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村家用锅炉哪种好:诗经·颂·周颂·闵予小子之什(原文)(题解)(注释)(译文)(赏析)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偶看新闻 时间:2024/04/28 06:33:18

诗经·颂·周颂·闵予小子之什·闵予小子(原文)(题解)(注释)(译文)(赏析)
题解:周成王亲政时在祖庙的祝告辞。

原文:
闵予小子1,
遭家不造2,
嬛嬛在疚3。
於乎皇考4,
永世克孝5。
念兹皇祖6,
陟降庭止7。
维予小子,
夙夜敬止。
於乎皇王8,
继序思不忘9。 

注释:
  1.闵:通"悯",怜悯,郑笺说是"悼伤之言"。予小子:成王自称。
 2.不造:不善,指遭凶丧。
 3.嬛(qiónɡ)嬛:同"茕茕",孤独无依靠。疚:忧伤。
 4.於(wū)乎:同"呜呼",表感叹。皇考:指武王。
 5.克:能。
 6.皇祖:指文王。
 7.陟降:升降。止:语气词。
 8.皇王:兼指文王、武王。
 9.序:绪,事业。

译文:
可怜我这三尺童,
新遭父丧真悲痛,
孤独无援忧忡忡。
感叹先父真伟大,
终生尽孝有高风。
念我先祖兴大业,
任贤黜佞国运隆。
我今年幼已即位,
日夜勤政求成功。
先王灵前发誓言,
继承遗志铭心胸。  


赏析:
成王继位之时,年龄幼小,可以说,除了高贵的身份之外,他在政治上是一无所有。幼小的成王不可能明白自己的处境,而为之辅政的周公对此则有清醒的认识。因此,尽管《闵予小子》看似成王以第一人称而作的自述,其实真正的作者应是辅政的周公。

  《闵予小子》是“嗣王(即成王)朝于庙”(《毛诗序》)之诗。嗣王朝庙,通常是向祖先神灵祷告,表白心迹,祈求保佑,同时也有对臣民的宣导作用。鉴于成王的特殊境遇,这篇告庙之辞应有特殊的设计。

  开头三句,将成王的艰难处境如实叙述,和盘托出,并强调其“嬛嬛在疚”,无依无靠。国君需要群臣,嗣王更需要群臣的支持,成王这样年幼的嗣王则尤其需要群臣的全力辅佐。强调成王的孤独无援,于示弱示困示艰难之中,隐含了驱使、鞭策群臣效力嗣王的底蕴,这一点在下面即逐步显示出来。

  第四句的“皇考”指周武王。武王一生业绩辉煌卓著,诗中却一字不提,只说他“永世克孝”。为人子当尽孝;为人臣则当尽忠,其理一致,为什么不直陈其言呢?盖因在危难、困窘之际寻求援助,明令不如感化,当时周王室群臣均为武王旧臣,点出武王克尽孝道,感化之效即生。

  第六句的“皇祖”指周文王,而“陟降”一语,当重在“陟”,因为成王嗣位时在朝的文王旧臣,都是文王擢拔的贤能之士,他们在文王去世之后,辅佐武王成就了灭商的伟业,此时又该辅佐成王来继业守成了。

  周公是经历文、武、成三世的老臣,“自文王在时,旦为子孝,笃仁,异于群子”,又“佐武王,作《牧誓》,破殷”(《史记·鲁周公世家》),一些三世老臣如姜尚等,都长期与他共事,上述对文王、武王赞颂之语,出自他口中,自有非同寻常的号召与约束力量,穆王时太仆正伯冏作《冏命》,所说“昔在文武,聪明齐圣,小大之臣,咸怀忠良”,正可见周公的威严。

  周公在其子伯禽受封于鲁后曾训戒伯禽要尊贤,说:“我,文王之子,武王之弟,成王之叔父,我于天下亦不贱矣。然我一沐三握发,一饭三吐哺,起以待士,犹恐失天下之贤人。”(《史记·鲁周公世家》)他知道自己的身份“不贱”,当然知道成王的身份更为高贵。成王为文王之孙,武王之子,血统至尊,这也几乎就是他继位时全部的政治资本,周公对此不能不充分地加以利用,以期对文王、武王感恩戴德的群臣对成王也俯首听命。因此“继序”一语出现于《闵予小子》的末句,绝非偶然,它强调成王继承的是文王、武王开创的大业,而“思不忘”对成王固然是必须兑现的誓言,对于文王、武王的旧臣,则是理所当然应尽的天职。

  《闵予小子》隐含着对文王、武王旧臣效忠嗣王的要求,而在这方面,周公又是以身作则、堪称楷模的。他并没有忘记对儿子伯禽的教育与指导,用今天的话说是公私兼顾的,可他的主要精力一直集中于辅佐成王,他的主要政治业绩也在于此。这方面,《诗经》、《尚书》中的许多篇章留下了可信的记录,孔子也一再表示对他的尊崇与景仰。周公与成王虽然一为臣一为君,一为辅相一为天子,但是,要了解成王时政事,却往往先要了解周公。《六经》皆史,读本篇亦可窥周初政事之一斑。 
 

 
诗经·颂·周颂·闵予小子之什·访落(原文)(题解)(注释)(译文)(赏析)
题解:周成王即位之初和群臣商议国政。

原文:
访予落止1,
率时昭考2。
於乎悠哉3,
朕未有艾4。
将予就之5,
继犹判涣6。
维予小子,
未堪家多难。
绍庭上下7,
陟降厥家8。
休矣皇考9,
以保明其身10。

注释
  1.访:谋,商讨。落:始。止:语气词。
 2.率:遵循。时:是,这。昭考:指武王。
 3.悠:远。
 4.艾:郑笺:"艾,数也。我于是未有数。言远不可及也。"马瑞辰《毛诗传笺通释》:"《尔雅·释诂》:‘艾,历也’。‘历,数也。’…历当读为阅历之历,笺释‘未有艾’为未有数,犹有未有历也。"
 5.将:助。就:接近,趋向。
 6.判涣:分散。
 7.绍:继。
 8.陟降:提升和贬谪。厥家:指群臣百官。
 9.休:美。皇考:指武王。
 10.明:勉。

译文:
即位之初国事商,
路线政策依父王。
先王之道太精深,
阅历未丰心惶惶。
纵有群臣来相助,
犹恐闪失欠妥当。
登位年轻缺经验,
家国多难真着忙。
惟遵先王的庭训,
任贤黜佞肃朝纲。
父王英明又伟大,
佑我勉我身安康。  


赏析:
周武王为太子时,因文王被商纣王囚于羑里,得以直接掌权,处理朝政,控制大局,在实践中积累了丰富的治国经验,后又协助回归的文王征服西方诸侯,攻伐征战,亦老到内行。文王去世,武王即位,无惊无险,不仅局势平稳,而且国力迅速增强,一举完成灭纣革命,乃是水到渠成。

