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卫生中级考试大纲:康斯托克与波茈芙德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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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五O年一个大雨滂沱的日子,纽约荒野的铁路旁孤零零的站着一个小男孩。他穿着单薄的衣服,背着一个小包袱,在大雨中瑟瑟发抖,看上去不知该往何处去。

这个孩子就是约翰.亨利·康斯托克(John Henry Comstock)。他生于一八四九年二月二十四日,美国威斯康辛(Wisconsin)州的杰尼斯城(Janesville)。那一年正是加州发现金矿的时候,一夜之间淘金热席卷全国。康斯托克出生后不久,父亲就去淘金了。没想到在路上,霍乱和瘟疫爆发,他人还没到黄金城,就葬身在路边的野坟里了。

  噩耗传来,凶恶的邻居强占农场,把孤儿寡妇赶出去。母亲只好带着婴孩回到纽约,投靠娘家亲戚。为了生活,母亲去纽约东部的斯克奈塔第(Schenectady)城念护士学校,把孩子寄养在亲戚家。

  康斯托克从小就很乖,知道自己家境坎坷、寄人篱下,虽然常被左邻右舍的小孩讥笑,又受到亲戚的苦待,他都逆来顺受,不做声。只是在夜里想妈妈时,就拿枕头蒙着哭泣。

  到了十一岁时,有一天他实在忍不住对妈妈的想念,就离家出走,搭上火车去找妈妈。不料中途遇到大雨,上涨的溪流把桥梁冲垮了,火车只好折回。

  康斯托克不敢回去,只好下车。他在铁路旁站了好久,不知道该往哪里去。雨下得那么大,他只好背着小包袱茫然的沿着铁轨直走。

  走了不多远,又冷又饿,看到前面有一家农舍,忍不住地想讨一杯热水喝。他以为门的那一边顶多有一杯热汤可以喝,却没想竟是他人生欢欣、快乐的最大转折点。

  

  这间农舍里住着幽默善良的脱尔诺船长(TurnerCaptain)与他的妻子。船长在退休以前遍行五大洋,经历多少惊涛骇浪,年纪大了,仍然难忘大海的呼唤,把自己的家命名为“暴风眼之屋”。家里的格局与船舱一样,有甲板、小梯、长绳、转轮,还有一间船长室。他的妻子利百加(Rebecca)担任船舱的大副兼厨师,老船长有很多孩子在他手下当水手。后来孩子们长大了,各拥有自己的船,在海上航行,老夫妇感到很寂寞。

  大雨天,门外出现又湿又冷的孩子。利百加心疼的端出热汤热饭,看着他狼吞虎咽地吃着。老两口知道孩子的故事后,决定先收留这个无家可归的孩子,等以后再想办法和他母亲取得联系。

  可是,小康斯托克表现得非常有骨气,他说:“不行!我不能在你家白吃白喝,我要做事。”

  老船长眼睛一亮,更加喜爱这个孩子了。利百加则笑得像朵花。脱尔诺船长上了楼阁,关上门祷告:“感谢上帝,赐给我们这么好的小天使!”

  就这样,康斯托克成了暴风眼之屋的小水手。

  住在“暴风眼之屋”,是康斯托克幸福的开始。脱尔诺夫妇不但关心照顾他的生活,还鼓励他读书学习,教导他做人的道理。老船长说,“念书的好处,不在成绩的高低,而是培养责任感。一个有责任感的水手,将来才有能力独个儿把他的船开出去。”

  夏天除了上学之外,他喜欢沿着小溪散步,冬天则喜欢坐在火炉边,听船长的孩子归来,讲世界各地的珍闻奇事。

  对大自然的接触,使他爱上大自然,后来他在《昆虫研读手册》(A Manual for the Study of Insects)一书中写道:“每一只昆虫都可以告诉我们许多生命的奇妙。有一天我看到一只毛虫,温柔、庄重、缓缓地爬上屋角,吐出丝来缠绕自己,逐渐地形成一个蛹。我希奇一只毛虫怎么会变成缺乏色彩、阴暗的蛹。一天,一只翅膀湿湿的、皱巴巴的、黑黑的蝴蝶爬出来,可怜兮兮地停在空蛹外。阳光照射着。忽然,那皱皱的翅膀展开了--哇!展开了大自然最美丽的颜色,飞上天空。好美丽的蝴蝶啊!有谁想到如此丑陋的外壳,里面竟有如此美丽的生命,有一天会翩然向外飞去。”

