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液报告单:性别与欲望的后现代叙事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偶看新闻 时间:2024/04/27 21:42:44

性别与欲望的后现代叙事——波利·扬—艾森卓性别理论研究发表日期:2004年7月14日         刘慧姝

     内容提要: 本文阐述了扬—艾森卓的性别与欲望理论,揭示男女双性同生的人格新境界,勾画了实现更和谐的人与自己、人与他人关系的心理生活路线。论文主要从四方面论述:理论渊源,性别、双性共生和个性,潘多拉神话和心理对话空间。

    关键词:性别   欲望   双性共生   个性    潘多拉   对话空间

    美国著名心理分析师波利·扬—艾森卓在《性别与欲望》一书中,从后现代主义视角出发,论述了一个男女双性共生心理的人格新境界。她提出,性别问题要得到真正解答,有赖于人们真切体验自己心灵中的异性情结,对于男性,就要求他们重新认识和对待自己心灵深处的女性人格,从而使身处其中的两性关系发生根本改变。对于女性,则要求她们认可心灵中的男性人格,从而成为完整的人。即变成欲望的主体,而不仅仅是欲望的对象。沿着她勾画的心理生活路线,人们可以找到更和谐的人与自己、人与他人的关系。这条路线也可以帮助当代人消除两性间的误解与仇视,从而消除文化中泛滥的离婚症。

一、理论渊源 

    在性别与欲望关系的研究中,欲望的主体和客体究竟是谁?艾森卓是精神分析师,她不但借鉴了荣格的双性别心理学,而且还有两种思想渊源。一种是建设性的后现代主义——诠释学和建构论。诠释学的基本立场是:无论人们如何努力想做到客观、科学或充满神圣的气息和直观的灵感,其行为、思想的基础都一定是人类的理解和解释。生而为人的局限性不但使人对真理的认识不完全,而且决定人类自以为真的东西永远处于变化之中。建构论的观点则认为,时空——因果的经验世界,即现象世界,是人类与变动不居的环境主动交往而建构起来的。人类能够分享一个共同的世界,是因为作为人类被赋予了一个特定形式的带有普遍性的身心机制(包括语言、思维、情感的机能)。人们所认定的“外在现实”,其实是人类知觉在与不可直接认识的世界打交道时的产物。借助诠释学和建构论,艾森卓勾画出一个关于性别与欲望的后现代分析心理学图景。后现代主义的观点将实在最终分析为人类经验的实在:人被迫承担起自己不可推卸的责任,即主动参与创造自己的实在。

    建设性的后现代主义——诠释学和建构论推出了人类生活普遍性观念的理论,这些观念体现在人类的身体、情绪、思维和知觉过程中。这些因素是人类观察和认识世界的“限制条件”,正因为如此,人们才能共享一个可感知的世界。哲学家泰勒描述道:我们的世界是一个“由人身形体塑造的世界,即人对这个世界的体验方式(存在方式),本质上是由于经验的主体恰好具有这样一种特定的身体”(波利·扬—艾森卓,《性别与欲望》17—18)。个体与他人和环境的主动交往——经由活动、知觉、情绪、思维塑造着人们的现象世界。这种形体塑造并非生物学,亦不能简化为生物学方法或知识。形体塑造其实是一种原始印刻或原型,它使人成为人。没有人的参与,就不会有所感知的事物。因此,“名实相符”永远是一种虚幻的想法。

    除了建设性的后现代主义之外,她所借助的第二个思想渊源是佛教。佛教提出了一个非本质主义的个性理论,即一种在终生不断增长的统合性框架中的个人主体性的原型理论。佛教同样指出,人类如果能够认识到自己的局限性和短暂性,可以获益甚多。此外,佛教强调世界缘起相依的普遍关联性,有助于避免“完全独立的自我” 这类不切实际的概念。

    在后现代主义者看来,不论研究任何问题,人类都无法超越意识对研究过程的影响及其各种不可逾越的缺陷。人类所能发现的真理必定是属于人的真理,是人对所考察问题的一种诠释。因此,人无法通过意识形态了解作为“物自体”的外在世界,惟一可知的世界是与人发生关系的经验世界。人的世界是人主动建构的经验世界,人类永不停息地依据自己的知觉、情感和思维来建构一个具有时间、空间和因果联系的世界。既然人类既非全知,又非全能,因此,所建构的经验世界总是不可避免地 具有局限性,人的真实总是不完善的真实,这一切皆因人具有自身无法克服的诸种局限。而且人参与建构世界的方式具有某种普遍性特征。人类作为一个物种,个体之间对于可感知的经验世界具有某种共通的一致性;这种一致性便形成人类经验可以彼此沟通的基础。作为有形体、情感和语言的生物,人类成员既依赖于一个多样性的环境,又依赖于彼此的交往来建构人所共感的世界。因此,没有任何人在心理上完全独立于他人,完全独立的个人意识仅仅是一种天真的幻象。

二、性别、双性共生与个性 

    艾森卓认为,人一出生就生活在一个不断开展的关于两性差异的叙事中,这一叙事形成并规定着人的性别角色认同、个人行为、自我观念以及性欲满足的种种可能性和范围。通过这种叙事,人能生成具有强烈情绪色彩的性别意象,人们所创造的种种幻象、生活故事、矛盾对立等都以男性和女性情结为焦点。人们一方面认同于一种 性别,同时又形成与之相对的无意识异性情结,即非我或他人(Other)。这个主体性非我标志着个体人格生长的疆界。非我经投射作用形成一种防御机制和信念,使人们与别人比较时能发现自己与众不同之处。非我的重要作用表现为每个人自我意识的形成。