  成王即位的情况则大不相同。武王于克殷后二年去世,留下巨大的权力真空,尚处孩提时期的成王根本无法填补,因此由武王之弟周公摄政辅佐。摄政只不过是通向新王正式治国的过渡,在这一过渡时期,周公不仅要日理万机,处理朝政,而且要逐步树立起新王即成王的天子权威,《访落》便反映出这种树立权威的努力。

  《访落》创作时间,应是在武王去世、成王即位之时。《毛诗序》云:“《访落》,嗣王谋于庙也。”这个朝先王之庙、谋于群臣之举,郑玄笺认为是在“成王始即政”时。孔颖达疏对这一时间所作的界定更为明确:“此‘未堪家多难’,文与《小毖》正同,但郑以此篇在居摄之前,《小毖》在致政之后。”由于“成王始即政”可以有两种理解:一是在继武王位之时,一是在周公摄政结束还政之时。郑笺用“始即政”是一个含混的时间概念,因此孔疏的明确界定十分必要。后世出现了因含混而生的歧解。如朱熹《诗集传》在《闵予小子》篇末云:“此成王除丧朝庙所作,疑后世遂以为嗣王朝庙之乐。后三篇(指《访落》、《敬之》、《小毖》)放此。”周时对亡父行“三年之丧”(期限为二十五月)礼,然则朱熹所说已不是“始即政”之际。还有学者认为《访落》作于周公还政之后,释“家多难”为管叔、蔡叔、武庚和淮夷之难,其理解与诗的原义大相径庭。可见,细读郑笺、孔疏以明确《访落》作时,于准确理解诗义至关重要。

  新王权威的树立,关键在于诸侯的态度。先王在世,诸侯臣服;然先王去世,新王即位,以前臣服的诸侯未必全都视新王如先王。成王始即政,对诸侯的控制自然比不上武王时牢固,原先稳定的政治局面变得不那么稳定而处处隐藏着随时可能爆发的危机。这也十分自然。帝王的更替,特别是幼弱的帝王取代成熟强大的帝王,给诸侯提供了权力再分配的机会,局势不稳的根源即在于此。使诸侯回到自己的牢固控制中来,便成为周王室必须面对的课题。当时周王室的象征是成王,而实际的掌权者则是摄政的周公,从这个意义上说,《访落》所体现的正是周公的思想,不过用成王的口气表达而已。

  在《访落》中,成王诉说自己年幼,缺少治国经验,请求诸侯辅助,既陈实情,又表诚意。当然,只有这些是远远不够的,对于诸侯,更需要的是施以震慑。诗中两提武王(“昭考”、“皇考”),两提遵循武王之道,震慑即由此施出。

  参与朝庙的诸侯均是受武王之封而得爵位的。身受恩惠,当报以忠诚,这是道义上的震慑;武王虽逝,他所建立的国家机器(包括强大的军队)仍在,这是力量上的震慑。

  最有力的震慑是诗中表达的遵循武王之道的决心。如果说“率时昭考”还嫌泛泛,“绍庭上下,陟降厥家”就十分具体了。武王在伐纣前所作准备有一条“立赏罚以记其功”(《史记·周本纪》)与诗中“上下”、“陟降”相似,惟成王所处时局更为严峻,他所采取的措施也会更为严厉。舜即位后曾“流共工于幽州,放驩兜于崇山,窜三苗于三危,殛鲧于羽山,四罪而天下咸服”(《尚书·舜典》),这是成王可以效法,并可由辅佐他的周公实施的。

  《访落》其实是一篇周王室决心巩固政权的宣言,是对武王之灵的宣誓,又是对诸侯的政策交代,真诚而不乏严厉,严厉而不失风度,周公也借此扯满了摄政的风帆。
 

 

诗经·颂·周颂·闵予小子之什·敬之(原文)(题解)(注释)(译文)(赏析)
题解:周成王自我规诫并告诫群臣。

原文:
敬之敬之1,
天维显思2,
命不易哉3。
无曰高高在上,
陟降厥士,
日监在兹4。
维予小子,
不聪敬止。
日就月将5,
学有缉熙于光明6。
佛时仔肩7,
示我显德行8。


注释:
  1.敬:通"儆",警戒。
 2.显:明白。思:语气词。
 3.易:变更。
 4.日:每天。监:察。兹:此。
 5.就:久。将:长。
 6.缉熙:积累光亮,喻掌握知识渐广渐深。马瑞辰《毛诗传笺通释》:"《说文》:‘缉,绩也。’绩之言积。缉熙,当谓渐积广大以至于光明。"
 7.佛(bì):大。时:是。仔肩:责任。郑笺:"仔肩,任也。"
 8.显:美好。


译文:
警戒警戒要记牢,
苍天在上理昭昭,
天命不改有常道。
休说苍天高在上,
佞人贤士,下野上朝,
时时刻刻,明察秋毫。
我虽年幼初登基,
聪明戒心尚缺少。
日久月长勤学习,
日积月累得深造。
任重道远我所乐,
光明美德作先导。  

赏析:
《毛诗序》、《诗集传》都把《闵予小子》、《访落》、《敬之》、《小毖》看成组诗。小序认为依次表达“嗣王朝于庙”、“嗣王谋于庙”、“群臣进戒嗣王”、“嗣王求助”,似乎是按预定写作计划一气呵成;《诗集传》则认为“此(《闵予小子》)成王除丧朝庙所作,疑后世遂以为嗣王朝庙之乐。后三篇放此”;均说此四篇完成于一时。这四篇确为内容乃至人物都相关的一组诗,但并非作于一时:前两篇当作于武王去世、成王即位之初;《小毖》作于周公归政之后;《敬之》则应作于二者之间的某一个时期,此时成王已有了在周公辅佐下执政的一段经历,正处于自冲动走向成熟的过渡途中。

  《毛诗序》说《敬之》是“群臣进戒嗣王”之作,不仅与诗中“维予小子”的成王自称不合,也与全诗文意相悖。无论从字面还是从诗意看,《敬之》的主动者都不是群臣,而是嗣王即成王。诗序之所以说“群臣进戒嗣王”,或许是出于成王在周公辅佐下平定叛乱、克绍基业而又有所巩固发展的考虑,其善意用心无可厚非,却并不合乎实情。

  前面已经说过,此时的成王,已逐步走向成熟,他在《敬之》中要表达的有两层意思:对群臣的告戒和严格的自律。

  首六句为第一层。成王利用天命告戒群臣,由于他的天子身份,因而很自然地具有居高临下的威势。“天维显”、“命不易”,形式上为纯客观的叙述,目的则在于强调周王室是顺承天命的正统,群臣必须牢记这点并对之拥戴服从。对群臣的告戒在“无曰”以下三句中表达得更为明显,其中“陟降”只能是由周王室施加于群臣的举措,而“日监在兹”与其说是苍天的明察秋毫(本诗的译文如此,是出于文从字顺的考虑),不如说是强调周王室对群臣不轨行为的了如指掌,其震慑的意旨不言而喻。

