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吉尔更换滤芯的视频:品味谈吃24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偶看新闻 时间:2024/04/29 11:15:34
  说起“谭家菜”,在北京是十分有名的,直到今天,海内外还享有盛誉。但是说到这一代名馔的主人南海谭氏,知道的人就不多了。如果说到“谭家”的家世,那知道的人恐怕就更少了吧?说起来这已经是一百几十年前的事了。
    谭家是广东南海人,世居广州西关。老主人名谭莹,字玉生,举人出身,写得一手好“四六”,著有《乐善堂诗文集》,曾为其同乡人伍崇曜氏校刊《粤雅堂丛书》,《粤雅堂》所刊书,每种书面都有一段跋语,署名伍绍棠,其中大部份都是谭玉生捉刀。■青先生的父亲名宗浚,字叔裕,是两榜出身,而且是二鼎甲第二名榜眼,著作有《希古堂文集》、《荔村诗集》,诗文都很当行,到了■青先生一代,兄弟们都是家学渊源,■青先生则因到北京作议员后即成为京华寓公矣。
    谭氏名祖任,字■青,因为行三,人称谭三爷。组在继承家学的基础上,更精于填词。长期在京居住,与京华词人,学者,以及粤籍名流,日相往还,为文酒之会。■青先生有两样特别的爱好,一是特别讲究饮馔,一是爱好书画,精于鉴赏。再加他的夫人又特别会作菜,所以在早期作议员时,经济宽裕,三天两头在家中请客。客人来时,都带有一、两样书画,来了先在客厅中谈论鉴赏,看看每个人带的东西,品题一番,然后就入座饮宴。菜都是很精美的,每样菜都有独到之处。后来常去的老朋友们,越吃越爱吃,但又觉得不好意思老是白吃,便大家凑公份,托其代为经营。进而别人请客,也在他家中设宴,同时总给主人送一分请帖。这样■青先生词家,鉴赏家的雅望反为所掩,而“谭家菜”却名著京华,有口皆碑了。近人东莞伦哲如民《藏书记事诗》有一首道:
    玉生俪体荔村诗,最后谭三擅小词,
    家有嬴金■收拾,但传食谱在京师。
    诗后有注云:“■青有老姬善作馔,友好宴客,多请代庖,一筵之费,以四十金为度,名大著于故都。”■青先生去世后,“谭家菜”仍名重京华,凡欲享口福者,须托同谭家有旧者代为预约,每席收定金百元以备筹措。为了不辱没家风,谭家还订立了两条规矩:一是所宴客人无论与谭家是否相识,均需给主人设一座位,以示谭家并非以饭庄为业,而是以“主人”身分“请客”;二是无论订宴席的人权位多高,都要进谭家门来吃,谭家概不出外设席。即使如此,前往订座者仍按踵而至。那些军政要人,金融巨子,文艺界名流,不惜一掷百金竞求之;订座排在一个月后也不嫌迟,每以赴谭家宴者为荣。抗日战争期间,北平沦陷,当时华北敌伪权贵,常为该宴的座上客。而谭家菜的生意日益兴隆。
    “谭家菜”究竟有什么独到之处呢?其索价虽高,规矩亦多,也并未使慕名向津者稍减。原来那慢火煨出的鱼翅、熊掌,汤清味鲜的紫鲍河鳞,无一不是精工细制,与一般著名饭庄的为求效率而急火猛烹的菜肴大异其趣。加以谭家古朴高雅的客厅,异彩纷呈的花梨紫擅木家具,满架玲珑剔透的古玩,壁挂的名人字画,也远非一般饭庄可比。吃谭家菜确实是一种高级享受。
    据说至50年代初期,在北京西单北大街路西曾挂出“谭家菜”招牌,仍由谭家的女主人掌灶,风格依旧。也许正是谭家菜因不得已而面向社会,才由官府名流独享而推向民间。不知从何时开始,谭家菜名厨被纳入北京饭店,独树一帜,以招徕中外贵宾。 近年,内地一些大酒店风行“满汉全席”,一席菜肴达一百二十多样,体现了中华饮食文化源远流长、博大精深之特色。由此,想起清代乾隆年间大学者阮元与“满汉全席”之关系。
    阮元是江苏人,生于清乾隆二十九年(一七六四年),他二十三岁时会试运捷,入翰林院任编修。清代翰林院是国家储备人才的机关,凡正途(科甲)出身的仕子,进入翰林院乃日后飞黄腾达第一步。阮元少年得志,进翰林院没过几年便遇上了“翰詹大试”。大考试题由乾隆亲自命题。题目为《眼镜》,限于押“他”字韵。这个诗题对那些泥古不化的夫子们.显得非常生僻艰涩。因为眼镜在当时的清代并不普及,古人诗文中均未提及,何况“他”字又是险韵,雪上加霜。而阮元诗作得最好,他的诗中有一联是“四目何须此,重瞳不用他。”乾隆大为赞赏。原来乾隆此时虽年逾八旬,但仍耳聪目明,不戴眼镜。阮元用“四目”、“重瞳”的典故来恭维他,意为乾隆可比尧舜,察人看事,非常清楚。无须借助眼镜。因此,乾隆高高兴兴地提拔他为一等一名。考了第一,阮元遂由编修升为“詹事府少詹”(正四品官),不久便外放为“山东学政”(与巡抚同级)。
