陕西泰合科技:虞宝竹:新闻工作者与两会的19年 经历三任总理

2009年03月04日 15:27:40 　来源：中国记协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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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者收集的历年采访两会的证件
填表、交照片，刻光盘。"两会"开幕在即，像过去的19个春天一样，我又开始了上会前的准备。19年来，春天似乎都是从这里开始。记得有一年春天，我随意的整理相片，当时8、9岁的儿子探过小脑袋问：妈妈，你又该上两会了？全家人大笑：连孩子都知道两会，知道你年年要上两会的。
从百十号人到两千多人
还记得1991年第一次走进两会，参加采访的记者也就二三百人，内地媒体记者都可以在一楼采访，二楼就座。海外媒体记者只能在二楼采访。大会开幕式领导入场是记者们竞争的第一个新闻点。早早的记者们就围在主席台前，摄影记者们则早早的把小梯子架到主席台前，当党和国家领导走上主席台的时候，主席台前闪光灯一片，随后，摄影记者们纷纷跑回去发稿。那时几乎没有手提电脑，也没有数码相机。我虽非摄影记者，也举着自己的美能达踩着别人的梯子乱拍一通，居然也有一些还拿得出手的照片，可惜，按规定主席台照片全部采用新华社通稿。
第二年，代表委员们纷纷提意见，说开幕式都看不见主席台，全被记者们围严了。所以会议规定记者们只能前10分钟在主席台前采访，10分钟后请到二楼就座。
好像1993年或1994年开始吧，除少数记者还可以在主席台前采访外，大多数记者就都在二楼了。我想这个规定应该是英明的，试想一下，那时只有二三百名记者就已经把主席台围得水泄不通，现在每年都有两千多名记者采访两会，两千多名记者围着主席台得是一个什么样的壮观景象。
从在记者证上粘贴相片，到把照片直接打印在记者证上，从二三百人到两千多人，即表明中国的崛起，中国事务越来越受到各界、各国的关注，也表明中国政务越来越公开，中国的民主程度越来越高。当然也给记者采访提出新的要求。那时，记者约请采访人一般会比较容易，一些代表委员非常希望记者去采访，希望借助媒体把自己想说的话告诉大众。而这几年，记者约请采访人，采访对象会比较挑剔，许多代表委员会非常选择性的接受媒体采访，更有一些代表委员尤其是一些省市部委领导，非中央媒体不接受。面对如此种种，记者们尤其是非中央媒体的记者们就要提前做好功课，把要采访的人记熟，把要提的问题想好，抓住代表委员进入会场的前几分钟，围追堵截，这时候，分不清谁是哪个媒体的，代表委员尤其是官员们一般也不好回绝，而记者们也就大都能如愿以偿了。
采访设备鸟枪换炮
十几年前跑两会，内地记者与海外记者区别最大的是设备，海外摄影记者一水儿的"高射炮"，大会时架在二楼的前排，大有一副"我不能在一楼主席台前采访，照样能拍出清晰的好照片"的架势。不知从哪年开始，内地记者手中设备也换成了"高射炮"，大会时，在二楼的前沿，架起一大片，主席台上的人哪怕打个哈欠都能被清晰的扑捉到。而电脑互联网、数码相机技术的发展对采访两会记者的装备来说更是一个飞跃，过去开幕式开始不久，大批的记者就陆续往单位跑，照片要冲洗扫描，文字要交给打字员或者编辑，而现在，大多数上会记者都会带着笔记本电脑，数码相机，坐在人民大会堂，图片文字可以随时发回报社。1999年网络记者第一次走进两会，为两会的时时传播、代表委员与网友互动开了先河。近几年来，人民网、新华网的直播室就设在了人民大道会堂，每年有数百名代表委员走进直播室与网民直接对话。大约从2006年网络上开始的"我有问题问总理""给总理提问题"等栏目更是利用互联网技术把两会，把总理记者招待会开在了百姓身边，还记得2005年，参加温家宝总理记者招待会时，温家宝总理说，"昨天我浏览了一下新华网，他们知道我今天开记者招待会，给我提出了几百个问题。他们对国事的关心，深深感动了我。他们许多建议和意见是值得我和我们政府认真考虑的。" 2006年 温家宝总理在记者招待会上再一次提到互联网，他说："两会受到广大群众的关注，他们通过代表委员、新闻媒体和信息网络，给政府工作提出了许多意见和建议，但是据人民网、新华网、搜狐网、新浪网和央视国际网不完全的统计，对政府提出的意见和给总理本人提出的问题，多达几十万条。"新技术打开了会议围墙，百姓不仅时时可以从互联网上获取两会信息，还可以把自己的意见直接提给总理，这在19年前是不敢想的。
三任总理的记者招待会
19年间，我参加了李鹏、朱镕基、温家宝三任总理的记者招待会，可以说各具特色。李鹏总理严谨，朱镕基总理激扬，温家宝总理渊博。从1998年朱镕基总理亲自点名，"你们照顾一下凤凰卫视台的吴小莉小姐好不好？我非常喜欢她的节目"后，女记者们似乎都注重在记者招待会上打扮一番，不少女记者参加招待会特意穿上红色衣服，"因为红色衣服比较显眼，能被台上新闻官一眼看到，当年吴小莉就是穿的红色衣服，要不朱总理怎么能一眼认出她呢？" 去年一位穿红色衣服的年轻女记者对我说。我笑笑：是啊，可都是红色，红色就变得不显眼了，我专门穿件黄色衣服，是"万红丛中一点黄"，看我们谁有机会提问。最终我们俩谁也没有获得机会。