  后六句为第二层。年幼的成王,面对年龄较长的群臣,往往采取一种谦恭的姿态,这里表达严于律己的意愿更是如此。成王自称“小子”,承认自己还很缺乏能力、经验,表示要好好学习,日积月累,以达到政治上的成熟,负起承继大业的重任。但是,群臣却不能因此而对成王这位年幼的君主轻略忽视,甚至可以玩之于股掌,成王并没有放弃对群臣“陟降”(此处偏重于“降”)的权力,也没有丝毫减弱国家机器“日监在兹”功能的打算,更重要的是,成王的律己,是在以坚强的决心加速自己的成熟即政治上的老练,进而加强对群臣的控制。年幼而不谙朝政的成王,群臣对之或许有私心可逞(但还会存有对摄政周公的顾忌);而逐渐成熟的成王,决心掌握治国本领而努力学习的成王,群臣对之便只能恭顺和服从,并随时存有伴君如伴虎的恐惧。诗中的律己也就产生了精心设计的震慑。

  《闵予小子》、《访落》、《敬之》、《小毖》这一组诗,诗中由“闵予小子”、“维予小子”、“维予小子”到“予”述及的成王自称,可以体现成王执政的阶段性,也可看出成王政治上的成长和执政信心的逐步确立。这一组内容相关而连贯的诗,虽然不是有预先确定的创作计划,但其连续的编排则应是由删诗的孔子确定的。《尚书》中自《金滕》以下诸篇,叙及周公、成王,与这一组诗具有相同的时代背景,对照阅读,可增进理解;《史记》中的《周本纪》与《鲁周公世家》有关部分,也可参照阅读。如果只读《诗经》的注解,虽然也能读懂原文,但恐怕难以得到深刻的、立体化的印象。 
 

 

诗经·颂·周颂·闵予小子之什·小毖(原文)(题解)(注释)(译文)(赏析)
题解:周成王自戒要防微杜渐。

原文:
予其惩1,
而毖后患2。
莫予荓蜂3,
自求辛螫4。
肇允彼桃虫5,
拚飞维鸟6。
未堪家多难7,
予又集于蓼8。


注释:
  1.惩:警戒。
 2.毖:谨慎。
 3.荓(pínɡ)蜂:小草和细蜂。
 4.螫(shì):毒虫刺人。
 5.肇:开始。允:诚,信。桃虫:鸟名,即鹪鹩。
 6.拚:翻飞。
 7.多难:指武庚、管叔、蔡叔之乱。
 8.蓼(liǎo):草名,生于水边,味辛辣苦涩。

译文:
我必须深刻地吸取教训,
使其成为免除后患的信条:
不再轻忽小草和细蜂,
受毒被螫才知是自寻烦恼;
不再听信小巧柔顺的鹪鹩,
它转眼便化为凶恶的大鸟;
国家多变故已不堪重负,
我似乎又陷入苦涩的丛草。  

赏析:
 《诗经》的篇名,大多是取于本篇的成句、成词。周颂中只有《酌》、《赉》、《般》的篇名不在本篇文字之内;而《小毖》却又特别,“毖”取于本篇,“小”则取自篇外。《小毖》的题意,方玉润《诗经原始》以为即是“大戒”,颇见其新,但如果说从“小者大之源”(《后汉书·陈忠传》)的角度而言方说尚勉强可通,那么,戒之意已在“惩”中表示而不题篇名为“小惩”就非方氏新说所能解释。就题目而言,《小毖》应是小心谨慎之意。

  《小毖》篇名中点出了“毖”,诗中却除前两句“惩”、“毖”并叙外,其余六句则纯然强调“惩”。

  “莫予荓蜂”句中“荓蜂”的训释,对于诗意及结构的认识颇关重要。孔疏释为“掣曳”,朱熹《诗集传》释“荓”为“使”,均属未得确解,以致串释三、四两句时虽曲意迎合,仍殊觉难以圆通。其实,“荓蜂”是指微小的草和蜂,易于忽视,却能对人施于“辛螫”之害,与五、六两句“桃虫”化为大鸟形成并列的生动比喻,文辞既畅,比喻之义亦显。

  “未堪家多难”一句,与《访落》完全相同,但因后者作于周公摄政前,而本篇作于周公归政后,所以同一诗句含义便有差别。《访落》中此句是说国家处于多事之秋,政局因武王去世而动荡不安,自己(成王)年幼并缺少经验而难以控制;《小毖》中则是指已经发生并被平定的管叔、蔡叔、武庚之乱。关于这点,分析《访落》时已作交代,可以参阅。

  由于创作时间有先后之别,《访落》可以说是周公代表成王所发表的政策宣言,而《小毖》则信乎为成王自己的声音。其时,成王年齿已长,政治上渐趋成熟,亲自执政的愿望也日益强烈。不过,在《小毖》中,成王这种强烈的愿望,并非以豪言壮语,而是通过深刻反省予以表达,其体现便是前面所说的着重强调“惩”。

  《小毖》的主旨在于惩前毖后。惩前的大力度,正说明反省之深刻,记取教训之牢,以见毖后决心之大。惩前是条件,毖后是目的,诗中毖后的目的虽然没有丝毫的展示,却已隐含在惩前的条件的充分描述之中。在诗中,我们可以体会到成王深刻的反省:自己曾为表面现象蒙蔽而受害,曾面临小人图穷而匕现的威胁,也曾经历过难以摆脱的危机。但这何尝又不由此而受到启发,进而深思:此时的成王,已经顺利度过危机,解除了威胁,而更重要的是,他已成熟.并将保持政治上的清醒,决心为巩固政权而行天子之威令。

  《小毖》隐威令于自省,寓毖后于惩前,其实正是对群臣的震慑,但含而不露,符合君临海内的天子身份,其笔墨之经济,也显示出创作匠心。“惩前毖后”这一成语即由《小毖》而来,当我们使用它时,如果想到《小毖》,想到成王,并想到成王即位后一段特殊的经历,将能体会到它字面外的深层含义。理解、使用成语最好溯其源,这也是应该认识的一个规律。
 


诗经·颂·周颂·闵予小子之什·载芟(原文)(题解)(注释)(译文)(赏析)
题解:周王亲耕农田,祭神劝农。

原文:
载芟载柞1,
其耕泽泽2。
千耦其耘3,
徂隰徂畛4。
侯主侯伯5,
侯亚侯旅6,
侯彊侯以7。
有嗿其馌8,
思媚其妇9,
有依其士10。
有略其耜11,
俶载南亩12,
播厥百谷。
实函斯活13,
驿驿其达14。
有厌其杰15,
厌厌其苗,
绵绵其麃16。
载获济济,
有实其积,
万亿及秭17。
为酒为醴18,
烝畀祖妣19,
以洽百礼20。
有飶其香21。
邦家之光。
有椒其馨22,
胡考之宁23。
匪且有且24,
匪今斯今,
振古如兹25。