    阮元出任山东学政时,其时山东巡抚是人称“毕不管”的毕秋帆。毕秋帆见阮元少年新进,前途无量,且阮元断弦未娶,便为其牵线作伐。与秋帆保媒的女家乃山东曲阜孔府,受封为衍圣公的胞姐。
    清朝自定鼎北京后,为了加强其君主统治,极为尊孔,乾隆每到曲阜孔庙祭礼,必下榻衍圣公府。孔府接待贵客自然以吃喝为第一要务,何况孔夫子提倡“食不厌精、脍不厌细”,故而饮馔非常讲究,一道“府菜”大筵席,可达一百三十六样,并定期朝贡。
    孔小姐下嫁阮元时,随孔小姐陪嫁过来的,还有四名厨师。这些厨师个个身怀绝技,深谙孔府烹饪之奥秘。阮元后来仕途一帆风顺,做到如他自书的门联那样:“三朝阁老,九省疆臣”。由于历任肥缺,宦囊充裕,阮元豢养着一大批清客幕宾。这些文人雅士除了陪阮元翻古纸、究仓籀、勒金石外,就是吃喝玩乐。内有名师主厨,外有雅士陪餐,此时的阮元在饮馔上也就不断花样翻新。他在两广总督任内曾以府菜为基础发展出一道席面,虽不及府菜规模,但也远远超出一般市面上的水平。由于这种席面能兼顾满汉人员的习惯,因此人们便称之为“汉满全席”。
    由此可见。而今流传的“满汉全席”,便始自山东学政阮元。 在北京后海的北沿和南沿,分别座落着清朝两个最大的王府,即醇王府和恭王府。恭王府东侧有一条羊房胡同,别看地方不大,里面却有一家海内外闻名的餐馆——厉家菜餐馆。
    餐馆的主人是厉善麟,内掌柜是王晓舟。厉家菜属宫廷菜,其配方和制作技术均为祖传。厉善麟的祖父厉子嘉,在清朝同治和光绪年间,任内务府都统,深受慈禧信任。专期主管皇宫内膳食。慈禧垂廉听政,吃饭也要和皇上在一起,其每餐之菜式都在一百种左右。那时,只要一声“传膳”令下,浩浩荡荡的大监队伍便立即抬着膳桌和食盒鱼贯而入。厉子嘉的任务就是统一管理皇宫里的这些膳食,每日制定膳军,到膳房查看烹饪质量等。慈禧和皇帝吃的每一道菜,都要经他品尝,于是,久而久之,他便成为美食专家和烹饪高手了。
    后来,厉子嘉把许多宫廷菜配方和做法教给了儿子厉俊峰,然后又传给了孙子厉善麟。厉善麟对厨艺烹调极具天才,在继承祖传技艺的基础上,又结合现代营养和自己的体会不断有所创新。例如,他所仿制的慈禧日常食用的“燕翅席”,就更加别致:第一道为小菜,计有炒咸杂、酱黄瓜、虾子芹心、芥菜墩、北京熏肉、风干鸡、琥珀桃仁、桂花糖藕、玫瑰小枣、炒红果等;第二道为熟菜,计有黄焖鱼翅、白扒鲍鱼、软炸鲜贝、浇汁活鱼、烧鸭和清汤燕菜等;第三道是汤和甜食,计有鸟鱼蛋鸡汤•炒蛋羹、核桃甜酪等。
    厉家菜一经问世,很快即引起轰动。在一次参加宴席比赛时,惊震全场观众,评比获第一名。英国大使在他的餐馆一边吃一边说:“太好了,你不用做广告,我只要在使馆区一说,这里就推不开门了。”果然没过几天,各国驻华大使和跨国公司老板们都蜂拥而至,如果不提前半个月预订,肯定是吃不上的。
    厉先生的餐馆只有三人,除他和夫人外,还有他的女儿。他并不想当企业家,更多的是为了弘扬中国古老的饮食文化和吃的艺术。他一九四三年毕业于辅仁大学,当过教授,能讲一口流利的英语。夫人毕业于医科大学,是儿科大夫,日语很流利。在餐馆里,外宾比中国人多,当欧美客人来时,厉先生接待,当日本客人光临,便由夫人出面。前美国国务卿贝克、前加拿大总理克拉克、拳王阿里、电脑神童比尔•盖茨等都曾是厉家菜的座上宾。港台客人也不少,成龙、汪明荃等人来京,都要提前预订好厉家菜。据说每次汪明荃吃到高兴处,总要当场献上一首《万水千山总是情》,厉善麟听后感到格外高兴。北京“教席”的“三轩”是指:“两益轩”、“同和轩”和“同益轩”,它们均以回民独特的风味在京城各占一席之地,故有“三轩鼎立”之称。但要说起历史最久、名气最大的,应数“两益轩。”
    两益轩原在前门外李铁拐斜街,原是一套四合院,五间门脸,坐南朝北,穿越斜屏风隔挡的过道,是一个满搭罩棚的后院,摆上七八张桌子,可承接百八十流水包桌;东侧房子是单间雅座;西房是制作间和存放“条和”的地方。伙什有五六十人,遇上达官显贵们办红白喜事,还可同时出去几套“外会”,登门做菜。
