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看新闻世界三大名马 蒙古马:储安平：评翁文灏内阁(《观察》 1948-6-5)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偶看新闻 时间：2024/05/11 03:33:16
评翁文灏内阁 储安平
从5月20日总统就职的一天算起，经过10天以上的时间，到5月31日，所谓“行宪首届行政院”的组织工作，才告完成。我们谨就此事发表评论如下：
一、在这次行政院的组织过程中，这个过程本身，饶有政治教育作用。如众所知，这次行政院院长一席，总统本来属意张群，其次则属意何应钦。张何都谦辞不就，才邀翁文灏出长行政院。在过去，我们看到外国一些国家（最好的例子是法国），总统邀张三组阁，张三辞谢，邀李四组阁，李四辞谢，或者一个奉命组阁的大臣，邀此人入阁，此人辞谢，邀那人入阁，那人辞谢，心中十分纳罕。因为在中国，照过去大家所看到的，只见你抢我夺，唯恐做不到大官，哪有请他做大官而居然不做的道理？这次请张群做，张群不做，请何应钦做，何应钦也辞谢不就；这在中国的政治舞台上，可说是新鲜的事情。张群何应钦为什么坚辞不就，原因很多，此处不暇详论；我们在此处至少有一点可以说的，即张何两人，都觉得这个行政院院长，不容易做，没有把握。没有把握就不敢随便受命，这点极为重要。所以这次张何的坚辞不出，至少使一切热中仕途的人物，或者我们应当更广泛一点说，使一切人民，认识一点，即做官要负责任。调子高一点说，做官要对国家负责任；调子低一点说，做官也得至少对自己的声名前途负点责任。没有把握做好，干脆还是不做。对于国家政治言，这是一种新风气，这是一种新教育。同时，十余年来，中国政治上最有权力的人当然是蒋先生。想做大官的人，最后一关都得要获得蒋先生的同意；蒋先生要派什么人担任什么职务，在通常情形之下，也很少有人辞职不就的。但是这次希望张群蝉联，张群却坚辞不就，请何应钦出长，何应钦也表示万难胜任，弄得这个行政院院长，一天两天三天的过去，始终提不出人来。对蒋先生言，这也不失为一种新的经验。
二、我们在这次行政院的组织过程中，看到中国的政治，毕竟还落后得很多。总统虽然是5月20日就职的，但是总统的选出却为4月20日之事。新总统产生后，旧的行政院即提出总辞。按照欧洲各国常情。新阁应在一两天之内组织完成。假如在时局特别动荡的时候，新阁甚至希望能在数小时之内组成，使国家的神经中枢不致因政潮的波动而中断太久，俾可应付瞬息万变的局面。我们的新总统和过去的国民政府主席实际上是一个人，按照正常情形，新的行政院院长人选应于总统就职的当天或第二天，由总统咨文立法院，请求同意。这次新的行政院院长人选，直到总统就职后的第五天(五月24日）才提出来，这种情形假如发生在外国，早已构成为极度严重的政治危机了。不仅如此，院长人选的提出既已如此迟慢，而翁文灏院长的组阁工作，竟达一周之久，亦属少见。而且这次翁氏的组阁情形，与欧洲一般内阁制国家的组阁情形，很不相同。在外国，我们以法国为例，总统授命某人组阁，此一拜命组阁之大员，必须在数小时或十数小时内，决定他的“内阁”组得成或组不成，以便向总统复命。假如组得成，他当然是首相，假如组不成，他便必须辞谢，由总统另邀他人组阁。所以此人是不是首相，还要看他的组阁工作顺利不顺利而定。这次翁氏出长行政院，是先做“定”了行政院院长，然后再进行组阁的工作；这是和外国一般情形不同的。
