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防闸阀图片150:鄂尔多斯 温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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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间借贷多米诺转袭鄂尔多斯
发布:2011-10-18 09:40:10  来源:《民主与法制时报》  作者:□本报记者 田 雄 综合报道  浏览:25次 【大中小】
温州老板的跑路故事,已经震动了另一个民间金融茂盛的地方——内蒙古鄂尔多斯。继温州推出一揽子“防止中小企业出现资金链断裂”的救市措施后,鄂尔多斯对高利贷资金断裂风险也开始了严密关注。
9月24日以来,鄂尔多斯市中富房地产开发责任有限公司(下称“中富”)的气氛完全充斥在焦虑和烦躁中。那一天,该公司法定代表人王福金在公司厕所里用一根绳子结束了自己的一生。另有媒体从权威渠道获悉,该公司最大股东郝小军外逃,当地公安机关正在进行追捕。
虽然今年下半年以来,鄂尔多斯已经出现部分房地产老板因资金链紧张外逃的事件,但因此而死亡的尚属首例。
王福金曾经在鄂尔多斯中级人民法院工作,后担任鄂尔多斯市东胜区人民法院院长和杭锦旗人民法院院长,其后退休。
王福金的死和此前鄂尔多斯市凯信至诚商贸有限公司董事长石小红的被抓,触动着鄂尔多斯人敏感的神经。
事实上,在温州民间借贷危机风生水起的今天,位于毛乌素沙漠前沿的资源城市鄂尔多斯同样是风声鹤唳,其放贷气氛之浓厚,甚至令温州都无法比肩。如今,在短短的几年时间内,鄂尔多斯迅速成长为“家家放贷不炒股”的西部神话,甚至连在北京的许多鄂尔多斯白领也通过各自渠道返乡放贷。
浙江温州、内蒙古鄂尔多斯,两个非省会的城市,一个处于经济相对发达的江浙,一个却是经济欠发达的西部区域。如果说发生在温州的民间借贷是因为有着肥沃的经济土壤,那么鄂尔多斯的民间借贷则是其得天独厚的资源造就一夜暴富神话后的衍生品。
因民间借贷的疯狂,两座城市汇集了世界的眼光,然而对于这种非常道的疯狂,最后大多演化为高利贷的鸿门宴,此现象被财经评论人叶檀品评为“可怕的堰塞湖”。如今,这一风险已受到官方的高度重视。
2011民间借贷的疯狂,离不开几个特定的宏观语境:一者,今年以来,国内外经济环境变量多多,美国持续量化宽松政策、人民币升值、欧债危机以及国内持续紧缩货币政策等综合因素作用下,国内银行放贷门槛日渐提高,中小企业在常规信贷中遭遇的“挤出效应”更为明显,利率高、难度大、程序杂,这对于刚刚恢复元气的中小企业来说,资金链上的难题亟待疏解;二者,资本注定是逐利的,在银行存款利率长期为负、CPI接连破6的背景下,民间资本急于找到一个“不贬值”的出口。于是,在央行不断缩紧银根的宏观背景下,当下的民间借贷不论是规模还是利率都几近“疯狂”。温州中小企业协会会长周德文了解到的情况是,温州民间借贷大约达1200亿元的规模,这个数字大约为温州银行同期贷款余额的五分之一左右。
10月4日,温家宝总理在温州指出,要妥善处理企业资金链断裂;10月12日,温家宝总理又在国务院常务会议表示,在规范管理、防范风险的基础上促进民间借贷健康发展。
随即,温州推出一揽子“防止中小企业出现资金链断裂”的救市措施。鄂尔多斯也传出,“该市正在对5000万以上的融资者进行实时监控,如果拿钱挥霍,则采取财产冻结、清偿等措施。”但随即被相关部门人员予以了否认。
不可否认的是,“鄂尔多斯高利贷的严重程度应不逊于温州”的流言已经开始在这座城市上空流传;“你的钱收回来了吗?”已经可以在鄂尔多斯市街头巷尾随处可闻。
民间融资者的“生财之道”
这个“十一”长假,身处借贷漩涡的夏萍(化名)寝食难安。
此前,远在浙江的温州不断有坏消息传到夏萍所在的城市鄂尔多斯:因资金链断裂,导致许多企业倒闭的倒闭,老板跑路的跑路,跳楼的跳楼。
