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协议书怎么写:关注人，关注个人――詹姆士实用主义哲学的核心

一、关注人的哲学取向

　　詹姆士在《实用主义》一书中旗帜鲜明地指出，实用主义继承了近代经验论以及实证主义的反形而上学传统，他尖锐地批评传统形而上学是“无用”、“抽象”的同义词。因为在他看来，哲学应该关注现实世界中的问题，关注人自身以及人所思维、所创造的一切有关问题。他写道：“对于我们大家来说真正重要的问题是：这个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生命本身会变成什么样子？因此哲学的重心必须改变它的位置。”（詹姆士：《实用主义——些旧思想的新名称》第66页。陈羽纶、孙瑞禾译，商务印书馆1983年版。以下只注页码。）而传统形而上学的许多概念，都是与人的实际生活格格不入或者毫不相干的，因而也是毫无意义的。他在书中多次列举诸如“到底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人是不是绕着松鼠转？”之类的问题，来说明形而上学哲学及其争辩问题的脱离人、脱离生活和毫无意义。
　　詹姆士还认为，传统形而上学的可恶，还在于它是一种不近人情、不道德的哲学。他援引斯威夫特著作中的材料来说明这个问题：小职员约翰?科克兰因病失业三个星期了，他拖着虚弱的身子四处找工作找不到，老婆和六个孩子都断了口粮，而房东又催交房租，于是绝望的科克兰服毒自杀了。这本是一个人间悲剧，任何有同情心的人都会为之难过，对社会的黑暗面予以反思或谴责。但在美国的绝对唯心主义哲学家罗伊斯教授眼里：“在现世秩序中所存在的恶正是永恒秩序的完美的条件。”而英国新黑格尔主义代表布拉德莱却说：“绝对由于它所包含的各种矛盾和各种差异而更加丰富。”詹姆士质问道：“他的意思是，这些被杀害的人使宇宙更加丰富了，哲学就是这样。”（第18页）他气愤地进一步指责这些形而上学家以及那些天真的、吃得太饱的思想家，一味地追求什么“实在”和“绝对”，而不顾工人的死活，甚至认为“死亡使宇宙更加丰富”，这是多么不人道、不道德，又怎能不引起人们的反感呢？
　　我们不仅可以从詹姆士对形而上学的批判中看到其实用主义哲学对人的关注，而且我们也可以从他对实用主义的阐释中清楚地看到这一点。他指出：“实用主义的范围是这样的――首先是一种方法，其次是关于真理是什么的发生论。”（第36－37页）而方法显然是为人所用的，而且实用主义方法特别强调一切从实际效果出发，实质上是一种意义理论。更重要的是，实用主义真理观更是突出人在其中的地位、价值和作用。他非常强调人在认识过程及真理问题中的主体性，这从以下论述中明显可见：“如果一个概念能够很顺利地从我们的一部分经验转移到另一部分经验，将事物完满地联系起来，很稳定地工作起来而且能够简化劳动，节省劳动，那么，这个概念就是真的……从工具的意义来讲，它是真的。”（第33页）他还认为，掌握真理本身并不是目的，它不过是导向生活中的某种实际需要满足的手段。他举了一个饥饿的迷路者发现牛蹄脚印的例子，然后说：“这里，真实的思想是有用的，因为作为思想对象的房子是有用的。所以真实观念的实际价值基本上是由于观念的对象对于我们的实际重要性而产生的。”（第104页）他在谈到“额外真理”时也说：“你们可以这样解释这个额外真理；‘它是有用的，因为它是真的。’或者说：‘它是真的，因为它是有用的。’这两句话的意思是一样的。”（第104页）为什么詹姆士会如此“混淆”真理问题和价值问题呢？难道他会不知道其中的区别吗？我觉得不是这样，他是藉此来强调人这个主体在真理问题上的重要性，强调真理要为人服务，要对人有用，否则就是毫无意义的。
　　詹姆士在真理的定义问题上的观点也充分反映了他对人的关注。他并不反对传统哲学关于真理是观念符合实在的定义，相反他表示赞同这一定义。但他所理解的“符合”与“实在”的意义与传统形而上学迥然不同。他认为，所谓“符合”，主要的不是指主观正确反映客观，而是指一部分观念（新观念）符合另一部分观念（旧真理），实际上是指符合人的某种需要，使我们在理智上和实际上都能得到某种满意的效果。所谓“实在”，则不是形而上学认为的那种现成的、完全的、绝对稳定的实在，而是不断在创造的、“人化”的实在，它只能是经过人的思维“烹调过”、“消化过”和“装扮过”的它的替代物而已。“如果说人的思维以外还有任何‘独立’的实在，这种实在是很难找到的……这种所谓实在，绝对是哑的、虚幻的，不过是我们想像的极限。”（第127页）他断言：“什么事物都打上了人的烙印。”（第36页）
　　因此我认为，詹姆士特别强调真理的“主观性”和价值性本身就充分说明了詹姆士实用主义哲学对人的关注，对人的关注是其哲学的核心价值取向，是他改造传统哲学的根本出发点和落脚点，也是其哲学的重要价值所在。

二、关注个人的核心理念

　　进一步而言，我认为詹姆士实用主义哲学所关注的“人”不是抽象的、虚幻的或总体的人，而是具体的、活生生的、单个的现实的人。
　　我们上面讲到詹姆士强烈反对脱离人因而不人道、不道德的形而上学，但詹姆士从实际效果出发，又将形而上学特别是宗教带到生命的绿丛中，把它们的积极意义挖掘出来。而这种挖掘，这种表面上“矛盾”的观点，正是因为詹姆士关注并肯定现实中个人的精神需要。他说：“要记住我以前说过的关于‘绝对’的话：它给我们精神上的休息日。”当一个人的经验相信有上帝之后，“上帝这个名称最少能给你一种精神上休息日的好处”（第58页）。
　　更重要的是，人们所经常批评的实用主义真理观是“主观的”、“相对的”、“多元的”，“有多少人就有多少种真理”等言辞，一方面既有一定程度的夸大甚至歪曲，另一方面这也恰恰说明了实用主义哲学最终关注的是个人，也是为个人自由辩护的有力武器。詹姆士认为，“真实观念的实际价值基本上是由于观念的对象对于我们的实际重要性而产生的。”（第104页）可见，真理不是普适性的，而是与个人的实际需要和效用密切相关的，也就是说，如果一个观念对一个人有实际效果或者说有用，那么它对这个人来说就是真理；如果这个观念对别人没用，那对别人而言就不是真理。从这个意义上说，现实世界是不存在普适真理的，因为人们的实际需要和价值判断、效果判断是千差万别的。这一点对于个人主义、自由主义极为重要。因为既然不存在符合每个人需要和效用的普适真理，那就不应该以某种观念（“绝对真理”）强加于每个人；既然“有多少人就有多少真理”，那么就应该给予每个人以自由选择的权力，按自己真实意志（需要和效用）进行判断和行动的权力，就应该尊重并保障个人的这些权力。
　　总之，我认为，詹姆士实用主义哲学的核心意蕴在于关注人，关注个人，本质上是人道主义的、个人主义的。这对于现实世界而言有很大的积极意义，在学习、批判詹姆士实用主义哲学（其哲学观点确实有错误之处）时应该把握这一点——这对于理解詹姆士及实用主义哲学非常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