竣工验收 消防验收吗:特里谢：欧洲需要团 2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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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国《金融时报》 莱昂内尔?巴贝尔 , 拉尔夫?阿特金斯 伦敦报道

30年来，无论全球何时爆发经济危机，让-克洛德?特里谢(Jean-Claude Trichet)都是负责应对行动的关键人物之一。在其职业生涯走向终点之际（他担任欧洲央行(ECB)行长的8年任期将在3周后画上句号），这位法国前财政官员、法国央行(Banque de France)前行长正在面对他遭遇过的最严重的危机。

特里谢大声说道：“毫无疑问，这是一个极其重要的历史性事件，是自二战以来最严重的金融危机。如果我们不是在恰当的时间做出了恰当的决定，它可能已把世界带入大萧条。”

位于“震中”的是拥有17个成员国的欧元区。欧元区国家领导人正在匆忙拼凑一套纾困方案，以求最终将使已有13年历史的欧洲货币联盟恢复稳定。然而，在接受英国《金融时报》采访时，特里谢却把这场危机视为一场更广泛的危机、一场西方的危机。他表示：“所有发达经济体都在接受当前这场危机的‘X光透视’，把它们的‘骨架’和‘骨架’上的毛病暴露给大家。我们所有国家都是如此，无论是日本、美国还是欧洲国家。”

在总结自己任期最后这段日子的教训时，特里谢充满信心地认为，长远来看，这场危机将推动欧洲走向更深层次的经济整合，从而推进他为之奋斗大半生的欧洲一体化“计划”。“欧洲正在经历历史性的时刻。我所知道的一切让我相信，任何领导人、个人和国家都不愿承担走回头路的责任。这正是我对欧洲未来充满信心的原因所在”。

特里谢一直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尤其是在过去的4年里。在没完没了的全球会议上，他帮助协调世界各国的央行，或者至少是避免它们之间发生冲突。在欧洲，他努力在紧急峰会上推动各方采取行动（这类峰会有时会沦落为领导人高谈阔论的竞技场）。在德国，欧洲央行在向银行业大规模放贷和干预主权债券市场方面遭到该国的强烈抵制。

在英国《金融时报》伦敦办公室，特里谢摘下眼镜放在自己的iPad上，一头银发修剪得整整齐齐，面容带着些疲倦。但在一个小时的采访过程中，他却表现得同以往一样斗志昂扬。他表示，就欧洲而言，“X光透视”暴露出来的并非欧元作为一种货币的缺陷（这位欧洲央行行长表示，欧元是“可靠而稳健的”），而是欧元区治理的缺陷。

欧元区爆发危机以前，希腊等国用廉价信贷吹大了本国经济，听任自己的国际竞争力大幅下滑。包括德国在内的成员国对欧元区的财政规定视而不见，金融市场则对一段“善意的忽视”时期起到推波助澜的作用——比方说，只要求希腊国债提供与德国国债一样低的利率。

特里谢表示，欧元区政策制定者现在必须打破一个恶性循环——主权债务危机正在加剧投资者对银行业的担忧。他们的责任有双重。最近，他们的注意力已集中在巩固银行资产负债表的必要性上。但特里谢还希望，他们能采取措施“尽可能彻底地恢复（主权债务的）可信性”。

在欧洲央行眼中，政治家们的所作所为削弱了市场对欧元区主权债券安全性的信心，毫无必要地加剧了这场危机。德国率先要求，当希腊等国接受纾困时，私人部门投资者应承受一定打击。早在去年10月，特里谢就曾在一次欧洲峰会上警告德国总理安格拉?默克尔(Angela Merkel)和法国总统尼古拉?萨科齐(Nicolas Sarkozy)，称这一要求可能只会推升借款成本。

在那之后，他的警告已被证明是正确的，但并未有人理睬。今年7月，欧元区国家领导人就“私人部门参与”希腊纾困计划达成一致。该计划包括，将希腊债务减记21%。如今，德国等国正力主进行更多减记。欧洲央行在上周四发布的月度公报中，就这类措施的危险性发出警告，称它们会危及金融稳定。

不管私下里抱何种看法，特里谢在发表意见时都对措辞相当谨慎——他的讲话是出了名的严谨。他显然不希望欧元区的问题引起公众更多的争议。欧元区政治领导人“已非常明确地表示，希腊是个特例；至于其它国家，它们已反复申明，坚决全面兑现本国作出的承诺。我想说，在这方面避免含糊不清具有重要的意义，”他在反复斟酌措辞后回答说。

特里谢认为，欧洲央行的努力已达到自身能力的极限。如果希腊被迫违约，欧洲央行将无力再把寻找救命钱的希腊银行提供的希腊国债当作抵押品。因此，欧元区其它国家的政府必须出面支撑希腊金融体系，避免爆发经济灾难。