    大多数精神分析理论家都是男性中心主义者,他们把男性作为心理健康和能力发展的标准尺度,因此其理论大都以缺失性概念描述女性:女性缺少阳刚、力量、客观性、智慧、道德勇气、文化竞争力。这类理论进一步假定,女性的诸多缺失就导致她们“自然而然地”地倾向于抑郁寡欢、自恋或自我虐待。因不满这类关于两性差 异的片面理论,在接纳性别是叙事和构想的后现代观点的基础上,弗洛伊德学派精神分析家罗·沙弗尔对弗氏的失误作了强有力的纠正。他认为,“弗洛伊德对女性 的道德和客观性的论断,无论从逻辑上还是从实证上都是无稽之谈。从整体上看,这类错误的论断实际上助长了传统父权制的价值判断;直到今天这些评论还被看做 是价值中立、不带文化偏见的科学观察结论,这完全是一种误解”(《性别与欲望》41—42)。荣格也认为男女两性具有截然不同的社会学、生物学命运。即使对荣格理论有众多的批评和修正,仍然有相当多的理论家坚持把“男性气质”与“女性气质”看作是 实际事物和人本身的固有范畴,而不是一种理论构想框架。艾森卓强调,许多精神分析理论家混淆了性和性别这两个不同概念,错误地将“性别”简单还原为“性”,把两性生物差异预先假定为“自然的”性别行为基础,是用社会刻板模式来解释性差异。

    艾森卓认为,荣格心理学对刻板分类倾向的一个难能可贵的突破,就是他提出的双性别概念,即认为每个人都有一种无意识的(或较少意识的)异性人格。而且荣格又提出了性别心理学一个核心问题:对立性人格成分是形成心理投射的主要因素。荣格的阿尼玛与阿尼姆斯学说揭示了一种真实:即在异性意象中反映出的是我们自 己的真面目,尤其是当我们不切实际地把异性对象化或者尽力贬低其价值的时候,这一点更为清晰。在心理治疗实践和关于双性人格理论的探讨过程中,艾森卓对荣 格的概念作了修正。提出在双性或异性之间做出硬性的、互补的划分,对每种人都派给一种固定模式的角色,把一切统统归结为明确已知的生物性差异,就等于取消 探讨性别意义的任何空间。女权主义的性别分析提供了一种新框架,使性别研究得以开放,因此才能够提出“两性之间是否真有持久的差异”这样不带偏向的研究问 题。[i]从而使荣格的双性理论能够更好地解释欲望、投射、投射性自居作用,尤其是两性之间的两极对立问题。

    大多数心理学理论都由男性学者提出,是父权主义的、以男性为中心的。而艾森卓的后荣格心理观则贯穿着两性平等、权力分享的精神。同其他后荣格理论家一样, 她认为,“双性共生”及其与个体化过程和心理健康的联结,是男女两性共同的心理成长目标。近二十年来,在女权主义的积极影响下,性别研究的风气有了转变,健康的男人与女人的行为潜能是个很宽泛的过渡性区间,有许多可能性可供人们选择,人在确立其身体机能、性别、自我意识时有很大的灵活性,而且其性别自我意识在整个生命过程中可能随时发生变化。伴随性别刻板模式的解体,性别研究者更多地倾向于人类潜能的完满实现的目标,而较少像过去那样致力于所谓“雌雄同 体”的发展。因为雌雄同体的概念仍然是以男性气质和女性气质的范畴分类为前提。

    原型的正式定义是“原始印刻”。荣格最初用原型指称一种原始意像,后来做了修正,用来指一个动机系统。荣格后期理论通过“心理情结”来实现集体和个体无意识的贯通。心理情结是情感智慧的结构;情结是人类从原始时代以来努力适应周围人际——情感世界的历史积淀。[ii]心理情结会左右人的心灵实在。每个人都具有多重人格,有几个相互竞争的主体,因而人的情感生活具有多重主体性特征。艾森卓指出,作为自我对立面的主体性非我 ——阿尼玛或阿尼姆斯,就是双性或对立性的亚人格,其实质是心理情结而不是原型。她认为占核心地位的原型是非我,非我原型不仅聚集了阿尼玛和阿尼姆斯,还聚集了其他的异己性情结,譬如阴影和否定性的父母情结。与性别问题相关联,自我对立面的非我原型对人格深层意义和自我意识的组织有强大的影响作用(《性别与欲望》49)。

    艾森卓强调,如果人们迷信文化指派给两性的社会角色,保持一种僵化的性别自我意识,他们就会面临永久性地失去自己的若干亚人格成分,从而导致自我残缺不全的风险。假如你相信性别完全由生物属性所决定,你就会不由自主地认定一系列的生活机会或可能性与你无缘。你对这种片面生活会有一种强烈的缺失感,而且会无意 识地将你的异性人格部分进行外在化投射。因为不能看到自己身上的异性层面,因而只能在投射、嫉妒和理想化等无意识情感作用时才会与之遭遇。虽然性别叙事无法逃避,但是可以经过努力而清醒意识到它们怎样在影响着我们。人们可以着手审视内心的人格分裂,审视自我意识所遭受的不必要束缚,审视各种关于异性成见的 过度防御性质,从而省察自己心灵的盲点。不仅如此,还需要修正自我反思的方式,从个人生命体验和理论认知的角度,转变自己的意识态度。每个人都要形成自 我,自我与他人的联系和区分都经过无数的幻觉和想象。任何一个自我都具有性别。性别是一整套通过叙事、幻想、角色认同而形成的。自我是一套态度、信念、意 象、行动的系统,这个系统使得个人形成一种主体意识和作为行动中心的独立操作意识。因此,关系、叙事和多元意义对自我发展至关重要。

    就个人经验而言,她发现荣格后期认为个性是一个无实体的中心的思想与佛教的无我理论相互贯通。佛陀教导人们,自我是一个并无相应实体的虚假和空幻的信念,产生与“我”相关的有害想法及各种烦恼。“我执”是世上万恶之源,只有破除“我执”,才能使人们从痛苦中解脱出来,使人觉悟到人类的相互关联性(缘)这一最基本的存在事实。佛教提供的是一种实践的方法,使人们从自身的体验中达到超越或解脱。但佛教并不贬低自我的心理功能。她认为,在应用个性这个概念时必须与 个人的生存体验区分清楚,这种混淆会导致把个性物化或实体化错误。个性应看作是导致统一性的一种先天倾向,是自我情结和个体化发展的一种潜能。这种自我意识或信念的发展取决于早期人际关系的质量,取决于个体把各种知觉、情绪、思想和行动整合为一个具有连续性的形体存在的自我情结的能力。因此,要充分地发展心理的完整性或个体化,人们必须跨入一种崭新的整体性意识——对多元自我和多元动机的自知或责任感。