  十六岁时,康斯托克也上船去当厨子。二十岁下船申请进入康乃尔大学(Cornell University),研究昆虫。

  在进入大学以前,有人对他说:“为什么要念昆虫呢?将来能靠昆虫吃饭吗?”当时这是非常冷门的学科。康斯托克把这一个问题带回去祷告,他后来写道:“夜里我做了一个梦,我成了一位大学昆虫教授,而且娶了一位工作上的好伙伴做妻子。”这个梦他不敢对别人讲,成为日记里珍藏的一段秘密。

  康乃尔是常春藤联盟的名校,大学生入校后喜欢跳舞,社团活动塞满了生活的空间。可是,康斯托克不同,他从来不参加舞会。因为他认为上帝要给他的伴侣,应该会在工作上寻见而非在舞会上。

  他利用空闲与威尔德教授(G.B.wilder)学习实验与实验室的管理,因为他相信有一天他也会做教授。威尔德教授事后写道:“康斯托克是一只勤快的、敏捷的松鼠,看他做小事的负责任,就知道有一天他能做大事。”

  大学毕业后,学校留他担任助教,教导大一的学生昆虫学。他以最高的热诚教学生如何抓虫,如何做昆虫标本,如何保持标本,如何建立自己的收集馆,如何由昆虫脚、翅膀的特征进行分类,如何观察昆虫的生活史。一学期下来,有个女孩拿到九十五分,表现最优异。

  这个女孩是谁呢?她是不是康斯托克梦中的那个女孩呢?

这个女孩叫安娜.波兹芙德(Anna Botsford),比康斯托克小五岁,来自美国纽约州的奥图(Otto)小村。那可能是美国东部人迹最为罕至的村庄之一。波兹芙德出生的时候南北战争刚结束。

波兹芙德的父母都是非常敬虔的基督徒。他们厌恶战争,决定远离都市,搬到文明边缘的荒野,成立一个能自给自足的“拓荒家庭”。她的父母做了个水车,将水引到农场灌溉,种小麦、玉米,养各种家畜。由于一家人互相帮忙,彼此相爱,才能度过荒野上许多孤独无援的日子。

  波兹芙德从小就喜欢照顾牛羊与花草。家里的鸡啊、马啊、羊啊,一到她手上都变得服服贴贴。连刚被阉过的公牛,本来脾气很不好的,但是听到小波兹芙德在它耳边的轻声细语,竟乖乖地吃起苜蓿草(alfalfa)了。冬天里,她把苹果埋在泥炭里过冬,到了夏天苹果都还能吃;她总能知道森林里的哪棵枫叶树糖最甜;她在田里种的蔬菜又大又好吃。

  波兹芙德愈关照农场的动、植物,就愈觉得需要更多的知识来管理它们。她每天需要走很远的路去上学,对生物的喜爱使她总觉得老师上课怎么教得那么少,课本似乎也太薄了一点。她把所有的零用钱,与暑假在别的农场打工挣的钱全部存起来,拿去买书。她父亲看女儿这么爱读书,就立志要倾家里仅存的积蓄送她去念第一流的大学。

  波兹芙德把少女的热情,放在书本上,同学们都叫她“修女”--一天到晚不是跟动、植物在一起,就是与书本在一起,将来怎么嫁得出去?

  

  一八七五年波兹芙德进入康乃尔大学生物系。她一下子就发现自己的生物学的知识与经验,已经超过一般的学生,甚至连老师对她也有几分佩服。

  由于高分太容易拿,她做了一个特殊的决定,就是同时兼修“美术系”的学位,藉着动、植物的素描与版画,可以增加生物科学与一般读者沟通的管道:她隐隐约约地觉得有一天会成为科学教育家。


  不久她认识了康斯托克(Comstock),两人基于对信仰共同的执著与对生物学的热爱,成为很好的朋友。他们一起合作抓虫、一起讨论、一起做实验。康斯托克写道:“我从没有遇见一个女孩对昆虫认识这么深,我们一整天都在谈论蜘蛛。”

  两人交往五年后,康斯托克一天问她:“如果有一天,我要写一本最有人情味的生物学课本,那你……”波兹芙德坚定地看着她未来的先生说:“那我就为那本课本画上最可爱的插图。”