三、因为张何不干，结果跳出了一个翁文灏，这在一般人说来，是出了冷门。就一般观感而言，翁氏出长行政院，要比张何出长行政院，情形好些。现在一般人最讨厌的就是那些八面玲珑、遇事敷衍的官僚。官僚最不愿意得罪人，但是怕得罪人就干不出什么事情来，大家总觉得张群圆到有余，劲道不足，所以不一定希望他再做下去，希望愿意做一点事情的人上台做一下。何应钦本人的性情，尚称平和，但他是一个军人，中国人现在都不愿意军人过问行政，所以何应钦出长行政院，一般人也不欢迎。翁文灏的廉洁，是没有问题的，他过去的作风，亦比较朴实。由这样一个人来试试，就事论事，在现局面下，还不失为一个比较合适的人选。不过这次翁氏组阁，不仅没有引用新人，而且完全是旧瓶旧酒；除了副院长顾孟余和秘书长李惟果两位有重量的新人外，其余几乎全是原班人马，这点实在使大家失望。我们并不是说，在翁氏所发表的这一个名单之中，完全没有清廉自守、饱学有识之士，但是这里面也不见得个个都有良好的政绩，能孚国人之望。不管人民对于政府的观感如何，至少政府自己总应当利用这一个时机，调整人事，使人耳目一新。大家都希望有新人出现，并希望新人越多越好，因为大家对于当前这个局面实在厌倦灰心，总想看看有没有什么新的花样。可是搞了10天，结果还是这样一个名单。是不是没有新人可用呢，还是现在这一副班底就是最好的班底了呢？我们对于这事，简直弄不明白。我们甚至不能了解翁氏 这次出长行政院的目的究竟何在！我们看这个名单，哪儿有一点“翁文灏内阁”的味道？不仅人是旧人，最妙的是大都蝉联原有的部会。这样一种组阁，可说是一个百分之百的没有个性（character）的组阁，或者我们也可说，这个内阁，就是一个没有张群的张群内阁。为什么翁文灏上台，而带领的仍然是一个张群内阁呢？一个新的内阁总理上台，带领的竟是一个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旧内阁，我们很少听说过。组了一个星期的阁，到头还是这样一个名单，真是怪事。
四、关于行政院院长的成败问题，我们一向有一个基本的看法。我们认为在这样一个局面下，任何人来做行政院院长也都是没有办法的；谁上台就谁倒霉，谁来做就谁牺牲。现在分两层来说。第一，我们认为，除非行政院院长有左右大局的权力，否则他就没有办法来打开当前的局面。在理论上，行政院院长在国家的制度里，是一个负有极大责任的人，也就是说，握有极大权力的人，但是实际上，他到底有多少权力呢？现在政府要打共产党，要打共产党，自然就得用军事，在外国，首相对于军事的得失是负全部责任的，而在中国，我们的行政院院长对于军事方面有权力过问吗？没有。假如在军事上没有办法打垮共产党，为了爱惜国家的元气，解除人民的痛苦，就应当和共产党和谈，化干戈为玉帛，可是今天做行政院院长的，有这个魄力使这个战的局面变成为和的局面吗？不像。假如真正要实行宪政，最起码的条件就得使宪法上面所规定的各种基本民权，获得有效的保障，但事实上，人民究竟有无真正的人身、居住、言论、信仰、集会、结社的自由，其权操于党部及特务之手，行政院院长有办法把这种权力从党部和特务的手里转移过来吗？没有办法。行政院院长是一个政务官，而且是政务官的头儿，然而事实上，中国的行政院院长常常只是一个事务官。他所能有的权力，远比他所应有的权力为小，他所能做的事情，远比他所应做的事情为少。假如一个行政院院长，他没有权力来决定整个的局面，他怎能有力量来维持这一个局面，或者打开这个局面？第二，我们认为，今日任何人上台，除非他有办法结束当前的内战，否则任何人都没有办法改善当前的局面。要建设就得先求安定，要安定就得先解除人民的苦痛。现在一般农村之间之最大苦痛是征兵征粮，假如内战不停，征兵征粮能够停止吗？一般市民阶级最大的苦痛是币值低落，物价日涨，假如内战不停，币值能稳定吗？物价能不涨吗？要改善一般社会的情形，就得增加生产，大规模的着手建设，但是在这烽火遍地的局势下，谈得上建设吗？战火不停，政府只有头痛医头，脚痛医脚，谈不到全盘的改革。战火不停，政府只能消极地东拉西扯，剜肉补疮，谈不到根本的建设。