夏萍原以为,温州发生的这一切只是个别现象,不会引发多大波澜。然而,在刚刚过去的9月却形势急转,跑路频发,从9月12日至22日,温州有7家企业老板卷入失踪漩涡,而9月22日一天温州就有9个老板跑路,9月末,更有一企业老板从高楼上跳下身亡……
夏萍开始后怕起来:“3年来,这种后怕的感觉虽然会有,但仅仅在脑海里一闪而过,这次不仅感到非常恐惧,还时有深深的痛楚。”
夏萍,一个民间“融资者”,同时也是一个“放款者”。3年前,最先给夏萍放款的,是夏萍的大姐,大姐很信任她,把大约50万放给了她,这是当时她操作的最大一笔贷款。由此开始,夏萍先后说服了丈夫的朋友、姑姑的侄子、同学的兄弟……把款放给自己。夏萍的融资范围,其实就是自己和丈夫的全部亲属和社会关系,从10万到30万不等,均以月利率2分结算。
能贷到款的前提,是夏萍家的资产状况。夏萍的丈夫,在当地一家知名的煤炭企业任部门经理,有稳定而丰厚的收入来源,家里有几处房产。
而夏萍的老家,东胜区近郊的村子,因为政府的征地和拆迁,村民们普遍获得了好几百万的补偿款。村民们除了投资房产,便拿出一部分钱放款,这也成为夏萍稳定的贷款来源。
一年的时间,夏萍的融资规模,达到了200多万,月利率多数为2分。同时期的银行月利率,只有3到4厘。100万的资金,每月产生的利息是2万元,一年下来便是24万元,而存在银行,只能拿到其中的零头。
每个月,夏萍需要支付利息4万多元。今年上半年,夏萍在东胜区的一处房子被拆迁,除了获得一套回迁房,还拿到了近百万的补偿款。夏萍拿出了自有资金70万,也成为了放款人。这200多万,夏萍又分成三笔,分别投入到了更高一层融资人手里,而她的回报是,月利率两分五或者3分。
这次,结算利息的周期,变成了每三个月一次,在这个固定的日期,她会收到上一层融资人送来的利息,她的上一层融资人,操作的资金一般达上千万甚至过亿。
在夏萍看来,她的上一层融资人都经过自己的调查。“必须是有名望又有钱的人,才能做融资人。”夏萍说,“其中一笔贷款,放给了一个前同事,这个同事的丈夫,是鄂尔多斯政法机关的一名干部,名下有多处房产;另一笔贷款,放给了丈夫的一个表妹,这个表妹经营有两家酒店;最后一笔贷款,则是放给了当地银行高管的妻子。”
每个月的9日,夏萍总是很忙,这是她集中偿付利息的日子。她总会带着现金,去几个亲戚和朋友家里派送利息,这是约定好的日子,一天都不能耽搁。
因为这种诚信,3年来,在夏萍的借贷链条上,各方都相安无事。
而最近温州频发的事件,让夏萍有些心烦意乱,她担忧与自己捆绑在一根资金链条上的亲朋会同时来要求她退回本金。
特别是这个月的9日到来之前的这几天,担忧和后怕扰得夏萍不得安宁。长长的假期,她放弃了北京的旅行,两部手机更是一刻都不敢关停。
终于熬到10月9日,一大早起来,夏萍提起精神,匆忙从银行提出几万元现金,去她的放款人那里,一一派发利息。
“越是在这个时候,越要坚守当初的承诺。”夏萍说,“让他们放心,我才能安心。”
像夏萍这样的融资人,在鄂尔多斯还有很多。据鄂尔多斯市商务局估算,仅专门从事民间借贷的中介人(融资人)就达2000户以上。正是这些融资人,将民间闲散资金层层汇集起来,形成庞大的地下金融市场。
被民间借贷吹大的“泡沫”
此前,内蒙古自治区金融办会同内蒙古大学,对鄂尔多斯民间借贷活动做了专项调研,并总结鄂尔多斯的民间借贷呈现出涉及面大、参与人数多、层次广、资金来源广泛及市场交易灵活等几大特点。这些特点与温州极其相似,且在夏萍的借贷链条中多有隐现。
与温州资金流向不同的是,鄂尔多斯民间借贷资金使用相对集中,主要用于房地产及煤炭等行业。“我们这里的产业比较单一,主要是煤矿和房地产。”一位不愿具名的鄂尔多斯投资管理人士介绍,靠着这两样,许多鄂尔多斯人可谓一夜暴富,人均拥有2.7套住房。钱多没有去处,趁着银根紧缩,大肆投放高利贷。
同时,在业内人士看来,支撑鄂尔多斯民间融资市场的繁荣,与温州最大的不同却是因其自身独特资源而迅速发展的四大优势产业。
