
李天兴致一高就滔滔不绝开了:“咱们都是外来户,说话也就不怕得罪了。站在当地人的角度考虑,喝酒厉害和基层接待任务重恐怕也有关联。上面人来了得先过喝酒关,能吓跑一部分不必要的接待,和铁路春运涨价差不多,让一部分人自动避开春运高峰。这也是以退为进。”
小宝就说:“书记能经常做这样的换位思考,真是难得。”
李天说:“大家都是现实的人,利害原则永远高于是非原则,多一些换位思考,多替对方考虑,不简单的以是非来苛求人,是比较可行的。”
王维阳说:“吆,几天不见,你的水平越来越高了。”几个人就笑起来了。
第二天就启程回唐都,上了车小宝发现,车后座已经塞满了路途各地送的烟酒水果等。

章节简介:
小玉听着,就有些呆了。忽然就指着附近的一条街说:“你看那里多热闹,我们逛逛去。”起身时,自自然然地就挽了小宝的胳臂。小宝刹那间就恍恍忽忽起来,跟着小玉走过一家家小店,一时间不知身在何处。…
第二天按照安排,先采访厅长后采访主管的副省长。小宝几个人跟着厅长来到他的办公室,厅长慢慢取钥匙打开门,小宝就看到地上放着一个厚厚的信封,厅长拾起,随手就扔到了旁边的柜子里,然后采访开始。厅长讲完了以后,一行人驱车来到了西峡饭店,副省长准备在会议室接受采访。会议室里,省里其他新闻单位的记者已经等在那里。
等了一会儿,副省长就出来,向大家问好后坐下来接受采访。李冬已经调好了话筒和摄象机,忽然就腾腾几步走到了副省长面前,大家都一楞,小宝也很吃惊,想李冬要干什么。李冬就给副省长又整理了一下衣服,说:“这样效果好一点。”楞住的副省长就笑了,说:“谢谢,谢谢。”小宝暗笑,还真没看出李冬这小子。
结束了全部采访,小宝又花几天时间编好了节目,审过后交给魏送,魏送笑嘻嘻的说了:“小宝,这次出去没少腐败吧。”小宝就说:“有烟有酒,你要哪一个?”魏送就说:“酒,我家里去年的还没喝完呢,我不要。”小宝说:“那明天给你老人家带条烟吧。”魏送就嘿嘿笑了。小宝去小金那里查分,一看,还是苗青的分数最高,遥遥领先,心说这老娘们真是不知疲倦。再看自己的分数就有些低了。细一查,“三优杯”那两条还没有播呢,就有些火,打电话问魏送:“老魏,我的三优杯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怎么还没播啊?”魏送就说:“播,马上就要播了,前一段节目多,安排不过来。”
进了办公室,发现大家都不在。黄昏的阳光照进来,屋子里就闷闷的。小宝就一个人在那里独坐。这时小玉的电话就过来了:“小宝,干什么呢,晚上请我吃饭好不好?”
小宝有些意外,张口却说:“不请。”
小玉情绪就有些低落,问:“怎么了?”
“好男人守则第五条,不跟陌生女人一起单独活动。”
小玉就笑了:“滚你的吧。”
晚上7点钟,小宝和小玉就坐在羊肉摊前了。好几天不见,小宝只记得小玉长的非常好看,具体什么样,几乎给忘了所谓如隔三秋,大概就是这种情形?俩人就吃羊肉串,喝啤酒。小玉忽然就冒出一句话:“其实,和谁在一起生活都是一样的。”
小宝心里一动,问:“怎么,和刘鹏吵架了?”
小玉就有些伤感,说起刘鹏的种种不好,自己所受的委屈。说到伤心处,眼泪就下来了。
小宝就想,这样爽朗漂亮的女孩,也有这么多的伤心事。小玉和刘鹏已经有了四五年的感情。小宝也经历过一些事,深知其中的厉害,怕的是小玉在赌气。
于是小宝就说:“你们俩在一块四五年了,现在有这么多的问题,怎么能说全是刘鹏的错呢?刘鹏又不是恶徒,又没逼你,你再认真想一想。”
小玉却说:“刘鹏要是象你这样善解人意就好了。”
小宝就说:“看看,还是没有转过来吧。什么时候你对我说:”你要象刘鹏一样能干就好了‘,那刘鹏就完蛋了,我就胜出了。“
小玉就笑起来,说:“你也很能干哪。”
小玉的情绪好了,小宝心里却开始空落落起来。
小玉就问:“最近又读到什么好诗?”小宝就把最近看到的一首诗零零碎碎的给小玉背了,名字是《樱桃树下》:
那时你如一枚樱桃
清清爽爽,一股纯正的情愫
树下的风把你刮过
我所有荒凉的情绪都大块大块散去
你一朵樱桃似的微笑
未曾在我唇边印湿半个期待
却叫我又读劳动又读诗书
分不清是你还是樱桃的清芬
说不定今天就不会怪你
成为画眉鸟的翅膀
在另一棵树结缔
结缔总是好事,要不然
怀念你我也不会
象枯枝怀念雨露
某一天,你刚转过头