    人们必须承认并包容心理的冲突,努力追求心理完整统一性,以便能够继续成长,形成与他人的合作关系。在个性化过程中,个人则要获得一种能力来解读自己的历史,即解读自我人格的诸种情结,并能够接纳和包容一系列各种各样的情绪和意象,而不必付诸外显的行动。这种自我反思的能力就打开了心灵的门户,使人有可能 获得大慈悲,即对整个人类苦难的深厚同情心,从而领悟世界的相互关联性,即通过多元性达到更高层次的统整性。

    艾森卓对分析心理学的个性理论的阐释是非本质论的,这种阐释不再假设一种永恒不变的个性,而是将自我设想为在内部和外部生活中使多样性和多元性得以整合统一 的一种先天倾向。心理情结作为人格中多元的焦点,是多元主体性的表现形式;而个性原型则是个人以及人际心理生活中通过不断分化而导向不断整合的一种趋向性。虽然整合的潜能并不能保证每个人都会实现这种整合,但在高层次的整合阶段,个人会消解独立存在的自我意识而体悟到无我的境界,从而达到与他人和一切存 在不可分地联系在一起的精神状态。在这种状态中,人就获得了更大的自由,既不受自我中心的欲望的统治,也不受自我情结以及其他情结的驱动,更不去追求偏执 的独立性。

三、潘多拉神话

    从人类心灵划分为男女性别对立的事实中,艾森卓看到了这样一种可能性:如果一个人能够发展其自省和自知,使人格不断发展,就会找到从欲望到个体化的途径。但发展路上的一个最大陷阱就是:把自己的人格认同并固守于某个特别的自我情结,尤其是某种性别情结。这种僵化的自我认同有可能使人局限在一种非常狭隘的人 格面具内,不能从自我防御的虚假状态中解放出来,乃至失去做人的丰富含义,永远不能反省和洞察生活的意义。潘多拉神话就存在着对男女两性都很危险的误区——盲目信仰女人外表的魅力。

    今天世人知道的潘多拉,就是那个打开了包藏一切祸害的“盒子”的女人。“潘多拉的盒子”象征着人们总想逃避的邪恶和灾难。但很少有人意识到,这个故事不但蕴含着当代女性的苦难,也再现着女性的外表美成为商品这一神话信仰的奥秘。女性之美似乎被看作是女人惟一的合法资源,是女孩进入成年期时社会公开赋予她的惟 一的权力来源。关于女性性别认同的研究表明,青春期女孩着重在人群中的声望和外表吸引力,胜过个人的学业成就、体育技能以及其他形式的主体性发展。其实,潘多拉不是一个女性的形象,而是一个阿尼玛形象——她象征着男人的梦中情人。她用美艳使男人自惭形秽,用编造的谎言使男人就范称臣。假如一个男人对潘多拉 动情,他必须时时防备受到她魔力的操纵;假如一个男人对她无动于衷,他在男性权力等级秩序中可能会失去合法的地位。当初宙斯把潘多拉送到人间的时候,是让 这位“激活欲望的处女”来调整人间权力的不平衡状态。潘多拉是男性权力游戏中的一个卒子,她的故事讲述的不是女人自己的事,而是男人与男人的竞争。从希腊 神话观点来看,强健的男人们为争夺漂亮女人而相互竞争,正是宙斯对人类诅咒的结果。大多数人的行为似乎都表明我们具有“女性美即力量”的信念。人们都有意 无意、不由自主地注意女人的形体,评判她身体各处的苗条程度。在这种近乎宗教仪式化的体形分析过程中,女人是一个客体;在他人的眼中和她自己眼中都是一个 被动的评价对象,而不是一个主体。

    潘多拉的故事使我们明白宙斯的诅咒对两性是一种双向羁绊:如果一位男子相信女性美的魅力,他就得费尽心力去追逐这种目标,而且一旦战利品到手,他更需要时时 提防这些善于欺骗和操纵别人的、内心空虚而不可信任的异类。他随时随地都可能因为女人的缘故而蒙受耻辱。另一方面,如果这位男子对女人的外貌无动于衷,不 相信关于女性外表美丽、内心空虚的描述,或者是因为他行为笨拙而不会接近异性,那么他就要冒被男性等级社会开除资格的风险。对于一位女性来说,这种双向羁 绊造成的难题更为严峻。如果她以潘多拉的形象自居,她就必须认同“外表漂亮而内心空虚”的标签。假如她觉得这个标签对她不合适,而他人却这样期待,她就会 与世俗的评价发生冲突,产生与人沟通的困难。潘多拉式的女人在年轻貌美、招异性喜欢时可能会觉得自己很有力量,但是随着年龄渐老,她就会感到惶恐无助。假 如她到了中年仍然坚信自己是个美女,她可能白白浪费了创造力的发挥和内在力量的成长。一旦自己青春偶像式的人格面具分崩离析,她就得面对令人恐惧的虚空。 假如一位青年女子只是本能地抵抗潘多拉的控制,而不能真正理解并从这一神话的羁绊中解放自己,她将会遭遇另外一种困境。她不愿或不能扮演激发欲望的处女角 色,等于是以局外人的身份自居,因而就会被整个女性(以及男性)社会所不容。她是“自外于群众”。除非她有特殊的才能或者运气特别好,她的抵抗姿态很可能 导致缺少自尊以及害怕失败,特别是害怕找不到婚恋伴侣。无论她的性取向如何,她都会对自己是否有吸引力信心不足,担心被人遗忘或遗弃。不管男人还是女人, 认同潘多拉的神话会吃苦头;而表示抵抗却身在其中不能超脱,也会大吃苦头。所谓双向羁绊,本来如此。

