qq三国一飞冲天成本:古典主义精神复归---范曾--2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偶看新闻 时间:2024/04/18 16:37:40
再看柏拉图的美的原则:天地万物是永恒理念的"摹品",而艺术则是"摹品的摹品",美是真也是善,而至高的美则是永恒理念,艺术在它面前无能为力。所以艺术家不要过分的狂妄,刚才主持人多次问我,是不是有"恃才傲物",我觉得我内心最大的是感到谦卑,因为我们比大自然,比起大不可方的传统来讲,也只有抱着一种虔敬之情,才可能在前人的基础上稍许前进一点。所以讲,真正的天地大美,你能表现出来吗?一位硕士研究生告诉我,他毕业的时候要画几张大画,我说你要画几张好画,画不在大小,你看莫奈《日出印象》就这么大,《蒙娜丽莎》就这么大,荷兰的一个大画家维米尔就画了几十张,就够了。艺术不在量,不在面积。画的又大又多,净画糟粕,这样的画家有,又怎么样?艺术绝对不能量化。真理不是发明的,它也是摹品,它是一群宇宙本象的描述,佛家所谓的"法而如是",真理简捷、通达而豁然在目,无需用繁文缛节,去掩盖学理的贫困,这也是我的美学提纲的几句话。

  我们再看看一些离奇的画。马蒂斯描写的海洋《波利尼西亚海》,看得出像海洋吗?倒很像河北或者陕西农村妇女的拙劣剪纸。马蒂斯的名作《华丽背景前的美女》,背景比较庸俗,这个女人我看不出她的美丽来,这就是所谓的野兽派。《橘子和裸体》,如果我的学生现在有人画出这样的素描水平,我想是不给他及格的。毕加索的《戴土耳其帽子的裸体女人》,他画的女的是何等的丑陋,基本上不合解剖,面貌极其丑恶。他的《撒尿的女人》,画得那么淋漓尽致,那么丑陋,女人有那么多美好的时间和地方,你怎么就看她撒尿。缪斯是引起诗人灵感的女人,而这个《缪斯》能引起我作诗灵感吗?这是杜桑的《泉水》,一个尿器怎么是一个泉呢?他的东西,还在蓬皮杜的很辉煌展厅里展出过。杜桑后来去了美国,成为达旦派的领袖。杜桑把蒙娜丽莎的嘴上加上两撇胡子,像仁丹的广告,简直对先贤的亵渎。他的《新娘》,则是一些扭曲的金属,为什么新娘是这样,也许他有什么感受,不得而知。

  很多现代或者后现代主义作家的这些东西,实在是给你猜灯谜。后现代主义打出无数的哑谜,叫人猜,而且你越猜不到,越让你想不到,这才是他创作的目的,这才是个性所在。你猜到了,岂不是你也具有这样的个性吗。这也是杜桑的《无题》。这个就是文明世界的一个最怪丑的建筑,就是法国蓬皮杜中心,我想诸位这里面有些朋友可能去过。这是展现20世纪现代,后现代作品的一个大的展览馆。我问一位法国老人,蓬皮杜这个人他懂艺术吗?回答说,他很爱护青年。我想,原来蓬皮杜当总统的时候,正是后现代甚嚣尘上,无数青年人搞这个东西,搞得光怪陆离的时候,蓬皮杜推波助澜,这个建筑本身就是美的误区,丑的所在。就像一个裸体的一个工厂,无数的管道,如果讲出现火灾的话,这些管道绝对是通风最佳设备,而打扫卫生的工人,其怨声一定不绝于千秋,太难打扫了。这叫《侵犯》。换了个女人体,加了头发,两个乳房好像是眼睛,底下一张嘴,不知道什么意思。法国的杜布菲很有名,他的《爱尔兰快步舞》让我看不出,他既画画也搞雕刻,雕刻也是红、黄、蓝这些东西搞得奇奇怪怪的样子,给美丽的巴黎城带来了一些丑恶。

  《黑十字》是很有名的作品,我想任何一个小孩都可以画出来,这个《黑十字》有什么非常深的内容呢?我想他们谈画的时候,一定有很丰富的哲理,这个哲理使你听不懂,非常玄妙,一定是如此的。

