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电厂冷却塔水温:抗美援寮记实-5

抗美援寮记实

                        挺进西线

  9月6日是我们难忘的一天。这天下午、我们大队接到上级下达进军西线的命令。全连立即作好一切准备，傍晚6点30分撤出阵地，准备开赴西线，此时正值雨季，天空灰朦朦的、雨时停时下、山上山下一片泥糊糊的、很难行走、更不用说行军了。但军令已下、必须无条件执行。

天一黑、时间一到、我们全副武装、披挂整齐、挂好炮车开始下山。牵引车拉着四管高射机枪慢慢的向山下移动、因为路滑、炮车不得不一边滚动、一边滑行着下山。驾驶员手脚不停地忙得满身大汗、高度紧张地握着方向盘、踩着制动器、一步一步的往山下溜去。看到此情况、连长命令大家下车、用绳子拉住炮车、减慢下山的滑行速度。不到两里路的山路、用了两个多小时才下到山下的东线公路上。战士们身上的汗水加泥浆混在一起、浑身泥人一个。大家作了简单的清洗就开始上车行军。

东线公路经过大雨的冲洗、毁坏很严重、坑坑洼洼的很难走，28公里的路程走了3多个小时，半夜时分才到达东西线公路的交汇点—芒塞。部队停下来休息，连长给大家作了简短的动员，告诉大家：西线公路的延伸段是新修筑的、比现在的路更难行、要大家作好准备。

果然、过了班纳昏之后简直就没有路，新开辟出来的新路连石头都没有垫，全是泥浆路，而且从来没有走动过汽车，更不用说大炮了。以前只听说过某高炮独立营携带12、7毫米的高射机枪、肩抗手提的去孟洪地区打过游击。这次我们大部队要过去还是头一回。

部队一路颠簸着走过了班纳昏，前面已是一片泥泞，路是推土机新开辟出来的，公路所经过的地方沿着山坡边沿，向前延伸。碰到小树用推土机推掉，大树就用炸药炸。路两 边、大树横七竖八、到处都是，路难行、但军令如山，没有办法，只好硬着头皮往前闯。罗马尼亚产的四轮牵引车，前后轮都有驱动装置，汽车加足了马力，吼叫着往前冲。汽车中的冷却水经常沸腾开锅、需要经常加水。指挥连的车已经先过去了，团部首长等指挥机关的车也先后过去了。我们是一营高机连，接着往后跟上，汽车像扭秧歌似的往前开。汽车轮子一下往右摆，一下往左摆的走着S形。驾驶员的头上流着豆粒大的汗珠，因为我们一个班的6个人的小命都掌握在他的手上，稍有不注意就会车毁人亡。我们坐在车上紧张的注视眼前的一切，虽然战士们从入寮的那天起，就把自己的一切交给了国家，但眼前发生的一切还是令人胆战心惊。我们紧紧地盯着前方，有时干脆闭上眼睛不去看了，看着更担心，不如随它去吧！我们无论如何必须强行军往前赶。否则无法完成上级交给我们的按时开赴西线执行作战的任务。

   我们目的地是孟洪地区的班纳腾阵地，离芒塞有94公里，此地是敌人运输机和侦察机经常出没的地方，上级的意图是想给敌机一个突然袭击，打击敌人的器张气焰。给它来个措手不及。以前，某部独立高炮营的小型高射机枪曾去突袭过，但火力不够狠，敌人不放在心上，这次我们一个大队前往。该是教训它的时候了，但目前行军这个难关必须通过。因此，我们必需想尽一切办法提前到达。因为前方都是刚开辟出来的路，走走停停，有时还要垫垫路才能通过。虽然兄弟的工程兵部队一边开路，一边修路给我们创造条件。但是天公又不作美，这边修好，那边又冲坏，极大地阻碍了我们这次行军的速度，大家心急如焚，无法可想，只好见机行事。这次行军恐怕是我军高炮史上的第一次没有路的强行军。前面推土机开路，后面炮车跟进，只有前进、没有后退，战场上的情况千变万化，有些是我们预料不到的困难。我们部队的指挥机关已先过去了，他们是轻车上路，比我们稍微好些，我们汽车满载弹药，拖着大炮，就难行了，但也没有办法，要不惜一切代价尽快的占领班纳腾阵地。第二天，天快亮时，我们炮车抛锚了，汽车发动不起来，走不动了，此时的路程还没有走到三分之一，我们只好把车推过一边，让后面的车队先走，连长走过时，丢下一句话，赶快抡修汽车，跟上部队。此时我们肚子还是饥肠辘辘，饿得咕咕叫，一个晚上没有吃饭，先前由于精神高度紧张，也不觉得饿，此时一停下来，倒觉得肚子饿了，战友们赶紧拿出备用锅，忙着烧饭，但此时已下着小雨，火也烧不着、过一会儿，雨小了一点，大家捡了一些枯树枝，加了一点机油，点着火了，但火一会灭一会着，饭也烧得半生不熟，大家也顾不得那么多、凑合着吃就是，先填饱肚子再说。