    潘多拉神话对男女两性都是一种惩罚。它把人们锁定在一种进退维谷的处境中:人们的性别叙事编织着男人和女人相互敌对并最终同归于尽的故事。这种双向羁绊是无 意识设置的陷阱,使人无可逃脱地自我伤害并互相伤害。因此,只有打破这种双向羁绊,才能获得自由。要确认潘多拉神话的现实力量,必须认识它是怎样运作并使 人就范的,才能走出陷阱并有效抵制这种欲望叙事。潘多拉神话讲的是关于美貌与权力的故事,艾森卓运用后现代主义的荣格心理观,尤其是关于性别和对立人格的 理论,来考察美与权力这两个要素。什么是美?从建构论的观点来看,美主要存在于观看美的眼睛。个人的喜好和欲求在很大程度上是产生于人的情感和幻想,欲望 并不是纯粹由外在刺激引起的,我们自己才是欲望的主体。女性欲望通常被外化为“我应该是什么模样”,而不是“我想要什么情感体验”,所以造成困扰的核心问 题是混淆了欲望的主体和客体。整个社会完全被潘多拉神话征服,人们倾向于用女性形体对象化的仪式来教化青年男女,并使之认同于这种神话。女性如果对自己的 性的存在感到缺乏内在充实和自信,她就会体验到自我的混乱,倾向于认同别人投射到她身上的看法。如果夫妻之间很不融洽,而且各自私下暗自揣测为何女方缺乏 性欲,他们最终一定会落入潘多拉神话的陷阱中。女方会显得缺乏情感,善于说谎,贪图利益,工于心计;她的外表美变成了用来交换金钱或权势的筹码。在这种阴 暗而相互敌视的信息交换中,投射式的自我认同难以控制,女人心灵中对立性别的无意识人格层面(以正面或负面的男性权威形象出现)与男性的对立性别的无意识 人格层面(以令男人既爱又怕的潘多拉式美女的形象出现)会狭路相逢。通过多种方式的冲突,双方都无意识地投射和内化潘多拉的神话意蕴,直到双方都怒火中烧,双双遭受重创。

    艾森卓的观点着重通过一种女性的叙事来证明渗透在我们的文化现实之中的潘多拉神话在发挥着规范性的作用。在这一神话中,男人与女人都在不知不觉地传播着女性美的神话;女孩和女人们也在不自觉地扮演他人欲望对象的角色。父权主义意识对外貌的重视导致了成千上万的女性为了外表的吸引力而牺牲身体的健康和自我的 真实。饮食变态(神经性厌食症、饥饿症、瘦弱症、暴食症)就是典型的当代潘多拉神话的恶劣后果。父权主义对人类的诅咒导致了多种多样的灾难,强奸以及其他形式的对女性的暴力攻击就是明显的例证。男性身上的这种反女性倾向也会导致自戕的冲动,造成对他们自己的灵魂和内在异性心理成分的自毁行为。人们必须清醒地面对仍然活在文化血液中的潘多拉神话的影响,把它对人类的诅咒转变成解放的力量。女权主义和后现代主义要求男女两性之间彼此尊重、平等相待。潘多拉必须找到自己失去的心和灵魂。她必须关爱自己内在的“他性”,即异于自己性别身份的“陌生的性别”。每个女人都需要实现自己的潜能。男女两性都需要超越父权神 话强加的局限。要让潘多拉得到文化上的平凡和解放,女权主义的惟一目的是:让每一个女性的人性体验成为她自身。男性必须懂得:解放潘多拉不仅是为了解放女性,也是为了解放男性自己。

    随着当代女权主义思潮的激荡,潘多拉神话已成为人类精神的桎梏。艾森卓揭示出人们赖以生存的神话的真相,以帮助形成清晰的意识,明白神话只不过是一种人们 信以为真的叙事,是心理有效治疗的核心。她提出,“只要我们将神话转化为隐喻,它就不能再统治我们的无意识心理生活,就可以自觉、主动地运用这个隐喻。可 以把它看做反映自我的心理意象,进行自我精神观照,来反思自己走过的弯路和教训,从而得到更自由、更广阔的人格成长”(《性别与欲望》119—120)。 因此,我们必须停止身在其中的束缚感,停止把它看做是真正的实在,从而全面改换观察视角,挣脱这副锁链,并以超越的心态将这个神话当作女性美双向羁绊的隐 喻。当人们利用潘多拉的故事来理解人类两性间的情欲需求时,就能清楚看到了自己无意识地强加于异性体验之上的种种潜在的假设和心态;能够用一种全新的眼光 来看待关于性与欲的问题。

四、心理对话空间

    荣格探讨了人类生活普遍存在的种种局限和冲突。全世界的绝大多数的人都不自觉地按照心灵深处的叙事来生活,终生编织着他们自以为真实的意义之网。所有家族的和文化的神话总是使人或逃避、或沉溺于某些欲望。一些常见的神话式的强迫症状起源于集体的叙事,如潘多拉神话。无论其逻辑怎样荒唐离奇,对于女性美的不可抑制的强迫冲动总是被当事人看做是理所当然的。原因在于我们相信女性美就是力量的神话。我们必须切身感受它的双向羁绊,看清它不是现实,而只是一个虚假的 解释现实的理论,这样才能将神话转化为隐喻,从而脱身出来。

    艾森卓的根本任务,是开启一种超越的心理功能或心理活动,从而使某种心理冲动经验在流行的神话中以象征化的方式得以呈现。一旦这种对话空间或心理功能得到开启,当事人就会用一种新的方式来看待他的心理冲突经验。情结和神话化的现实总是力图避开我们的意识机能对它们的探察。而在旧有的神话开始瓦解之后,心理发展的课题就是要开启一个自我意识空间,揭示心理经验与其象征化之间的联系。要改变这种根深蒂固的无意识倾向,人们首先必须相信:人们觉得习以为常的自我形 象、自我价值和自我防御方式,恰恰是导致以前人际关系失败的真正原因。

    通过后现代主义的视角,可以清楚看到,人要改变心灵和现实,必须懂得过一种主体性生活。情感智慧的改变要通过自我的改变,自我的改变(即重塑原始性的态度与信念)则要通过关系的改变。人们必须学会相互合作,当学会接受局限性的时候,统治性的神话很快就会成为过时的东西。当人类以集体或个人的方式在一个过时的神话中沿着惯性生活的时候,心理变态或病态就会出现,其表现是各种痛苦的症状。潘多拉就是一个产生痛苦的统治性神话。它制造了关于女性美的双向羁绊,产生 出有关男女两性之间统治与服从的适应不良的幻想。成功的心理分析或心理治疗的核心过程,就是从生活在有害的神话之中转变到能够认识这个隐喻的象征意义。当 我们明白了潘多拉症状,认识到它们产生和维持的原因,就已经开始将神话看做隐喻,这时潘多拉就不再是关于女性美的神话,而是一个关于女性美双向羁绊的象 征。

