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鞍山市地铁线网规划:五、露骨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偶看新闻 时间:2024/04/27 17:10:22

五 、 露 骨
初春的旭日,对于经历了酷冬的人们,更显得宝贵!孩子们边玩耍边晒着太阳,欢呼着太阳给他们以温暖。
刘贽的房屋拆开了朝东走的门以后,因为没有院墙,又是在村边,所以每一个早晨,他们更早的享受着这宝贵的阳光。
两岁的女儿小凌刚穿上衣服就嚷着:“妈,我要晒太阳!”
“中,妈给你开门!”小英开了屋门,让阳光照进来,搬个凳子让小凌坐在门口晒太阳。可是刚放下凳子就又拿了起来,又赶快关了门,对孩子说:“不中,乖,臭,臭,呸,呸!”哄着孩子坐在了媒炉台上。
刘贽把屋门打开以后,队里没有强行堵上。但特意把积肥的地方从饲养室东面移了过来,让地主分子刘治祥往这里担大粪,这担大粪的活,一来就是地主分子干的,二来就是有别人干,恐怕也不往刘贽的门口担。刘治祥虽然看到刘贽在干部面前是如何的吃不开,但刘贽毕竟是贫农,当过五、六年兵,往他门前担大粪,他有些怕。可是队长说:“就这个活,不干别挣工分!”那时候不挣工分就是死路一条,他只好干。他担到离刘贽门前几丈远的地方就不再往门口担了,干部却命令他担到粪堆的边缘,离刘贽的屋门只的四、五尺远。有一次刘治祥正往这里倒大粪时,刘贽下工回来了,他未等刘贽开口,就怯生生的说:“刘贽弟,这是没有办法呀!”
在粮山村三百多户人家中,有近一半是姓刘的,刘治祥跟刘贽的家族关系很远,但是见了刘贽总是亲近中带着畏怯的称呼“刘贽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刘贽看他有点可怜。
“你只管担吧,我不怪你。”
庄稼人都知道,盛土的地方是越来越高,盛粪的地方是越来越低。因为土与地很容易混在一起,从地里拉来的土就粘在地上了。而盛粪的地方,每往地里拉一次总会把粪和土地混合的地方带起一些土来。所以刘贽门前的粪坑是越来越深,越来越扩大。粪坑的西沿眼看着已经挨着刘贽的房墙了。积肥的方法是把杂草、土、牲畜粪便和人粪便掺和均匀堆在这里发酵。有一次队长派刘贽往粪堆上担土,他有意的将粪坑的西沿,挨着他房墙的地方垫了一些土,老石的姐夫、新上任不久的生产队长刘幸福对刘贽大喊:“刘贽,你怎么用队里的土垫你的门前,损公肥私?”
“什么?我要从这里走路,你们说是集体的地方不批准,你们挖粪挖到我房跟前了,我垫些土,就成了损公肥私了,难道这粪坑西沿只挖不垫,直到把我的房子挖塌了,就算大公无私?”刘贽气愤的说。
“哟,看你厉害的,谁不知道你是常有理,跟你说不清,反正你不能往那里垫土!”
其实生产队不是在乎这两担土,队长直言:你刘贽和队里对着干,没有你的好处!
夏天,这粪坑里汪着水,发出熏人的臭气,苍蝇、蚊子在这里欢呼着。在学校、在机关、在部队养成了讲卫生习惯的刘贽和他的从小在城里长大的妻子,如今就日夜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中。
“唉呀——”
大概就是从那次队长带着人在他房前垛墙堵门那时以后,刘贽常常靠在床头的被子上叹气,声音很大又拉得很长。
“你又唉声叹气的,想开点吧,实在不行,咱就按他说的,把房子改成东屋。”正在洗碗的小英,听到刘贽叹气,劝道。
“那怎么行?西面刘清生家的院子本来比咱家东屋的前墙还往东多出三尺远,咱们盖房时,和人家商量占用了,现在再占人家院子的地方,有什么道理?虽然人家是地主,党的政策和国家法令也不允许随意侵犯其合法权益的,咱们不能让石忠明拿咱当炮灰,破坏党的政策和国家法令。”
“公社不是也让我们这样办吗?我们有什么办法呢?”
“县上这样说,我也不干!”
