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常小油饼的做法:底线要守住，时间最宝贵

底线要守住，时间最宝贵

 

                                            作者：胡德平

 

      （胡德平，中共中央原总书记胡耀邦长子，1984年调中共中央整党办公室，1986年任中共中央统战部秘书长。曾任中共中央统战部副部长，全国工商联党组书记、第一副主席，第十届全国人大常委、内务司法委员会委员。2008年3月起任第十一届全国政协常委、经济委员会副主任。）

 

　　锦涛同志在“七一”讲话中提到《关于建国以来党的若干历史问题的决议》(以下简称《决议》)，经过学习，我也谈谈自己的体会。愿望还是辨明是非，更加明确今后前进的方向。

　　对“文革”一定要持根本否定的态度

　　我认真看了《决议》全文，《决议》确实对建国以来各项成就作了充分的肯定，对党所犯的错误进行了严肃的自我批评，也为今后的发展、为十一届三中全会开创的前景和目标做了论证，这是一个方面。但是另一方面，《决议》在当时确实秉承了一条原则，就是“宜粗不宜细”。更重要的是，我觉得当时中央还面临着新的急迫的历史任务，要尽快开拓新局面，所以就把制定决议的时间往前推了不少。我记得当时讨论《决议》的时候，于光远同志以及其他一些同志提出，现在讨论这些问题都很好，但能不能再晚几年?1945年通过的第一个《关于若干历史问题的决议》，是经过1935年遵义会议到1942年的全党整风，再到1944年党的扩大的六届七中全会，过了将近10年才作出的。新的政策和过去“左”的错误有了一个很好的对比，才作出了第一个历史决议。

　　当然，当时中央为了新的历史任务、为了开拓新的局面，把这个《决议》(1981)作出来，道理也是很充足的。当时我们肯定了建国以来的成绩，而且包括“文革”10年间国家所取得的一些成果，比如氢弹、南京长江大桥等，只要有成绩可言的都写上了;对“文革”前我国社会存在的阴暗面也没有回避。同时，我觉得，《决议》对我们党所犯的错误尽管说得很严肃，但是没有任何过头的话，只有说得不够的地方。比如为什么把刘少奇同志打倒?毛泽东也是马克思主义者，刘少奇也是马克思主义者，两个马克思主义者也互相打架吗?怎么一个马克思主义者就把另外一个马克思主义者打倒了呢?在一个党的文件中说，打倒刘少奇同志，“四人帮”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他们是“推波助澜”，那起“主要作用”的是什么呢?这都是党和国家的重大问题。

　　我们应该坚持《决议》的底线，绝对不能有任何动摇，这个底线就是对“文革”一定要持批判的态度，根本否定的态度。这对我们今后的改革开放，回顾总结30多年改革开放的经验，意义非常重大。近年来，不管什么原因，鼓吹“文革”这种论调好像在“复活”，有人留恋它。有些人尽管不信“文革”(有多么好)，但利用“文革”做文章。另外就是对毛泽东同志(的评价)是否“一分为二”，为什么就不能一分为二呢?有些人反对《决议》的这条底线，如果他们拿出论文、拿出实践来辩论也好，如果只是一个口号，那也是一种利用。中国人民吃这个亏吃得太多了!

　　锦涛同志“七一”讲话也说到了《决议》的重要意义，我们应该提高认识水平，不能又翻一次，如果说这两个底线也弃而不守了，中国人是否太没希望了?

　　民主与集中，执政党面临严峻考验

　　现在我们共产党从革命党向执政党转变，很好。但我觉得共产党从革命党向执政党转变还不够，这个执政党是什么样的执政党，什么理念的执政党?对人民的要求，对世界的变化，对共产主义运动各种惨痛的教训，我们吸取了什么?其实我们党在建国前夕的七届二中全会上就已经提出执政党的问题，当时毛主席提出了“糖衣炮弹”、“两个务必”的问题，这都是执政党做得很到位的地方。那时全国各地都在上演《北京四十天》(这是关于李自成攻占北京、夺取政权又得而复失的戏剧——作者注)。以后是“三反”(反贪污、反浪费、反官僚主义)，包括1956、1957年的整风也是出于要适应我们党执政的这种形势——但最后走向了整风的反面，这是为什么?

　　在1956年的中共八大上，小平同志作报告就明确提出反对个人崇拜，而且呼吁应该加强党内民主和人民民主，指出执政党最危险的就是脱离群众。能说执政党的思想不明确吗?但还是挡不住极左、“文革”的那股风。个人崇拜、个人专断，在“文革”中都表现得很极端。《决议》说“文革”中形成了反革命集团，形成了“四人帮”集团——在共产党高层领导中为何能形成一个反革命集团?胡锦涛同志提出了“四种考验”和“四种危险”，这段话也说明我们仅仅成为执政党是不够的。有学者提出了共产党怎么领导、“宪政社会主义”等问题，我没有研究过，但觉得这些问题有研究的价值。