    这家饭店开业于民国七、八年间。创办人是南城牛街的杨瑞亭和王永寿两位回教厨师,请当时“京话日报”主笔,彭翼仲先生给起的“字号”。彭先生说:“你们这儿‘堂’字够不上,比‘馆’字又高点,取个‘轩’字靠谱。生意上讲究卖主受益,买主不吃亏,就叫‘两益轩’吧。”接着他们又请着名书法家冯恕,题写了金字黑底匾额,挂在门面正中。
    “两益轩”的出名,最重要的是它有位“教席”上的“首厨”——褚连祥。褚连祥祖传清真厨行,十几岁就在北洋府内的回教厨掌灶。当时府内的马俊超、杨开甲等文武要员,都是他灶上的主客。他掌灶时不仅用火考究,选料严谨,而且勤于动脑,敢“出”教格。像“醋(焦)■肉片”,“煨牛肉”,“扒白”,“烩全样”等名菜,都是他汲取大教精华,制作出来的。为了去掉清真菜中的“膻”味,他用一只3斤以上母鸡,5斤瘦牛肉,一起炖煮之后,捞去肉渣,母鸡上席。做出的一锅名曰“弟汤”的佐料,既除膻味,又使其色味升格。他的这一革新创造,为清真菜系的品类增加与食客范围的扩大,立下汗马之功,难怪后人称他为清真菜厨行鼻祖。
    “两益轩”信奉“应时小卖、随意便酌”之宗旨,凡是来的食客,它都保证“要什么配什么,吃什么做什么”。厨师也都具有“下席问短”之习惯。这些难能可贵的做法,使“两益轩”的买卖越做越活,生意愈发红火。那时北京梨园界的李万春、李少春、马连良、谭富英、程砚秋等人与“两益轩”交往甚深,并备有他们的菜单;老北京的回民家中如有红白喜事,也都愿意在此办理。 王府井大街东安市场的东来顺,经营涮羊肉已有六十多年的历史,可以说芳名传四方。
    东来顺的老板丁子清兄弟三人,原是东直门外“沙窝”村的农民,家贫如洗,家里连根扁担也没有,只靠挖黄土进城叫卖来维持生活。常言说,农民“土气”。而象丁子清弟兄这种靠挖黄土过日子的人,可算是“土”到家了。但由于经营“有方”,居然能在二三十年之间,变成北京赫赫有名的酒家老板。
    辛亥革命前,1903年间,丁子清弟兄在东安市场空地上开始摆个粥摊,有时也去“赶庙会”,夜间还经常和衣而睡,露宿街头。后来结识了末朝太监魏延(东安市场原是皇宫的马场、魏任总管)得到了一块地盘和一些银子,才在1906年搭起棚子,挂上“东来顺”的幌子。1912年正月十四日,袁世凯发动兵变,溃兵抢掠东安市场,东来顺粥棚子也被抢掠一空。此时丁氏要重新开业是很难的。但丁子清心生一计,把黄土装满面粉袋,堆在店堂里,又把黄土搓成一百个铜板大小的泥条子,封上红纸,置于帐柜上,假装出粮钱丰足的样子,以筹措资金。进而高价重聘前门外正阳楼羊肉馆的技师,到东来顺经营测羊肉。东来顺顿时生意兴隆,业务很快发展起来。丁老板一方面修建楼房,内设雅座和宴会厅,追赶时髦,另一方面仍旧开设粥棚,经营普通小吃,满足一般的平民百姓,可以说“雅俗共赏”,上下皆得人心。
    后来,丁子清弟兄又购地(500亩)置房(200多间),并独资开设许多店铺。如西单“又一顺”羊肉馅,“天义顺”和“永昌顺”酱园,“长兴铁铺”等。到三四十年代,丁家老板以东来顺为中心,经营范围以农业(种菜)、牧业(养羊)、加工业(磨面、榨油、制酱)、扩展到商业(粮食、副食品)、服务业(设公寓、大车店)等,形成了规模庞大的联营企业,也是北京城里屈指可数的巨商。
    现时“东来顺”三个大字,仍高悬旧地,生意依旧十分兴隆,无数中外人士,都以能到“东来顺”吃上涮羊肉而称快。 在北京什刹海北端,有一条不大的石桥,名叫银锭桥。跨过桥,沿烟袋斜街就可到达鼓楼的前面。银锭桥的建筑本身并算不上宏伟壮观,有关京都胜景的书籍中描述过,倒也颇为古雅。相传有人在早晨日出之时,站立在桥上往西山看,眼力特别好的人,能看到山上打柴的樵夫,故有“银锭观山”之说。这里绿树掩映,流水碧波,花香鸟语,确是个幽美的地方。
    素负盛名的一家京都菜馆“烤肉季”,就开设在银锭桥边咫尺处。当年季老板选择这个地方开设烤肉店,确实没有白花心思。的确,在这里吃着特别风味的烤肉,是另有一番兴致的。你看,店堂上火锅里烈火熊熊,烟雾缭绕,“肉炙子”■■的烤着肉,芳香扑鼻。吃客靠近火锅,为避烟火,一脚蹬在板凳上,左手擎着酒杯或是芝麻酱烧饼,右手掌着一尺多长的筷子,边烤边吃,真是痛快淋漓,气派十足。