我也变成一棵樱桃树
树顶花枝摇曳
而你,毕竟是走远了
只有那青绿时的期待
还留在记忆的深处
小玉听着,就有些呆了。忽然就指着附近的一条街说:“你看那里多热闹,我们逛逛去。”起身时,自自然然地就挽了小宝的胳臂。小宝刹那间就恍恍忽忽起来,跟着小玉走过一家家小店,一时间不知身在何处。

章节简介:
小宝趁李冬不注意就偷看李冬的牌,李冬捂住牌抗议道:“什么牌风啊?”小宝不以为然道:“看看你的牌都不让看,你什么牌风啊?”四个人都是乐得前仰后合。 …
第二天上午,在台门口就碰到了李冬。两人就肩并肩往办公室去。李冬高大胖硕,小宝文静瘦削,二人对比就十分鲜明。于是小宝就开玩笑说:“李冬,别人见了咱俩,一定会想,这个瘦子看着不咋的,边上的保镖倒挺威风啊。”李冬就说:“也可能会这样想,这个胖子看着不咋的,边上的秘书倒挺斯文啊。”两人就大笑不止。
到了办公室,仍然只有老汤坐在那里看节目。小宝就想,幸亏有老汤在,要不这个办公室真的就没人气了。这个月的任务还没完成,报纸上又没有什么东西,小宝就去翻热线电话记录本,看有什么线索。翻来翻去,大多数都是鸡毛蒜皮,有一条引起了小宝的注意。说的是有一个女孩凌晨在街上吃饭,被治安员当作卖淫女抓了,刑讯逼供,被打伤多处。小宝就感了兴趣,按照留下的电话打过去,女孩的男朋友接了,小宝就约他到电视台来一趟。
一个多小时后,男孩就来了。很瘦削憔悴,脸上现出一种无力的悲伤来,很象刚从学校毕业的小宝。小宝看了女子被打伤的伤处照片,这时李冬几个人也围过来听着。小宝就问:“派出所为什么会怀疑她是卖淫女?”
男孩说:“就是觉得她凌晨两点还在外面活动,其实她是半夜饿了跑出去吃饭,巡夜的治安员不分清红皂白就抓了。”
李冬插嘴问:“她是不是处女?”
小宝瞪了李冬一眼,李冬就不说话了。小宝说:“那我们去派出所看看,不过你也别抱太大希望,这种事处理起来很难的,我们也就是尽力而为。”男孩就答应了。
小宝明白李冬的意思,以前新闻里登了好几起这样的事,派出所说某个女子是卖淫女,但到了医院一查,女子还是处女。但如果这个是处女的话,人家早就自己上医院去了,还来这里找什么麻烦,你一问岂不尴尬。
小宝就报了题,和李冬一起出发。先到了男孩家,采访了他和他的女朋友,然后就到了鼓楼区上步街派出所,派出所长金群一听说记者来了就很生气,觉得小宝他们多事。
小宝就问:“所里有什么证据认定这个女孩是卖淫女?”
金群就说:“你们怎么证明她不是卖淫女?”
小宝就说:“谁主张谁举证,你们总不能随便就说一个人是卖淫女吧。”
金群说:“谁随便说了,凌晨两点在街上闲逛,不是卖淫女才怪,何况她自己也承认了。”
小宝拿出照片说:“是在特殊情况下承认的吧。”
金群就说:“谁知道是怎么弄的,我们没有碰她。”
小宝见这个人十分蛮横,和李冬就出来了,一起去了鼓楼区公安分局。分局纪检组组长接待了他们。组长说:“这个事已经向我们反映过了,目前我们正在调查取证。”问来问去就是这句话。小宝他们拍了公安分局的牌子和办公室就告辞了。出来以后李冬就骂道:“什么东西!”小宝感觉,这些人也可能知道搞错了,但并不把它当成一回事,觉得记者是小题大做。
回到办公室给玉胜说过以后,匆匆忙忙的编成节目,就在当天晚上播了。看着电视里正在播出的节目小宝心想,以前经常有节目播出以后如石沉大海,不知道这次会不会有效果,想着情绪就有点低落。
第二天小宝刚到办公室,就有电话找,接过一听,居然是唐都市政法委书记的秘书打来的。秘书就代表政法委书记谈了几点意见:一是要进一步搞好全市民警的“三项教育”,狠抓警风警纪;二是感谢新闻单位对唐都市政法队伍建设的监督与支持;三是宣布免去金群的派出所长职务,对受害者赔礼道歉,给予适当赔偿。然后秘书问小宝对此处理有什么意见,小宝心里就有点热,请秘书转达对书记的敬意,感谢他能这么雷厉风行的解决问题。放下电话,小宝噌的就跳起来了,找到李冬把这事说了,俩人击掌相庆。下午那个男孩也打过电话来,说问题解决了。
这件事的意外顺利换来了小宝一天的好心情,晚上的时候就约李冬小玉郭飞一起吃饭。吃过饭,四人一起到小玉的住处打扑克。闲聊时就说到余秋雨最近来唐都签名售书。郭飞是余秋雨的忠实读者,李冬就很不屑,说:“余秋雨就会牵强附会,矫情,他的书我从来不看。”
郭飞低头不吭,忽然就喊:“李冬。”
李冬问:“干什么?”