在鄂尔多斯,当地人有“扬(羊)、眉(煤)、吐(土)、气”一说,意指当地羊绒、煤、稀土、天然气四大优势产业。这四大优势产业,让这个城市异军突起,一跃成为内蒙古最富有的城市,人均GDP直逼香港,当地一些居民甚至“开着路虎去放羊”。
鄂尔多斯,蒙语里的意思是很多宫殿。2000年国务院提出“西部大开发”战略,2005年以来煤炭价格暴涨,鄂尔多斯丰富的能源“黑金”带来财富的快速增长。最近五六年间,建设中的鄂尔多斯东胜区、康巴什新区、伊金霍洛旗高楼林立、别墅群起,鄂尔多斯正越来越名实相符。
根据经济学家马光远的调研显示,鄂尔多斯开发房地产的资金来源80%依赖的不是银行信贷资金,而是当地极其活跃的民间借贷市场。
记者行走在鄂尔多斯东胜区,一栋栋气派的高层建筑以“XX投资集团”、“XX投资大厦”命名——这些大多是发家于煤炭开采的企业成立的投资公司。与这些财大气粗的投资大厦相比,注册资金量更小、门槛更低的小额贷款公司、典当行、投资担保公司更是遍布该市的街头巷尾。
根据鄂尔多斯金融办提供的数据,截至2010年8月初,全市经有关部门审核批准从事融资服务的担保、典当、投资公司、委托寄卖行共971家,注册资本达345.3亿元。其中,典当行36户,各类投资集团和投资公司共468户,担保公司270户,委托寄卖商行197户。截至2011年6月,鄂尔多斯市已开业小额贷款公司达87家。
由于民间资金大量流入房地产企业,鄂尔多斯房地产市场呈现出一派繁荣景象,但泡沫风险却愈放愈大。按照鄂尔多斯目前房地产开发速度,再过几年当地人将至少拥有人均10套以上的房子。该市还随处可见耗资数亿、数十亿打造的豪华新城和高档小区,开盘即销售一空,但却是几乎无人居住的“鬼城”。
“这些房子是以高息的民间借贷支撑的,一旦房地产泡沫破灭,风险的多米诺骨牌将砸倒游戏的所有参与者。”马光远说。
“你的钱收回来了吗?”
“鄂尔多斯高利贷的严重程度应不逊于温州。”一位投资管理人士直言。他说,不久前当地几个企业主也跑路了,放高利贷的一个老板也跳楼自杀,而此前发生在鄂尔多斯的“石小红案”更是掀开了鄂尔多斯高利贷乱象的冰山一角。
据悉,鄂尔多斯市非法吸收公众存款案还有数起,其中,众博商贸有限责任公司老板梅良玉一案、金亿泰汽贸担保公司总经理祁有庆一案、苏叶女涉嫌非法吸收公众存款案等,涉案金额均在亿元左右。
资料显示,石小红曾是内蒙古一名纺织女工,案发时为鄂尔多斯市凯信至诚商贸有限公司董事长。石小红起初只是经营出租车、货车等小项目。2006年,她投资约300万元在鄂尔多斯东胜区购买了70亩土地,倒手获利700余万元。从2006年底起的3年里,她开始以2.5%至4.5%不等的月利率,累计吸收民间资金7.4亿多元。石小红向放款人支付的利息超过4亿元。在吸金的高峰期,她一天竟支付利息200多万。案发后能够追回的仅为3.41亿元。
“石小红案”凸显了鄂尔多斯民间借贷的诸多侧面。石小红从2006年开始涉足高利贷行业,因为人仗义、守信用,成为圈子里的一块“金字招牌”。然而,其汇集起来的巨额资金,却没有产生出足够支撑资金循环的利润,石小红却大肆挥霍和投资,如相继在北京、呼和浩特等地购置了43处房产。据警方证实,石仅房产、股权和奔驰等车辆的投资就多达1.43亿元。由于形成恶性循环,最终走向崩溃。石小红案的直接受害者有300多人,还有为数众多的间接受害者至今仍未主动报案。目前,石小红案仍在司法程序之中。
温州借贷市场呈现出来的乱象已经让夏萍感到了异常的恐惧和担忧,“石小红案”更似一团阴霾,在她心头挥之不去。
如今,鄂尔多斯到底有多少地下金融资本在流转,包括夏萍在内,没有人能够说清。而庞大的民间资本,在鄂尔多斯经济发展过程中,所起的作用却不可忽视。有市场人士估计,鄂尔多斯的民间融资规模,保守估计也在3000亿元以上,其中大部分是灰色的高利贷。
“你的钱收回来了吗?”这是如今在鄂尔多斯市一句很流行的问候语。夏萍这样告诉记者:“遇到10个人,至少有8个人这么说。”
“这边都没人敢放高利贷了,怕收不回来。”10月11日,鄂尔多斯一银行负责人表示,当地高利贷紧急“刹车”,各大银行的存款量突然放大。