    在荣格看来,心理疾病的根源是由于主观心灵与客观心灵失去接触,意识人格与无意识人格失去接触,自我与个性失去接触。心理治疗的途径是将对立的双方汇聚成一个整体——换言之,即激发他称之为超越的心理功能。用后现代主义的角度来看,如果人们认识到自己的主体生活与知觉为客体的事物之间的联系,那么在心理上就是健康的——即具有了超越自己的心境、幻想(主观的“此”)与对象世界(客观的“彼”)之间的对立而达到整合统一的功能。从终极意义上来说,主观之“此” 与客观之“彼”并无明确固定的分界;原因在于人的全部经验都是以自己的知觉、诠释、知识作为立足的基础,人们的各种主观印象把自身与知觉对象连接起来。在 心理治疗中,一旦症状得以化解,当事人会得到一种自我省察意识,一种内在“空间”;它使人能够反观自我,体认自己的主体身份。这个主体性空间提供了一个视 野,使人能够从几个不同的角度来考察自己的信念,从而变得更加有批判精神和探究意识,较少固执己见和自以为是。

    一旦获得了这样的洞见,事物就再也不是“本来如此”。就女性外表而言,双向羁绊就销声匿迹了,剩下的是选择的机会:你或者置身于一种参照框架之内,或者走出这种框架,超然局外。如果你是一位女性,你可能发现外表美丽“感觉”很好,自信而有力量,但是你不迷信女性美的神秘力量。如果你是一位男士,与一位光彩照人的女士为伍可能会使你“感觉”更有男子汉气派,但你并不迷信这种感觉;即使没有这种感觉,你的男子汉气度并不因此而受到重创。你可以自主选择,不必非要 玩潘多拉的游戏不可,你能意识到采取选择的各种后果并且能从容应对。

    艾森卓认为,每个人最珍贵的欲求、最宝贵的信念都显得那样真实不虚,其真实性是以我们信以为真的假设为基础的。这样人们会认清自己的欲望是主观生成的。当用 心灵反观的自明之镜照见了欲望的主体,明白了给自己造成了诸多烦恼的罪魁祸首不是别人,正是我们自己。困扰我们的难题原来是自作自受的心理剧;认识到这一点可能会令人震惊,也会使人如释重负,情志舒畅。这种自我察知的意识不同于一般的自我意识和过度的自我分析,而是深刻洞察自己作为经验世界主体的自知力和自控力。这种自我省察,荣格称为“超越功能”,托马斯·奥格登称为“对话空间”。[iii]在自我省察的世界里,人们学会尊重不确定性,学会欣赏开放的心态。人对自己的欲望有了自我省察的能力,欲望的强迫性和冲动性便减弱了,经验的自主性增强了,人的内心也就更能开阔豁达,能游刃有余地处理各种矛盾冲突,既不责备自己,也不埋怨别人,就会拥有更多的机会致力于人格发展、善待自己和他人,学会情通理 顺、物我一体地生活。后现代主义的分析心理学,从理论到实践,正是孕育着这样一种生活态度。

    为了能真切体验到人们是自己欲望的主体,艾森卓提出,需要一个深入研究神话疆域的参照系统。荣格的情结心理学就特别有利于揭示欲望对于人们行为的驱动方式和欲望的意义。诠释学和建构论也很有帮助,它们提醒我们必须注意隐喻与象征之间的对话空间,使我们清醒看到与我们文化中的神话形影相伴的权力与特权的渗透作用。如果我们能拆穿过时有害的神话并能将其意象当作自己人格的多重层面的隐喻来反省和分析,我们就可以在人类为自己负责的框架中考察自己的生存状况,探索怎样生活才算是一个负起责任、勇于担当的人。

    人类精神生活领域的变革潜能是无比巨大的,因为人有能力直截了当地揭示怎样才能成为欲望的主体。这是所有形式的心理分析的一条根本原理,通过自我省察和自我认识,人类就可以发现如何化解痛苦及创造自己,这种能力使人们能够改变自己的命运。经由对神话的后现代分析,人们能够不断揭示生活中可改变的事物之间的边界,揭示自由与局限之间的边界。持之以恒地学习用不断更新的叙事重新讲述人类王国里各种存在的故事,这就是艾森卓致力于分析心理学的治疗实践的核心课题。  


注解【Notes】 

[i] 参见Cilligan,Carol:The Centrality of Relationship in Human Development. Paper presented at the Symposium of the Jean Piaget Society, Montreal, Quebec, Canada, May 1992; ——.In a Different Voice:Psychological Theory and Women’s Development. (Cambridge, Mass.: Harvard University Press, 1982.)
[ii] 参见Polly, Young-Eisendrath. and James A.Hall. Jung’s Self Psychology: A Constructivist Perspective. (New York: Guilford Press,1991.);Jung, C.G. The Collected Works of C.G.Jung, 2d ed.Translated by R.F.C.Hull. (Princeton, N.J.: Princeton University Press,1959.) 引用作品【Works Cited】
1.  [美国] 波利·扬—艾森卓:《欲望与性别—不受诅咒的潘多拉》,杨广学译。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3年。[America, Polly, Young-Eisendrath. Gender and Desire: Uncuring Pandora.Trans.YangXue Guang.Beijing:Chinese Social Science Publishing House,2003. ]  欲望的表达
  失却的路    ————安娜与泰蕾丝的人物比较 
    摘要:巨作产生的社会背景已离我们远去,“人性”做为人类永不过时的主题留给我们更多的思考,伟大的文学是社会宏大的叙事,更是人类、人性的宏大叙事。本文本着“还文本以文本本身”的主要思路,从人性的角度出发,解构人物对欲望的理解和在欲望的奴役下种种表现,再现人性的真实轨迹,发掘悲剧的主要渊源,以及辨正女权的种种错失,籍此为文本作者的“人性叩问”做遥远且即将被遗忘的回应。