郭飞就得意的笑了:“你还知道你叫李冬啊?”
三个人都笑了,李冬就有些挂不住,问郭飞:“你是复旦大学毕业的吗?”
郭飞警惕的看着李冬:“怎么啦?”
李冬就说:“我怎么瞧着不象,该不会是复旦大学第一附属小学毕业吧?”
郭飞嘴一撇:“小学毕业生能看懂余秋雨的书吗?”
这话说的过于天真,引得其余三人哈哈大笑,李冬得寸进尺:“郭飞,我听说复旦大学的排名现在越来越靠后了,十分没面子啊。”
郭飞立即就接上了:“是,复旦大学越来越不象样了,再下去就混得和唐都大学差不多了。”
李冬是唐都大学毕业的,这次让郭飞得了彩头,张了张嘴却无话可说,小宝小玉都幸灾乐祸的大笑,郭飞更是洋洋自得。
小宝趁李冬不注意就偷看李冬的牌,李冬捂住牌抗议道:“什么牌风啊?”
小宝不以为然道:“看看你的牌都不让看,你什么牌风啊?”
四个人都是乐得前仰后合。
打完牌已是深夜,告辞下楼的时候李冬对两位女士说:“你们可别恋恋不舍的跟我们下来,深夜到街上会被派出所当街抓起来的。”
两个女孩的脸一齐沉了下来,说:“滚滚滚,快滚!”

章节简介:
那记者就笑了:“英雄的主张可能是对的有意义的,但你千万不能把这个和英雄本人等同起来。”小宝颔首微笑。…
这一天大家正在办公室里闲聊,就见苗青李冬提了摄象机回来,兴高采烈的说:“快来看,快来看,我们拍了好东西。”众人就跟了苗青来到编辑室,原来拍的是街道两旁算卦的。在采访一个瞎子卦师时,那个瞎子一问三不知,忽然就伸出手,准准的抓住了藏在苗青身后的摄像镜头。苗青李冬怎么劝都不松手,最后苗青对李冬说:“放高压电,电他一下。”话音没落,那人的手“噌”的就缩回去了。看到这里,一群人都笑起来,知道这个瞎子是假装的。
出了编辑室,小宝就来到了电脑间。单位的年轻人闲来无事的时候,就从网上下载了许多美女照片,贴在一起,取了个名字叫《国色天香》。几天不看,小宝发现,里面的美女又多出几十位来。看着看着,忽然就跳出一张猪八戒的照片出来,小宝就笑,不知道是哪个高手弄的这一出。
下午小宝就接到一个任务,唐东市法院要开庭审理江湖游医李得法,让小宝去采访。小宝想起来,李得法就是那个用气功治疗癌症的“大师”,这个案子影响挺大的,小宝约上李冬立即就出发了。
当天晚上唐东市委宣传部宴请记者。进了宴会大厅小宝吃了一惊,黑压压的一百多号人,什么《南方周末》、凤凰卫视的记者都来了,中央电视台的记者也来了十几位。现在媒体的发展真是快。以前采访总是本地的广播电视报纸三家,根本用不着抢话筒提问。看到外国电视上几十名记者围追堵截,挤破了头采访,小宝觉得那是很遥远的事情,没想到短短几年这里也是这样了。看来记者这碗饭是越来越不好端了。
过了一会儿,唐东市市长出来给大家敬酒,一群记者就围上去穷追不舍的问:“为什么不给我们旁听证?”原来唐东市没料到会来这么多记者,准备的旁听证就少,没拿到证件的记者就急了。市长就打哈哈:“放心,会解决的,大家先吃饭,先吃饭。”这些记者就不放过,拿着话筒录音机一个劲追问:“什么时候解决?由谁负责?”市长走到哪里就跟到哪里,饭也不吃,一点情面也不留。小宝就十分钦佩这些人,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记者:锲而不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第二天开庭前,法庭外面一些人就拉起了“不杀李得法难平民愤”之类的横幅。在审判厅,小宝认出前排坐着的一个人是著名的“反伪斗士”东向阳,这人和李得法做了多年的斗争,小宝也很敬重他。于是在法庭审理间歇的时候,把东向阳请到外面采访他。本来以为东向阳会说出一些很有内容的话,不料他却情绪激动,一张嘴就一直骂唐东市包庇坏人,骂李得法不是东西,没有实质性的内容。小宝就委婉的转移话题,请他谈谈和李得法斗争的经过,不料东向阳却觉得被打断失了面子,大吵大嚷说:“唐东市个个都不是好东西,连你一个小记者也敢打断我。”
说罢就要掉头而去,这时旁边一位中央台记者说:“东老师,他只是想采访你,又没有什么恶意,你还是说完吧。”一旁的记者们也一起随声附和。
东向阳见状犹豫了一下,又掉过头来。
小宝就说:“东老师,现在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全部说完了让我问一个问题行不行?”