“唉——”小英也不自觉的叹了一声。
为了队里要堵他屋门的问题,刘贽几次找到公社林书记。林书记第一次听到时,气愤地说:“真是胡来!岂有此理?”后来就一方面批评老石不对,另一方面劝刘贽和干部搞好关系,再后来就说:“大、小队(生产队有时也称小队)干部都不同意,我有什么办法?”
还是在刘贽最初感到石忠明对他的打击报复行为时,他抱着良好的希望向石忠明直言:一个共产党的干部不应该利用职权对群众打击报复。石忠明满脸笑容,频频点头。他说,“干部怎么能对群众打击报复呢?如果干部跟群众记私仇,那其实也用不着报复他,只要按政策对付他就可以使他无法生活。”这话初听起来,特别是对于那些不了解农村情况的人,对于天真的人来说,似乎毫无道理。刘贽听了也赫然一笑,不以为然的。然而事实却证明了石忠明这话的正确性。
人们常用“度日如年”来形容生活的艰难,岁月难熬。其实时间并不曾为了磨难人民而停止过一秒钟的进程。转眼间,麦子开始吐穗了。
“一穗两穗,一月进囤”。说是从麦田里有一、两棵麦苗吐穗时算起,有一个月的时间,麦子就可入仓。人人常用“日月如梭,光阴似箭”来形容时间的流逝。其实“梭”“箭”过去不过是一秒钟表的时间,然而每经过八万六千四百秒才只是一天的时间,这将要吃到白面馍的一个月的时间还是相当遥远的呢!俗话说,“远水不解近渴”,因为去年秋季这里遭了水灾,吃粮标准是每人每天七大两。所以称“七大两”,一来是因为每斤十六两改成了十两,与前些年曾有过的“四小两”相区别,二来这时人们都有些不知足了,觉得这每天不到一斤的口粮,确实是少得可怜。在农村,口粮按季分配,由社员自己保管,那些不会过日子的社员掌握不好“细水长流”的原则,离麦收还有两、三个月的时间,就揭不开锅了。而到了麦子吐穗时,就是会过日子的社员,也都是米净面光了。这时,按照政策干部是可以不管群众的,而实际上干部要管的。队里的储备粮可以借给一些缺粮户,这就是照顾。有的可以“借粗还粗”———借秋粮到秋季再还粗粮,有的则要“借粗还细”每借一斤玉米到麦收后就要还一斤小麦。那时的玉米可不像现在这样,与小麦的价格不差上下了,那时的玉米价格只是小麦价格的二分之一还差一点。。还有一些“调皮捣蛋”的人,对他们就是要按政策办事,连“借粗还细”也不借给他!队里的储备粮有限,只能重点照顾优秀社员。
“人比人,气死人。人有几等人,木有多种木,哪能一样呢?”有着几千年苦难历史的中国人民的忍耐精神是惊人的。他们受到不平的待遇时,往往这样安慰自己。
上级也发了一些救济款、救济粮,由“群众”评议,干部审查后发给社员。
刘贽是被列为“调皮捣蛋”之列的。借粮、救济都有没有他的份。但是粮山是个大村子,有十二个生产队,刘贽参军前当过生产队会计,他的同学,战友有的是这个大队其他生产队的干部。他们看到刘贽受到这样不公的待遇,有的背着石忠明借给他一些粮食。公社林书记对他也是挺关心的。除夕那天,他家里还没有过节吃的小麦,他到公社找到林书记,林书记一个电话,石忠明从大队仓库借给他三十斤小麦。春天,他又找到林书记,林书记虽然只是劝他把自行车卖了买高价粮,而不再给老石打什么电话了,但对他还是蛮亲热的,从公社食堂给他买了饭,还特意多买了几个馒头,硬塞给他:“给孩子带回去吧!”他回到家后,递给女儿一个馒头,妻子还凑过来对女儿说:“今天你爸爸怎么稀罕了,舍得给闺女买个馒头?”他笑着说:“是公社林书记叫带给咱孩子的!”心里还真有股感激的热流。