    关键词:人性、欲望主体、欲望对象、双性人格、女权

    当文本所紧密相依的宏大社会背景、时代的条件与限制被时间抽离之后,社会背景、时代限制仍是读者预定的阅读成见,它模糊了文本人物最为真实的品质,往往将主人公的大部分行为合理化,而将责任推给一个没有辩驳能力的历史社会背景、时代限制。我们应该还文本以文本本身,剔除一切阻碍文本阅读的人为强加因素,人,作为历史的主体应在享受“发声”权利的同时背负起人之所以为历史主体的责任。本文从人性的角度,通过两个时空上毫不相交的人物——托尔斯泰的《安娜•卡列尼娜》(创作于1873年—1877年)中的主人公安娜与左拉的《红杏出墙》(原名《泰蕾丝·拉甘》,创作于1868年)中主人公泰雷丝的比较,以最低的“破坏成本”解构人物对欲望的理解和在欲望的奴役下种种表现,再现人性的真实轨迹,发掘悲剧的主要渊源,以及辨正女权的种种错失。籍此作为文本作者有意识或无意识的创作目的和最终目的——“人性的叩问”的遥远且即将被遗忘的回应。

一、 共识:两位作家对人性孜孜不倦的叩问
    托尔斯泰是十九世纪俄国现实主义作家的泰斗,比他晚十几年出生的左拉则是十九世纪法国自然主义作家的巨匠,不同的艺术表现手法无碍他们超越一切的时空阻隔而达成文学创作的共识,两者以不同的风格、手法,甚至以不同的文本意识进行一个几近相互呼应的动作——对人性孜孜不倦的叩问。
    托尔斯泰身为文学泰斗他对文学的态度却是出乎意料的,文学对他而言只是他表达自己对社会见解和思考的载体而已,除了叹服托尔斯泰对艺术的惊人领悟力和直觉,我们更应看到他身上思想的光芒及其对艺术的感召力,不管是在他的作品多展现的对十九世纪上流贵族社会的揭发和批判,还是对整个社会制度的不满、对阶级的反抗,回归到其本源乃是对人性孜孜不倦的叩问以寻求一条“救赎”的道路。这在他的作品中皆体现为“人性化”的叙述风格,他赋予笔下人物丰满的形象,且特别工于人物“心灵”的描摹和叙述,擅于通过对人物细节的描写建构一个常态的叙述背景,在文本上使每个人物形象获得最大的活动自由,而不会沦为作者冷冰冰的传声筒,出于对人的悲悯而进行人性叩问,他的道德坚持为巨作的产生做了最坚实的基垫。
    左拉的情况有所不同,他热衷于“科学实验”来解剖作品中人物的内心世界,他创建自然主义文学理论,倾向于从人作为“生物”受“生物本能”影响的角度剖析悲剧的原宥,这在当时颇受争议,而人们不可否认人性中最为本原的“生物性”在很大程度上影响人的行为甚至价值取向。认识到人的“生物性”也就不可否认社会性的局限,而承认社会性的局限并非对否认社会性对人影响的重要性,相反,我们在更为客观地认识到人“可怕”的一面后,人才得以真正认识自己,才可能找到一条“完善人性”的道路,也即找到一条“救赎”的道路。
    基于这样的共识,托尔斯泰笔下的人物形象以及左拉笔下的人物形象才为我们提供了进一步分析的可能,从人性(剥离了时代概念的)的角度。