东向阳就客气多了,说:“有什么问题你先问吧。”采访就顺利进行下来了。
过后小宝就向中央台那位记者道谢,那记者说:“我了解东向阳,他稍微有些偏执,你也别在意。”小宝就说:“我以前看过关于他的报道,觉得他挺有思想的,这次怎么变成了一个骂街的,莫名其妙向我们发什么脾气。”那记者就笑了:“英雄的主张可能是对的有意义的,但你千万不能把这个和英雄本人等同起来。”小宝颔首微笑。
审理结束以后,就在大家即将散去的时候,有一个老实巴交的老汉很显眼的站在了大厅门口,手里举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李得法治好的癌症患者——广西张秉义。”众记者都围过来看,这时一名法警就冲上去,劈面给了老汉一拳,骂道:“干什么你?”把牌子夺了。小宝觉得这样做太粗暴了,但对这类事早已司空见惯,所以和大家一样沉默着看。这时就有一位年轻记者冲了上去,和那名法警理论:“你怎么打人呢?凭什么这样对待老人?”
法警就说了:“我是法院的,他干扰法庭秩序。”
年轻记者就说了:“法院的就能随便打人哪?把你的证件拿出来我看看。”
那法警就瞪起了眼,要发作。
边上的记者都醒过来了,一起围了上去,七嘴八舌说:“现在不是已经休庭了吗,干扰什么秩序?”,“老人也有说话的权利”,更多的人在喊:“不准打人,把打人的人揪出来!”那法警见势不妙,悄悄的溜了。小宝十分佩服年轻记者的勇气,想走过去认识认识,但那人早被涌出的人流给淹没了。
采访完李得法案回到唐都,小宝就听到了一个消息,说是老汤出去采访被打了,小宝就很吃惊,老汤轻易不出去采访,怎么就被打了呢?回到办公室,就听到大家正在议论,原来唐都卫生局要解决都市村庄里黑诊所的问题,就请记者去配合,恰好那天记者们都出去了,于是老汤就亲自出马,跟着一个检查小组出去了西城区曹庄。在检查一个黑诊所的时候,双方就发生了冲突,那个无证游医就邀了周围一帮熟人闲汉,围住检查组打了起来,检查组总共只有四五人,自然是吃亏的了。老汤为保护摄像机吃了不少拳脚,等到110赶到的时时候,这帮人早跑得无影无踪。
听了经过,小宝很担心老汤现在怎么样了,于是和苗青李冬几个人约了约,买了鲜花水果,一起到医院去看望老汤。到了医院便看到副厅长,老工和玉胜正在看望老汤,领导们说了些安慰和鼓励的话,老汤就说谢谢关心,领导们走了,小宝他们就围了上去。老汤头上缠着绷带,看来的确是伤的不轻。小宝就骂上了:“这帮人都是他妈的暴民,不是东西。”老汤就说:“干什么能不付出代价,我的伤不是很重,不过大家今后采访可都要小心了,”看着老汤自己受了伤还在关心别人,大家就有些难过,又说起凶手至今还没有抓到,都伤感起来。又说了些安慰的话,让老汤静养,就告辞了。
出了医院,小宝就一直闷闷地,他发现,在这个城市,在这块土地上,似乎许多地方都有着特殊的秩序,针插不入,水泼不进。他想起前一段时间媒体报道的重庆女记者被打事件。小宝就想,要命的不是记者被打,而是在当地怎么会是这样一种秩序——一些人可以随便的让一个陌生女子陪酒,女子不从就敢抢敢打,如果这个女子不是记者,这件事又会有怎样的结果呢?想到这,小宝便不寒而栗,又去坐了15路公交车。
回到办公室,见几个人正在议论,苗青说:“看我们采访的都是啥:风,是北方的大风沙;花,是唐东的桂花节;雪,每次下大雪我们都去采访它给群众生活带来的影响;月全食月偏食我们也都采访过。看看,风花雪月我们占全了。”旁边有人又说了:“月月被分压得喘不过气来,到了年底一看,家里除了酒多的喝不完,别的什么也没落下。”小宝就笑了,西峡各地的酒厂多,到了哪里都是送酒,其实都不需要。说着这些事,几个人都是又想笑,又觉得无趣。

章节简介:
采访进行的很艰难,这个事本来就很虚,农民又不会讲大话空话,只得一个个拉到边上教,教过了以后让农民背会,再到镜头前原话重复。这时的小宝倒更象一个电视剧导演而不是记者。…
接连几天,小宝都是编编节目,去医院陪陪老汤。这天就接到一个任务,去采访唐西市的“五星级文明农户”活动,由省委宣传部牵头,报纸电台电视三家都去。上了车小宝发现,带队的还是张睦邻。
到了唐西市已是中午,市委宣传部副部长李明堂就请大家吃饭。席间李明堂就对小宝说:“你们副台长董向臣和我很熟。”小宝笑笑说:“吆,那我得代董台长给你端一杯。”心里就知道此人和董向臣并不是很熟。董向臣已经退了一年多了,现在老工是副台长。出去采访的时候经常碰到这种情况,对方喜欢说和电视台的台长主任很熟,压记者一头,只要对方不过分,大家一般也不点破。吃着饭众人就聊起了反腐败,李明堂就说:“前一段中央台演的《一代廉史于成龙》就是反腐败的,很不错。”然后左一口“一代廉史”,右一口“一代廉史”,连张睦邻都忍不住了,说:“那是一代廉吏。”李明堂就红了脸说:“对,一代廉吏。”小宝就想,老汤原来在唐西电视台,天天在李明堂手下混,不知怎么受得了。