  我为什么经常提到庄子呢?庄子可以讲,是中国的缪斯和中国的雅典娜。在庄子书里有篇文章叫《大宗师》,大宗师是谁呀?自然。艺术家永远是自然之子。有的人可不这样想,固然,艺术家是自然之子,艺术家做自然的孙子就不太好,就讲"似我者愚",范曾可能是自然之子,你老像我,就是"自然之孙"了,那就"似我者愚",这要不得。可是有的人也太狂妄了,讲他是"自然之父",要创造一个内心的自然。你创造得了吗?自然这样妙不可言,飞机设计家能制造出一个蜻蜓的翅膀吗?所以讲,"我们永远就做自然的一个儿子吧,和谐、冲融、质朴、天真、童心永远使我们陶醉于你的怀抱,天无私覆,地无私载,你已经给了我们很多很多,我们除去深深的感激,只有心香一瓣,奉上真诚的祝祷",我们对大自然要感激,尤其对地球要感激。"我们没有任何理由去违拗自然的意志,我们应该如孩提一样,跟随自己的母亲。渊博得像苏格拉底这样的人"。我所知道的只有一条,我无知。我们现在能做到这一点吗?有时候我静夜思之,我做不到,总想炫耀自己的知识,总想表现自己超人之处,我觉得这太卑微了,我经常严厉地批判自己。为什么我感到时间的悠长,人生的短暂,宇宙的宏伟,人类的渺小,谦卑为怀,这是我们人类能在20世纪继续存在下去的一个最根本的心灵上、道德上的一个重要的课题。我的讲话到此为止。

  阿忆:网友对您提问,网友们年龄都偏小,跟您生活的精神世界不在一起,所以有时候有冒犯的,请您包涵。

  范曾:没关系。

  阿忆:网友"四海霸主知李遥",说,范教授刚刚曾批评法国蓬皮杜美术馆,是"丑的所在的典范作品",因为它是不把艺术当回事的现代艺术。但您同时又夸赞埃菲尔铁塔是巴黎值得一提的好作品,可以青史留名,因为它看起来更古典一些。可是埃菲尔铁塔最开始也被认为是一个庞大的丑陋怪物,险些被淘汰。蓬皮杜美术馆建于战后,离现在比较近,会不会等人们看惯了,也就渐渐地像接受埃菲尔铁塔那样渐渐地接受它,甚至再过一些年,渐渐认为它像埃菲尔铁塔一样,奇异而独特动人?

  范曾:埃菲尔铁塔已经有一百多年的历史了,他是为了纪念1789年法国大革命一百周年所建。铁塔开始兴建时,的确引起人们的强烈反对,其中以左拉为首,最强烈,以左拉为首签名的都是社会名流。可是,埃菲尔铁塔还是建成了。建成以后,反对它的声音不是很久,它很快就被人们承认了,宛如贝聿铭先生在卢浮宫前面所设计的一个玻璃金字塔,当初也遭到法国很多各界知名人士的反对,讲卢浮宫如此完美的一个作品,前面怎么能够放这么一个东西?可是后来大家感到贝聿铭的天才。玻璃金字塔几乎是落成以后,反对的声音就萧瑟了,因为它太妙了,在一个有限的空间里,一个玻璃金字塔,只有四条线,指向天空,非但没有使游客视线阻挡,而且自然地把你的视线引向天空,如果没有这个建筑,你也许不一定看天,而看底下建筑,这个玻璃金字塔又是透明的,并不影响卢浮宫的整体性。埃菲尔铁塔更是如此,巍峨、雄壮,造型极为独特,使整个法国人感到骄傲,反对声音也不是很长。可是,蓬皮杜的美术馆建成几十年来,几乎是反对声音不绝于耳。对未来,我不可断言,因为历史只能由历史本身去说明。可是我个人想,能够非常赞扬它的人,可能不会太多。第一,它没有一个完整的造型;第二,它结构混乱,使人感到杂乱无章;第三,它一切都不符合建筑学本身的要求,因为建筑本身是因为要用它,就这样。

  阿忆:假如有一种动力,要把蓬皮杜美术馆拆掉,您同意吗?