二、欲望的奴役幸福的凶手
    两性问题是贯穿两个文本悲剧始终的主要问题,《安娜•卡列尼娜》中所呈现的俄国70年代贵族上流社会的图景,它本身携带的被批判性在很大的程度上掩盖了安娜的人性本质,安娜对婚姻的出逃被认为是对真正幸福的追求,在悲剧背后,安娜被认为是受害者,甚至是女性解放的代言者,这在今天看来只是人们对文本表面急躁的捕捉。问题的症结在于:安娜抛弃家庭而选择与情人伏伦在一起是对爱情的追求还是仅仅是人性中欲望的放逐?追求应是源于对现状的不满而做出抗战以达到更为理想的状态,而安娜的“情变”是否是对爱情更高质量的追求所致?
    沿着安娜、泰蕾丝两个女人的情感路线,我们不难找到这样的共同之处,即两者都大致上经历了这样的过程:表现欲望(欲望外显为个人外在表征或行动)——欲望激化(包括与`一切障碍欲望满足的抗争)——满足欲望(局限于前期的欲望)——对满足的现状产生怀疑并产生再次与现状相悖的欲望——极度失落——走向死亡。
    在安娜第一次离开家里之前,她并没有对“爱情”的缺失感的认识,或者说她根本没有觉得生活的不妥,她为离开儿子而难过:“都快十点了——她平日总是在这个时候同儿子分手,并且在自己去赴舞会之前往往亲自安置儿子睡觉,——她感到惆怅,因为离开儿子这么远”,或许在遇见伏伦之前,安娜对爱情的渴望一直被压抑着,压抑到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的程度,因为如果在遇见伏伦之前安娜若是察觉到自身对爱情的欲望那么她的生活不可能如此平静,主要表现在她对儿子的爱上,她是如此爱谢辽沙。
    拉康认为“欲望是对某种已知的、可以带来愉悦或满足的事物的渴求,源于对某种存在物的缺位的认识。”安娜的爱情“缺失感”在与丈夫生活的八年里并不存在,她安于家庭生活。在她与卡列宁结婚之前到与他生活了八年,在这个过程中有了自己的孩子,并悉心照料孩子,如果说安娜是一个追求个性解放、追求爱情自由的人,那么她的追求却毫无迹象可寻。
    首先是与卡列宁结婚她并没有对爱情及婚姻前进和退却,或说是当时的安娜并没有意识到爱情为何物,但在后来的八年里,如果她不满丈夫的生活方式,责怪丈夫不懂爱情就如安娜在结婚之时仍不知爱情为何物一样,伏伦的出现唤醒了她对爱情的知觉,而身为卡列宁的妻子,她却不曾想去唤醒丈夫的爱情,当如果说安娜的平静只是因为“旧道德”的束缚,那么“旧道德”的力量能够“束缚”安娜那么多年,让她与一个自己“并不爱”的男人生下孩子,并在孩子身上倾注了超常的爱(她与伏伦生下一个的可爱小女孩却难像谢辽沙一样为安娜所爱),却为何能在一下子崩溃?
    这样看来,她的“八年来他窒息了我的生命,窒息了我身上一切有生气的东西,他从来没有想到我是一个需要爱情的活的女人”(安娜)就只是有意或无意要将自己的背叛合理化的辩辞,以求内心的“理所当然”。试想把安娜放在左拉的实验桌上,我们可以看到更多的是“贪欲”,是人类有了种种自我辩解能力后经过修饰了的“贪欲行为”。
    在左拉笔下的泰蕾丝,“贪欲”来得似乎更加纯粹,作者的目的很明确,在一开始便交代了泰蕾丝“贪欲”的生理因素:“她本是冲动型的女子,这时,她的一切本能都以其前所未有的猛烈程度一齐爆发出来。她的母亲的血,这种灼烧着她血管的非洲血液开始奔腾了”,《红杏出墙》所批判的归根结底是对“贪欲”放逐的批判,是通过剖析泰蕾丝的“生物”性对道德规范(更多反应在人道主义上)的反应,批判人应该正确认识自身易为“欲望所役”“生物性”的特点。同样是面对“欲望”,泰雷丝更多是对“性”的渴求,对自身的亚异性的投射的想象和渴求(也因此产生对丈夫的厌恶、怀恨),她在拉甘太太家表现异常安静,这样的禁锢更使她加深了自身对“性”对“爱情”的缺失感,以致洛朗的出现让她对“爱”(原始的性渴求)的表现一发不可收,而洛朗“爱”泰蕾丝也是出于“欲火中烧,钱包干瘪”,这样两性之间的对性的欲望就成了“爱”与“罪”的全部。安娜则倾向于收获成为异性的欲望对象的成就感,在与伏伦在一起后,她时常对伏伦猜疑,对伏伦对自己的冷落做出的反应竟是蓄心让自己变得更加妩媚,想以此引起伏伦对自己的兴趣,她沦为“欲望的对象”并乐此不疲,最终酿成悲剧。
    欲望本身不能被满足,因为欲望的对象与欲望没有对等的关系,“每一次试图满足欲望的行为都蕴含着鲜活不灭的新欲望。”①泰蕾丝在一次次与洛朗通奸后激发了更强烈的对“性”的欲望,毫不满足,并且无视一切扫清任何满足欲望的障碍,不惜让她的丈夫死掉,在满足性欲的同时,她被“性欲”所奴役,而在洛朗这一障碍被“消灭”后,“性欲”的满足对她来说轻而易举,心理的恐惧和不安又时时转化成对对方的仇恨,企图将过错推给对方而换得心理的安稳,“性”作为欲望已被取消,泰蕾丝的一切罪恶也找不到任何自我解脱的借口。
    安娜的情况更为糟糕,伏伦激起了她对爱情的欲望,她不惜抛夫弃子(这在她向丈夫公开她的私情后表现得更为明显),她的一切行为都有着“追求爱情”为其辩解,而实际上,她并不能意识到自己要的是什么,她在与伏伦在一起后,处处受伏伦对自己的态度所左右,在不知不觉中沦为“欲望的对象”,即迷恋于伏伦对自己的欲望,她变得软弱无能、依赖性附属性加深。伏伦斯基的“两性分胫”、“男权主义”使他在“中年自我意识危机”导致他选择对地位和名声的维护(更是一种的男权维护),他冷落了对几乎成了他的依附品安娜,是安娜最终选择自杀的直接原因。
    基于此,在两性关系中,我们可以指责安娜与卡列宁没有真正的爱情,但我们也不得不承认安娜与伏伦之间更无爱情可言。美国学者波利·扬—艾森卓在论证两性关系是提出:“两性之间的爱与亲密关系的出发点在于个人对自己本身异性人格部分的爱,即人们心灵内在的对立面的和谐。只有这种内在的‘联姻’才能让我们真诚、平等、设身处地地去爱一位异性的同类。”②当爱被定义到“联姻”(广义上)这样的高度时,安娜与丈夫之爱便显得虚无缥缈,安娜与伏伦之间的“爱”更是滑稽可笑。

 三、 走出安娜走出泰蕾丝
    伟大的文学是社会宏大的叙事,它在本质上起到一个神话的作用,神话的寓言有着极强的生命力,上上个世纪的“神话”对当下的我们仍在起着“启发”的作用,它甚至能在一定的氛围下激发我们某种力量的爆发。
    女权的提出首先是与男权站立一起的,女性意识总也伴随男性的参与,这无可厚非。脱离了男性的参与而一味建构所谓“女权主义”则可能重返远古“母系”社会,难免会出现一个类似于“男权社会”的“女权社会”,这与构建和谐的两性社会相去甚远。
    在安娜与泰蕾丝的欲望纠葛背后,深藏着一种起着误导作用的“女权意识”,安娜、泰蕾丝的悲剧昭示着一种狭隘的“女权观”已不再是“女权”的拥戴者,而是“女权”的掘墓者,这归咎于人们对悲剧本身的阅读成见和夸大了社会背景对一个社会个体十分私人的情感世界的影响,安娜的死并非来自社会的压力而是自身情感的失落感,而泰蕾丝的悲剧在“人性”的角度上对此进行了有力的充实。
    活在当下,对女性最有力的维护是整个社会对“欲望”的正确认识和对“欲望”对象的有力摆脱,这有赖于整个社会确立正确的性别观,男女性别之分并非完全对立的两面,即承认自身具有“异性亚人格”的成分,平等对待异性、尊重异性有如尊重自身的“异性亚人格”缺失了对自身异性成份的正确认识会使人无法平等对待异性以及正确认识自己;更有赖于女性形成健康的“自我”意识,意识到自己真正要的是什么,并做欲望的主体,掌控自己的行为,女性在性别上的欲望并非以成为男性的“欲望对象”。
    安娜给我们的性别意识启发是人应成为自己的欲望主体,泰蕾丝给我们的性别意识启发则是人应意识到欲望为何物,如何用人的社会性来克制自己的“生物性”而使自己不致于为欲望所奴役。而“欲望”背后的道德规范又是如何影响欲望的满足,道德规范并不与人类满足欲望相悖,它的渊源是人类共同满足欲望所形成的潜在共识与保障。
        