据他介绍,今年以来鄂尔多斯的民间放贷利率一般平稳保持在月息3分到3.5分左右,即年息36%-40%,高的年息180%也有,但比较少。现在借款人想高价借钱都很难借到了,利率也下滑到月息2分左右,与银行1.2-1.5分的水平接近。
在鄂尔多斯从事房地产开发的李姓老板告诉记者:“温州老板跑路,很多媒体也报道了鄂尔多斯民间借贷的风险,加上鄂尔多斯的房子卖不动了,这里的开发商都没钱,银行又不给贷款,确实有些谨慎的人把钱收回来存银行了。”
记者获悉,在鄂尔多斯,除了个人对民间借贷的态度开始有些“紧张”外,当地政府也已开始低调严防高利贷资金断裂的风险。“先开始准备控制融资1000万的人,后来发现太多了,就控制了融资5000万以上的。如果是做实业,如果短期资金周转有问题,政府可能还帮一帮;如果是拿钱挥霍的,直接就冻结财产,清偿。”一位接近当地政府官员的人透露,“不过清偿是从你开始从人家那存钱拿利息开始算,如果给你的利息已经达到本金额度,就不再补偿了,相当于你拿走本金。”鄂尔多斯某银行工作人员、小额贷款公司的工作人员不约而同地表示确有此事。
但上述情形,鄂尔多斯市金融工作办公室工作人员在10月12日予以了否认。
如今,鄂尔多斯还有人表达出这样的意愿,如果目前还没把钱拿回来,也就不用着急再拿了。“当下小额公司凑个百八十万都困难,等到明年信贷缓缓估计就好了。”他们依旧乐观地判断。
10月12日,温家宝总理继4日在温州表示要妥善处理企业资金链断裂问题之后,又在国务院常务会议强调,在规范管理、防范风险的基础上促进民间借贷健康发展。严格监管,禁止金融从业人员参与民间借贷。
温家宝的两次讲话被外界解读为国家已经吹响了治理、管控和打击民间借贷不良行为的号角。
进入9月以来,随着温州等地民间借贷风险的暴露,当地金融主管部门也密切关注鄂尔多斯民间借贷的风险。最近,更是频繁召集当地民间借贷机构,并督促上述机构细致审查其贷出去款项的风险状况。
就在鄂尔多斯对民间借贷款项流向密切审查的同时,当地金融主管部门也加大了对当地中小企业的信贷支持力度。
记者了解到,在本月12日国务院推出支持微型小型企业多项金融财税政策后,当地金融主管部门和银行、小贷公司等金融机构正积极响应这一政策,为当地中小企业提供必要的信贷支持。
民间借贷负面影响或被夸大?
国庆长假以来,温州民间借贷危机不断演化。而在市场层面,普遍担心民间借贷危机会牵连到银行,进而影响到银行的资产质量。有市场人士还担心,这场始自温州的民间借贷危机会向其他民间借贷较为活跃的城市如鄂尔多斯市和其他地区蔓延,从而引发系统性风险。
“目前对温州民间借贷危机的负面影响确实有些言过其实了。”建设银行高级研究员赵庆明这样对媒体表示。他强调,温州目前爆发的民间借贷危机只会对当地的金融机构产生一定影响,不会引发系统性风险。“也许在温州之后,像鄂尔多斯这样民间借贷非常活跃的地方也会爆发这样的危机,但只是在局部地区。”
中国国际金融有限公司日前发布的一份研究报告预计,中国民间借贷余额在2011年中期同比增长38%,至3.8万亿元,占中国影子银行体系总规模约33%,相当于银行总贷款的7%。
“中小企业违约的总体情况并没有媒体报道的那样严重,但未来违约率可能会上升。”中金公司在这份研究报告中指出。根据中金公司的调研,已经发生的违约事件多与过度举债或涉足投机领域有关,即便是在温州,出问题的中小民营企业只占全部中小企业的一定比例。目前温州民间信贷平均利率大致在24%-25%,利率达50%-60%的民间信贷并不多。
中金公司指出,民间借贷的违约并不会直接导致银行的不良贷款上升,但是存在数种间接传递的渠道。中金公司估计银行业小企业不良贷款将上升1550亿元,相当于公司贷款总额的0.46%。实际上,银行自今年中期以来就注意到民间借贷的潜在风险,并且进行了客户排查。因此,中金公司认为银行受到牵连的风险基本是可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