信用社的负责人是刘贽参军前的支部书记,同意借给他十元钱,这在一般社员是不行的,因为信用社贷款只对集体,不对个人。曾经多次在“忆苦思甜”会上控诉旧社会,感谢共产党的老贫农张荣在这年春天喊着:就是吃高利贷也没有地方吃,这不是非要饿死不可吗?饥饿中的刘贽想到了更多的处于无援困境中的农民,一天晚上,他怀着对一个共产党员的期望,来到队长家里。
“老刘(刘幸福不是本村的老户,又是党员干部,所以人们不按本地的习惯称呼他,而都叫他老刘),你在开会时经常读毛主席《关心群众生活,注意工作方法》那篇文章的语录,我以为我们要关心的是全队社员的生活,而不是某一户、两户社员的生话,我们不能只以他们对自己的好坏为标准来对待他们呀!”刘贽向队长提出队里几户社员是急需要帮助的,而特别提出对副队长童瑞福的“照顾”是不应当的。他在向队长提这些意见时,是很注意态度和方法的,他并没有说他“徇私舞弊 ”,更没有揭露他所以这样优待童瑞福是因为童是石忠明和他的一条狗。听他们指点“咬”了得罪他们的人,而且童的老婆对他又特别的好。他仅仅说了一句“不能以对自己的好坏为标准来对待社员。”
没料到刘幸福大发雷霆:“你这是提的‘黑紫’意见!(这里‘黑紫’是代表着诬陷、过火、不正确的意思)我还不是为了把队里的工作搞好,他是副队长,你能让他饿着肚子当领活的?你提的意见我不接受!”
刘贽还想进一步阐述自己的意见,二人就争吵起来。
“严格说起来,你就是营私舞弊,你就是对群众打击报复!”刘贽被激怒了,也就没有了什么方法可讲了。
“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就是我说了算!”刘幸福蛮横的说。
刘幸福的老婆从刘贽一来到,就说他是来找事的,后来吵了起来,她也就哭喊,好像刘贽怎么欺负了他们,她对丈夫说:“你不要当这个队长了,叫他当!”又两手推刘贽离开她家,“你不要来俺家找事了!”
刘幸福的老婆哭喊着到她兄弟石忠明那里告状去了,石忠明的老婆把她送到大街上,大喊着:“姐姐你回去吧!他是啥东西,明天再说!”
五月二日,早饭时下了一阵小雨,小半晌时雨停了。
“铛----”“开全体会啦!”刘幸福敲钟后又连声喊着。
人还没有集中齐,石忠明走了过来,人们看他杀气腾腾的样子,就嘀咕着,“出了什么事?”
石忠明来到正在集中人的地方,立足未稳,就向人们一挥手,“走!到大队去开会!”说着怒冲冲地走在最前面。刘贽心中有数,愤怒的跟着,其他人也有听说来由的,大多数人是莫名其妙的跟着走。
第一生产队全体贫下中农大会,在大队办公室院内召开。队长刘幸福只说了一句话:“今天老石给咱开会!”
在农村,开群众会时免不了有人“开小会”。但是今天,因为一开始集合会场时石忠明的气势和喊声告诉人们这会议的不寻常,而且小队的群众会到大队办公室来开,就更加特殊,所以当石忠明站到办公室门口——会场的前面时,会场上顿时死一般的寂静,让人透不过气来。
“毛主席教导我们说”,石忠明首先摆出权威的理论,“‘阶级斗争,一抓就灵’‘要斗私批修’‘抓革命,促生产、促工作、促战备’,今天我们就开个阶级斗争的会,一个斗私的会,一个批修的会,抓革命的会!现在的阶级斗争并不是和地、富、反、坏、右斗了,谁是革命的绊脚石就跟谁斗,谁的私字膨胀就跟谁斗,谁破坏抓革命、促生产就跟谁斗,贫农出身也不行,当了几年兵也不行!虽然他贫农出身,可是他蜕化变质了,忘本了!虽然他当了六年兵,可他也不过是个‘光板子’——连个党也没入上。回到家还不跟着党走!现在一队的歪风邪气上升,非得狠狠批判不可,必须搬掉革命的绊脚石!”