注释:
  1.载芟(shān)载柞(zuò):芟,割除杂草;柞,砍除树木。载…载…,连词,又…又…。 
  2.泽泽:通"释释",土解。
 3.千耦:耦,二人并耕;千,概数,言其多。耘:除田间杂草。
 4.徂(cú):往。隰(xí):低湿地。畛(zhěn):高坡田。
 5.侯:语助词,犹"维"。主:家长,古代一国或一家之长均称主。伯:长子。
 6.亚:叔、仲诸子。旅:幼小子弟辈。
 7.疆:同"强",强壮者。以:雇工。
 8.嗿(tǎn):众人饮食声。有嗿,嗿嗿。馌(yè):送给田间耕作者的饮食。
 9.思:语助词。媚:美。
 10.依:壮盛。士:毛传训"子弟也",朱熹《诗集传》训"夫也"。
 11.有略:略略。略,锋利。耜(sì):古代农具名,用于耕作翻土,西周时用青铜制成锋利的尖刃,是后世犁铧的前身。
 12.俶(chù):始。载:读作"菑",用农具把草翻埋到地下。南亩:向阳的田地。
 13.实:种子。函:含。斯:乃。活:活生生。
 14.驿驿:《尔雅》作"绎绎",朱熹《诗集传》训"苗生貌"。达:出土。
 15.厌:美好。杰:特出之苗。
 16.麃(biāo):谷物的穗。
 17.亿:十万。秭(zi):一万亿。
 18.醴(lǐ):甜酒。
 19.烝:进。畀(bì),给予。祖妣:祖父、祖母以上的祖先。
 20.洽:合。以洽百礼,谓合于各种礼仪的需用。
 21.有飶(bì):飶飶,飶通"苾",芬芳。
 22.椒:以椒浸制的酒。
 23.胡考:长寿,指老人。
 24.匪(fēi):非。且:此。上"且"字谓此时,下"且"字谓此事。
 25.振古:终古。

译文:
又除草来又砍树,
田头翻耕松土壤。
千对农人在耕地,
洼地坡田都前往。
家主带着长子来,
子弟晚辈也到场,
有壮汉也有雇工,
地头吃饭声音响。
妇女温柔又娇媚,
小伙子们真强壮。
耜的尖刃多锋利,
南面那田先耕上。
播撒百谷的种子,
颗粒饱满生机旺。
小芽纷纷拱出土,
长出苗儿好漂亮。
禾苗越长越茂盛,
谷穗下垂长又长。
收获谷物真是多,
露天堆满打谷场,
成万成亿难计量。
酿造清酒与甜酒,
进献先祖先妣尝,
完成百礼供祭飧。
祭献食品喷喷香,
是我邦家有荣光。
献祭椒酒香喷喷,
祝福老人常安康。
不是现在才这样,
不是今年才这样,
万古都有这景象。  


赏析:
 这篇诗是周王在秋收后用新谷祭祀宗庙时所唱的乐歌。它创作的时代,从诗的内容、在《周颂》中的编排及其艺术风格来看,当在成王之后,晚于《臣工》、《噫嘻》等篇。全诗三十一句,不分章,但有韵,是《周颂》中最长的一篇,也是几篇有韵诗中用韵较密的一篇。它的内容记述了西周前期农业生产的一些情况,也是历来被历史学家重视的篇章。它为研究西周社会形态,了解农业生产力的发展,提供了可信的资料,在现代,它的历史文献价值,要超过文学价值。

  全诗虽未分段,其叙事自成段落,层次清楚,依次叙述以下内容:

  首四句写开垦。描写了有的割草,有的刨树根,一片片土壤翻掘松散,“千耦其耘”,遍布低洼地、高坡田,呈现热烈的春耕大生产景象。“千耦其耘”的“耘”字,单释为除田间杂草,与“耕”合用则泛指农田作业。开垦时重在耕(翻掘土壤),这里是为了用韵,略为“耘”,实即“千耦其耕”。所谓“耦耕”,是上古一种耕作方式,即二人合作翻掘土壤。如何并力,可有几种形式,如挖掘树根,宜对面合作;开沟挖垅,不妨并肩;盖使用耒耜翻地,必须一推一拉。这里言“千耦”,是言极多,从低洼地到高坡田,遍布田野,开垦面积多,出动的劳动力多,这只可能是有组织、有领导的集体性质的大生产。

  第五至第十句写参加春耕的人,男女老少全出动,强弱劳力都上场,漂亮的妇女,健壮的小伙,在田间吃饭狼吞虎咽,展现出一幅生动的画面。据文献所载,周王是全部土地的所有者(“溥天之下,莫非王土”),但他只直接拥有一大片土地,以封建形式将土地分封下去,他取贡赋,并有权随时收回土地。所以被分封者只有较长期的、较固定的使用权,各土地领主又以同等形式分给下属,这样可以层层分下去,而以家庭为基本单位。当时的家庭实际是家族,以家长为首,众兄弟、子孙多代同居,这种土地分配和家庭结构形式,在诗中都反映了出来。

  第十一至第十四句写播种。锋利的耒耜,从向阳的田地开播,种子覆土成活。“啊!多么锋利的耒耜!”“播下百谷就出芽!”在这赞叹声中饱含着欢欣,反映出金属(青铜)农具的使用和农业技术的进步,促进了生产力的发展。

  第十五至第十八句写禾苗生长和田间管理。“驿驿其达”,“厌厌其苗”,也是赞叹中饱含喜悦;“緜緜其麃”,表示精心管理,努力促进作物生长,表现了生产的热情。

  接下去三句写收获。作者用了夸张的手法,以“万亿及秭”形容露天堆积的谷物广大无边,表现丰收的喜悦。“万亿及秭”一句是全诗的转折处。此句以上是写农事,从开垦叙述到收获;此句以下则转人祭祀和祈祷,可以说是诗的第二部分。

  第二部分前四句写制酒祭祀,是全诗的思想中心,表明发展生产是为烝祖妣、洽百礼、光邦国、养耆老。用我们现在的话说,就是报答祖先,光大家国,保障和提高人民生活。这也是周代发展生产的根本政策。周代制酒主要用于祭祀和百礼,不提倡平时饮酒。末尾三句是祈祷之辞,向神祈祷年年丰收。《毛诗序》云:“《载芟》,春藉田而祈社稷也。”后人多以此篇为不限于藉田祀神之用,与《丰年》诗大致相同,亦可为秋冬祀神之诗。