吃过饭就下到农村采访。所谓五星级文明农户,指的是当地定了五条,是否家庭和睦,是否勤劳致富等五个标准,符合一项的便是一星,全部符合标准的便是五星,每家发一个牌子,上面依据评定结果刻有一到五颗星。分别称为“五星级文明农户”等,依次类推。小宝觉得这些本来是个人化的东西,属于道德调节的范畴,不知怎么就搞成级别公开评定了,只怕还是形式的多。
采访进行的很艰难,这个事本来就很虚,农民又不会讲大话空话,只得一个个拉到边上教,教过了以后让农民背会,再到镜头前原话重复。这时的小宝倒更象一个电视剧导演而不是记者。这会儿最轻松的就是报纸记者。电视广播必须要农民的原声原画,报纸记者按照当地提供的文字材料,自己再妙笔生花就行了。
小宝感觉采访太少了,作焦点节目份量太轻了,同时也想看看这个活动的效果到底如何,就跟张睦邻商量,是不是搞个调查问卷,设计几个问题,让农民选一选。张睦邻就同意了,于是小宝设计了几个问题。第一题就是:开展五星级文明农户评比活动以后,你觉得村里的秩序比以前:1明显好了2和过去差不多3好一点,但不多类似的几个问题,交给宣传部打印了,总共复印了100份,让村干部分发给农民。分发前小宝反复交代,一定要让农民自己填,村干部答应分头去了。小宝自己拿了几份,到农民家当场问,当场填,李冬就跟着拍。问了几户村民,第一题选的都是2或3.过了一会儿,几位村干部拿回来的问卷上,填写的第一项却都是1.小宝收齐问卷出了村,边上就有一个农民小声说,那些问卷全是村干部自己填的。小宝和张睦邻相视苦笑,也无可奈何,但对这个“五星级文明农户”评比,心里就有了底。
结束了一周的采访回到台里,小宝就见到老汤已经康复出院了,正和他的妻子在办公室里说话。
老汤妻子说:“回唐西吧,白天上上班,晚上和孩子一起做做饭,看看电视,这才象是正常人的生活,在这里孤孤单单的一个人有什么意思?”
老汤说:“这里的一帮年轻兄弟都不错,大家在一块热热闹闹的也很有意思。”
老汤妻子就有些火了,半正经半玩笑的说:“你不想回去就不回去,下次回家你就别想见我,我让我的律师跟你谈。”
老汤就嘿嘿笑了。
小宝也乐:老汤的妻子和他说话怎么象吓唬小孩一样啊。
第二天小宝又接了个采访任务,出去了十几天后回来,就听说老汤已经辞职回唐西去了。下午到了办公室,里面静寂寂的,黄昏的阳光又映进来,小宝便觉得这昔日热闹非常的地方现在怎么就象一个坟墓,要吞噬了自己。于是一溜烟的跑了出来,给小玉打电话,约晚上吃饭。
晚上吃饭的时候,小宝就一个劲喝闷酒,小玉问原因,小宝就把心思说了:“《今日焦点》刚创办的时候,二三十个人彻夜长谈,讨论节目的定位,前景,多热闹啊,后来一个个都走了,现在老汤也走了。”
小玉也是唏嘘,劝道:“大家能在一块做成一件事当然是好,做不成功,各找自己的出路也是人之常情。这只是一个工作而已,你不能把它当成自己的全部寄托,该找一些自己感兴趣的事去做才对。”
小宝觉得小玉虽然未必完全理解自己,但说的也很有道理,渐渐有些开朗起来。于是给小玉讲了采访李得法案的所见所闻,特别提到了那个非常有勇气的年轻记者。小玉也深有同感,佩服他的勇气。沉思了一会儿,忽然就说:“我觉得刘鹏就是那样的人。”小宝就楞住了,明白了小玉的心思,举杯说:“祝福你们。”。恍恍惚惚回到了家,躺在床上,打开一本杂志,看到其中一首叫《安放》的小诗:
我要把你藏在
最深最深的地方
那个不可测的房子里
然后掩上门 过平静的日子
偶而也会笑出声来
而在幢幢人影里
只有那个被我揣在胸膛的人
我还要把你藏在
最远最远的地方
远到使我无法想念
让岁月的激流
挟着所有人的面影
但惟独不要你的容颜闪现
漂泊的生命脆弱
一次揣想便是一场死亡
便是一次次的抵不住的锥心
念着念着,那字就漠漠忽忽起来。

章节简介:
通知说,本省的新闻单位对这次事件暂时不作报道,如一盆冷水当头浇下,小宝无力地坐在一旁,不再言语。这时就见到中央台和外地的许多媒体赶来了,忙忙乱乱地采访,忙忙乱乱地往回传稿子。小宝就冷笑,你能管住我,你能管住他们吗?…
生活就在无趣和平庸中一点点消磨。这天小宝又接到了一个任务,说是唐北市清阳县利用本土资源,要大力发展旅游支柱产业,让小宝去做个节目。小宝领了任务,约上李冬就出发了。