    参考文献:
    ①[美]波利·扬—艾森卓性别与欲望[M]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3年第94页
    ②[美]波利·扬—艾森卓性别与欲望[M]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3年第6页 
欲望人生作者:邱立屏     不要跟着别人的人生走,而是依照你心中想要的,这样,你才能拥有自己的每一天,而不是别人的,在这个世界上,除了自己以外,没有人可以引领你人生的方向,假如,你活在别人的阴影下,你就不可能有自己的人生。

  "把你的生命放在自己的手里,你才不会变成别人怜悯的对象。"

  初入社会的李成家,工作是业务员,"这是每天都让你生活在挫折中的行业"他说。

  李成家害怕别人看他时的那种眼光,他把这种心情告诉父亲,父亲只是淡淡的回答他:"别人的眼睛就是自己的镜子呀!"

  他的父母亲早年开了一家小电器行,无日无夜的工作,"有赚不怕艰苦,赚钱不怕脚疼",父亲常把这话放在嘴边,也是李成家对生意人的最初印象,为了生活,客人挑三拣四,自己脸上还是得堆着笑容。

  李成家当时不明白父母亲的"赚钱哲学"背后还有一层更深的意义,直到他听到"别人的眼睛就是自己的镜子"这句话。

  他父亲说,别人的眼光有两种,一种是瞧不起你的,这时候自己就要检讨,想办法改进;另一种则是赞美的,当你接到的是这种眼光,也千万不要得意忘形。

  李成家从此学会了面对别人的眼睛,无论是不屑的、不耐烦的、赞美的,他从别人的眼睛里,找到自己成功的路。

  因为,别人的眼睛,就是自己的一面镜子。

  "这世界有如一面镜子,它向每个人反映他自己的嘴脸。"

  每个人,都有寻找成功之路的秘诀和方法,别人的方法,不见得适合你,别人成功的模式,也不一定能让你成功,只有找寻你自己的路,才能有真正的成功。

标签和头衔

  "头衔、功名仿佛一双美丽的鞋,穿在脚上时,舒不舒服只有自己心里有数。"

  有些人是因为别人的头衔和身上的标签,才决定是否把其列为交往或巴结的对象,在这方面我有深刻体验,因为,我曾经贴过很多的标签和头衔。

  在职场欲争得一席之地,总希望自己有较好的头衔,但是,有些头衔却不一定是自己想要的,所以显得并不真实,有些头衔虽然让自己有些体面,但是也让自己看清,很多人并不是因为你,才和你交往,而是和你的美丽"头衔"来交往。

  职场上对于握有权力之人的逢迎,对于失去权力者的落井下石,古今皆然。

  齐国宰相邹忌高大英俊,某日上朝参拜前,揽镜自照,问他的妻子道:"我和素有美男子之称的城北徐公,谁比较英俊?"妻子道:"当然是你比较英俊,徐公怎么比得上你。"邹忌尚无自信,又问他的妾同样的话,妾道:"相公比徐公英俊多了。"

  次日有客来访,邹忌又提出了同样的问题,得到的答案和妻妾所言并无二致。

  隔日徐公来访,邹忌仔细观看,深以为不如徐公。失望的邹忌,当晚睡前思忖:"妻说我英俊,是因为爱我,偏袒我;妾称我英俊,是怕扫我的兴,惹我不悦;而客人称赞我英俊,则是因为有求于我。"

  社会地位一起一落,最能发现人情的真实面。当你握有权力时,宾客拥至,失掉头衔时,门前冷清。其实,大部分的人,只是对头衔而非个人,表示敬意。

退与进

  退与进在性质上似乎是相反的,其实却是相成的。

  大自然始终有两个力量在平衡,例如时钟的指针要往前进,后面的发条却要往相反的方向转。

  退与进也是一体两面的,有时以退为进,反而可以达到目标。

  现代人忙碌、紧张、患得患失,都是不懂以退为进的道理。所谓:"贪婪是因为只知进,不知退,只知取,而不知舍,只知务多,而不知细腻;只有功利而不懂理想,生活没有品味,生命没有情操,只有在狂躁的欲望中奔驰。"

  其实,人生中,有"要"的力量,也要有"拒绝"的力量,才是完整的。

  对于人生的竞赛,要想维持永远的领先是非常辛苦的。有时暂时保持中间者的姿态,给予自己喘息的空间。因为殿后者,则有中途弃赛之虞,那么最明智的还是在团体之中,既不要站在前头,也不要殿后,跑在中间是最理想的,此时不但可以避避风头,又能走完全程。

  所以,只是先暂时的退后,并非永远的退后,如此,才能减缓因为过于躁进带来的困扰与伤害。

  所谓:"有退步时须退步,得饶人处且饶人"。地球是圆的,只要坚持目标,你仍然会走到你要去的地方。

  "人若知进不知退,知欲不知足,必有困辱之累,悔吝之咎。"凡事若能知所进退,则可以减少一些不必要的烦恼,当你冲锋向前时,有时不妨停下来歇歇脚,因为缔造佳绩固然重要,倒不如暂时的退后,然后,再一飞冲天。

欲海人生

  你愈是了解简朴的乐趣,你就愈接近生命的真实。

  无论是政治的活动或经济的活动,都只是展现自我,在欲望层次的跃动而已。很多小说、电影所描述情节不同、主角不同,但是几乎都是在叙述同样的故事:欲望的故事。

  不论权力的欲望、名利的欲望、性的欲望、金钱的欲望,都不过是欲望的故事。欲望的对象可以不断的改换,我们所看到的是你的影子抑或是别人的影子,而你我也可以把这个欲望,理解为自我欲望的对象,无论是房子、股票、口红、电脑、名位或权力,都只是自我欲望的对象、欲望的影子,也是一个无底深渊的黑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