  成熟婚姻里的爱情经常是来自男女双方深厚友情的延伸,绝非以男欢女爱的“色情”为基础。安娜毕业后三个月,两人就结为夫妇。他真的是在工作上找到自己的另一半。

  康斯托克的研究越来越有名。三十一岁时,美国联邦农业部聘他为首席昆虫专家,解决各处农作物病虫害的难题。

  当时加州有一种木棉虫(Alabamaargillacea)损害了加州的水果,他发现瓢虫(ladybug)能吃大量的木棉虫幼虫,于是建议:“繁殖、保护瓢虫就可以抑制木棉虫,从而保护水果。”

  佛罗里达州有一种介壳虫(scalebug)影响当地柑橘,他仔细研究该虫的生活史,并且由昆虫下半身的环节来分类,因为了解昆虫分类有助于虫害的鉴定。一八八八年,他根据长期对蝴蝶与蛾的观察,以鳞翅类(Lepidopteral)来区分蝴蝶与蛾的种类。

  波兹芙德跟着丈夫,来到农业部,做丈夫的助手。

  当时有许多农民寄信到农业部,问一些疑难杂症,又有些孩子寄信来问些“只有小孩子才想得出的可爱问题”,例如像“袋鼠掉到水里后,前面的袋子会不会湿?”,“蜜蜂的巢为什么是六角形而不是四角形?”,“鲨鱼一天到晚吃别的鱼,为什么不用刷牙?”。这些问题,农业部向来是“存档处理”,波兹芙德一来,她认为回复这些问题是很重要的,于是编了一份“大自然科学通讯”(NatureStudyNewsletter),回答这些别人不想回答的问题。

  没想到这份刊物深受许多小孩的喜好,因为正规的课本不会回答这些怪里怪气的问题。波兹芙德回答问题的方式非常活泼风趣,是出于她心中深处对于大自然的喜爱。她认为大自然不但能供人“使用”,而且处处带着上帝设计的艺术与美感,给人多一份欣赏与感恩。

  康斯托克在功成名就时,记起从前的那个梦,回到母校担任昆虫教授。他在校内建立巨大的昆虫温室,让昆虫在里面生活,好做更充分的观察。他一生至少教出五千位昆虫与植物病虫害的专家。

  波兹芙德说:“很多科学家的一生,就是去挖凿一个比别人挖得更深的水井,却忘了小孩子们所需要的只是用汤匙舀起来的一匙水。”她在一九一一年出版了《自然研究手册》(HandbookofNaturestudy)。这本书影响了后来的科学教育,使教育更有人情味与趣味。它从另一种角度去教孩子们学习大自然的科学,不是先提到生物学的理论或是实用性的价值,而是先教读者如何观察,并如何从观察中找出结论。这本书还有另一个特点,是所有生物书籍所没有的,就是有很多短诗,非常引人深思,例如提到杂草时:

    谁说大麦田里的小草,

    是外来的侵略者?

    也许这片原野大地,

    本来就是属于各种杂草的领域;

    人类所特意种植的大麦,

    才是大地的入侵者。

  这里没有教人怎么消灭杂草的农药味,却充满了起初上帝创造万物时,看万物为美好的欣悦,与分享的期待。


  她还与丈夫合写了二本书--《昆虫生活》(InsectLife,1897)及《六只脚走路的方法》(WaysoftheSixFooted,1903)--都是非常有趣的生物学课本。她给生物学留下一角纯真的园地,让纯真的人去赞赏、去感谢、去体会上帝创造的意义。

  波兹芙德晚年时,为了使孩子能体会大自然的优美与精细,在一个富有果农的经济支持下,推动全国中小学开辟菜园和花园,让孩子们多一分亲近大地、亲手耕作种植的机会。她还成立“杰克叔叔(UncleJack)信箱”,回答学生们在自己种植中所发现的问题。一下子美国成立了二千个以上的“学生农场”,培育了成千上万喜欢大自然的中小学生。

  迄今美国有全世界最好的“大自然科学教育、农业生产与生态环境的保护意识”。这不是一朝一夕产生的,也不是少数几个大人物登高一呼就可以产生的。而是像波兹芙德一样,长期本着对上帝的感恩,与对生物科学的喜爱,把这些种子撒出去,撒在全国小孩的心田上,等二十年、三十年后,才可以看到的成果。

  一九二三年,她当选美国最杰出的十二名女性之一。她一生没有刻意要去做伟大的事,只是做本分的事,没想到伟大却尾随而来。

  康斯托克于一九二六年八月四日去世;一九三O年八月二十四日波兹芙德病逝。

  他们在晚年回顾一生时说道:“人生虽然不断有外来的失败,但是我一生的日子,像是一串喜乐的音符。”

————本文根据张文亮教授所著《科学大师的求学、恋爱与理念》有关章节改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