到了清阳县,小宝先去了清阳县最大的景点清阳山,一个上午便全转过来,小宝心里就有了数,这最多也是只能建成一个县城的公园。西峡是黄河边的大省,历史悠久,古代文化积淀深厚。小宝在公路上穿州越县的时候,就经常看到“某某故里”之类的牌子,随便一个破旧的小县城,春秋战国时,会是一个什么古国的国都。这两年旅游热,西峡的市县领导便如得了宝,条件俱备不俱备都要发展“旅游支柱产业”。清阳山上一派光秃秃,只有几个洞窟,佛像什么的,要吸引游人来,只怕也难。
晚上吃饭的时候,县里的一帮头头脑脑都来了,县委书记就说:“县里的企业都不景气,农业是吃饭经济,所以必须大力发展旅游业,带动全县第三产业发展。我们自己尽力做好开发,宣传工作还要请你们新闻单位多多帮助啊。”
小宝见书记说得诚恳,也就认真的建议说:“清阳山基本上还是属于文物游,这风光游就好比是美女,游客一看即知,不用做多少工作,这文物游却好比是才女,一般人不一定能领会到她的美。按清阳山现在的情形看,恐怕很难吸引游客,必须想办法充分表现她的内涵,要运用现代的科技手段,声光画什么的,充分展示她的历史文化意义,一桌人便都道:”说的好,有启发,我们以前却只将它当作烧香拜佛的地方了,还是书记有眼光,要发展旅游业。“又把马屁拍到了书记的脚上,小宝便微笑。
喝洒喝到面红耳热的时候,一位镇长又讲开了段子,讲着讲着就没了边际,说当令社会有四大不准,就是“统计局气象站,新闻单位配种站”。搞得小宝笑也不是恼也不是,于是小宝就说,自己也听到一段“镇长谣”背给大家听听,说的是镇长镇长,一天一只羊,夜夜当新郎,村村都有丈母娘,一年一窝小镇长。本来是一段“乡长谣”,小宝便利用了来反击这位镇长。
一桌人都大笑起来,那位镇长也恼不起来,只嘿嘿笑了。
回到唐都没几天,小宝就见报纸上打了广告出来:“节假日到哪里去,清阳山上走一走。”不由得喷了饭,心想不知有多少人会上这个当。
这天在走廊碰到了魏送,魏送说:“走,请你吃饭。”小宝就奇了,说:“太阳从西边出来了?”魏送就笑了,说走吧走吧。
吃着饭魏送就端杯说:“现在咱们是好兄弟,等我当了副主任,还要支持我的工作啊。”
小宝心里就一震,一直说是苗青可能要提副主任,现在却是魏送当上了。第二天,果然就见台里的公告栏上公布了魏送的任命,小宝就担心,不知道苗青怎么想。再见到苗青,看上去就蔫蔫的,不似以前的风风火火。
小宝也觉得无趣,象苗青这样拼死苦干的人尚且无出头之日,自己这样的时紧时松的吊儿郎当样,也没什么意思。接连一个多月,小宝出去采访了几个事,回来编编节目。办公室里没了老汤,就愈显冷清,苗青也不象以前那样忙着做采访,只天天在外忙活,见不着面。不是有任务压身,小宝才懒得到单位去。晚上约李冬吃饭,李冬却常常是在老家。郭飞也新谈了个男朋友,天天见不着面。小宝也不想再见小玉,常常一个人去坐15路车。
这天,小宝就得到了一个消息,说唐西一个歌舞厅发生了大火,烧死了80多人,于是领了机器和李冬一道去了。到达的时候,歌舞厅所在的小楼己被烧成了空架子,尸体一具一具的被抬出来,全都是面目全非,遇害者家属情绪激动,一个劲往前涌。小宝他们跟着人流想往现场进,被戒严的武警挡住了。小宝他们就转回头,先采访遇难者家属。一位年轻女子,脸上沾满了黑灰,一边说一边哭,:“大火烧起来的时候里面全是浓烟,呛得喘不过气来,什么也看不见,都不知道门在哪里,就在那里挤来挤去。我丈夫把我从窗户上推出来了,他自己却没有挤出来。我对不起他,我爱他他知道不知道啊。”说着就泣不成声。大家的心也跟着揪紧了,在面对一长串伤亡数字的时候,他常常没有什么感觉,只有在面对这样撕心裂肺的情景的时候,他才能感受到灾难给人们带来的深切的伤害。
采访进行的差不多的时候,小宝就开始写稿子,准备往台里回传。这时张睦邻忽然就出现了,通知说,本省的新闻单位对这次事件暂时不作报道,宣传部刚刚也给你们台里说过了。如一盆冷水当头浇下,小宝无力地坐在一旁,不再言语。这时就见到中央台和外地的许多媒体赶来了,忙忙乱乱地采访,忙忙乱乱地往回传稿子。小宝就冷笑,你能管住我,你能管住他们吗?心里就振作起来,管他呢,不让报道并没说不让采访,先掌握第一手材料再说,回去播不播是领导的事,于是又开始忙忙乱乱地继续采访。
采访回来,节目果然就没有播,但中央台和外地媒体却都是连篇累牍的报道,好多家都提到了那个女孩和他丈夫的故事,小宝便稍感安慰。晚上给小玉打电话,说了这个故事,小玉也是感慨万分,说:“世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和至亲至爱的人阴阳永隔。”
小宝就说:“刘鹏对你的感情是不是也是这样。”
小玉就说:“希望是吧。毕竟四五年的情分了。唉,过一段时间我想结婚了,你一定要来啊。”
小宝说:“不去,看了痛苦。”
小玉就笑了:“缺了你怎么行呢?”