    吃烤肉有点野餐的味道,原于游牧民族的饮食习惯。后来,明末清初顺治年间,宫廷里的王公显贵经常外出打猎,将猎获的野味带到京城里,让厨子给烤熟了吃。“烤肉季”的烤肉技术就是由此传来的。但“烤肉季”开业(清同治年间)之初,烤的是熟肉,到本世纪初才改烤生肉至今。该店以烤羊肉为主,牛肉次之,是汉民经营的回民菜。“烤肉季”之所以历史悠久,享有盛名,是因为它在制作方面有其特点和专长。
    首先是选肉严格。“烤肉季”选的羊是单养的西口羊,即内蒙古集宁地区的小尾巴绵羊,又是选其中好的羯羊(阉割过的)。这种羊肉质好,无膻味。如果选牛则挑选四五岁、三百斤以上的西口羯牛或者乳牛;秋季用的是草牛(即用青草喂肥的),冬春夏各季用的是糟牛(即用酒糟喂肥的,故又称站牛)。选肉严格还在于取羊或牛肉之精华部份。例如羊肉则数“上脑”、“大三叉”、“小三叉”、“黄瓜条”、“摩裆”这五部份为最佳品。然后通过十分讲究的刀法,切成纸一样薄的肉片,置于盘中,鲜红的瘦肉,雪白的肥肉,红白相映,煞是好看。
    再一方面就是“烤肉季”特制专用的“肉炙子”和铁锅。“肉炙子”是用熟铁制成的,圆形,直径二尺,上面排列着七分见方的铁条,每个铁条之间相隔二分宽的空缝。“肉炙子”下面是铁锅,内架燃木。燃木的是果木(以枣木为佳),掺染一些松枝和佰木。果木、松、■的芳香味在烤肉的过程中,能渗进肉里去,故肉既鲜美,又带有“野”味。 北京宣武门内久负盛名的饭庄“清真烤肉宛”,迄今已有三百多年的历史。一般人尚不知,其创始八乃是河北大厂回族自治县的宛氏人家。
    宛氏家乃回民。早在清康熙二十五年(一六八六年),大厂县的宛氏先祖,为谋生计,便把牛羊肉推销北京。那时,宛氏落脚在宣武门外上斜街一带,推着一辆独轮小车串街走巷卖牛羊内,下午三、四点钟出车,卖到掌灯时分,每天可挣几吊钱。
    当年,清代的北京由于蒙古人的进入,便将烤肉食品带了进来。随着清代烹调技术的日益求精,烤肉这一草原的风味食品在京城备受欢迎。宛氏先人见此,便在推车上放一个炙子(用方铁条拼成,中间有细缝的平底锅,下置木柴为火),沿街边烤边卖。先是烤牛头肉片,后来也烤牛羊肉片,吸引了众多的食客。当时因本小利微,无力量办铺面,所以开始几年间,一直是流动经营。
    过了几年,宛氏便把车子停放在绒线胡同西口外的一家“大酒缸”(一家酒肆)门前,供来此饮酒的人买下酒菜。不久,经由酒肆掌柜协商,宛氏在酒肆门前摆了固定的烤肉摊子。秋日凉风吹拂,烤肉炙子下松柴熊熊,鲜嫩的牛肉,拌好调料,放在炙子上一烤,吱吱流油,香味四溢,使“宛记”的烤肉名气越来越大。至二十年代,宛氏第三代传人宛玉魁已把流动的小摊固定下来,先以麻袋片为棚支帐,后又改用青布为幔,最后终于在安儿胡同西口买了块地皮,建起几间平房,挂出了“烤肉宛记”的招牌,开始了坐馆经营。不久又将招牌改为“烤肉宛”。
    “烤肉宛”经理宛玉魁不请厨师,自己动手,只找个伙计帮忙。这时的宛氏烤肉,技术已相当精到。他选的肉,都从膻味不浓的两岁羯羊和只生过头胎的乳牛上选取。牛肉只选上脑、元宝肉、里脊等部位;羊肉只选上脑、扁担肉等部位。佐料又非常齐全,不下十多种。烤肉的燃料,均用柏木、松木和枣木,烟少而有芳香味。宛玉魁切出的肉片薄似纸,状如柳叶,观之透明。他切肉极快,两三分钟便可切一斤。“烤肉宛”的烤肉以“含浆滑嫩,松软喷香,肥而不腻,瘦而不柴,鲜嫩可口”而著称,誉满京城。
    三、四十年代,不仅公子王侯、达官显贵光顾小店,而且艺坛名流马连良、梅兰芳、张大千、齐白石、金少山、张君秋,都是座上客。张大干还曾为“清真烤肉宛”写了匾额。
    有一次《实报》记者拉国画大师齐白石去品尝“烤肉宛”的烤牛肉,齐白石笑问:“能嚼得动吗?”记者说:“正因为让你嚼得动,所以才请你去。”齐白石去了,果然一吃鲜嫩可口,风味独特,便连连称道。饭后,提笔为“烤肉宛”写了一个钟鼎文的“烤”字,下面并缀了一行“跋”:“钟鼎本无此烤字,此时齐璜杜撰。”后来这个字被装裱起来,挂在店堂之内。 报载,四十年代专营北京传统风味小吃爆肚而誉满京华的“西德顺”,近在朝阳门内北小街又重新与消费者见面,而且当年的著名爆肚厨师“爆肚王”被聘为技术顾问,这实在是令人高兴的事。想来这位王师傅也应该有七十多岁了。