…………
石忠明讲了大半天歪风邪气,并没有指名道姓的说刘贽,但是在第一生产队,只有一个贫农出身又当了六年兵的人,众人也都知道他讲的是谁,刘贽也有自知之明,等石忠明讲完,他就站了起来。
“我说两句,现在已经不是挑动群众斗群众的时候了!阶级斗争是搞什么的?阶级斗争就是反对剥削,反对压迫,反对侵吞人民的劳动果实!谁蜕化变质?谁忘了本?大家可以看看,想想,是谁过去和贫下中农一样的受地主、富农的压迫剥削,今天翻了身,人民给了他权力,他却学着地主恶霸的样子,骑在人民头上拉屎拉尿,作威作福,这才是真正的蜕化变质,真正的忘本!我当了六年兵没有入党,并不等于我就是坏人,党外的忠诚革命者并不少见,而挂着共产党员招牌的坏人也屡见不鲜!”
“不准你说!今天是批判你的!”几个大队“武装”——就是曾担任过看守刘灿山等人职责的脱产民兵,今天奉命来参加一队这个特殊会议,这时喊道,“你坐下,让大家批判你!”
刘贽斜了他们一眼,“好,批吧,我听听群众怎么说!”他坐下了。
刘幸福身先士卒地站了起来,他说刘贽专门跟干部作对,谁当干部他和谁闹,给他扣上损公肥私、侵犯集体利益、调皮捣蛋、扰乱生产等一大堆帽子。下面就是石忠明自己发言。童瑞福也想“汪汪”两声,被石忠明制止了,大约觉得他的吠声于刘贽无效,群众听了也不满。但是又没有其他人发言,刘贽大笑:
“就你们姐夫小舅子两人批判我,就能把我打成坏人?你让群众说说,我是坏人不是?”
“大家说,刘贽是坏人不是?刘贽是坏人不是?”石忠明连喊两遍,没有一人应声,连刘幸福和童瑞福也没有回答!
“群众当着你的面不敢说我是好人,但是他们决不承认我是坏人,你看到了吧,石忠明!”刘贽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愤懑。
“王福良!去拿绳来,把他捆起来!今天我豁上支书不当了!”石忠明恼羞成怒,明知是在违法乱纪,就是要一意孤行!
“捆吧!我倒要看看你怎样收场!捆吧!”刘贽背剪着双手,作出待缚的样子。
整个会场轰动了起来,一些好心人都怕刘贽真的被捆起来,纷纷推他走开,刘贽却固执的不走,几个人硬把他推到大街上,他仍然大喊:“别推我,我看他石忠明敢把我捆起来,送到公安局不敢!”
也许是石忠明还真怕被撤职,让治安主任去拿绳只是吓人而不是真正要捆不应该捆的人,也许是王福良这个在旧社会,刘贽讨饭时对刘贽有救命之恩的老奶奶的儿子,有意的抵制石忠明的命令,去拿绳子一去不归,刘贽没有被捆起来。
雨停以后,其他生产队都正要上工,听到大队院内吵闹异常,就纷纷围在门外听,刘贽被推出门外以后,人更多了。刘贽气愤地向人们讲着缘由。石忠明大约未料到,凭他支书的权威,竟不能压倒刘贽的“嚣张气焰”,然而又不甘心,于是,他姐夫刘幸福从院子里出来说:“刘贽,你不服从领导,今天你也不要上工了,上工也不给你记工分!”刘贽说:“你有什么权力不让我上工,我又不是给你当长工的,我是给人民公社干活,你不给记工我也干!”
“太不像话了!报复得太明显了!”
“顶得好!刘贽顶得好,来劲!”
石忠明也许听不到群众的这些议论,但看到了群众的情绪,大约觉得民心难违,也没有真的让他姐夫不给刘贽记工。
原来石忠明和蟠龙滩大队的胡保山同在一个公社机关工作多年,一起下放到大队任支书,关系密切。他没有想到刘贽作为他这个大队的社员对他的几乎明白的提示置之不理,到后来还又干涉到他的头上,向公社、县上告了他的状。虽然对他已经“按政策办事”,但他却仍然不服气,所以这天石忠明要给他一点颜色看看!
就在石忠明在大队办公室院内召开一队的群众会整刘贽(后来刘贽称为“五?二事件)的前几天,刘贽在报上看到一篇《揭盖子还是捂盖子》的文章。文章说,只有揭露矛盾,才能解决矛盾,推动工作。如果掩盖矛盾,不但不能解决矛盾,反而使矛盾越来越大,甚至僵化。他希望粮山的矛盾也能揭露出来。使其得到解决。
事有凑巧,就在“五、二”事件的第二天,县上要在粮山召开一个现场会,推广粮山大队集体养猪使用醣化饲料的先进经验,这其实正像粮山这个“先进典型”本身就是一个骗局一样,也是彻头彻尾的欺骗!本来是加了许多玉米面的饲料,却欺骗说是用纯秸杆经过醣化的饲料!
