潍坊新飞机场规模定位:茶的怀念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偶看新闻 时间:2024/04/19 22:06:51

已经习惯了喝茶,一半是茶的原因,一半是我的原因。

  茶叶在水里旋沉的时候,常常会勾起积淀已久的往事,让我想到那些曾经喝茶的人,爷爷就是其中一个。但这种怀念只有温馨,不会悲伤,就象氤氲的茶气,暖而不寒。

  爷爷健在的时候,喜欢住在老房子里,木结构,泥灰墙,顶上铺的是一排排整齐的青瓦。这样的房子,错落地列在江边,远远地看去,就是一道风景。在我的印象里,爷爷就时常端坐其中,云彩和江水在爷爷的头顶和脚下流过,蔚蓝的天色和油白的粉墙浸在日子里,慢慢变得有些发黄,然而只有爷爷是不变的。他端坐在旧藤椅上,看云卷云舒,看花开花谢,紫砂茶壶的壶嘴里飘出缕缕烟气,是嘴角荡漾的笑意。爷爷是瘦癯的,因为他的胃一直不好,但是他有一副微扬的眉毛,象刷子刷过一样挺直,让人感到他那种并非羸弱的健朗。

  爷爷抽烟,是那种并不昂贵的大前门,后来是蓝西湖,不带过滤嘴的。我不喜欢烟味,因此他一抽烟,我就躲得远远的,但是我记得爷爷喝茶的样子。

  爷爷喝茶,常常是在阳光和煦的午后,搬一把颜色泛红的旧藤椅,带一张半高的小凳——上面放着紫砂茶壶。爷爷就戴着老花眼镜,拿一张两三天前的报纸,读上面那些也许过时的新闻,或是翻看文艺杂志上有意思的文章。阳光透过树叶洒在庭院里,很闲散的样子,爷爷这时候也会变得很悠然,就象从茶壶嘴里逸出的那缕烟气,轻舒自在。有时候读到会心处,爷爷会咂咂嘴,然后就拿起紫砂茶壶啜上一口,再闭起眼静静地坐一会儿,时间在这时仿佛不动——爷爷的左手就支在藤椅边上,大拇指穿过壶柄把它捧在手心,右手半握着杂志斜摆在膝上。这副姿态是我不知看过几百几千次的,可是直到现在,我还没有想清楚,爷爷那时候究竟是在品茶,还是在品文章。

  偶尔,下雨的日子里,爷爷也会喝茶。他常常面对着微开的木窗,嗅着雨里带来的清苦气息,观望那曾被多少今古名士吟咏歌唱的富春江。对岸的山色往往是一抹黛青,沉沉地搁在天水之间。风雨中一路走来,有多少掺血的足印,有多少悲欢的泪滴,缱绻与哀怨,纵是打落满枝的丁香,也减不去心头馥郁的忧愁。雨里的风景总是略显迷朦,结满愁绪的一川烟雨映在爷爷的眼里,往往随着若有所思的目光,就消散在对往事无尽的追忆中……

  房子就在江边,带着潮气,尤其是在这样轻寒的日子里,一壶暖茶常常成了驱散寒意的佳品。爷爷看雨的时候,我们会很乖地把暖壶放在他的身边。就这样,看了许久,爷爷会忘神似的突然记起那壶暖茶,于是捧在手心,啜上两口,再微微地咳几声。那辽远的声响和着轻微的雨声,很容易地就勾起了尘封已久的伤怀。

  爷爷喝的茶并不太好,因为不贵,但是那股茶香却很能给我一种温暖如昔的感觉,所以我也喝茶,喝并不太贵的茶。也许,有爷爷的原因在里面,也许,还因为我不仅仅是一个怀旧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