  全诗叙述有层次、有重点,初言垦,继言人,言种,言苗,言收,层层铺叙,上下衔接;至“万亿及秭”而承上启下,笔锋转势,言祭,言祷。在叙述中多用描写、咏叹,时或运用叠字、排比、对偶,押韵而七转韵,都使全诗的行文显得生动活泼,这在《周颂》中是相当突出的。对诗中所反映的农政思想,龙起涛《诗经本事》有一段评析文字很有参考价值,兹录于下:“此篇春耕夏耘,备言田家之苦;秋获冬藏,极言田家之勤。至于烝祖妣,洽百礼,供宾客,养耆老,于慰劳休息之中,有坚强不息之神焉,有合众齐力之道焉,有蟠结不解之势焉。是以起于陇亩之中,蔚开邦家之基;以一隅而取天下,其本固也,此之谓农战。”(朱守亮《诗经评释》引) 
 

 

诗经·颂·周颂·闵予小子之什·良耜(原文)(题解)(注释)(译文)(赏析)
题解:秋收后祭祀土神谷神。

 
原文:
畟畟良耜1,
俶载南亩2。
播厥百谷,
实函斯活3。
或来瞻女4,
载筐及筥5,
其饟伊黍6。
其笠伊纠7,
其镈斯赵8,
以薅荼蓼9。
荼蓼朽止10,
黍稷茂止。
获之挃挃11,
积之栗栗12。
其崇如墉13,
其比如栉14。
以开百室15,
百室盈止,
妇子宁止。
杀时犉牡16,
有捄其角17。
以姒以续18,
续古之人。


注释:
  1.畟(cè)畟:形容耒耜(古代一种像犁的农具)的锋刃快速人士的样子。
 2.俶(chù):开始。载:"菑(zī)"的假借。载是"哉声"字,菑是"甾声"字,古音同部,故可相通。菑,初耕一年的土地。南亩:古时将东西向的耕地叫东亩,南北向的叫南亩。
 3.实:百谷的种子。函:含,指种子播下之后孕育发芽。斯:乃。
 4.瞻:马瑞辰《毛诗传笺通释》认为当读同"赡给之赡"。瞻、赡都是"詹声"字,古音同部,故可相通。女:读同"汝",指耕地者。
 5.筐:方筐。筥(jǔ):圆筐。
 6.饟(xiǎnɡ):此指所送的饭食。
 7.纠:指用草绳编织而成。
 8.镈(bó):古代锄田去草的农具。赵:锋利好使。
 9.薅(hāo):去掉田中杂草。荼蓼:两种野草名。
 10.止:语助词。
 11.挃(zhì)挃:形容收割庄稼的磨擦声。
 12.栗栗:形容收割的庄稼堆积之多。
 13.崇:高。墉(yōnɡ):高高的城墙。
 14.比:排列,此言其广度。栉(zhì):梳子。
 15.百室:指众多的粮仓。
 16.犉(rǔn):黄毛黑唇的牛。
 17.捄(qíu):形容牛角很长。
 18.姒(sì):通"嗣",继续

译文:
犁头入土真锋利,
先到南面去耕地。
百谷种子播田头,
粒粒孕育富生机。
有人送饭来看你,
挑着方筐和圆篓,
里面装的是黍米。
头戴手编草斗笠,
手持锄头来翻土,
除草田畦得清理。
野草腐烂作肥料,
庄稼生长真茂密。
挥镰收割响声齐,
打下谷子高堆起。
看那高处似城墙,
看那两旁似梳齿,
粮仓成百开不闭。
各个粮仓都装满,
妇女儿童心神怡。
杀头黑唇大黄牛,
弯弯双角真美丽。
不断祭祀后续前,
继承古人的礼仪。  


赏析:
 《周颂》中的《良耜》与前一篇《载芟),是《诗经》中的农事诗的代表作。《毛诗序》云:“《载芟》,春藉田而祈社稷也。”“《良耜》,秋报社稷也。”一前一后相映成趣,堪称是姊妹篇。

  《良耜》是在西周初期也就是成、康时期农业大发展的背景下产生的,诗的价值显而易见。众所周知,周人的祖先后稷、公刘、古公亶父(即周太王)历来形成了一种重农的传统;再经过周文王、周武王父子两代人的努力,终于结束了殷王朝的腐朽统治,建立了以“敬天保民”为号召的西周王朝,从而在一定程度上解放了生产力,提高了奴隶从事大规模农业生产的积极性。《良耜》正是当时这种农业大发展的真实写照。在此诗中,我们已经可以看到当时的农奴所使用的耒耜的犁头及“鎛(锄草农具)”是用金属制作的,这也是了不起的进步。在艺术表现上,这首诗的最大特色是“诗中有画”。

  全诗一章到底,共二十三句,可分为三层:第一层,从开头到“黍稷茂止”十二句,是追写春耕夏耘的情景;第二层,从“获之挃挃”到“妇子宁止”七句,写眼前秋天大丰收的情景;第三层,最后四句,写秋冬报赛祭祀的情景。

  诗一开头展示在我们面前的是一幅春耕夏耘的画面:当春日到来的时候,男农奴们手扶耒耜在南亩深翻土地,尖利的犁头发出了快速前进的嚓嚓声。接着又把各种农作物的种子撒入土中,让它孕育、发芽、生长。在他们劳动到饥饿之时,家中的妇女、孩子挑着方筐圆筐,给他们送来了香气腾腾的黄米饭。炎夏耘苗之时,烈日当空,农奴们头戴用草绳编织的斗笠,除草的锄头刺入土中,把荼、蓼等杂草统统锄掉。荼、蓼腐烂变成了肥料,大片大片绿油油的黍、稷长势喜人。这里写了劳动场面,写了劳动与送饭的人们,还刻画了头戴斗笠的人物形象,真是人在画图中。

  在秋天大丰收的时候,展示的是另一种欢快的画面:收割庄稼的镰刀声此起彼伏,如同音乐的节奏一般,各种谷物很快就堆积成山,从高处看像高高的城墙,从两边看像密密的梳齿,于是上百个粮仓一字儿排开收粮入库。个个粮仓都装满了粮食,妇人孩子喜气洋洋。“民以食为天”,有了粮食心不慌,才能过上安稳的日子。这可说是“田家乐图”吧!