建国，建国，哪里会在烽火中建起国来！现在一切的毛病出在内战，一切的困难出在内战，这个僵局的“结”就是内战，只有停止内战，才能救活中国。但是由于前面所述，行政院既没有决定大局的力量，他有什么办法使战乱变成太平？他既没有力量使战乱变成太平，他有什么办法来稳定物价着手建设？现在的行政院院长只是一个账房先生，他充其量只能在柴米油盐的日常零用中，撙节一点，他有什么权力可以使这个破落的门户变为一门昌盛的人家。翁氏出长行政院后，做事情也许可以认真一点，一切中国官场的虚文俗套也许可以减少一点，整个的行政情绪也许可以提高一点。但是要希望翁氏来转捩乾坤，改变一个局面，那假如不是一种幻想，就是一种奢望了。
五、事实的分析是令人悲观的。但是就国家的前途看，我们今日有一点是所能做所应做的，就是我们应当使一个行政院院长是一个行政院院长。这就是说，行政院院长应有其独立的政策。就行政院院长和总统的关系言，应当是总统支持行政院院长的政策，而非行政院院长执行总统的政策，就行政院院长和立法院的关系言，按照宪法，行政院院长应对立法院负责，但行政院院长仍然可以在“坚持自己的政策”和“辞职”之间选一条路走，自己的政策不为立法院同意时，即挂冠而去。只有在这样的情形下，一个上台又下台，两个上台又下台，政策才有改变的可能，局面才有打开的希望。行政院院长固然要努力赢取总统的信任和立院的支持，但行政院院长最要紧的是要知道人心的向背，得到民间舆论的拥戴。假如前前后后的行政院院长都能有这种作风，合则留，不合即去；则即使总统的意志和立院的意见，不与人民的要求符合，迟早也会迫使他们跟上民间的公意的。整个的局势和人心业已动荡到了极点，我们当然希望内阁能够稳定。但是希望内阁不要和人民脱节，较之无条件的企求内阁的稳定，尤为重要。翁氏出长行政院，一般说来，都没有什么异议，我们当然希望翁氏多少有一点成就，但是假如翁氏失败了，我们也不一定就认为是翁氏个人的失败。大势如此，这已不是翁氏等一两人所能撑支得了的了。
6月2日 中山医院
（原载《观察》第4卷第15期，1948年6月5日出版）
从5月20日总统就职的一天算起，经过10天以上的时间，到5月31日，所谓“行宪首届行政院”的组织工作，才告完成。我们谨就此事发表评论如下：
一、在这次行政院的组织过程中，这个过程本身，饶有政治教育作用。如众所知，这次行政院院长一席，总统本来属意张群，其次则属意何应钦。张何都谦辞不就，才邀翁文灏出长行政院。在过去，我们看到外国一些国家（最好的例子是法国），总统邀张三组阁，张三辞谢，邀李四组阁，李四辞谢，或者一个奉命组阁的大臣，邀此人入阁，此人辞谢，邀那人入阁，那人辞谢，心中十分纳罕。因为在中国，照过去大家所看到的，只见你抢我夺，唯恐做不到大官，哪有请他做大官而居然不做的道理？这次请张群做，张群不做，请何应钦做，何应钦也辞谢不就；这在中国的政治舞台上，可说是新鲜的事情。张群何应钦为什么坚辞不就，原因很多，此处不暇详论；我们在此处至少有一点可以说的，即张何两人，都觉得这个行政院院长，不容易做，没有把握。没有把握就不敢随便受命，这点极为重要。所以这次张何的坚辞不出，至少使一切热中仕途的人物，或者我们应当更广泛一点说，使一切人民，认识一点，即做官要负责任。调子高一点说，做官要对国家负责任；调子低一点说，做官也得至少对自己的声名前途负点责任。没有把握做好，干脆还是不做。对于国家政治言，这是一种新风气，这是一种新教育。同时，十余年来，中国政治上最有权力的人当然是蒋先生。想做大官的人，最后一关都得要获得蒋先生的同意；蒋先生要派什么人担任什么职务，在通常情形之下，也很少有人辞职不就的。但是这次希望张群蝉联，张群却坚辞不就，请何应钦出长，何应钦也表示万难胜任，弄得这个行政院院长，一天两天三天的过去，始终提不出人来。对蒋先生言，这也不失为一种新的经验。