  -:我非常赞成,我希望赶快动工。

  阿忆:网友"防弹背心"说,您说婴儿生下来,二十小时之后,就能分得清美阿姨和丑阿姨,这我可不相信,我女儿今年快四岁了,还以为猪八戒是帅哥,全是因为我从小就给她买丑娃娃和各种恐龙卡通,闹得她美丑不分。不过,这正也说明,儿童的眼里本没美丑,如果婴儿天生知道什么是丑,那我女儿应该从一开始看到猪八戒就烦燥不安。我很发愁,万一她二十四岁还认为猪八戒是帅哥,不知道她会给我生出一个什么样的孙子。

  范曾:这个问题提得很妙,不过呢,我可以对他这位父亲提出一点建议,因为他当时仅拿丑娃娃来给她玩儿,因为小孩总需要玩,聊胜于无,总比没有东西玩好。那么这里面就有误导了,错误的引导,使她本来存在的对美的一种直接的感觉,渐渐隐遁、消退,而就以丑为美了,这个和后现代的理论,倡行于世以后,大家也认为那个丑是美,是一回事。所以我希望她父亲,今后拿着更漂亮的东西给她看,给她玩,以使她将来能找到一个东床快婿,能生出一个美丽的孙子。

  观众:请您谈一下,您在实际的艺术创作中技巧与感情的辩证关系,比如说,有一位技巧并不成熟的艺术家,但是却有非常丰沛的感情,那么他把这种感情尽己之能,创作出来,这样的作品会不会成为一个好的作品呢? 范曾:艺术是需要非常严格的技巧的,艺术,它一定需要难度,没有难度,不能构成大艺术。宛如一个跳高运动员,必须有这样的高度,他跳过去,才能够称为世界冠军。也许你说,你的高度的标准是不一样的,我的标准是他能够抒发内心的感情,而你的标准,是纯属技术范畴的,不是这样。一个真正的大艺术,一定有高度的技巧,像帕格尼尼,拉小提琴,那个技巧他一定是非常熟练,以至于他拉小提琴忘记技巧。就像庖丁解牛,他解了几千头牛,可是他的刀不坏,以无厚入有间,恢恢乎其游刃有余,这是技巧,高度水平产生的一种景象。这样的年轻人,画出这样的画,我想作为有经验的艺术家会看出一些苗头,会鼓励他,在哪些方面再发展,要使他能够苦其心志,饿其体肤,能够增其所不能,使他真正成为艺术的大家,而不是就讲你是卓越的或者是杰出的。

  观众:真正的美,是真的可以作为一门学问来研究吗?据我所理解,这个美只可以是人来感受、感知,然后以人的各种各样的形式去表达。但是,我认为如果真的把它作为一种学问来研究的话,我认为似乎太过矫情。

  范曾:你谈到的是美学存在的必要性和价值。我想美学它作为一个学科,会永远存在下去,因为这需要一批很有睿智的人,对美的存在和美术作品的存在,艺术作品的存在做一个判断,这个判断的准确与否,取决于这个美学家的领悟程度和他的知识深度等等。幼儿、少年时期就开始一步步地进行教育,我想会有很大的作用。比如讲孔子,有六艺,其中也就有谈到对美的熏陶和培养。孔子问孔里,你读《诗经》了没有?这很重要,就讲从小能够使他在心灵里充实。这是一个社会的整体工程,包括美学家、教育家,真正的文艺家,都要投入。比如讲前段时期,叶嘉莹先生提出来的,要使中小学生能够吟诵、背诵一些中国古典诗词,我觉得这是一个极好的主意。

