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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 年 3 月 3 日　星期 一放大 缩小 默认
三国人杰司马懿 （二）
稿件来源：焦作日报  作者：王广仁


温县司马懿像下所刻碑文

电视连续剧《三国演义》中的司马懿
四、少年郎，胸怀大志
唐朝房玄龄、褚遂良编的《晋书》中，说司马懿“少有奇节，聪明多大略，博学洽闻，伏膺儒教。汉末大乱，常慨然有忧天下心”。这话说司马懿有严操、高才、大志，大概是不错的。
司马懿的家教很严。老子司马防做过京兆尹，相当于今天的北京市市长、重要的正部级，年老后闭门不出、养志自守。司马懿兄弟8人，都很规矩，成人了老子不让进门还不敢进、不叫坐就不敢坐下、不问事不敢说话，可谓高干子弟家教有方的典型。司马懿非常认真地学习孔孟儒家学说，举止循礼，自是不言而喻。
说到才学，司马懿聪明多大略，竟与诸葛亮相同。诸葛亮学习，不像崔州平等人唯务精熟，仅观大略而已。唯有此“大略”，方有彼大略。心忧天下，欲廓清海内，正是英雄之志略同。曹操、刘备、诸葛亮、司马懿是一类人。当然这是极少数。哪朝哪代都是只顾抓权抓钱的多，那时也必如此。
东汉末期兴起一种议论朝政、品评人物的风气，前者又称“清议”，后者因汝南二许最著名又称“月旦评”。金庸作《鹿鼎记》，集其祖先查慎行诗中对句作为章回题目。第一回《纵横钩党清流祸，峭茜风期月旦评》，源出于此。当时确有慧眼识英雄的人物。谁若经此人评议，马上就声名鹊起、誉满天下。获嘉人杨俊，很有识鉴，在司马懿16岁时与其相遇，“以为非常之器”，就说这是个很不一般的人。魏尚书崔琰名气更大，他和司马懿的大哥司马朗很有交情，来往间肯定多次见过司马懿。崔琰多次对司马朗说：“君弟聪亮明允，刚断英特，非子所及也。”意思是说你家老二极其聪明诚信，英气勃发，善谋果断，你可是比不上他啊！但是这位比司马懿大9岁的老兄根本不相信老弟会有大出息。一来家教严，司马防在外做官，长兄代父在家教训诸弟。司马懿在父兄面前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其英姿难入老兄眼。二来兄弟8人个个不凡，朗、懿、孚、馗、恂、进、通、敏，俱知名当时，号为“八达”，或入朝或做地方官，除老七外（老八史书未载），都是省部级以上，如尚书令、大鸿胪、州刺史、国相等，还都是司马懿得势前做的官，绝不是通过他跑来的。但这些老兄老弟都是老实办事，胸无大志，不比老二。
五、不张扬，文武双全
司马懿文武双全，见于何典？没听说过，当然查有据、言成理。试想，司马懿没一点真才实学，仅凭大花脸小丑模样就能挡得住诸葛亮？
从《晋书·宣帝本纪》中可以看出，司马懿文才很好，年少时研习儒家经典，博学百家学说，人又聪明，怎不大成？而且其学习不同于寻章摘句之腐儒，时时以经国治世为要旨。司马懿22岁做郡上计掾，想来也熟悉财政预决算、干部年终考核之类。到曹操手下当官，第一个职位就是文学掾，在曹操当然是闲置防范之意，但何尝没有量才委任之心？想当年文坛上曹氏父子雄视百代，建安七子各有绝活，建安风骨令李白也赞叹神往。司马懿作为管理文化市场的科长，当然也是内行。否则，香臭不分，美丑不辨，不会整理文章，不会写文学评论，拍马屁经常拍到马腿上，不仅显得太窝囊，而且有性命之忧——曹操随时在找茬啊。