二、我们在这次行政院的组织过程中，看到中国的政治，毕竟还落后得很多。总统虽然是5月20日就职的，但是总统的选出却为4月20日之事。新总统产生后，旧的行政院即提出总辞。按照欧洲各国常情。新阁应在一两天之内组织完成。假如在时局特别动荡的时候，新阁甚至希望能在数小时之内组成，使国家的神经中枢不致因政潮的波动而中断太久，俾可应付瞬息万变的局面。我们的新总统和过去的国民政府主席实际上是一个人，按照正常情形，新的行政院院长人选应于总统就职的当天或第二天，由总统咨文立法院，请求同意。这次新的行政院院长人选，直到总统就职后的第五天(五月24日）才提出来，这种情形假如发生在外国，早已构成为极度严重的政治危机了。不仅如此，院长人选的提出既已如此迟慢，而翁文灏院长的组阁工作，竟达一周之久，亦属少见。而且这次翁氏的组阁情形，与欧洲一般内阁制国家的组阁情形，很不相同。在外国，我们以法国为例，总统授命某人组阁，此一拜命组阁之大员，必须在数小时或十数小时内，决定他的“内阁”组得成或组不成，以便向总统复命。假如组得成，他当然是首相，假如组不成，他便必须辞谢，由总统另邀他人组阁。所以此人是不是首相，还要看他的组阁工作顺利不顺利而定。这次翁氏出长行政院，是先做“定”了行政院院长，然后再进行组阁的工作；这是和外国一般情形不同的。
三、因为张何不干，结果跳出了一个翁文灏，这在一般人说来，是出了冷门。就一般观感而言，翁氏出长行政院，要比张何出长行政院，情形好些。现在一般人最讨厌的就是那些八面玲珑、遇事敷衍的官僚。官僚最不愿意得罪人，但是怕得罪人就干不出什么事情来，大家总觉得张群圆到有余，劲道不足，所以不一定希望他再做下去，希望愿意做一点事情的人上台做一下。何应钦本人的性情，尚称平和，但他是一个军人，中国人现在都不愿意军人过问行政，所以何应钦出长行政院，一般人也不欢迎。翁文灏的廉洁，是没有问题的，他过去的作风，亦比较朴实。由这样一个人来试试，就事论事，在现局面下，还不失为一个比较合适的人选。不过这次翁氏组阁，不仅没有引用新人，而且完全是旧瓶旧酒；除了副院长顾孟余和秘书长李惟果两位有重量的新人外，其余几乎全是原班人马，这点实在使大家失望。我们并不是说，在翁氏所发表的这一个名单之中，完全没有清廉自守、饱学有识之士，但是这里面也不见得个个都有良好的政绩，能孚国人之望。不管人民对于政府的观感如何，至少政府自己总应当利用这一个时机，调整人事，使人耳目一新。大家都希望有新人出现，并希望新人越多越好，因为大家对于当前这个局面实在厌倦灰心，总想看看有没有什么新的花样。可是搞了10天，结果还是这样一个名单。是不是没有新人可用呢，还是现在这一副班底就是最好的班底了呢？我们对于这事，简直弄不明白。我们甚至不能了解翁氏 这次出长行政院的目的究竟何在！我们看这个名单，哪儿有一点“翁文灏内阁”的味道？不仅人是旧人，最妙的是大都蝉联原有的部会。这样一种组阁，可说是一个百分之百的没有个性（character）的组阁，或者我们也可说，这个内阁，就是一个没有张群的张群内阁。为什么翁文灏上台，而带领的仍然是一个张群内阁呢？一个新的内阁总理上台，带领的竟是一个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旧内阁，我们很少听说过。组了一个星期的阁，到头还是这样一个名单，真是怪事。