参加温家宝总理的招待会，我心中最期待的是看他推出一首什么诗，因为他似乎在每年的回答问题中都会随口引用一首诗来，而那些诗总能在当时打动许多人。2003年他的第一次记者招待会，一个半小时，四次引用古语、诗词。"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让人们看到一个刚刚上任总理的胸怀，"葬我于高山之上兮，望我大陆。大陆不可见兮，只有痛哭。葬我于高山之上兮，望我故乡。故乡不可见兮，永不能忘。山苍苍，野茫茫。山之上，国有殇。"他随口吟诵的辛亥革命老人、国民党元老于右任的哀歌让海峡两岸所有记者动容。2004年温家宝总理用毛泽东主席诗句"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和屈原的"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来概括当年和今后的工作。2006年温家宝总理引用《新唐书》语句"思所以危则安，思所以乱则治，思所以亡则存"一句作开场白，用诗人艾青的一句话："请问开花的大地，请问解冻的河流"。回答什么叫快乐。2008年他用《宋史·王安石列传》中的"变不足畏，祖宗不足法，人言不足恤。"表达中国人面对灾难的态度。
在聚光灯下"跳舞"
两会是所有代表委员亮相的舞台，也是所有媒体记者亮相的舞台。"有为才能有位"，这是云南政协老主席刘树生留给我记忆最深的话。他退位已经十几年了，但他只要一到北京肯定给我打电话，而我每年春节最早的几个拜年电话一定有他一个。他真诚的为人处事，让我们在两会结下的友谊不因岁月而褪色。从人民日报人民论坛到中国记协中华新闻报，由于媒体性质和读者对象的变化，记者的视点也随之变化，不仅两会代表委员是记者追踪采访的目标，两会记者也成为记者关注的对象。这几年给记者感受最深的是代表委员们对媒体的厚望。2007年法学专家应松年教授听完记者自报家门，马上说：记者在中国法制化的进程中起着独一无二的作用，不仅仅是信息沟通，还有政府工作的监督，这在其他监督缺位的情况下尤为重要。河南省副省长张大卫意味深长地说：媒体其实还承担着政府部门的部分职能，比如一些百姓生活工作中出现一些自身难以解决的问题，他们又找不到适合的政府部门反映情况，解决问题，他们只能把目光投向媒体，借助媒体的放大功能引起社会和相关政府部门的注意，使问题尽早得到解决。所以我对媒体充满敬意，即便是媒体的个别报道不完全真实，我也理解，他们在短时间做出快速反映而难免产生误差。来自各个领域的代表委员对媒体充满了期望，尽管有些期望对媒体而言是难以承担的，但那些期望何尝不是对传媒人的激励？在国务院二招，一位女代表看到记者背着大书包站在大厅等人，主动站起来拉记者坐下："你们太辛苦了，女娃也背这么重的书包。"2008年在人民大会堂中央大厅，一位代表主动拿起记者的采访机说："我对着采访机说慢一点省得你回去整理时听不清楚。"采访两会的日子，我时常被感动着，有时为他们对国家的"壮怀激烈"，有时为他们对传媒人的谆谆厚望，有时仅仅为他们的一句话。
演员亮相的地方是舞台，记者亮相的地方就是采访现场。每年的两会已经成为各媒体记者集中亮相的舞台。报刊的，电视台的，广播电台的，网络的，几乎所有媒介形式的记者都集合在两会，国内的，国外的，男的，女的，不分国籍，不分男女老少，每个记者都带着自己的问题，追踪着采访对象。一场无声的较量在有声有色的采访中拉开序幕。凤凰卫视的吴小莉自从在九届一次人大记者招待会上被朱镕基总理指名提问题后，成为许多记者心中的偶像，一些记者见到她就想和她攀谈几句或者留个影，大多数的时候她总是挂着微笑满足同行的要求，可她一旦投入工作，就不容别人打扰。2006年人大开幕式上，记者与她坐在一起。她认真地听取温总理的政府工作报告，不时在笔记本上记下要点。一位记者没留意到她专注的神情，和她谈起最喜欢她主持的一套节目，小莉马上客气地说：对不起，我现在在工作。虽然她已经是第十次采访两会，其严肃认真的态度让人肃然起敬。在工作空隙的攀谈中，她告诉记者，十几天前，她在台湾的采访中，为了不让掉下来的玻璃伤到一位阿婆，她自己的腿受了伤，现在还每天上药做治疗。她撩起裤腿，记者看到她的腿上裹着纱布。其实，采访也不一定都用语言，从她的神态中，记者已经读出了什么是职业精神。 在两会采访现场，没有媒体领导，也没有名主持名记者，他们胸前都挂着相同的记者证，都穿梭在代表委员之间。记者多次看到人民网总裁何加正、副总裁官建文在人民大会堂现场采访，记者多次遇到王小丫与普通记者一样忙着找代表，寻找采访拍摄地点。凤凰卫视的曹景行先生拿着数码相机，跑前跑后地拍照，那飘动的点点白发就像传媒人心中跳动不熄的火焰。2007年中国妇女报的一位摄影记者在温家宝总理的记者招待会上请记者看他抢拍的照片：你看，我都没用闪光灯，完全是"借光"，温总理一个动作多少闪光灯同时在闪。中国的两会，不就是一个完全呈现在世界面前的舞台，无论代表委员还是记者们，他们都像在聚光灯下跳舞的演员，他们带给世界的是中国的风貌，中国的今天和明天。
我喜欢那些紧张的日子，我希望，明年的春天我还在两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