    犹记当年之“西德顺”开设在王府井的东安市场内杂技场路东,是一个两间的门脸,明柱绿底贴金花,上挂两块黑底金字匾:左书“西德顺”,右书“爆肚王”。里边摆有十张八仙桌,皆金鱼池名家具店广兴、老天成榆木擦漆制品,可谓窗明几净,再衬上墙壁上的几幅字画,十分雅致。
    北京同时做爆肚的,还有天桥的“爆肚石”、前门外的“爆肚杨”、东四牌楼的“爆肚满”、以及也在东安市场内的“爆肚冯”。但从买卖的兴隆,抑或名声之大,都不及“爆肚王”。究其因,大概不外乎选料精细和技艺高超吧。
    笔者多次到“西德顺”就餐,亲尝“爆肚王”的手艺,也曾与爆肚王父子畅谈。这里的品种有十多种:诸如爆肚仁、爆牛百叶、爆羊散旦、爆肚板、爆肚领等。尤其爆肚仁和爆牛百叶,为该家父子首创。前者呈乳白色,似虾仁;后者吃来脆且嫩,别具风味。其料来源自南苑屠宰场。这些阳、肚、肝之类俗称“下水”,一般说没有正经肉干净。但是爆肚王在选料时,分门别类,极其严格,绝不鱼目混珠。为保障质量,即使在可爆与可不爆之间,亦不爆,而放在杂碎中处理。洗时,百遍不厌其烦。尤其牛百叶、羊散旦,翻过来正过去,每个叶都必洗得干干净净。切得很讲究刀口,不但薄厚适度,而且整齐不碎。最后一度关键工序是爆。因为技术熟练,水温、火温掌握极为合适。汤不稠不混,不管忙得多么不可开交,都是每份一爆,绝不大锅爆再分盘。如此虽慢,但质量精、分量足、所以博得顾客好评。其经营观点,宁肯让顾客等不及走,绝不能让顾客吃过以后不爽口而不再来。据笔者记忆,吉祥剧院就在东安市场内,有些著名演员如马连良、马富禄、侯喜琴、姜铁麟、吴素秋,以及侯宝林、少蘑菇等,在晚间演出之前,经常来这里光顾。
    西德顺也售酱羊肉、酱牛肉。为防苍蝇,当时一般用竹制冷布罩住,而爆肚王却是用玻璃罩。既可防苍蝇,又能防尘,且能放冰,使肉不干不湿,常保鲜嫩。
    而今,“西德顺”的复业,表明北京对传统风味的重视。老技师虽有,已寥若晨星,如不及时抢救,当明日“风味”而非“传统”了。 清末民初的京、津人。几乎无不知天津有个“天一坊饭庄”的。当时有“未进无一坊等于未品尝天津风味”之说法。天一坊饭庄创建于清光绪五年,座落在天津旧城北门的闹市区,靠近水旱码头。门前即是通往京师的通衢大道,北面不足百米是钞关,即南运河漕税收衙门。当时运河是华北、江南运送各种物资进京的主要通道,来往船只很多。天津水旱码头又是京津物资集散地,游人如织,商贾云集。所以天一坊饭庄位置得天独厚。故《津门精华实录》称之为:“水陆交通,商贾云集,为商业荟萃之巨”。天津北距北京不足百公里,南与济南、南京、苏州、杭州水旱相通,南来北往的客商都想领略津门大都会的风采,品尝传统的津菜的美味。因此,天一坊饭庄名扬四海,遂有“天下第一坊”之美称。
    天一访饭庄最初由林永福、李庆山、张德贵、燕得林、魏庆远、王三爷等六股合作经营,依次领东。民国初年,由魏庆远领东,他精明强干;整修门面,结交名流,聘请名师,广集菜谱,形成色、形、味俱佳,独具特色的天津风味,以挣蹦鲤鱼、煎熬花鱼、官烧目鱼、炒清虾仁等最享盛名。当时,天津的达官贵人,社会名流每宴请宾朋都来这里。魏庆远为适应业务需要,又在南市荣吉大街开办了天一坊饭庄分号,使生意更加兴隆,成为该饭庄自开业以来的鼎盛时期。1922年益智书馆出版的《商业汇编》刊登天一坊饭庄的广告为:“专办喜庆寿筵,应时小酌,无不完备”。1935年出刊的《天津游览志》记载:天一坊饭庄是“天津市饮食业同业公会”所在地。由此足见其地位之显赫。
    后来,由于军阀混战,来往商贾、游人减少,加之领东更换,经营无方,曾一度中衰。抗日战争时期,天一坊饭庄本号改为中和楼饭庄,又重振旗鼓,整修门面,改进服务设施,汇集津莱名师,增加饭菜品种,恢复经营传统,以纯正的天津风味炒菜,吸引了不少“津门老饕”,声名一时再起。
    据了解,天一坊饭庄50年代曾经改建,经营规模不断扩大。到1988年重又恢复“天一坊饭庄”称号。聘请原“天一坊”厨师长,津菜大师杨再鑫、赵克勤分别料理,按照津门八大成的传统做菜,使天一坊饭庄再次重振声威,成为一家专做正宗津菜的高级餐馆。 天津东门脸有一家不大的二荤馆,就是有一百多年历史的中立园。
    中立园有几样受欢迎的食品:一是单勾卤面,用鸡蛋、肉片加木耳、黄花菜打卤;如再加虾仁,便是三鲜卤面,更是美味可口。二是锅贴饺,多用白菜(或西葫芦)、猪肉作馅,如馅里加上鸡蛋、虾仁,味道更美。三是家常饼,油大面软层次多,酥软适口,卷上葱段、青萝卜条、蘸甜面酱,不吃菜也够甜的了。