司马懿武艺也很高。因为乱世里世家子弟必定文武双修，可骇怪的是他们又耻于言武。司马炎和宠妾胡贵嫔（其父是征南将军胡奋）赌博，胡贵嫔性格直率，不看面子，司马炎怒骂道：“你真是个将种！”胡贵嫔回嘴道：“北伐公孙，西拒诸葛，不是将种是什么？”司马炎听了很为祖父司马懿惭愧。其实司马懿为将从不亲自交锋，就是有一次差点露出武功高手的本相。一次，诸葛亮让魏延败阵诱敌。司马懿中计，认为捉住魏延，诸葛亮即可就擒，一时得意忘形，挺枪亲战魏延。魏延乃著名勇将，一刀劈下怕有千儿八百斤，一般人怎能挡得了？三个回合下来，魏延装败而逃，没了好戏看。另外，司马懿装瘫痪不当曹家官吏，曹操派刺客夜入宅院假装行刺验看，刀放脖子上了司马懿也装动不了。我怀疑司马懿除了识破来人用意外，还有艺高人胆大的成分。
曹氏父子也雄武过人。曹操“手射飞鸟，躬禽猛兽”，高墙一跃而过。曹丕《典论》自叙自己八岁骑射，每发必洞，击剑舞戟，一时无对。曹植也娴熟击剑。曹彰更勇力绝人。前三曹临阵都未亲自搏战，人们竟不知其有高深武艺。可能时人认为将帅应是羽扇纶巾、轻裘缓带、斗智不斗力的形象，凶巴巴斗狠有伤大雅。司马懿追求完美形象，难怪人们不知他会武。
六、常修德，尊老爱贤
这是司马懿的又一重要方面，不可不说。
司马懿乡里情重，尊敬老年人。即使现在人们也看重这种品德，最厌烦当了官就忘了老家的人。司马懿出征辽东，路过温县老家，和乡亲们叙旧，叫上些老哥们，喝酒喝了几天。司马懿得胜鼓就是那时传下的。还做了首诗：“天地开辟，日月重光。遭遇际会，毕力遐方。将扫群秽，还过故乡。肃清万里，总齐八方。告成归老，待罪舞阳。”
光禄勋太常也是温县人，叫常林，和司马防关系好，往来密切。司马懿成了小字辈，见面总是恭敬有礼。后来，司马懿当了大将军、太傅，“以太常常林乡邑旧齿，见之每拜”，还是每见面必定行叩拜礼。旁人见了都觉得挺难为情，这二位倒不觉得。
说起常林这人也挺有意思。旁人看不过眼，劝他说：“司马公现在尊贵无比，老先生您应劝阻他行礼。”常林说：“司马公自己愿意磕头，为小辈们树立尊敬老年人的榜样。他官再大也吓不着我，又不是我硬要他磕头的。”（见《三国志·常林传》）真是理直气壮。这老少一对真是一个戆直得近痴迂、一个谦恭得似虚伪。
综观司马懿的一生，可以看出他抓权主要是为了保身。《晋书》说他“勋德日盛，而谦恭愈甚”。他经常告诫儿侄辈：“盛满者道家之所忌，四时犹有推移，吾何德以堪之。损之又损之，庶可以免乎？”意思是在高处要防着走下坡路，四季冷热还要代换，我们没有什么功德享受高位殊荣，咱们谦上加谦，差不多可以免去衰落的结果吧。
司马懿本人绝世才干，但从不忌妒人，看人有长处，经常称赞；见人是人才，尽力提拔，确实感人。司马懿曾称赞荀彧：“尽我看书看到的和所听到的，百十年来没有比荀令君更完美的人了。”荀彧被曹操赐死后，司马懿一次见到其小儿子，发现他博学洽闻，就提拔他做散骑侍郎，后来此人当了太尉。东莱人王基，司马懿把他从基层提拔至朝廷做官，人未到任命书已下，任中书侍郎，相当于今天中央办公厅副主任，后在平定南方毋丘俭、诸葛诞战役中发挥了重要作用。邓艾出身微贱，放牛娃出身，又是结巴嘴，看过稻草堆，当过小会计，见了司马懿一次，马上就被留到身边，进入尚书省为郎，后来创灭蜀大功，为全国统一出了大力。
司马懿如此爱才，与他的大度量、大胸襟分不开，笑受诸葛亮送的女子服饰就是一例。中护军官不大，但总理众将，因多货赂，另一谋略家蒋济任时尤甚。司马懿私下问起，蒋济开玩笑答：“洛阳集上买菜，少一个子也不中。”司马懿一笑而已。
七、保小命，韬晦入仕