小宝就说:“缺新郎不缺?缺新郎了我就去。”
那边就嘻嘻哈哈的笑起来。
十一
章节简介:
细一想,的确是了,在灾区采访是苦一些,但心里却一直很少有的感到畅快,踏实。可见自己还是一个很精神化的人,以前这种风花雪月吃吃喝喝活在表层的生活的确不适合自己,但什么是自己需要的呢?小宝也迷茫。…
由于大火的节目没有播,小宝这个月的任务就有些悬乎,于是天天呆在办公室里扒报纸。这一天就看到报上说,唐东市这些天连降大雨,渭水暴涨,平山县遭遇了百年不遇的水灾。小宝就想去看看灾区的情况怎么样,于是签了单子去找玉胜,玉胜就说:“现在灾区的水情很不明朗,拍摄周期又长,你是不是搞个其他短平快的选题?”小宝就说:“当了一场记者,还没有往水灾区去过呢,我到了抓紧速度拍。”玉胜说:“那你注意安全啊。”就签了字。
到了平山县,在民政局长的陪同下,冒着大雨向水灾最严重的五里屯乡进发。路两边全是茫茫的水乡泽国,几十平方公里的村庄田地全泡在水里了。乘着竹筏进了村,街道上的水已经齐腰深,家家户户门前都堆着沙袋,拖拉机“突突突”响个不停,把院里的积水往外排。村里的房屋也倒塌了很多,狼籍一片。但小宝觉得,经受了这么大的灾难,农民们似乎并不十分沮丧。在大雨停了的地方,各个村子外都是100多台拖拉机一字排开,把田里的积水往渭水里排。已经排干的田地里,就有农民赶着牛在补种。小宝就采访农民:田里的水全都排完需要多长时间?
至少要半个多月。
秋庄稼已经泡死了吧?
是。
现在补种的庄稼能长成什么样?
肯定不会太好,估计也就是收几个蓖谷籽。
那么补种还有什么意思?
人不能吃可以喂猪喂羊啊。已经是这样了,就死马当活马医,能收几个算几个。
小宝就感到又难过又振奋,心里便惭愧起来,和眼前的情况一比,自己的忧伤啊烦闷啊什么的,都是小儿科了。在采访的十多天里,小宝李冬跟着农民们一道,冒着大雨趟着齐腰深的水去提淡水,穿家过户跳墙去借面,和农民一道守在大堤上排水,到田里补种,浑身上下天天狼狈不堪,心里却感到非常愉快,觉得自己做的是实实在在的工作。农民们也很喜欢他们,觉得这是“上级领导”的关怀。临走的时候,先用竹筏把他们送出了村,水浅的地方竹筏过不去,就又借了一辆大车,要把他们拉出去。小宝看车在水里行走,村民们拉着也很吃力就坚决不坐,李冬一直扛着摄像机,却不过村民的好意就坐了。村民一直反他们送到没有水的大路上,才挥手作别了。
小宝风尘仆仆回到办公室,迎面就遇上了苗青,苗青露出吃惊的样子说:“你现在的精神头怎么这么好?”小宝心里就一动。
匆匆地编好了灾区之行的节目,小宝就赶回家,翻出马斯洛关于“高峰体验”的一段,仔细品味了一番想:“连别人都能一眼看出自己的精神头好,可见自己的状态的确是好,莫非灾区之行就是自己的”高峰体验“?细一想,的确是了,在灾区采访是苦一些,但心里却一直很少有的感到畅快,踏实。可见自己还是一个很精神化的人,以前这种风花雪月吃吃喝喝活在表层的生活的确不适合自己,但什么是自己需要的呢?小宝也迷茫。
这一天坐在办公室,小宝就见苗青就从外面进来了,又是风风火火的,全没了连日来的忧郁,便问:“今儿怎么这么高兴?”苗青十分自得地说:“再见了同志们,我要离你们而去了,刚刚和领导谈过,手续已经办好了。”说着就收拾自己的办公桌。小宝就愣往了,只默默地看。苗青收拾好了东西,冲小宝夸张的一咧嘴:“瞧,幸福就是这么简单!”说着,竟不回头的去了。小宝顿觉心烦意乱起来,又去坐了15路车。
晚上小宝正在家里胡思乱想的时候,乐乐的爸爸就敲门进来了。乐乐所在的学校是一个民工子弟学校,已经办了五年了,区教委一直不给他们正式的办学资格。没有正式的办学资格,乐乐他们将来毕业了,就不能参加市里统一的升学考试。校长听说乐乐爸爸认识一个记者,就问能不能想想办法。小宝就问乐乐为什么不上正规学校呢,乐乐爸爸就解释说,城里的正规学校对外来人口的子女收费要高好几倍,民工子弟都上不起。小宝就明白了,说明天我去了解了解情况。
第二天小宝报了题签了单,就和李冬一块去了乐乐所在的学校。这个学校的场地,规模不大,上课的学生却有一千多人,条件很艰苦。校长是个极和蔼的老人,小宝就问:“区教委为什么不批准你们的办学资格?”校长就说:“他们说我们的办学条件达不到要求,这两年来我们也筹资改善了条件,增加了电脑室,接送学生的班车,但要赶上正规学校的标准,那是确实有难度的。”下课的时候,一些家长来接孩子,听说记者在这里,都说开了:“城里的学校我们上不起,民工子弟学校帮我们解决了难题,政府应该帮他们改善条件而不是卡他们呀。”
在学校采访完了,小宝他们就驱车来到南城区教委,接待的一位科长就说了:“他们的办学条件达不到标准,我们也是按规定执行啊。”
小宝就问:“没有这样的学校,这一千多名学生失学了谁负责?”