    中立园的炒菜,最拿手的有:糖醋鲫鱼,选中等个儿的鲫鱼,用油煎得焦黄,放进盘子,先用炒勺调好糖醋汁,乘煎鱼还滚热,端到顾客桌前,把晾凉了的糖醋汁往上一浇、凉热相激,“刺啦”一声,在色、香、味之外,又加上有声之美,别具一格,另有风味。还有个新奇的菜是“糖醋溜松花蛋”,松花蛋(南方叫皮蛋)本是下酒的菜,可是他们却独出心裁,把松花切成六瓣,温油一煎,浇上糖醋汁,多加姜蒜末,味道极美。另有一种特殊风味菜是瑙玛野鸭。在冬季野鸭最肥时,选红腿黄咀绿羽毛的好野鸭,洗剥干净,切成匀称的方块,裹上豆皮(煮豆浆滚开后,揭下来浮在浆汁面上的薄皮),用滚油煎炸,外焦里嫩,再浇上糖醋稍感的汁,香嫩可口。中立园的坛儿肉也有名气。不肥不瘦,又香又烂,入口即化。冬天来上一碗坛肉,外加白菜粉,热热呼呼,又好吃又下饭。饭后再来硫酸辣汤、用红、白豆腐(猪血煮成块和白豆腐)切条煮汤,甩上果儿(鸡蛋),调上醋、胡椒粉,加点味精,勾上团粉,撒点芫荽(香菜叶),酸溜溜、辣丝丝,香喷喷,不管刚才吃的什么饭菜,一碗酸辣汤下肚,遍体生津,顿觉清快舒畅,又大有助于消化。
    中立园的酒菜,如小酥鱼、糖醋排骨、琥珀豆(煮黄豆)等,经济实惠,也都精致味美。
    这家饭馆虽是一家不大的二荤馆,可是名传遐迩,也能吸引一些社会名流来就餐。南开大学校长、曾任青年会董事长的张伯苓先生,东亚毛呢公司副理、曾任青年会总干事的陈锡三,以及社会名流陈芝琴、顾海田、雍剑秋等,都是中立园的常客。
    在海外的天津人或到过天津的人,至今提起中立园来,还是津津乐道,尽管已是四五十年以前的印象,还是津津有味的。十多年前,台北市的南京东路开了一家“南京六华春”餐厅,不知是怀念南京的“六华春”,还是想回味一下南京的菜肴,该店自开张以来,生意一直很兴隆。尤其是供应的南京板鸭、盐水鸭、卤味,虽谈不上正宗,但在台北饮食界堪称一绝。这不由使我想起了以京苏帮名菜佳肴著称的南京“六华春”。
    犹如包含着六朝胜地春华之意的“六华春”,座落在秦楼楚馆栉比的秦淮河畔,创业老板名朱继林,清末在此靠卖“柜酒”(简易酒店)发家;后来古董商胡某见该店生财有望,遂带头入股经营菜馆。“六华春”正式开业后,就以正宗京苏帮烹调技艺而闻名遐迩。所烹制的菜肴口感平和,咸淡适中,讲究色、香、味、形、器,注意保持原汁原味醇浓及京苏帮口的鲜、香、稣、嫩的特色,所以当年每当华灯初上,门前车水马龙,各界人士翩然而至。“六华春”的应招及广告多为国民党元老所书,后来的应招一直是名教授胡小石手迹。
    在这些京苏大菜珍馐美味中,该店的松子熏肉、芙蓉虾球、清炖鸡孚、炖菜核被誉称“四大名菜”。传统炖焖烤菜肴中的炖生敲、黄焖鸭、金腿炖腰酥、金陵圆子、贵妃鸡翅、鸡蓉鲍鱼、金陵文烤及老卤浸盐水鸭,也早就脍炙人口,享誉海内外。还有那美誉“平地一声雷”的口蘑锅巴,更是号称“天下第一菜”。
    据当年厨师介绍,芙蓉虾球是选用鲜活的清水大虾作原料,将虾子斩头去尾,挤出虾仁洗净沥干,拌以蛋清,热油中一爆而成。如用小虾则成了虾米;炒时配齐佐料,下锅只能翻几个身。虾球的鲜嫩色彩,全靠厨师的火眼金睛来掌握。炖菜核是选用南京特有的矮脚黄青菜,这种菜叶短而肥,色翠质嫩,制时只用其长约三寸的菜心二十四颗,削成橄榄形,交叉划成十字状,配以切成一寸五分长、三分宽的柳叶形鸡脯、肉片,用蛋清、干淀粉拌匀,分别入猪油微爆,待菜叶色呈鲜绿色、菜根白中透明、鸡片起壳时捞起,将菜心头向外、叶朝里放入砂锅排齐,再用冬菇、冬荀、火腿、鸡脯片顺序排成圆形,置于菜叶上,放进各种佐料后置旺火炖沸再用文火焖透,最后淋些鸡油放上桌。只见碧绿晶莹的菜叶,你会疑为鲜货:那调和的色彩令你越看越爱;即食,则鲜嫩油润,入口酥烂,汤汁醇浓,味极鲜美,达斯文的食客也在不自觉之中连取数箸而不以为饕餮也。
    该店制作的盐水鸭,向为南京正宗榜首,它是用肥膘的仔鸭精制而成,人称该店盐水鸭“炒盐腌,老卤复,吹得干,焐得足,皮白肉红骨头线”。成为鸭肴之上乘。另外该店制作的香酥鸭亦异常香脆,据称这种鸭多炸一分钟或少作一分钟都是不合格的,达不到理想的色泽和酥脆。