司马懿胸怀济世匡时大志，身负帝王佐命雄才，22岁时被举仕河内郡上计掾，步入仕途。人当斯时，谁不想一展骥足干一番事业？关键得看遇见什么样的领导。也是司马懿命中注定，遇上了猜忌心极重且也是雄才大略的曹操。曹操对其时时猜疑、处处防范、事事找茬。依老曹的意思，真想抓过来一刀了事，主要是找不到借口。司马懿遇见这样的领导，除了采取小心谨慎、韬光养晦、藏才守拙的办法，又能怎样？司马懿绝对是个韬晦的大玩家，确实能忍常人所不能忍，而且几十年如一日坚持下去，其坚忍真属当世第一人。总结起来，他采取四种韬晦策略。
一是装病蒙人。据正史与小说中所载，司马懿身体健康，不像曹操经常头疼，诸葛亮时不时头晕吐血，但是装起病来却很像那么一回事。司马懿一辈子装了两回病，都是装中风，都蒙住了人。一次是曹操请他出来做官，他耻于当曹家官吏，又不敢公然拒绝，就装中风卧床不起，刺客把刀放在脖子上也不动，骗过了刺客的验看。当然司马懿在曹操的威逼之下，最终还是乖乖上路。第二次装中风是对付曹爽。曹睿临终前，把9岁的儿子曹芳托孤给司马懿和曹爽。曹爽是故大将军曹真的儿子，不学无术，手下还有一批热衷抓权贪财渔色的浮华躁进之徒。开始时司马懿和曹爽互相尊重，相安无事。后来曹爽经不起手下人的怂恿蛊惑，就逐渐大权独揽，结党营私，对司马懿表尊为太傅，明升暗降，夺其实权；不听司马懿劝说，对蜀兴兵，作威作福。司马懿受到排挤，只好在家闲居。曹爽心存忌惮，总放心不下，坐镇京城监视。可是他又太想出城游玩，就派了一个心腹上门探风。司马懿早知来人来意，装起了中风，喝药洒了满胸，说话装聋打岔，把曹爽派来探看的李胜蒙得一愣一愣，以致回去汇报时还掉了几滴眼泪。结果，曹爽放心大胆地跟随皇帝赴祭高平陵，以致一败涂地、人头落地。
非常有意思，曹操也会装病，而且英雄所装略同，也装中风。曹操小时候游荡成性，喜欢玩狗耍鹰。他叔父向他父亲多次告状，不用说曹操为此没少挨训挨揍。曹操就想了个孬点。一次看到他叔父远远走来，他突然倒地，口吐白沫，浑身抽搐。叔父惊慌失措赶快报告了曹操的父亲，但曹操父子见面又好好人一个。曹父问起，曹操说是叔父不喜欢他而诬陷他。从此，曹叔报告不灵，曹操得其所哉。事迹见《三国志》武帝纪裴松之注。
二是大干粗活。一般古今才士不得志之时，或消极怠工，或大发牢骚。当时庞统治耒阳便是如此。老实说，如果不是遇上刘备式的好领导，实是不明智之举。司马懿就不是这样。曹操猜忌他，让他坐冷板凳，做无权的闲差小官，他不仅毫无怨言，而且干得很起劲、很出色。对分管的具体事务，经常加班加点，通宵不睡完成。对于不该官员干的出力气的下等粗活，如割草喂马、打柴放牧，也都主动去做。“刍牧之间，悉皆临履”。曹睿生活腐化，拆承露盘，大造营苑，大臣纷纷进谏劝阻。后来唐朝诗人李贺因此写了《金铜仙人辞汉歌》。司马懿当然也有看法，但不仅不提意见，而且紧跟皇帝不掉队，搬石运土干得欢。曹睿心里肯定十分满意。后来司马懿征伐辽东公孙渊，出发前忍不住提了个“不能并兴”的委婉建议，就这，要不是平时人缘好，中书令孙资、刘放帮忙，还差点成不了托孤重臣。
司马懿出力流汗大干粗活，不仅讨得了领导欢心，更重要的是打消了领导的疑心，“由是魏武意遂安”。那时等级森严，尊卑贵贱有别，一般务细者必无大志。所以刘备在许都也担粪浇水种菜迷惑曹操，两军对战曹操大骂刘备“织席贩履小儿”。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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