科长就有些不耐烦了:“那我管不着,我只是照章行事。”
小宝又来到唐都市教委,一位处长就说了:“现在全市有好几个这样的学校,我们是按国家关于社会力量办学的有关规定来对待的,他们的确达不到标准。”
小宝就说:“社会力量办学好象指的是贵族学校,象他们这种民工子弟学校不应该一样要求吧?”
处长说:“这是个特殊情况,就是考虑到这一点,我们才不取缔它。国家教委目前还没有这方面的文件,所以我们也不能给他们发证。”
采访到了这种地步,也没必要继续追了,小宝就想死马当活马医吧,把节目做出来看看有什么反映。
节目播了以后,学校那边说区教委的态度没什么变化,小宝给省教委打了电话,教委说节目已经看到了,但还得等有关文件下来才能做决定。小宝便有些丧气,浮在大海表层的那种无力感就又上来了,只好去坐15路车。
十二
章节简介:
小宝办过了辞职手续,到办公室收拾好了东西,高高兴兴对几个新来的大学生说:“瞧,幸福就是这么简单。”几个人都是莫名其妙的。小宝笑笑,把包摔到肩上,出了办公室。…
时光就这么平平淡淡的打发,转眼就过去了一个多月。小宝一直提不起精神来,天天在办公室里扒报纸。满面红光的魏送进来了,装摸作样的说:“你得干活呀,现在人手少,工作可不能放松。”小宝说:“你没见我正在找线索吗?”再说,小宝也懒得搭理他了。
玉胜看小宝一直不在状态,就交给他一个出差的任务,让他去转一圈。小宝和李冬来到火车站,买票的队伍派的很长,李冬就拿了采访证,直接到窗口买了票。到了车上,又直接找了列车长,列车长听说是记者也很热情,给补办了卧铺票。坐下来的时候小宝想:如果自己不是记者,还会不会这么顺呢,自己现在对记者这个身份依赖到了什么程度呢?
就想起上大学的时候寒假回家,火车塞的满满的,人下过了车门立即就关上了,小宝他们有票也上不去。其他车窗都关着,只有列车员的窗子开着,一位中年人拿着证件对列车员说:“我是国家建设部的,行个方便,让我从车窗上去吧。”列车员就露出不屑的神情说:“呀,您是领导,得坐飞机,怎么能挤我们这破车呢?”那人就无趣的走开了。小宝灵机一动,对列车员说:“我给你五块钱,让我上去。”列车员哼了一声,不搭理。小宝又说:“给十块钱。”列车员就让开地方让小宝翻进了窗口。小宝上车后摸遍口袋,只有七块八毛,递给列车员说:“我只有这么多,全给你。”列车员脸都气歪了,挥挥手说:“滚。”想到这里小宝不禁自豪起来,当年的自己是多么的光棍啊,揣着七块八毛钱就敢闯天下,如果哪一天自己不当记者了,是不是还会有当年的勇气?忽然就发现自己的想法有点不对头——谁不让你当记者了?
回到唐都的第二天,小宝就发现办公室里又多了几个新来的大学生,朝气蓬勃充满激情的样子,叽叽喳喳的正在议论怎么做好节目,一如当初老汤苗青小宝们的样子。出了台门口就看到范伟晃晃悠悠的过来了,于是上前扶住问道:“又上哪里喝去了?”风一吹,范伟当街就吐了,迷迷糊糊说:“去西村派出所了,那儿的金群真他妈的能喝。”小宝一激灵:“金群?是不是原来上步街的所长?”范伟答:“对呀,现在是西村的所长。”小宝就懵了,也不管了范伟,晕晕忽忽就登上了迎面开来的15路车。
一趟车坐回来,小宝却象换了一个人,清俊爽朗气定神闲,直接到台里找了玉胜和老工,说工作压力太大不能胜任,自己主动辞职。两人都有些吃惊,但也说:“你最近的状态是有点时好时坏,换换环境也好。”准许了。
小宝办过了手续,到办公室收拾好了东西,高高兴兴对几个新来的大学生说:“瞧,幸福就是这么简单。”几个人都是莫名其妙的。小宝笑笑,把包摔到肩上,出了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