芜湖县最近案子:第一个共和政权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偶看新闻 时间:2024/05/04 12:12:45
第一个共和政权文热心

    焦达峰。

    陈作新。

    谭延闿。

    民国初年筹饷公债

    湖南省政府通告

    原省谘议局大楼。本报记者 赵持 摄

    省谘议局原貌(系今省总工会院子)。原为长沙学宫。

    (本版照片除署名外均为资料照片)

    □本报记者  文热心

     25岁的湖南“一把手”

    现在,从长沙兴汉门沿蔡锷北路南行百米左右,西拐进入红墙巷,再前行二三百米,就是民主东街24号,即省总工会院子,也就是当年的省谘议局。

    这个院子的一项历史意义就在于曾经诞生了湖南省第一个共和政权——中华民国湖南省军政府,产生了是经选举而出的湖南最高军政长官——都督焦达峰、副都督陈作新。同时,这个院子也见证了革命党人与立宪派绅士“蜜月”的结束,开始分道扬镳。

    1911年10月22日晚的选举,让湖南绅士们没有想到的是,湖南军政府的都督落在了一个25岁青年——焦达峰的头上。

    一说起“都督”,我们就会想起三国时期东吴“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的周郎。都督,中国古代对军事长官的称呼,确实兴起于三国时期,其后发展成为地方军事长官,明以后成为中央军事长官。辛亥革命前,同盟会规定,如果哪个省光复了,政权机构名称为“中华民国某某省军政府”,军政府的最高长官为都督,也是地方最高军政长官。用通俗的话说,就是上马管军,下马管民。

    怎奈焦达峰在掌权过程中没有周瑜的“东风便”,反而遇到的是“西风烈”,最终倒在政变者的屠刀下。此是后话。

      警告不愿合作者

    推举完都督,湖南省军政府宣告成立。

    接着向“首义”后成立的湖北省军政府致电:“黄帝四千六百零九年九月初一日,湖南全省人民宣告独立,公推焦达峰、陈作新为正、副都督。特此电闻。湘军政府全体叩。”

    接着发出了《讨满清檄文》:“为吊民伐罪,誓众出师,昭告于天下……”这篇檄文标志着湖南推翻了清政府地方政权,实现了国民革命,开创了共和之路。

    军政府对内则“安民告示”,前3条宣布,保护外人在湖南享受的各种利益和权利,因为军政府对处理与外国人的关系是比较理性的,把革命严格控制在“内部范畴”,免得外国人对革命进行干涉破坏;后3条则宣布如何保护人民生命财产,要求市面照常贸易,各学堂、公司、会社及一切衙署应照常治事。另外并告示通饬各级军官迅速归队。

    可偏偏有3个不愿合作者。

    这就是长沙县知事沈瀛、营务处处长申锡绶、劝业道道员王毓江。在革命浪潮不可阻挡之时,他们偏偏要为清王朝尽忠,全身披挂跑到街头来督战,鼓动巡防营与起义武装对抗,让革命党人抓了个“现场”,被押进了谘议局。军政府既然发布了“官吏非满人皆如旧”供职的通告,而且革命者中也有人劝沈瀛回去办公,可他只是哭。另外两个就更顽固了,对革命党人大骂起来,左一个“逆党”,右一个“土匪”。这一下犯了众怒,革命党人都看不下去了,便质问:“你们难道要与革命作对?”于是,一把将他们拖出去杀了。

     共和,谁与谁共,谁与谁和?

    革命过程中,新人旧人也罢,草民和绅士也罢,都以阶层形式,集合在反对腐朽的清朝政府的革命旗帜下,为了推翻共同的政治敌人——清朝政府,他们合作了。“革命成功了”,革命的胜利果实大家分享。

    军政府——湖南省的第一个共和政权,是革命党人和立宪派绅士建立的“混合”政权。“草根”焦达峰、陈作新分别做了都督、副都督。湖南绅士的代表性人物,也是湖南立宪派首领谭延闿做了民政部部长。民国初年的民政机构是除了军事、司法审判以外,所有行政事务的管理,经济、社会和基层政权建设,都是其管理范围,特别是县长的任命、派遣、考核之权,更让各方倾注。许多原先“地下”奔走的革命党人都纷纷走上前台,做了军政府的要员。那些平日出头露面却是“在野之身”的绅士,也纷纷进入军政府机关。那些新军的管带、标统们,那些巡防营的管带们,虽然脑后仍然拖着一根“猪尾巴”,可随着军队的扩充,一个个标统升镇统,管带升协统;至于那些参加起义的新军的队官、排长、正副目们也纷纷升为标统、管带。

    革命党人追求的目标——“共和”,作为一种国体,此时又有几个人懂得它的“三昧”,又有几个人懂得它的运作?

    于是有人疑惑了,“共和”,是新人和旧人、草民和绅士、革命党人与立宪派绅士在同一个政权里“共生共荣”?

      “中华民国”还是“中华国民”?

    共和了,要搞民主了,可什么是民主,怎么实现民主?老百姓对这些名字觉得新鲜,做官的呢,也是“以其昏昏”,欲“使人昭昭”,其实自己懂得并不多。

    谭延闿虽然身为临时参议院议长,却连“共和国体”到底是怎么回事都没有弄清楚。在当上民政部部长的当天,军政府当然要“安民告示”,结果落款署衔却是“中华国民军政府湖南民政部”。这张布告贴遍全城。一个革命党人发现后,忙跑到谭延闿的办公室说:“‘中华民国’错成‘中华国民’,太笑话了!”