就整个欧元区而言，特里谢强调，欧洲央行已采取多项措施来支撑银行业——近日，欧洲央行宣布向银行业提供两笔无限额一年期贷款，此前它已提供了无限额一周期、一月期和三月期贷款。但特里谢明确表示，欧洲央行不会充当欧元区国家政府的“最后贷款人”。欧洲央行国债购买计划——迄今已逾1600亿欧元（合2200亿美元），主要是南欧国家的国债——的宗旨，只是确保货币政策决定通过正常运转的债券市场“传导”至实体经济。

“我认为欧洲央行已经尽其所能履行了自己在特殊情况下的责任……最终的支柱当然是各国政府。任何让各国政府不必履行自己职责的对策，都会以失败告终。”欧元区国家政府已经推出了4400亿欧元的欧洲金融稳定安排(EFSF)。特里谢表示，这个工具可以用来提供一道防火墙，比如阻止危机蔓延至西班牙和意大利。

由于认识到欧洲央行发挥的作用有限，特里谢遵循了保守的德国央行(Bundesbank)的传统路线。欧洲央行是以德国央行为模板建立的。当特里谢在2003年11月抵达法兰克福时，人们（尤其是法国人）认为他是一个通胀“鹰派”，是法国人中最像“德国央行官员”的人。

然而，这场危机改写了欧洲央行与德国的关系。德国保守派人士担心，国债购买计划本已为各国政府提供了错误的激励，而欧洲央行对银行业的支撑又让其自身的资产负债表背负上了极大的风险。今年早些时候，埃克塞尔?韦伯(Axel Weber)在公开反对国债购买计划之后，辞去了德国央行行长和欧洲央行管理委员会委员的职务。今年9月，韦伯的同胞于尔根?斯塔克(Jürgen Stark)出于类似原因宣布辞去在欧洲央行理事会的职务。

在被问及德国人是否已不再支持欧洲经济整合的时候，特里谢再次以外交辞令作答：“我不知道你说的‘德国人’是什么意思……我们显然生活在非常深厚、深远和复杂的多种文化当中，在这里，你拥有许多不同的选择，这是很幸运的。”他称赞没有公开反对欧洲央行政策的斯塔克是“一位非常亲密的朋友”、一位忠诚的欧洲人，但他显然没有谈及更为坦率的韦伯。

欧洲大陆各国普遍认为，政府不应受市场摆布。我们该如何看待这一观点呢？特里谢笑着回答道：“我认为，我们为生活在市场经济体中而自豪，因为事实证明，市场经济是创造财富的正确道路，而所有其它实验都带来了灾难。话虽如此，市场经济也必须有人约束。你必须制定规则。不能过于天真地信任市场的自发运转。”

他现在的忧虑在于，欧元区纾困的政治态势会因金融市场的推动者——私人部门的银行家们——仍在给自己发放过多的工资和奖金而变得复杂起来。他警告说：“我们在这方面确实存在问题，它涉及到价值观。我们的民主制度无法理解某些行为。”

特里谢指出，有关方面已经采取了一些措施，为欧元区提供长期的支撑，包括加强对财政政策和竞争力的监控。他表示后者是他长期以来一直在倡导的议题。不过他还想再前进一步，即通过修改欧盟条约，授权欧洲机构对欧元区无赖国家强加相关决定。

今年6月，特里谢获得了表彰推动欧洲一体化人士的查理曼大帝奖(Charlemagne Prize)。在德国亚琛领奖并发表讲话时，他提议建立一个欧洲财政部。对于这个设想，他很愿意展开阐述。他认为，未来的“财政沙皇”有三项主要任务。首先是经济“监督”，有权在必要的情况下强加决定。其次，这个人要监控欧洲金融业，确保各国银行业的命运不会像现在这样与该国政府的财政状况拴在一起。第三，这个人要在全球性金融机构中代表欧元区。

最后，他认为这是一个欧盟全部27个成员国都应参与的计划，包括至今仍未加入欧元区的英国等国。这个看法恐怕会引起英国等国的强烈抵触。他连忙补充道：“当然，强加决定的可能性不会适用到欧元区之外，这是毫无疑问的。”

这个提议现实吗？欧洲人对经济整合还没厌倦吗？在德国那样的国家，人们难道不会越来越担忧经济整合的成本吗？特里谢的态度很坚定。“与上世纪50年代初相比，今天欧洲人更有理由在经济、财政和货币领域实现整合，”他说。“我真的认为，世界的结构性转变，新兴国家——中国、印度、所有亚洲新兴国家以及拉丁美洲——取得的杰出经济成就，都在呼唤欧洲走向团结。”

“这场危机带给我们的主要教训之一，恰恰是欧洲需要更加团结。在我看来，有关方面未必自然而然地认识到了这一点，或未必将这一点正确地传达给公众。但我认为，这一点就是客观事实。”

译者/何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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