　　我想重点谈谈我们党的组织制度民主集中制的问题。我认为，民主和集中在我们党的历史上极度不平衡。在革命战争时期，这些都好解决，党中央高层内部围绕各种路线、国际背景等，有过很厉害的斗争;在白色恐怖期间，有些问题处理得不周到，但都可以理解。那时民主和集中要想达到平衡的关系是很难的。执政后毛泽东开始讲，既有民主又有集中，既有自由又有纪律，既有个人心情舒畅又有统一意志，要有这样一个生动活泼的政治局面。毛泽东确实表述得很好，在集中的时候也要有个人的心情舒畅。“一人向隅，举座不欢”，说得多好啊!但在一段历史时期内名不副实。

　　关于民主集中制，我觉得民主一直很弱势，集中很强势，应该把它们统一起来。《决议》对有些问题虽然不可能说得那么清楚，但是对毛晚年的错误分析还是非常到位的。《决议》专门谈到为什么形成个人崇拜，就是封建主义的影响，这对我们的启发是很大的。

　　再看一些具体的问题。有位学者曾问我，1966年是什么年代，我说是“文化大革命”。他说，1966年有个世界人权公约，咱们国家过了30年之后才签署(指《公民权利和政治权利国际公约》， 1998年中国政府已经签署，全国人大尚未批准。《经济、社会及文化权利国际公约》中国政府已签署，全国人大已批准——作者注)。1966年，连刘少奇都没人权，共和国主席都不能自保，相比之下我们孤立于国际社会有什么好处? 但在1979年理论务虚会上，法学界就已谈到人权问题怎么解决。真正的民主要是发挥好了，集中也就在里面了。怎么做到两者的和谐统一，是我们党要研究的问题。

　　党性必须与人民性相统一

　　再谈谈执政党的建设问题。从革命党到执政党是一个阶段，我们已经认识到这个问题，现在还有一些问题没有解决，还要继续研究。不研究，错误思潮难以认清，难以肃清。“无产阶级专政下继续革命”的理论也曾是执政党的理论。在无产阶级专政下实行全面专政，这是“文革”中“四人帮”的提法。林彪曾说“政权就是镇压之权”!那种政治气氛、那种借着革命的名义，对广大干部、对人民实行专政是确实存在过的。

　　党性和人民性能不能一致起来?为什么要把党性孤立在人民性之外?关于党的事业接班人的问题，关于“老子打天下，儿子坐天下”的说法，千万不能受“文革”初期反动血统论的影响。我觉得合法性的根子就是党性必须与人民性相统一。

　　党内政治生活民主化的问题应该引起我们更大的注意。在《决议》里面说到新的奋斗目标，就是既要建设四个现代化，又要建设高度文明、高度民主的社会主义强国。我们的根本任务之一是建设高度民主的社会主义政治制度，这些都和我们党内的政治生活、民主制度有关系。当时通过了《关于党内政治生活的若干准则》，这个《准则》如今谁还记得?现在这个问题应该更有现实意义，更突出了。党内政治生活民主化的问题是党建的核心问题之一，应该保障大家的权利。

　　另外，还有一些事情也被搞得混乱了，比如关于坚持党的领导和改善党的领导的关系问题。以前如果说“改善党的领导，坚持党的领导”，那就是自由化。批评者的意思是必须把“坚持”放在“改善”一词的前面，这样才“顺理成章”。《决议》其实是说，“为了坚持党的领导，必须改善党的领导”，坚持是目标，但前提是必须“改善”。不在内容上下功夫，只在形式上喊口号，于党不利。

　　对中国人民来说，现在最宝贵的是时间

　　现在我们正处在一个思想的饥饿期，希望吸收很多的东西，吃进自己思想的胃囊里面，我们有这个消化力。同时，应该把我们的理念、观点勇敢地说出来，可以很尖锐，但是不要情绪化。恩格斯说，科学越是无所顾忌、大公无私，说出理论工作者关心社会的想法，就越符合工人阶级的利益和愿望。

　　“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难道这句话只适用于1978年吗?1978年之后这个观点就不时兴了?改革开放30多年了，应当用实践的观点检验我们的改革开放。

　　我想说这么一件事：1888年恩格斯访问美国，之前他在欧洲对资本主义世界已经有了全面的分析，他说美国是个没有国王的国家，没有贵族的国家，没有任何封建余孽影响的国家。没有国王，没有贵族，都是公民，没有臣民。恩格斯看了美国的监狱之后还说，那里面的犯人有自己的组织，有自己的俱乐部，他们在劳动，他们在认真做工作，他们没有负罪感，我要向美国人民致敬。恩格斯学习、接受新鲜事物的态度是何等的好!

　　现在对中国人民来说，最宝贵的东西是时间。台湾地区的宋楚瑜说得好，中国再埋头苦干十年、二十年，就会迎来中华民族二百年、三百年的太平盛世。这是很感性的一段话。给我们更多的时间，我们就能做出更多的事，给其他国家，它们可能平平稳稳地度过。这样的时代，我们最需要脚踏实地，埋头苦干。

　　我在统战部经常说，请朋友们来开会，真话、假话放在第一位，对的话、错的话放第二位、第三位。如果能这样的话，批评和自我批评也就可以自如地展开了，友谊不受影响，各种观点的交流、批评也就自然了。

　　(本文系作者在“《关于建国以来党的若干历史问题的决议》发表30周年纪念会”上的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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