    我曾经请教老厨师火候是如何掌握的,厨师笑答曰:“全凭眼力!”真是“慧眼识香脆”。
    “六华春”的京苏名菜久享盛誉。国民政府定都南京后,五院八部的官员、各界名流无不往之。如国民政府第一任行政院院长谭延■,是一位著名的美食家,他常在公务之暇到“六华春”品尝陈年花雕、京苏大菜;著名的国学大师胡小石,也常常喜欢邀请有才华的学生去“六华春”下馆子,且在酒酣饭饱时,将长期研究积累的知识、经验一一传授给得意门生。据当年厨师告之,西安事变结束后不久,蒋介石在陵园官邸宴请张学良,菜肴就是从“六华春”包送去的,当时席上还有孙科、张群、何应钦、宋子文、朱家骅等军政要员。蒋纬国也是“六华春”的常客,每当春深之后,他总喜欢来此品尝炖生■、炒鳝糊之类。这时鳝鱼肥膘鲜嫩,无论炖炒软兜,都极为鲜美和富于营养。“六华春”鳝鱼菜肴不下十种,都是下酒的佳肴。
    宋美龄与宋蔼龄亦是“六华春”的老食客。记得一九四七年元宵节,宋美龄兴之所至,邀约宋蔼龄及孔家公子和小姐等到夫子庙逛花灯市场,事前嘱咐侍从到“六华春”预订一桌酒席,但口味要清淡。“六华春”的厨师知道宋氏姐妹不爱多吃荤腥,经过多次琢磨,由胡天保、殷长贵两名厨制定了这次别出心裁的筵席。当日宋氏一家大小围桌后,先上了一道冰糖银耳清补甜食,然后逐一上些淡雅的菜肴,当上完口蘑锅巴、汽锅鸡后,酒菜也吃得差不多了,最后上来一碟色如碧玉、清香扑鼻的小磨麻油拌腌菜心,吃粳米稀饭。上口鲜嫩异常的腌菜心,众人顿觉清爽可口,余味无穷,蒋夫人大加赞赏。她平日在官邸里没有吃过这种小菜,便传呼厨师询问菜的做法,临走时还带了一小缸回去。不登大雅之堂的寻常人家冬季必备的腌菜,一时跃登龙门,身价百倍。吃腻了荤腥的达官富贾们,常登“六华春”去品尝小磨麻油腌菜心。
    这件名人品尝腌菜的轶事,成了金陵饮食史上的一段珍闻。其实南京腌菜是平民百姓家的一项时令菜,开春之后,用它和猪肉或河蚌炖汤,鲜美无匹,而且能清热降火,比麻油腌菜更胜一筹。南京冬季寒冷,故而腌菜能久贮不坏。
    “六华春”不仅历史悠久,名扬四方,而且名师辈出。如现为内地特一级厨师的胡长龄,曾多年在此挂牌掌灶;冷碟名家、特级厨师杨继林也曾在此执刀多年;已故的胡贤义、屠文元等前辈都是这里负有声望的名师。建国后,该店从夫子庙迁到新街口,一九六八年又迁到南京车站,经营规模逐步扩大。 南京的清真风味大体有两种:一是北方莱系,以牛羊肉为主要原料,秋冬季节的测羊肉是主要应市品种;另一种就是以鸡、鸭、鱼、虾为主要原料的本地莱系。座落在南京鼓楼广场旁的“马祥兴”,就是素以本地清真莱系而誉满江南的百年老店。其菜肴的特色是清淡适口,味美醇和,用料新鲜,原汁原味。尤以那著名的美人肝、凤尾虾、松鼠鱼、蛋烧卖四大清真名菜而享誉中外,雅称“四大名旦”
    “美人肝”是用鸭胰脏为原料烹制的。早年一般清真菜馆的烧鸡、烤鸭、炖鸭、鸭脯、鸭舌、鸭掌等都属知名的佳肴,胰脏却从未上过席面。马祥兴的厨师觉得弃之可惜,于是用胰脏来点缀菜肴,倒也鲜嫩可口。那是三十年代末,有一位名医在“马祥兴”设宴请客,要了一桌“八大八小”的筵席,刚巧有的原料已用完,缺少一菜,正当厨师紧张之际,厨师马定松突见放在清水中的鲜嫩诱人的鸭胰白,灵机一动,与其他几位师付和老板一合计,便将鸭胰白油爆后配之鸡脯、冬菇、冬笋,用鸭油炒制而成,权称一菜,冠以“美人肝”之名。此菜一上桌,色香诱人,乳白光润,象京戏里名门闺秀卷帘登场一样,具有一番清新雅静的气派,赢得一片赞赏声。从此“美人肝”盛名传播开去,竟身价百倍,一跃而为名菜之冠。
    “马祥兴”的松鼠鱼是用桂鱼为原料,剞花刀制成松鼠鱼身,用天竺果子装眼睛,以冬菇做二耳,形象逼真,色泽金黄,鱼竖伏盘中,很象伏首缓行的松鼠;鱼炸成后速端上桌,浇上卤汁,吱吱有声,犹如松鼠欢鸣,色、味、香、形、声俱全,难怪驰名海内外。桂鱼也称石桂鱼、鳜鱼、桂花鱼等等,唐人张志和曾有“桃花流水鳜鱼肥”之句。它巨口细鳞,骨硬刺少,皮厚肉紧,体具文章,营养丰富,味美异常,是春令的时菜。故晋人曾说清炖娃鱼是“黄颔霍”,唐人说其肉是“白龙霍”,把它比成天上的龙肉,可见其鲜美之程度。松鼠鱼据说自古就是吴国有名的菜肴,当时是在火上烤炙而成,到清代才改为油炸,乾隆时流传到南京。此菜经马祥兴烹制后,增色、味、形、声,更臻新鲜完美。 杭州奎元馆面店,不但已选新址,而且还营造了高大洋楼,规模远非昔比。虾爆鳝面是该老店久享盛名的独特风味。