四、关于行政院院长的成败问题，我们一向有一个基本的看法。我们认为在这样一个局面下，任何人来做行政院院长也都是没有办法的；谁上台就谁倒霉，谁来做就谁牺牲。现在分两层来说。第一，我们认为，除非行政院院长有左右大局的权力，否则他就没有办法来打开当前的局面。在理论上，行政院院长在国家的制度里，是一个负有极大责任的人，也就是说，握有极大权力的人，但是实际上，他到底有多少权力呢？现在政府要打共产党，要打共产党，自然就得用军事，在外国，首相对于军事的得失是负全部责任的，而在中国，我们的行政院院长对于军事方面有权力过问吗？没有。假如在军事上没有办法打垮共产党，为了爱惜国家的元气，解除人民的痛苦，就应当和共产党和谈，化干戈为玉帛，可是今天做行政院院长的，有这个魄力使这个战的局面变成为和的局面吗？不像。假如真正要实行宪政，最起码的条件就得使宪法上面所规定的各种基本民权，获得有效的保障，但事实上，人民究竟有无真正的人身、居住、言论、信仰、集会、结社的自由，其权操于党部及特务之手，行政院院长有办法把这种权力从党部和特务的手里转移过来吗？没有办法。行政院院长是一个政务官，而且是政务官的头儿，然而事实上，中国的行政院院长常常只是一个事务官。他所能有的权力，远比他所应有的权力为小，他所能做的事情，远比他所应做的事情为少。假如一个行政院院长，他没有权力来决定整个的局面，他怎能有力量来维持这一个局面，或者打开这个局面？第二，我们认为，今日任何人上台，除非他有办法结束当前的内战，否则任何人都没有办法改善当前的局面。要建设就得先求安定，要安定就得先解除人民的苦痛。现在一般农村之间之最大苦痛是征兵征粮，假如内战不停，征兵征粮能够停止吗？一般市民阶级最大的苦痛是币值低落，物价日涨，假如内战不停，币值能稳定吗？物价能不涨吗？要改善一般社会的情形，就得增加生产，大规模的着手建设，但是在这烽火遍地的局势下，谈得上建设吗？战火不停，政府只有头痛医头，脚痛医脚，谈不到全盘的改革。战火不停，政府只能消极地东拉西扯，剜肉补疮，谈不到根本的建设。建国，建国，哪里会在烽火中建起国来！现在一切的毛病出在内战，一切的困难出在内战，这个僵局的“结”就是内战，只有停止内战，才能救活中国。但是由于前面所述，行政院既没有决定大局的力量，他有什么办法使战乱变成太平？他既没有力量使战乱变成太平，他有什么办法来稳定物价着手建设？现在的行政院院长只是一个账房先生，他充其量只能在柴米油盐的日常零用中，撙节一点，他有什么权力可以使这个破落的门户变为一门昌盛的人家。翁氏出长行政院后，做事情也许可以认真一点，一切中国官场的虚文俗套也许可以减少一点，整个的行政情绪也许可以提高一点。但是要希望翁氏来转捩乾坤，改变一个局面，那假如不是一种幻想，就是一种奢望了。
五、事实的分析是令人悲观的。但是就国家的前途看，我们今日有一点是所能做所应做的，就是我们应当使一个行政院院长是一个行政院院长。这就是说，行政院院长应有其独立的政策。就行政院院长和总统的关系言，应当是总统支持行政院院长的政策，而非行政院院长执行总统的政策，就行政院院长和立法院的关系言，按照宪法，行政院院长应对立法院负责，但行政院院长仍然可以在“坚持自己的政策”和“辞职”之间选一条路走，自己的政策不为立法院同意时，即挂冠而去。只有在这样的情形下，一个上台又下台，两个上台又下台，政策才有改变的可能，局面才有打开的希望。行政院院长固然要努力赢取总统的信任和立院的支持，但行政院院长最要紧的是要知道人心的向背，得到民间舆论的拥戴。假如前前后后的行政院院长都能有这种作风，合则留，不合即去；则即使总统的意志和立院的意见，不与人民的要求符合，迟早也会迫使他们跟上民间的公意的。整个的局势和人心业已动荡到了极点，我们当然希望内阁能够稳定。但是希望内阁不要和人民脱节，较之无条件的企求内阁的稳定，尤为重要。翁氏出长行政院，一般说来，都没有什么异议，我们当然希望翁氏多少有一点成就，但是假如翁氏失败了，我们也不一定就认为是翁氏个人的失败。大势如此，这已不是翁氏等一两人所能撑支得了的了。
6月2日 中山医院
（原载《观察》第4卷第15期，1948年6月5日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