  另外,这首诗用韵或不用韵,依据内容的需要而作灵活处理,也是它的一大特色。“畟畟良耜,俶载南亩”,开头两句都用韵,“耜”、“亩”叶之部韵。接着“播厥百谷,实函斯活”两句,却是无韵句。“或来瞻女,载筐及筥,其饟伊黍”三句描写妇女、孩子到田间送饭,句句用韵,“女”、“筥”、“黍”叶鱼部韵,节奏明快。“其笠伊纠,其鎛斯赵,以薅荼蓼。荼蓼朽止,黍稷茂止。”这五句写夏日耘苗的情景,句句用韵,“纠”、“赵”、“蓼”、“朽”、“茂”是幽宵合韵,节奏也明快。“获之挃挃,积之栗栗。其崇如墉,其比如栉,以开百室。百室盈止,妇子宁止。”这七句描写秋天农业大丰收情景,除“其崇如墉”一句不用韵外,其余句句用韵,“桎”、“栗”、“栉”、“室”叶质部韵,“盈”、“宁”叶耕部韵,同样节奏明快。最后四句,除中间两句“角”、“续”叶屋部韵外,其余两句均无韵。
 

 

诗经·颂·周颂·闵予小子之什·丝衣(原文)(题解)(注释)(译文)(赏析)
题解:写正祭之后的绎祭,即宴饮。

原文:
丝衣其紑1,
载弁俅俅2。
自堂徂基3,
自羊徂牛,
鼐鼎及鼒4,
兕觥其觩5。
旨酒思柔6。
不吴不敖7,
胡考之休8。


注释:
1.丝衣:祭服。紑(fóu):洁白鲜明貌。 
2.载:借为"戴"。弁:一种冠帽。俅(qíu)俅:形容冠饰美丽的样子。 
3.堂:庙堂。徂:往,到。基:通"畿",门内、门限。
4.鼐(nài):大鼎。鼒(zī):小鼎。 
5.兕觥(sì ɡōnɡ):盛酒器。觩(qíu):形容兕觥弯曲的样子。 
6.旨酒:美酒。思:语助词,无义。柔:指酒味柔和。 
7.吴:大声说话,喧哗。敖:通"傲",傲慢。
8.胡考:即寿考,长寿之意。休:福。

译文:
祭服洁白多明秀,
戴冠样式第一流。
从庙堂里到门内,
祭牲用羊又用牛。
大鼎中鼎与小鼎,
兕角酒杯弯一头,
美酒香醇味和柔。
不喧哗也不傲慢,
保佑大家都长寿。  


赏析:
《毛诗序》谓本篇主旨是“绎”。“绎”即“绎祭”,语出《春秋·宣公八年》:“壬午,犹绎。”周代的祭祀有时进行两天,首日是正祭,次日即绎祭,也就是《穀梁传》所说的“绎者,祭之旦日之享宾也”。本诗未有“绎祭”字样,《毛诗序》显然是推测;但从诗的内容看,这个推测还是有根据的,所以尽管有人责难,但一般还是为后人所接受。

  首二句言祭祀之穿戴。穿的是丝衣,戴的是爵弁。丝衣一般称作纯衣,《仪礼·士冠礼》:“爵弁,服纁裳、纯衣、缁带、韎韐。”郑玄注:“纯衣,丝衣也。”弁即爵弁,“其色赤而微黑”(《仪礼·士冠礼》郑玄注),与白色的丝衣配合,成为祭祀的专用服饰。《礼记·檀弓上》曰:“天子之哭诸侯也,爵弁绖缁衣。”《毛诗序》可能就是根据这两句诗而断定本篇与祭祀有关。“俅俅”毛传训为“恭顺貌”,而《说文解字》曰:“俅,冠饰貌。”《尔雅》亦曰:“俅俅,服也。”马瑞辰《毛诗传笺通释》云:“上文紑为衣貌,则俅俅宜从《尔雅》、《说文》训为冠服貌矣。”马瑞辰的意思是首句的“紑”既为丝衣的修饰语,则二句的“俅俅”与之相应当为弁的修饰语,故训为冠饰貌,而不训恭顺貌。

  三、四句言祭祀之准备。“自堂徂基”点明祭祀场所。“基”通“畿”,指庙门内。这个地方又称作“祊”(崩)。《礼记·礼器》:“设祭于堂,为祊乎外。”郑玄注:“祊祭,明日之绎祭也。谓之祊者,于庙门之旁,因名焉。”王夫之《张子正蒙注·王禘》:“求之或于室,或于祊也。于室者,正祭;于祊,绎祭。”这是正祭与绎祭区别之所在。《毛诗序》或许就是据此推断本篇是“绎”。羊、牛是用作祭祀的牺牲,《小雅》有一篇《楚茨》,描写得更具体:“絮(洁)尔牛羊,以往烝(冬祭)尝(秋祭)。或剥或亨(烹),或肆(摆出)或将(端进)。祝(太祝)祭于祊,祀事孔明。”刘向《说苑·尊贤》云:“诗曰:‘自堂徂基,自羊徂牛。’言以内及外,以小及大也。”

  五、六句言祭祀之器具。鼎是古代的炊具,又是祭祀时盛熟牲的器具。此处无疑用作后者。鼐和鼒其实也是鼎,只是大小不同。鼐最大,用以盛牛,《说文解字》:“鼐,鼎之绝大者。”段玉裁注:“绝大谓函牛之鼎也。”鼎次之,用以盛羊,鼒最小,用以盛豕。陈奂《诗毛氏传疏》曰:“上句‘堂’、‘基’、‘羊’、‘牛’以内外小大作俪耦,至本句变文。”也就是说,由上句的从小及大,变为本句的从大及小。“兕觥”又称爵,《诗毛氏传疏》:“兕觥为献酬宾客之爵,绎祭行旅酬(祭礼完毕后众人聚在一起宴饮称为‘旅酬’),故设兕觥焉。”

  最后三句言祭后宴饮,也就是“旅酬”。这里突出的是宴饮时的气氛,不吵不闹,合乎礼仪。《小雅·桑扈》最后一章:“兕觥其觩,旨酒思柔。彼(通‘匪’)交(儌)匪敖,万福来求(聚)。”与这三句正可互相印证。
 

 

诗经·颂·周颂·闵予小子之什·酌(原文)(题解)(注释)(译文)(赏析)
题解:歌颂武王伐纣取得天下。

 
原文:
於铄王师1,
遵养时晦2。
时纯熙矣3,
是用大介4。
我龙受之5,
蹻蹻王之造6。
载用有嗣7,
实维尔公允师8。

注释:
1.於(wū):叹词。铄(shuò):美,辉煌。王师:王朝的军队。
2.遵:率领。养:攻取。晦:晦冥,黑暗。 
3.纯:大。熙:光明。 
4.是用:是以,因此。介:助。 
5.龙:借为"宠"。荣,荣幸。 
6.蹻(jué)蹻:勇武之貌。造:借为"曹",众,指兵将。 
7.载:乃。用:以。有嗣:有司,官之通称。 
8.实:是。公:指周公、召公。允(tǒnɡ):借为"统",统领。