    奎元馆设在官巷口汤养元药店旁,当年我游苏杭时,友人曾在那里为我洗尘。给我印象最深的是,它进门就是厨房,多眼炉灶居中而立,中门口置一张大圆桌,桌上一大堆新鲜河虾,四周满座济虾仁的伙计,可谓不付广告费的广告。在北京我可从未见过这个阵式。后面打横约有四五开间大小的地方才是“堂口”——食客就餐之处。
    友人是奎元馆的常客,他告诉我,奎元馆的店主陈桂芳幼时在一家小面店学生意,满师后又在杭州一家最有名的菜馆聚丰园“过堂”(继续深造的学徒),拜老板赵阿泉为师学艺。以后的兴旺发达就奠基于此。他不但眼界大开,还学到从刀功、配菜到掌勺一套完整的真正烹调技艺。后来离开单间门面择吉开张,主营面点,兼卖菜肴。他先从杭州特有的而又大众化的爆鳝面着手。最初的杭州爆鳝面只是将鳝片炒好之后盖在面上,亦即盖浇面。但奎元馆却将鳝片炸好,再起油锅扁炒后烧面,加上操作精细,滋味当然不大相同。烹调上的改良,带来生意上的兴旺,不久奎元馆爆鳝面声誉雀起,规模亦随之逐渐扩大。
    至于爆鳝面冠以虾仁,成又一品种,则是受菜肴的启示。与虾仁合伙而成的菜肴不下一二十种,诸如虾步鱼、虾黄鱼、虾时件、虾干贝等等,那么虾仁与鳝鱼并成双档,则是顺理成章的了。于是改良了的虾爆鳝面以新的姿态出现在餐桌上,为食客们又多了一种面点的选择。但操这碗面的并非陈桂芳,乃是莫金生厨师。莫金生有一手精湛的技艺,后被同行誉为“虾爆鳝大王”。但进货一项,陈不敢假手他人,他对选料要求极严,如虾仁要用新鲜河虾,绝对不用冰镇货或海货。鲜虾每斤要在120只上下,鳝鱼每斤在三四条之间,绝不马虎。在做法上,一碗虾爆鳝要用三种食油,素油爆,猪油炒,麻油浇,这是其它面所没有的;而其烧法亦异,一曰混烧,将炸过的虾鳝再在油锅里略加扁炒,放入佐料,另加头汤(肉骨头汤)和面同煮;一曰清烧,虾鳝扁炒后加汤稍滚盛起,留汤锅内,另加清汤(豆芽汤)煮面,面熟后装碗,虾鳝覆于其上。虾爆鳝之为虾爆鳝,即在于此。 北京的八面槽有家“浦五房”,专卖南味肉食,上海人趋之若骛。而居京的苏州人多感到那里的货也不足味儿,总忘不了姑苏的“陆稿荐”。
    过去,苏州人每逢农历四月十四日,都要到阊门下塘虹桥西首的吕祖庙(俗称神仙庙)去看庙会。全城男女老少纷至沓来,庙内庙外摩肩接踵,熙熙攘攘,好不热闹。听说,这一天吕神仙要化身挤在人群中“与民同乐”。苏州人称之为“轧神仙”,谁能碰到仙人就要交好运。传说某年“轧神仙”的头天晚上,一个背条破草荐,捧两只叠在一起的瓦钵的乞丐,走进东中市崇真宫桥的一户人家求宿,户主是个卖熟肉的,姓陆,他为人心肠好,便让乞丐在他家灶门前歇了一晚。次日天未破晓,乞丐即不辞而别,却留下了那条铺在地上的破草荐。不久,伙计来升火煮肉时,便随手扯了一块草荐塞进灶堂,不料一阵异香散发出来。陆老板联想起乞丐用两个相叠的瓦钵为枕(叠口为吕),认定是吕神仙来指点他。于是将没烧完的草荐收藏起来,每次烧肉时,只取用一根放进灶内,煮的肉味道独特,声誉雀起。这就是陆稿荐得名的由来,信不信由你。
    苏州之有“陆稿荐”,确实是早在康熙二年,迄今已有320多年的历史。每想到陆文夫写的《美食家》,我就琢磨“陆稿荐”是怎样为“人堂”里的人制造口福的。原来这家老字号选购的猪,多以湖猪和常州洛猪为主,鸭子则都是从鸭行中选购四至五斤重的娄门大麻鸭。他们的厨艺代代相传,迭有改进,制作酱鸭、酱肉、酱汁肉等配料方法,除选用一般辅料外,还配用丁香、砂仁、新会橙、茴香、桂皮等上等原料,精工细作。酱肉皮薄而呈麦黄色,膘白不腻,精肉细致,食之满口香酥。酱鸭亦肥嫩可口,色、香、味俱佳。“酒闷汁肉”(俗称酱汁肉)是陆稿荐又一传统名牌产品,它是用肥瘦均匀的条肉,切成小方块,加红■、砂糖、香料等精制而成,其色红似樱桃,其味甜而不腻,入口而化。立夏后,气候转热,新鹅即将上市,陆稿荐便应时推出糟鹅、糟肉等品种。糟货的特点是乳白色,糟味香,爽口鲜美,清淡宜人。夏末秋初,新鸭开始上市,新卤鸭也开始应市。冬季是腌制各种生酱品的最佳季节。陆稿荐腌制的酱条肉、生酱鸭,便于携带,宜赠外地亲友,故销量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