  阿忆:我想最后以林语堂博士的一段话,作为这个节目的结尾,他说,"大地不流泪,只是承受着;宇宙不做声,只是运行着"。让我们珍惜,让我们审美,大美不言。

  演讲续语凡·高的墓茔

  范曾

  ……凡·高过着清白无瑕的生活,他没有金钱的刺激、没有女人的诱惑、没有鲜花的慰藉。正如罗曼·罗兰说:"清贫,不仅是思想的导师,也是风格的导师,他使精神和肉体都知道什么是澹泊。"澹泊者,明于心而淡于欲,清于志而寡于营也。当罗丹命丰腴清丽的裸女模特儿们在画室翩然起舞,当莫提格里昂尼面对着妩媚而慵懒的美女,在画面上把他们的脸"令人愉快地拉长"时,凡·高在哪里?他正对着一片平常的农田、一张破旧的靠椅、一双踏遍人间含辛茹苦的皮鞋,画这些巴黎的大师们不屑一顾的事物。然而我不知道有哪一位画家能像凡·高画得那么动情、那么执着、那么令人神往,这就是天才之所以为天才的原因。看他画的所有自画像,那眼神没有一幅不咄咄逼人,那其中闪现的光芒有坚毅、有不平、有尊严,充满了对人生的批判和对自己命运的抗争。凡·高在美术史上的出现确实是一个奇迹。作为一个东方艺术家,我欣赏他是因为他手法的神奇、色彩的高妙、构图的超绝。凡·高远离了传统审美的藩篱,以所向无空阔的气势和才力俯瞰当代、睥睨千秋,从而一扫艺术界的平庸浅薄和乡愿惰性。他有着崭新的惊世骇俗的、前所未有的艺术感觉,有着战栗着的、流动着的、闪耀着的绚烂光彩。这种画风一旦问世,美术史就必须重写,色彩学甚至美学就必须修正,这正是凡·高撒向人间的一个永恒的、不易解的谜。 本世纪30年代西方某些评论家不能容忍凡·高的离经背道,认为他的画只是精神不健全的产物,殊不知他们自己的神经正因作茧自缚而日渐脆弱,受不了新事物出现的震动。这些评论家大体不是胃口欠佳,怪食物不好,便是属于信守狭隘,见过驼背恨马背不肿。再过半世纪的今天,一些对艺术全然无知的神经病学者声称凡·高的天才之谜在研究痴呆病患者中找到答案,说什么"这种人尽管可能永远不知艺术这个词的含义,却能展现艺术才华"。有了这样的伪科学结论之后,他们还不甘心,凡·高死后这么多年,他们在没有任何实证和临床记录的条件下断言凡·高患有癫痫病、精神分裂症、躁狂抑郁病,甚至还有口射病等多种病症,一位可恨的日本耳科专家断定凡·高可能有梅尼埃尔氏病……喂!你们这群蝉蛄般嘹噪的科学家们烦不烦人?你们懂艺术吗?你们饶了凡·高行不行?他生前很清醒,对艺术忠诚而痴迷,为人和蔼厚道,对友情很挚着,对弟弟、母亲很关切。他在客栈主人女儿阿德丽娜的眼中有一点点痴呆的痕迹吗?一位如此不朽的、质朴的艺术天才,生前备尝人间的辛酸,死后蒙受如此不逊的、披着科学外衣的诟辱,实在是愤怒。当然,不排除艺术界中笨蛋太多,而小有才情者又装痴卖乖,很容易使人们把艺术史上简单的问题弄得复杂化。