译文:
王师美哉多英勇,
率领他们荡晦冥。
天下大放光明时,
伟大辅佐便降临。
我今有幸享太平,
朝中武将骁且劲。
现将职务来任命,
周公召公作领军。


赏析:
 《酌》是《大武》五成的歌诗,《毛诗序》云:“《酌》,告成《大武》也。”(关于《大武》的详细介绍,可参看前面《我将》一篇的赏析文字。)《大武》五成的乐舞表现的是周公平定东南叛乱回镐京以后,成王命周公、召公分职而治天下的史实。当时天下虽然稳定,但仍不能令人放心,所以成王任命周公治左、召公治右,周公负责镇守东南、召公镇守西北,即所谓“戎狄是膺,荆舒是惩”(《诗经·鲁颂·閟宫》)。楚先祖熊绎此时受封于丹阳(今秭归附近),为子爵,盖亦有协助镇守江南的用意。就《酌》诗的内容而言,前五句是成王歌颂王师的战绩,并对统兵出征的统帅表示感激之情,也就是感激和歌颂周公。后三句是成王任命周公、召公分职而治天下。当然,这时仍是周公摄政,但任命之事则不能不以成王的名义,告庙仪式的主人公也不能不是成王。故该诗的主人公表面上是成王,而实际上还是周公。《酌》向来多被认为是周公的乐舞(如郑笺云:“周公居摄六年,制礼作乐,归政成王,乃后祭于庙而奏之。”),也可证实这一点。前人或以为此诗是颂武王伐殷的,但武王并无“周公左召公右”的任命,而且诗中的“晦”也是泛指,不一定特指殷纣王。故不从。诗名为“酌”,《毛序》以为是“斟酌”之意(即“斟酌文武之道”),云:“言能酌先祖之道以养天下也。”恐不妥。“酌”亦可作汋、彴、勺等,就是以勺舀酒灌祭祖先神灵,说明该诗是灌祭祖先时所唱的歌。以歌诗而言则曰《酌》,以乐舞而言则曰《勺》,《仪礼》、《礼记》皆言舞《勺》,《勺》即《酌》。郑觐文《中国音乐史》云:“(《礼记》)《内则》曰:‘十三舞《勺》。’又:‘成童舞《勺》舞《象》。’……《勺》为武舞,其诗为《酌》之章。按诗歌之节以为舞,列为学校普通教科,故曰成童则舞《勺》舞《象》。”可见《酌》作为乐舞,在当时是与《象》舞一样颇具代表性的。它可以作为《大武》的一成与其他五成合起来表演,就像现代舞剧中的一场,也可以单独表演。具体的舞蹈动作,在《我将》一篇对《大武》作全面介绍的赏析文字中已有描述,在此不赘。

  此诗文句古奥,今人读来多不解其妙。若拈出孙鑛“始如处女,敌人开户;后如脱兔,敌不及拒”(陈子展《诗经直解》引,原为《孙子》中语)的评语以为启发,恐怕读者对其前半部分弦乐柔板般的从容与后半部分铜管乐进行曲般的激昂就会有一定的感悟。欣赏《颂》诗,所当留意之处,就在这如斑驳的古鼎彝纹饰的字句后所涵蕴的文化张力。 
 


诗经·颂·周颂·闵予小子之什·桓(原文)(题解)(注释)(译文)(赏析)
题解:武王克商后在举行阅兵仪式前的祷词。

原文:
绥万邦1,
屡丰年2。
天命匪解3,
桓桓武王4。
保有厥士5,
于以四方6,
克定厥家7。
於昭于天8,
皇以间之9。


注释:
1.绥:和。万邦:指天下各诸侯国。 
2.娄(lǚ):同"屡"。 
3.匪解(fēi xiè):非懈,不懈怠。 
4.桓桓:威武的样子。 
5.保:拥有。士:指武士。 
6.于:往。以:有。有四方,即征服四方之国而拥有天下。 
7.克:能。家:周室,周王宗室。
8.於(wū):叹词。昭:光明,显耀。
9.皇:皇天。间(jiàn):通"瞷",监察。

译文:
万国和睦,
连年丰收,
全靠上天降福祥。
威风凛凛的武王,
拥有英勇的兵将,
安抚了天下四方,
周室安定兴旺。
啊,功德昭著于上苍,
请皇天监察我周室家邦。  


赏析:
 据《左传·宣公十二年》“楚子曰:‘武王克商,作《颂》曰:……又作《武》,……其六曰:‘绥万邦,屡丰年。”’可知《桓》是乐舞《大武》六成(第六场)的歌诗(关于《大武》的详细介绍,见前面《我将》一诗的赏析文字)。据《礼记·乐记》,孔子对《大武》六成所表现的历史事件作有如下说明:“始而北出;再成而灭商;三成而南;四成而南国是疆;五成而分,周公左,召公右;六成复缀,以崇天子(按,旧读“崇”下断句,非)。”郑玄注解“六成”为“六奏象兵还振旅也”。而《毛诗序》云:“《桓》,讲武类祃也。桓,武志也。”孔颖达疏云:“《桓》诗者,讲武类祃之乐歌也,武王将欲伐殷,陈列六军,讲习武事,又为类祭于上帝,为祃祭于所征之地,治兵祭神,然后克纣,至周公、成王大平之时,诗人追述其事,而为此歌焉。”则所述与《礼记》所引孔子之言不合。按谥法辟土服远曰桓,本篇文字又有“于以四方,克定厥家”之句,表明周王朝已经统有四方,则毛序孔疏谓此诗为武王伐殷讲武类祃之乐歌与原诗文本不合。今按:《大武》六成的乐舞表现的是周公带成王东伐奄国之后,回到镐京,大会四方诸侯及远国使者,举行阅兵仪式,即所谓“兵还振旅”,以扬天子之威的史实,《桓》诗即为举行阅兵仪式前的祷词。

  诗的前三句,是以“绥万邦,娄丰年”来证明天命是完全支持周朝的。“娄丰年”在农耕社会对赢得民心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百姓对能致物阜年丰的王朝总会表示拥护;而获得农业丰收,在上古时代离不开风调雨顺的自然条件,“娄丰年”便理所当然地成为天意的象征。中间四句歌颂英勇的武王和全体将士,并告诉全体诸侯,武王的将士有能力征服天下、保卫周室。叠字词“桓桓”领出整段文字,有威武雄壮的气势,而“于以四方”云云,与首句“绥万邦”上下绾合,一强调国泰民安,一强调征服统治,而都有周室君临天下的自豪感。最后两句是祷告上苍、让天帝来作证,以加强肯定,同时也是对第三句“天命匪解”的呼应。诗的核心就是扬军威以震慑诸侯,从而达到树立周天子崇高权威的目的,其内容正与《尚书·周书·多方》一致。诗名为《桓》,“桓”即威武之貌,正点明了主题。诗的语言雍容典雅,威严而出之以和平,呈现出一种欢乐的氛围,涌动着新王朝的蓬勃朝气。 
 

 

诗经·颂·周颂·闵予小子之什·赉(原文)(题解)(注释)(译文)(赏析)
题解:武王克商后告庙,大封功臣,并训诫之。

原文:
文王既勤止1,
我应受之2。
敷时绎思3,
我徂维求定4。
时周之命5,
於绎思6。

 
注释:
1.赉(lài):赐予。既:尽。止:语气助词。 
2.我:周武王自称。 
3.敷(pǔ)时:普世,指天下所有诸侯。时,世。绎:寻绎,思考。思:语气助词。
4.徂:往。 
5.时:通"侍",承受。 
6.於(wū):感叹词。


