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筑物消防员证有用吗:知青点启示录之一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偶看新闻 时间:2024/04/28 18:20:29

知青点:米箩与糠箩

——知青点启示录之一

              华中科技大学现代领导科学与艺术中心教授

陈海春

    阔别了许多年的知青生活,阔别了许多年的知青点,我又回来了。这些年,我一直在我原来下放农村的地区为学校做招生宣传工作,其间,也有机会回到早年下放的知青点看一看,但由于种种原因一直没有如愿。这次,终于在一位学生家长的鼓励下,我又一次回到知青点——湖北省蒲圻县(现改名为赤壁市)茶庵公社白石大队三小队。它坐落在湖北省的最南端,不远就是湖南省的地界。我们村子以种水稻为主,也养些鱼,还有一些小丘陵种些树。二十多年过去了,我们当年自己修建的房子早就无影无踪,可是房子对面的田畈依在,背靠的小山依在,小山后面的水库依在,而我对当年生活的记忆也依在。

    就在我在村子里随意走走时,突然那熟悉的声音又回荡在耳旁:那是从碾米房中碾米机上发出来的声音。想当年,我就是挑着一担谷子走进碾米房,看着黄澄澄谷子从碾米机上方倒入,一边出来的是白而透亮的米,一边出来的是黄而不亮的糠。米流进米箩,糠流进糠箩,使我感慨不已:米箩和糠箩都是箩,但箩中的质量却是如此不同。人们的关注程度也是如此不同,米箩里的东西那么受到重视,可让人食用;糠箩里的东西那么受到轻视,只可由猪食用。

    正是米箩和糠箩的现象,使我在后来的领导科学与领导艺术研究中获得了一丝灵感:从政者无论在晋升的途中,还是在工作的岗位上,都存在米箩与糠箩的状态,都存在米箩与糠箩的心态。单位里的“米箩”是指那些资源充足,分配资源的能力也大,即有权有势的部门。单位里的“糠箩”是相对米箩而言的那些资源不太充足,分配资源的能力也较弱,即无权无势的部门。从外人来看,一般难以分清一个单位里的那些部门属于“米箩”,那些部门属于“糠箩”,只有圈子里的人体验才最准确、最深刻。对此,我研究的问题有二个:一是每个从政者在各自箩中的状态和心态,以及这种状态和心态的优劣之分;二是从政者在不同的箩中切换的过程和结果,以及切换的理由和规则。

    通常,在米箩的人往往自我感觉良好,认为能在米箩呆着是自己的运气,米箩里的资源是自己当然有权分配的东西。而初到糠箩的人往往也还是比较满意的,米箩和糠箩好歹都是箩,不是什么人都能够进入这个大圈子里的,况且,要摸清圈子里的行情还需要一段时间。所以,对于糠箩里初入者的干劲,在那些老手看来显得那样的“傻”,并感叹当年自己也这样“傻”过;而糠箩的初入者,看到那些老手以那样一种工作态度待人待事,往往感到不可理喻,并成为老油条之后也照此办理。其实,老在米箩里呆着未必是件好事。人是有机体,有机体的生存和发展有一个基本的法则,那就是“用进废退”。有机体越用各种功能越强大,而无机体越用各种损耗越大。因此,有机体总在一种环境和一种状态下,久而久之各种机能就会衰退,不仅难以发展就连生存都会成问题。所以,作为美国军队的最高指挥机构的参谋联系会就有一个基本的职能,把那些现实表现最好并最有发展潜力的西点军校毕业生们隔几年就换个位置,最后使他们成为将军们。至于有一段在糠箩的经历也未必是坏事。糠箩的门槛相对低一些,入行的可能性就要大得多,糠箩的成分相对弱一下,出头的可能性就要大得多,糠箩的条件相对差一些,自励的可能性就要大得多。“传记是对人生命的鉴赏”,闲来无事你不妨找几本人物传记读读,去研究一下那些所谓的“成功人士”的发展经历,有多少人的早期发展不是在糠箩中渡过的?!

    不过,平心而论,从政者最关心的问题不是呆在那个箩里,而是在不同的箩中是如何切换的,即为什么有人会从糠箩“走”到米箩,为什么有人会从米箩“掉”到糠箩。对于这个问题,我还真琢磨了许多年,到现在也没完全琢磨明白。只是琢磨多了就有点心得体会,以下内容算是抛砖引玉,有谁比我琢磨得更透彻,请告诉我一下,联系方式是:hcchen@mail.hust.edu.cn