  凡·高不懂得"艺术"这个词的含义吗?他太懂了,他爱米勒,甚至临摹米勒的画,米勒是他的偶像,这是由于他质实无华的心灵和米勒相同,凡·高与米勒素昧平生,凡·高只能遥远的膜拜他。凡·高的天真在于他不知道自己的艺术秉赋不但与米勒不同,而风发的才情更在米勒之上。我们可以认为凡·高属于老子所谓的大智若愚的类型,他不清楚自己的天才,那时由于艺术界汪洋大海般的平庸在压抑着他,于是他干脆不认为自己是天才。这是一幅多么令人心酸、令人恻隐、令人悲痛的情景,又是一种多么令人羡艳、令人神往、令人敬仰的品格。谈到这一切之后,我们回过头再看他所画粗陶或大瓷杯中插的野地摘来的向日葵和蓝色野花,那向日葵像燃烧的一把火,那金黄色的花瓣临风摇曳,那一朵朵或葵花相向喁喁而谈,或低头若有所思,画面空间的分布无与伦比的精审。凡·高的激情不是一匹脱缰之马,只是他的马术高明,即使烈如焰火的骏骥,他也能立马歌啸。这些作品不仅充盈着天地的元气,甚或可以说是神灵附于凡·高超人的表现力,那岂仅仅是凡·高依物描像,那时他在倾诉爱情,爱情就是艺术家的神灵。人们隐隐地知道毕加索风格的一次突变,后面都有一个女人使他迷了心窍,那是一种真实的痴迷。而凡·高却没有这样的艳遇和幸运,但是他的情人却在大地的草木盛衰中,天穹的日星隐耀中。啊!他爱得多么纯净而雅洁,他画自己慈爱的母亲,看那欲展又蹙的眉宇,那莹然含泪的双眸,那慈祥和蔼的嘴唇。凡·高所歌颂的是人间最可珍惜的母爱,他知道普天下只有这颗心里贮藏着他和他的弟弟提奥。在凡·高死前一年,他画了一张世称《没有胡须的凡高》的杰作,那是为了祝贺他母亲七十岁的生日,凡·高记着这一天,为了他和弟弟提奥,他受苦受难却甘之如饴。他自画这张像给母亲,类似中国的平安家信,告诉母亲,他的生活处境不似想象的恶劣,而且精神正常,不像传说中的癫狂。我相信当他饮弹未倒的那一整天,他觉得这一次的冲动将撕碎慈母之心而最终使他离开人间,我也相信,他所钟爱的一切之中只有一件使他歉疚,那就是他没有钱去侍奉老母,反而以结束自己的生命,带给母亲永远无法慰藉的悲痛。

  当今天这幅《没有胡须的凡高》在克里斯蒂拍卖行被那些富商大贾竞相投标,最后以7150万美金卖出时,举世震惊,欢声雷动。而这一切和寂寞痛苦的凡·高毫不相干,对此,我只想一挥作为一个艺术家的悲怆之泪。

  古往今来的画家,车载斗量,可谓恒河沙数,不可胜计,然而可大分为三:第一类画社会认为最好的画;第二类画自己所认为最好的画;第三类则是置好坏于度外,被冥顽不朽的力量驱动着画笔作画。第一类人终身勤于斯而不闻道;第二类人则"朝闻道夕死可矣";第三类则如《庄子》书中的啮缺与道合而为一,"其人若天之自高,地之自厚,日月之自明"。他的艺术就是天然本真的生命,世俗形骸消亡之日,正是他的艺术走向永恒之时。

  我们来到凡·高的墓茔,它坐落在一所极为平凡的公墓里,凡·高和他心爱的弟弟提奥合葬,两块墓碑,方身园顶,没有任何纹饰,没有花岗岩的墓室,碑前之是一抔黄土,覆盖着常青的蕃藤,比起公墓的其它墓室都寒酸而简陋。没有比冬天于公墓凭吊更使人凄恻的了,然而凡·高墓上的碧草却在刺骨寒风中颤动着不屈的生命。堪告慰于九泉凡·高之灵的,不是拍卖场的呼啸,而是一束束的鲜花,放在墓茔的四周。一位英国无名的旅游者在一张小纸上画着奥维尔教堂和凡·高的像,他写道:"感谢您对绘画的挚爱,您的画使我有勇气走完完美的人生。"而一位儿童献上的是一束麦穗和几朵野花,他知道凡·高生前酷爱这里的麦田和野草闲花,正是这些平凡的事物,点燃者凡·高热烈、不熄的艺术之火。公墓寂然无声,所有的体面的、稍微精致的墓茔前都空无一物,这不禁使我想起鲁迅先生的《坟》,总有一些人是不会被人们忘却的。

  凡·高学会会长冉森斯先生知道我的来临,送给我一把纪念馆的钥匙,他真诚地说:"这是我们送给最尊贵的客人的礼品,您今后就是这儿的主人,您随时可以开门,我们永远欢迎您。"今后这把钥匙将伴着我走遍天涯,我或许不会再使用它,然而它将随时打开我心灵的门扉,让和畅的惠风一扫鄙俗的尘垢,从而满怀着赤子般的真诚走向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