译文
文王勤勉一生,
我一定将他的德业继承。
诸侯们要牢记,
我前往只求天下太平。
你们接受周朝的命令,
啊,快好好地思忖。  


赏析:
 据《左传·宣公十二年》“楚子曰:‘……武王克商,作《颂》曰:……又作《武》,……其三曰:‘铺时绎思,我徂维求定。”’可知《赉》是乐舞《大武》三成(第三场)的歌诗。《大武》三成是表现武王伐纣胜利后,班师回到镐京,举行告庙和庆贺活动,同时进行赏赐功臣财宝重器和分封诸侯等事宜的一场乐舞。封建诸侯是西周初年巩固天子统治的重大政治举措。据《史记》记载,武王在朝歌已封商纣之子武庚和武王之弟管叔、蔡叔,即所谓“三监”,借以镇压殷国顽民,防止他们反叛。回到镐京以后,又大规模进行分封活动。封建分为三个系列:一为以前历代圣王的后嗣,如尧、舜、禹之后。二为功臣谋士,如吕尚。三为宗室同姓,如召公、周公。据晋代皇甫谧统计,当时分封诸侯国四百人,兄弟之国十五人,同姓之国四十人。《赉》就是武王在告庙仪式上对所封诸侯的训诫之辞。故《毛诗序》云:“《赉》,大封于庙也。”

  诗首先指出父亲文王的勤于政事的品行,表示自己一定以身作则。接着指出天下平定是他所追求的大目标,为了达到这一目标,告诫所有诸侯们都必须牢记文王的品德,不可荒淫懈怠。这首诗共六句,五言、四言、三言相间,但是有韵:止、之、思押韵,定、命押韵。好像是有韵的散文。《大武》六成中,这是唯一通篇押韵的诗。该诗语气诚恳,表现了武王深远的忧虑和倦倦之意,所以在短短的六句中竟反覆地告诫诸侯们“绎思”。孙鑛评为:“古淡无比,‘於绎思’三字以叹勉,含味最长。”(陈子展《诗经直解》引)这首诗的标题为《赉》,而诗中并无“赉”字,估计原为《大武》三成的乐曲名。
 

 

诗经·颂·周颂·闵予小子之什·般(原文)(题解)(注释)(译文)(赏析)
题解:周公班师回朝途中祭祀山川之祷词。般(pán):般乐,即盛大的快乐。

 
原文:
於皇时周1!
陟其高山2,
嶞山乔岳3,
允犹翕河4。
敷天之下5,
裒时之对6。
时周之命7。
 
注释:
1.皇:伟大。时:是,此。 
2.陟(zhì):登高。 
3.嶞(堕):低矮狭长的山。乔:高。岳:高大的山。 
4.允:通"沇",沇水为古济水的上游。犹:通"沋",沋水在雍州境内。翕:通"洽(hé)";洽水又作郃水,流经陕西郃阳东注于黄河。河:黄河。 
5.敷:遍。
6.裒(póu):包聚。时:世。对:封国,疆土。 
7.时:通"侍",承受。


译文:
啊辉煌的周朝,
登上那巍峨的山顶,
眼前是丘陵峰峦,
沇水沋水郃水与黄河共流。
普天之下,
所有周的封国疆土,
都服从周朝的命令。  

 
赏析:
 近现代学者一般认为《般》是《大武》中的一个乐章的歌辞。(关于《大武》的详细介绍,见《我将》篇赏析文字)《大武》六成对应六诗,据《毛诗序》“《武》,奏《大武》也”、“《酌》,告成《大武》也”的说明及《左传·宣公十二年》所记楚王之言“武王克商,……又作《武》,其卒章曰:‘耆定尔功。’其三曰:‘铺时绎思,我徂维求定。’其六曰:‘绥万邦,屡丰年。”则可确定四篇,另两篇,王国维认为其中一篇即本篇《般》,他并且认为它当是《大武》六成的歌诗,说:“《酌》、《桓》、《赉》、《般》四篇,次在《颂》末,又皆取诗之义以名篇,前三篇既为《武》(指《大武》乐舞,非《周颂》中之《武》篇)诗,则后一篇亦宜然,……至其次第,则《毛诗》与楚乐歌不同,楚以《赉》为第三,《桓》为第六,毛则六篇分居三处,其次则《夙夜》(王氏认为即《昊天有成命》)第一,《武》第二,《酌》第三,《桓》第四,《赉》第五,《般》第六,此殆古之次第,……与《乐记》所纪舞次相合。……《般》云:‘於皇时周,陟其高山。’则与‘六成复缀以崇’(《乐记》中语,全段见《我将》篇赏文)之事相合,是毛诗次第与《乐记》同,恐是周初旧第,胜楚乐歌之次第(《左传》所引《大武》之次第)远矣。”(《周大武乐章考》)但高亨认为王氏之见过于相信毛诗篇次,他确定《般》是《大武》四成的歌诗,指出从诗中所述,表明“周朝广大的疆土,有小山大山,有小河大河,普天之下包括当时的边疆,都遵奉周朝的命令,很明显是中国统一的景象,是征服南国后的景象”,既然“诗的内容和《大武》舞第四场所象征的故事如此相符合,那末《般》篇是《大武》舞第四场所唱,是《大武》诗的第四章,也是很明显的”(《周代大武乐考释》)。兹从高氏之说,确定《般》是《大武》四成的歌诗。《大武》四成的舞蹈是表现周公东征平乱、至于江南的事迹的。武王崩后周公摄政期间,东南先后发生过好几次大规模的叛乱。据《史记》记载,先有管叔、蔡叔与武庚的作乱,后有淮夷之乱,却没有周公征讨江南叛乱的记载。不过《鲁颂·閟宫》中有“戎狄是膺,荆舒是惩”之句。孟子认为这原是周公说的话、做的事(见《孟子·滕文公上、下》),这正与《吕氏春秋·古乐》中所述相合。看来周公征讨过江南叛乱当为事实。《般》诗就其内容而言,当为天子巡狩时祭祀山河之辞。而所谓巡狩,本来就包括镇压叛乱在内。诗中声称普天之下的疆土都归周室所有,无疑是针对叛乱不服者而发的。所以这首诗当为周公平乱结束时所作。因为诗题名为《般》,“般”为般乐,即盛大的快乐。平乱之后,天下太平,远方邦国悉来朝贺,自然要痛痛快快地大乐一番了。那么,该诗原来大概是周公经过数年平乱之后,在班师回朝的路途中祭祀山川的祷辞。后来又成为《大武》四成的歌诗,用以表现平乱成功。这首诗和《武》一样,是四言七句,语言虽然非常简练,但是用了“高”、“乔”、“敷”、“裒”等表示空间之大的字眼,用了最能体现空间感的山峰河流来实化这种象征、隐喻周室伟大的空间之大,便具有一种雄浑的气魄,体现了圣王天下一统的恢宏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