睢酒1991年价格多少:我在西藏,你在哪里?(七)硬邦邦的日喀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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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迦寺到日喀则的沿途到处是油菜花,天气慢慢晴朗起来,抵达日喀则的时候,居然阳光普照。
本来可以稍微偏离省道,去看看颇有名气的“夏鲁寺”(离日喀则仅20公里),这所九百多年前创建的黄教寺庙,在元朝时最为鼎盛,不但元朝政府给予大量财力支持,还派了汉族工匠协助扩建,斗拱黄瓦,歇山屋顶,带着很浓郁的元朝风格。加上宗喀巴成名以前最伟大的佛教学者、著名的大藏经《丹珠尔》编撰者布顿仁钦珠担任该寺住持,可谓盛极一时。毕竟心情仓促,车子走过夏鲁乡也只得与其失之交臂。
到了日喀则,首先带志明到医院解决高原反应。在日喀则第三军区医院,遇到两拨驴友,一拨是成都过来的,高反那位嘴唇黑紫黑紫的,据说是肺水肿。另外一位自从进了急诊室就不断打嗝,让人替他着急,听说掐受伤哪个穴位可以止住打嗝,于是同伴把他的手都掐得发紫了,然后他昏沉沉地睡着了。
中途跑出去买抄手。
阳光暖暖的。
说起来,在西藏晒太阳确实是一种享受,可能海拔高,大脑缺氧,思想因而混沌,不愿意想东西;海拔高,因而气温低,这时候的太阳光就显得特别的温暖,人于是懒懒的。所以,“在西藏发呆”,是一种生理反应式的浪漫。
今天,我在日喀则也浪漫地晒上一回太阳。
浪漫总是要付出代价的,今天“浪漫”的后果就是晒出了高原红。
老板娘隔着灶台和我聊天。
“哪里来的?”
“广东来的。您四川?”
“是,成都的。高反了?”
“高反了。”
“没事,好好休息一下就好。”
“嗯。”
我们就是一直没有能够好好休息。真的,我突然发觉这趟出门,我没有一个晚上是安稳地睡着。
“我们每次回家再来这里,都会有反应。现在还好,要是冬天,更是缺氧更是难受。来这儿看看就好了,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你说是不是?”
“……”
老板娘要赚的是“来这儿看看”的人的钱,她不需要明白“来这儿看看”的人来这儿看什么。
日喀则,藏语是吉祥如意的庄园。藏语内涵总是美好,但是带来的反差是最大的。日喀则是后藏首府,在西藏是仅次于拉萨的第二大城市,但是留给我的感觉是脏兮兮的,既不如拉萨现代也不如林芝整洁。甚至,在医院接触的医生,在餐厅、宾馆接触的服务员感觉是硬邦邦的。
我记得给志明看药方的医生,坚持要住院检查,坚定声称有脑水肿的危险,边嚼着口香糖边飞快写着药方,所有可能用的药都开了吧,一张单子共三百多元,真是“磨刀霍霍向猪羊”。这样的单子一式多份,飞给在医院急诊部打点滴的各位高反驴友。
谁谁写的《谁是最可爱的人》?定结的军车日喀则的军医,让我彻底改变了对军人的“最可爱的人”的印象。
教育总是图省事,它交给我什么是可爱的资料,然后让我自己去摸索。我怎么能对付得了那些可爱中有可恶和可恶中有可爱的任何事?
我得承认,这几天的遭遇,让我还没成为一个四十岁的年轻人,就已经有了三十九岁的老态了!
“广东好呀!”老板娘突然说了一句。
我笑:“成都好呀!”
老板娘不做声了,我也不做声了。
我想,我们都想起家乡了。
我曾很喜欢韩红唱的《家乡》:我的家乡在日喀则……
但是,我没办法喜欢日喀则。
中央及地方政府每年拨给西藏的援助都有几百亿,其中相当一部分都花在城市和道路基础设施建设了,也包括收费观景台的建设。西藏城市道路的名称大都以援助地命名,日喀则也不例外。“安定是福,分列是祸”,中央对西藏的要求只有安定,花钱买平安所谓维稳。在高额的援助下,西藏的独立只会渐行渐远。
这些高额的援助只是糖果政策。
一颗糖你能含多久呢?
天色暗下来。
我看了一下时间,下午五点多。
在西藏,这是一天最精彩的时光的开始,因为夕阳带来的瑰丽即将上演。
然而,我们在医院,望见的只是远远的山头隐约的经幡。然后经幡也弄糊了,忽然刮起了一阵大风,接着哗啦哗啦窸窣窸窣地,居然下了冰雹,砸得到处都是叮当声。不一会,满地的冰渣子白白的碍眼。
这次出行,天气的确很怪异。
从医院出来,志明很是舒缓,这300多元的点滴果然使得。
去到司机推荐并联系的宾馆,一阵惊喜,宾馆布局和客房全是藏族装饰风格,让我们从苦大仇深的旅舍日子解放出来,到底是290元的宾馆房间呀,真是一分钱一分货。
且慢,怎么房间床铺是湿湿的?
前台解释说:下雨了,今天下午的雨太大了。
说话人的表情稀松,似乎这房子本来就应该漏雨似乎这床铺就应该湿湿的。
强烈不满,要求换房。
前台嗤之以鼻:“早就没房了,这三人间是最后一间。”
最后,服务员勉强将床歪斜着。之所以勉强,是因为这藏族床实在很沉,
我向来自诩臂力过人,也丝毫没办法搬动。
这290元的房间的价值全都体现在家具的沉实!
看着歪斜的床铺,真是让我不顺服,如果是旅舍,倒也拉倒,可是这是宾馆呀。
再想喊服务员上来将床铺挪得整齐些,免得碍着通道,服务员居然耍起太极:
“马上”,
“待会”,
“就来”
“等等”。
然后这床铺就这么一直歪着。
我们不陌生,我们居住的城市都是那样的市政服务嘴脸。
第二天退房,在前台结账,服务员冷着脸拿下一个衣架挂,前台黑着脸:“怎么弄坏了?要赔偿的!”
咦,这是怎么回事?
拿一个坏的衣架挂下来,这就成了我们的罪过?
这是什么莫须有呀?!
我们三人从昨晚宾馆房间的漏雨干扰到服务的恶劣拖拉开始控诉,显示出在高反消失后的战斗力。我们需要有爆发点,宣泄对此行的不满,宾馆前台成了替罪羊。
前台倒也不依不饶,最后扔出一句话“我不管你们说什么,反正这衣挂架昨天还好好的。你们可以不承认,反正就是你们弄坏的。我可以不追究,如果不是看在师傅的份上。”
气得我发颤!
告诉我,我该做什么?
泼妇状还是动老粗?
我瞪着眼睛:“我不管你怎么冤枉我,反正这衣挂架不是我们弄坏的!你们可以不相信,反正就是你们冤枉的!我可以不再投诉,如果不是看在师傅的份上。对了,你们不开住宿发票给我,光是这点,我就可以打电话到工商局投诉,如果不是看在你们和师傅的不知是什么关系的份上。”
司机很尴尬,不做声。
回到车上,我犹自气得发颤。
甲说:你别计较,出门在外,息事宁人。
乙说:你别生气,吃亏是福。
丙说:你应该……
我心里有N种劝说,最后,我还是不能不计较不能不生气,因为,吃亏可以,但是人格被冤枉就不可以!
离开日喀则,周围的山光秃秃,煞是刺眼,连山脉都对我摆出硬邦邦的姿态了。
我曾很喜欢韩红唱的《家乡》:我的家乡在日喀则……
但是,我没办法喜欢硬邦邦的日喀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