    谭延闿见那老兄笑话他,也不高兴地说:“你才是笑话呢!”原来,秘书起草时署的“中华民国”,而老谭审稿时认为这民政部应该是国民的民政部,于是大笔一挥,便成了贴出去那个样子。

    那老兄很气愤,堂堂的民政部部长连个“中华民国”都弄不清楚,还搞什么共和革命哩!便给谭延闿的另一个部下说了。那部下又耐心地对谭延闿解释说:“‘民国’是对‘帝国’而言,就是说把帝国反过来,成立民国。”谭延闿这才知道出了错。好在他生就一副好脾气,不仅谢过这位部下,而且让这部下向那老兄转达自己的歉意,同时,再印了一批加大的布告将原来的覆盖了。

    布告出了洋相,打个马虎眼也就过去了。问题是如果把这些概念搬到权力分配中来,可就麻烦了。

     参议院=民主?

    果然,就在军政府成立时的那个会议上,谭延闿提出:“革命告成,我们要建立的是民主制度。民主制度应设议会,一则表示新邦民主作风,二则可以聚集各方贤达,集思广益。”

    年轻的焦达峰同意了,虽然也有人担心议会的设置可能对于革命政府的动作,发生制掣。可这话被湮没在喧闹之中,也湮没在人们的精神疲惫中,更湮没在革命党人成功的兴奋中。

    第二天下午,临时参议院就成立了。参议员的名单是谭延闿提供给焦达峰的,叫军政府的秘书监以都督的名义发了聘书。这些人中大部分是原谘议局的议员。自然,老议员变成了新议员,老原谘议局的牌子也换成了参议院的新牌子。

    革命党人中也有懂些宪政知识的,就将了谭延闿一军:“已就任民政部部长的谭部长,以行政领袖不能当民意机关的院长。”

    谭延闿只好说:“我辞去部长就是。”放弃拥有实权的民政部部长职位,却愿意做“在野”的参议院议长,谭延闿意欲如何?

    这时,有人对陈作新说:“美国的参议院议长是副总统兼任的,你可以向议会提议。”陈作新随即向参议院交涉。参议院也还以一“将”:“军人不能当议员!”

    谭延闿果然向焦达峰辞部长职,可焦达峰也不知出于什么考虑,对谭延闿好言予以挽留。政府那边部长辞不掉,临时参议院这边议长不愿辞,谭延闿也就来了个“双肩挑”。

    绅士们做了官还搞个议院,真的是为了民主么?不,要权!

     “府”、“院”之争

    话说临时参议院一成立,就搞了个《参议院各项条规》,其中规定:

    “(一)参议院规划军民全局行政用人一切事宜。

    (二)都督府之命令必须经过本院决定加盖戳印,请都督盖印,由本院发交各部执行。本院认为不可行事件而都督以为可行者,得说明理由,交本院再议。

    (三)参议员有见为急需举办事宜,得自行提出议案,议决后请都督认可盖印,其发行手续适用前条之规定。此项请都督认可之事件,而都督不认可时,须说明理由交本院再议;但本院参议员半数以上到会决议仍可为可行时,都督即不得拒绝。”

    立宪派绅士称定规则是“模仿英国立宪精神,而防止专制独裁之弊”,实际上是绅士阶级企图利用这一制度,将参议院置于都督之上,借以束缚都督的权力。如此一来,都督发布命令要通过参议院“许可盖印”才能生效,都督要办的事,参议院可以不办;参议院要办的事,都督则不可不办。如此,都督变成了纯粹的傀儡!

    因为这些绅士先生觉得只有自己才是“替天行道”,革命党人与“草寇”差不多。

    革命党人对绅士们的动机心中有数,有的主张干脆把这些人抓起来杀了,从武昌前线赶来搬救兵的谭人凤就说:“参议院要夺都督的权,不行,不行!他们胡作乱为。应该取消参议院!”可焦达峰敢于与清王朝刺刀见红,却不愿把刀挥向同盟军。

    围绕这个条规,一场唇枪舌战在参议院会议上演了。参议员们认为推行这个条例就是“实现民主”,而都督府的代表认为“这是笑话”。

    谭延闿怕收不了场,便宣布说:“军政府既然另有主张,本案的讨论,暂且搁置。”

    这件议案虽然“胎死腹中”,可革命党人与绅士们争夺政权的斗争才刚刚开始。

    ■专家点评

    新湖南历史上的一件大事

    王国宇

    1911年10月22日湖南军政府的成立,是湖南历史上的一件大事。因为它的出现,意味着湖南数千年来封建皇权政治的结束。对于这个政权的幼稚性,我们应从革命准备不足这点来做更深刻、更全面的分析。因为准备不足,面对当时复杂的局面,当他们将西方有关民主的制度设计搬到中国来自己运作时,就显得力不从心了,而幼稚的革命党人更是感到为难。军政府内部的争斗,尽管原因十分复杂,但我们同样可以从革命准备不足这一大的原因上来探究。

    (作者系省社科院历史研究所所长、研究员,本栏目顾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