    ——从糠箩“走”到米箩。从糠箩“走”到米箩是好是坏,取决于“走”的方式方法。低档次的人是自己想方设法“谋”自己走,即“跑官”。跑官是有代价的,跑官是有风险的,因此,这是不值得的。跑官的代价不仅是经济的,也是道义的;跑官的风险不仅是现在的,也是未来的。因为,从政这个行当最基本的底线规则,就是自己不要去算自己的命。老想当大官的人最终当不了大官,老想去好地方的人最终留不住好地方。高档次的人是组织想方设法“请”他走,即“给官”。当然,给官也是有代价的,给官也是有风险的,但这是值得的。如果你不在糠箩里干得个天翻地覆,在糠箩里透支了自己的自然生命,谁会把注意力放在你的身上,这就是代价。如果没有人在米箩里搞得个一塌糊涂,在米箩里透支了自己的政治生命,把米箩的事情搞砸了,需要有人来补台,谁会想到把他换掉而把你换上,这就是风险。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但英雄就那么好当:看看那些从糠箩被调入米箩的人,在度过了最初的喜悦并了解了新环境的情况后,有谁不是如履薄冰,如临深渊之感?好就好在,只要不是你自己走的,就是干砸了,也会有人出来认帐的。

    ——从米箩“掉”到糠箩。从米箩“掉”到糠箩是好是坏,同样取决于“掉”的方式方法。低档次的人是自己把自己搞砸了:由于你没有充分把握在米箩资源丰厚的机会,没有做出相应的业绩,你被个人或组织看上,“赶”出了米箩。此种人不足为训,不值一谈。高档次的人是也是自己把自己搞“砸”了,由于你充分把握了在米箩资源丰厚的机会,做出了相应的业绩,你被个人或组织看上,“请”出了米箩。常识告诉我们:在米箩中干得好的人未必能够直接在米箩中得到晋升的机会,而是面临由米箩转到糠箩的可能,即晋升与换岗同步进行。对此,初出茅庐的从政者往往困惑不已,甚至灰心丧气,怨天尤人。其实,细细想来,道理并不复杂:其一,“金无足赤,人无完人”,你再能干总不会在米箩中所有同级别同事的面前一点疏漏都没有,把你一人提拔了,他们会服气吗,会扶持你吗?提拔了一个,得罪了一片,不是出于万不得已,没有那个领导会这样干的。其二,你在米箩里呆久了,功能必尽太单一,激情必尽会衰退,需要有一个新的环境,让你经经风雨,见见世面,激发活力。这种螺旋式使用,是组织在器重而不是在为难你,你现在不明白不要紧,将来你会明白的。其三,任何领导者在用人的问题上都是十分谨慎的,都是最终基于自己风险考虑的。用人之要在于识人,而人是复杂的。为了减少识人和用人的风险,领导者最明智的做法就是把那些在米箩中干得不错的人暂时放到糠箩去,以观后效,干好了可以证明领导者识人的高明,干砸了也可以证明领导者识人的高明,这就是从政的辩证法。

    人什么本事都可能有,就是没有用自己的双手扯住自己的头发让两个脚离开地面的本事,同理,人的任何一次晋升都是他人选择的结果。当上级扯着我们的头发,把我们从米箩“甩”到糠箩时,如何应对是考验我们的政治立场、政治水平、政治眼光和政治风度的最佳时机。这是大事,需慎之又慎,基本应对方式有三:其一,不去,就是不去。可以不去,现在不是战争年代,你不去就要杀头,现在是可以充分表达自己观点的年代,你不去会有人去的。但你不要忘记,共产党的干部就是站在一张纸(任命书)上,这张纸给你你不站,下一张纸就未必是你了。而人在同一级别职务任职的年数与他在一个单位的影响力成反比,一次不去,二次不去,你就被边缘化了。其二,去,但要喊冤骂娘。喊冤是不必的,骂娘就更不该了,这是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没有多少人知道领导者对你使用的良苦用心,只有领导者本人清楚,你喊冤骂娘该让他多伤心。另外,喊冤骂娘还有一个问题,就是给那些平日里想整你但苦于没机会的人提供了佳期,不要认为他们都是小人,是你把他们变成了小人,你在米箩我们还怕你,你到了糠箩我们凭什么怕你?其三,去,且昂着头去。你要让领导者感到他没有看错人从而记住你,你要让糠箩的人感到你的能量和气量从而欢迎你,你要让某些想看你笑话的人无话可说从而摸不透你。当然,如果你更高明一些,你还可以为自己有朝一日回到米箩做些铺垫工作。虽说自己不算自己的命,但人的确是需要“经营”的。你可以告诉把你从米箩甩到糠箩里的领导者三句话(不一定要直说,但意思要准确表达):第一,您过去是我的直接领导,这是别人把您放在我头上的结果,但我为此受益;第二,您现在不是我的直接领导,这是您主动从我头上退出的结果,我依然为此受益;第三,如果有朝一日您主动将自己放在我头上,再次成为我的直接领导,我可能终生为此受益。记住:这位领导者当时可能不会表态,但他会为你这番话记住你。若干年后,当他自己走到更高的位置,再次找到你让你回米箩时,他就是必定是你从政路上的“贵人”!而你,较之当初,在米箩的地位可能就不只是上一级,而是两级乃至更多。这会让多少当年同在米箩里的小兄弟们看不懂,并感叹不已。

    当然,你可以说,您这不是在讲故事吧,哪有那么好的事情,如果我听您的话,从米箩来到了糠箩,并永远回不来该怎么办。我唯一可以告诉你的一句话是:此是天意,不必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