  一直到9月7日的中午，汽修人员才赶来把车修好了，我们重新登上炮车往前行，这次的行车，比原先更难了，大部队过后的路更是一片泥泞，根本看不到路，只是一条泥浆线往西伸去，一眼望不到边，我们班的炮车驾驶员一路咬着牙的往前行，车子大半个轱轳陷在泥浆中，驾驶员咬着牙，踩着油门不放，挂上前加力，汽车吼叫着往前移动，碰到硬一点的路面便停下来加油，加水，以便继续前进，终于在9月8日的下午3点钟赶上了部队。此时已连续2天没有合眼，吃饭也是，由于条件限制、饿了就停下来煮些半生不熟的饭充饥，菜就是吃点罐头，此时的我们快要精疲力尽了，但也快到目的地了。下午4点多钟、车队在离南塔河一条支流大约1公里左右的地方停了下来，因为此处是河谷地带，车子无法开动，浮泥已经没过大腿，整个车轮已陷在泥中，现在只有靠用人拖的办法了，因此，集合所有的人力，把炮卸下来，用拨河比赛的办法拖炮了，战士们脱去长军裤穿着裤衩赤着脚，艰难地行进在泥泞中，一步步向河边拖去，河上架着临时的浮桥，连长高保安在河这边指挥、王副团长在河那边指挥，还好，我们连的阵地只要过河100米左右就到了。我们过河后，看见王副团长正和我们一样赤着脚站在路中央，一、二、三的叫着，指挥我们往前使劲，王副团长一步步的后退着，不小心一下掉在一个浮泥坑中，浮泥很快没过胸部，旁边的参谋们立即丢过绳子给王副团长，急忙往上拖，好险呀！掉进泥潭中了！大家急忙绕过泥潭，往左拐进入我们预定的阵地了。一直干到天亮，我们连才全部进入阵地。二营，三营的阵地还要往前1公里多，接近湄公河边。他们的困难比我们要大得多、因为要使大炮在此种道上行走无疑是拼命，但、什么困难也难不倒中国人民解放军战士，他们以坚忍不拔的毅力克服了一切困难，胜利地完成了任务。这些事情说起来好象不怎么样，但实际上，那种简直无法想象的困难，想起来都心有余悸。因此、至今想起来也好象浮现在眼前一样，那次行军的经历在我的脑海中已经打上了深深的烙印，始终无法抹掉，也可以这么说吧！我一辈子的苦，也抵不上那次转移到西线吃的苦多。

   9月9日、天刚蒙蒙亮，我连的高射机枪都进入阵地，炊事班送来了饭菜，我一看饭菜都带红色，送到口中吃起来咯叽咯叽的，牙齿直打战，原来是用河水煮的饭，大雨刚过、河水浑浊，用这种水做的饭、肯定夹带泥沙、大家只好将就着吃。吃完饭还得抢修工事，因是新开辟的阵地，一切得从0开始，我们所处的班纳腾阵地是一片平地，只有一些一人多高小權木，上面覆盖着一层厚厚的野丝瓜藤。我连的九挺机枪分布在这片丝瓜地里。四周依然是高大的原始森林覆盖着，大自然好象是有意给我们安排了这么一个好地方。阵地的东边就是南塔河的一条支流，我们的生活用水就靠这河水了。用水倒也方便、再也不用挑水，这是我们入寮以来最好最方便的一个阵地。但也是我最刻骨铭心的一个地方、那是后话。

     战友们吃完饭就忙着修筑炮阵地、一直到中午、机枪阵地才算基本上修筑完毕，暂时告一段落，以后逐步完善。至此、我们已三天三夜没有合眼、一坐下来、眼睛就睁不开、连饭也不想吃、就想睡觉，实在太疲劳了。身上的汗水湿了又干、干了又湿也无法顾及、只想睡一会儿。连长的眼睛里也布满血丝，要知道、他比我们更辛苦，连里的千斤重担就压在他身上，重啊！战备工作一结束、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于是、连长命令各班排、除了岗哨外、一律休息，战士们一听、除了执行任务的外、其余的一窩蜂的拥进帐篷和衣而睡，一直到晚。

天黑下来、炊事班送来了晚饭、也没有人起来吃、于是、连长命令值班排长吹哨集合、大家才不得不起来吃饭。这顿晚饭很有特色、除了日常的地瓜炒猪肉罐头外、炊事班还特地给大家添了两个菜、一个是丝瓜汤、另一个是剁辣椒，这一下吊起了大家的味口、风卷残云一扫而光。这次的晚饭、大家吃得特别香，甚至有人吃完了饭还舔舔嘴巴不过瘾，炊事班功不可没。

我们的炊事班长是江西婺源縣人（可惜忘了名字）文化不高、烧得一手好菜、这次他发现了满地的丝瓜、就逐个的用舌头尝、挑不苦的拿来吃、满地的丝瓜有大半是苦的不能吃。随即又在丝瓜藤下发现了大批的朝天椒、附近的孑孑草丛中也发现了很多辣椒树，真是天赐美味啊！于是就做成了丝瓜汤和剁辣椒酱给大家改善生活。也给我们连解决了一个大难题，同志们总算吃了一顿满意的饭。除了江浙一带的战士外、大多都喜欢吃辣椒，尤其是我们班长邬海辉更是情有独钟、特意找来玻璃瓶装满辣椒、放上盐、成了一种时尚菜。大家嘴巴馋时就自然的向他靠拢、以改善生活。