就在这天早上,刘贽将他辑录的十七条“毛主席语录”加上几句简单的按语:“这是针对石忠明的‘症状’而选择的‘苦口良药’,供石忠明同志服用,也供县、社领导和兄弟大队干部帮助石忠明治病时作参考。”贴在了粮山的十字路口。
这些语录有:“------不能像赫鲁晓夫那样,专横跋扈”;“老虎屁股摸不得”;“骑在人民头上拉屎拉尿”;“这些人是小蒋介石”----刘贽所以辑录这些语录,是因为在那个红彤彤的年代里,人们嘴里喊着“一千个拥护,一万个照办”!没有任何语言比它更神圣了。
这些语录贴出去还不到两小时,早饭时,大队民兵营长和一个“武装”来到刘贽家里,劝他去撕掉这些“小字报”(因为要撕掉它,就不好说它是毛主席语录了),答应接受他提出的意见,改变对他的态度。刘贽说,既然接受我提的意见,为什么要撕掉这些小字报呢?如果你们认为应该撕掉,你们就去撕掉它!”在那个年代,“大民主”还是相当神圣的,干部不敢随便撕群众的大字报呢!两个人扫兴的走了。
不大一会儿,公社第一书记林鸿来了,这是他第一次来到刘贽家里。刘贽知道,他是专为了他的小字报而来的。他有些惊奇,关于他住房的出路问题,他多次找过林书记,请求他来他家看看他怎样从家里走到街上,林书记说没有时间。有一次林书记路过这里,他听说林书记在大队办公室以后,就急忙去找,但林书记答应刘贽,把他支走以后,终究没有来。这一次,刘贽给石忠明写了这么几张只有十七条毛主席语录和几十个字的按语的小字报,就引来公社第一书记亲自来他的小屋,这足见大(小)字报的威力了。
刘贽招呼林书记坐下。林书记从口袋里掏出两支烟,递给刘贽一支,他不会抽,谢绝了。林书记说:“刘贽,把那几张小字报撕掉吧?今天全县在这里开现场会,影响不好,你提的问题,我负责给你解决 ,好吗?”
“林书记,不是我不听你的话,不看你的面子,实在说,你不应该让我去撕掉我写的小字报,这不是解决问题的正确方法,这是掩盖矛盾的方法,事实上矛盾是掩盖不住的-----”
林书记愣了一下,停了半分钟,又说:“还是撕掉吧!你写小字报不是为了解决问题吗?我给你解决问题不就行了?”
“那么写小字报有什么不好呢?你让我自己去撕我写的小字报是要说明什么问题呢?说明我写错了?我写的不实事求是,所以我自己后悔了?”
“不,不是这个意思。不过,你对老石也有误会,他对你还是挺关心的,几次跟我谈给你安排工作,只不过暂时还没有机会。”
刘贽似乎明白,林书记一方面是在替石忠明说好话,调和矛盾。另一方面,——刘贽啊,你还是应该听林书记的话,撕掉你写的小字报,今后林书记会给你好处的!
“如果谈到老石对我的关心,我知道是曾经有过的,不过----”刘贽直截了当的说,“不管怎么样,你作为公社第一书记,党的领导干部,亲自来和我商量这个事,我是应该听从的。但是我是一个不愿意出卖灵魂的人,按照我的真实思想,不但我不会自己去撕掉我写的小字报,就是别人去撕,我也会提出抗议的。如果我今天在你林书记面前表示,可以由你派人去撕掉我的小字报而不提什么抗议,这已经是我做出的最大让步了。”
就这样,林书记走了以后,刘贽的小字报被撕掉了。
也许,由于刘贽没有听林书记的话,去撕掉自己写的小字报,也许还有别的原因,也许,问题就应该这样解决的:据林书记讲,他个别批评了石忠明。这还不行吗?他又没有真的把你捆起来,你一个普通社员,还想把他支部书记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